“我操,你们他妈的都在这干嘛?”
一走到天台,四个人围在垂直布局的通风口上,乍一看还以为基头四在这摆龙门阵。显然作为后来者的许巍征,无疑是在最不恰当的时候突然中断了这个小会议。在场四人的目光让他心里发慌,转身正要离去时,Vincent手里的折刀对准了他的喉结,几乎近的快要碰上。
“喂,你是不是之前跟陆平宁混的?”
许巍征盯着一身黑的Vincent,那对蓝眼睛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不过他的思绪可不允许他在这时候多想别的,因为这家伙又把刀往前继续推了一点。
“别别别,别这样搞。把刀收起来,别给人家搞得三长两短。”
Vincent暂时收敛起了攻击性,爪刀在他的手中翻飞,把玩到他对面前的这个大叔模样的家伙不再看他了以后将刀收回了刀鞘。许巍征回头瞥了一眼那个家伙以后颇惴惴不安地走到了那四个人的面前,他们的面前摆着可能存放着整套外勤装备的手提箱、一把装有鎏金配饰的手杖、一份KFC的全家桶和一把只有在射击比赛里才能看到的STI-1911。
Amo从全家桶里捞出了几块硕大的原味鸡,一块塞进自己的嘴里,另外的鸡块则分给了在场的其他几人,包括看门的Vincent,和刚刚来到这个小群体的许巍征。相对无言地吃完半块鸡肉以后,Amo吮了吮油腻的手指。
“我从陆平宁的办公室里找出了不少东西,窃听器和针孔摄像头之类的。还有别的东西,比如一些被拆过的信。”
许巍征舔舔手指,没有抬头去看其他人此刻的神情,只是自顾自地吃着白来的鸡胸。Roslin瞥了瞥头,脸上满是“我说这个姓陆的这个家伙真的有问题”。许巍征凶狠地扯下一块肉,嚼巴几下就咽了下去。直到六个人把这桶鸡分完。
“该说正事了,你,之前给陆平宁干过,跟我们共享一下情报。”
|2022年5月8日;山东济宁;17:25 a.m.
“欸,好,我会去处理的。”
他一步步地走上出租房,从大包小包的日用品中腾出一只手去找裤兜里的钥匙。和电视剧里拍的没有半点关系,上属的死亡非但没有换来仕途上的任何晋升,反而因为Cecil安排的新任处长的到来,观念与性格上的不合反倒搞得他现在只能重新变成一个两手空空的一线外勤。现在的情况是他被下放前的那块辖区里,有几个溜红冰溜嗨的AWCY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动枪。问题也很明显,毒和枪从何而来?
他走进只是经过简陋布置的毛坯房,放下了两个装满火腿肠和方便面的大手提袋,走到阳台以后,他坐在观瞄望远镜前,注视着广场上稀疏的人群。这时,门响了,除了自己以前的老朋友与多年工作积攒下来的人脉,此外就别无他人;因为考虑到了不确定的因素,许巍征拿出了上了膛的54式,别在了腰后。当然,他在被下放前就被收走了配枪,因而这把枪的来历一直都是个迷。
站在猫眼外面的是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单纯从表面看,她并不会对许巍征造成什么威胁,不过经验积累让他还是为自己留了一把击锤待击的手枪。
“你好,请问有人在吗?我是来找人的。”
敲门声再次响起,而许巍征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她他妈的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敲门声,像是为了表明她没有恶意,她在问了前面那个问题以后,又在后面加了一句话。
“请问陆嫂在家吗?我想来最后看一眼陆局长再走,有人在吗?”
是她?许巍征才注意到,角落的冰箱上的摆着一副相框,因为装修而蒙上的白灰,相片上的那个将嘴角努力上扬挤出勉强微笑的陆平宁依然僵着一副国字脸,虽然他明白他也不过是他人手中的棋子。他把枪放到了角落,用报纸遮住,赶在她正起步转身离开前打开了门。
“呃,你好……?”
她在看到许巍征的时候怔了一下,还未等她显出急迫,他就先开了口。
“陆嫂昨天刚搬走了,这套房子队里盘下来以后当作储藏间了。我们最近都没什么人手了……要不进来坐坐吧,东西虽然搬空了但至少,还是有椅子可以坐的。”
面对他的邀请,她也不好退却,在她进门以后,她的注意力就没有从那副相框上移开,她看着陆平宁的全家福,半晌也说不出话。手里的果篮上摆着不少水果,还有一整个硕大的香瓜。
“我……帮你拿吧。”
“啊谢谢。”
许巍征接过果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紧张,上一次怎么紧张,还是在高中那会刚和班上的班花做同桌,虽然这段柏拉图式的爱情随着高考结束而无疾而终,但是许巍征还是想给自己两巴掌。跟着陆局混了那么多年,怎样的人怎样的事都见过了,当兵那会甚至都到过祖国的最北疆,虽然在那个土疙瘩里的他就算是拼尽全力,也未曾赶上过其他人的步伐。更何况,那个女孩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他半天也挤不出个屁。
“陆嫂她啊,也不容易。陆局他忙得腾不出手,她硬是一个人把闺女拉扯大不说,还给我们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年的嫂子。”
“嗯,陆局长,唉……”
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呆在屋子里几分钟后,任玲燕先起身走到了玄关。
“要不我送你吧,顺带请你一顿。就当是老局长请你吃饭了,就算他还在也会留你吃一顿的。”
他们走下楼,向着城区外面走去,一到晚上这里就灯火通明,尽管他知道这条街一到晚上就算各种牛鬼蛇神攒动生意的圣地,但是美食街永远都是值得一去的好地方。
“当初没有你们……我可能就和我爷爷奶奶一个下场了,唉,嗯……对了,那个在医院里救过我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啊?”
“你说谁?白榭三吗?”
见她不说话,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现在在病房里躺着,过几天就能好的事情罢了。”
之后,两人又聊了很多,任玲燕一边向着许巍征泼了一盆只有她自己才能明白的事情,作为回报,他将他过去的事情全盘向她甩了出去,甚至包括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相处的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擦出火星的轨道很快就因为列车到站的停靠而消失不见,电影都是骗人的,因为没有夜安吻,只有背过身后的冷漠。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自作多情地期待着什么。
砸了就砸了吧,又不是第一次。抱着这种想法他点了一支烟,远远望去,他所在的出租房还亮着灯。
他打了个激灵,因为自己走时关上了灯,之后,他看到有个紫色头发束成低马尾的人正站在路灯下等着自己,手里把玩着一把来路不明的54式手枪。紫发男丝毫不客气地抬起了枪,对着许巍征扣动了扳机,刺耳的枪声弄得许巍征的世界天旋地转,这并不是结束;他在下一秒把手一挥,清脆的声音响过之后,才顿感心满意足地收起爪刀,扬长而去。
周围的群众像嗅到腐臭的秃鹫,在天空中跳着崇拜死亡的舞蹈,先是一哄而上,而后又忽地一哄而散,在他昏迷之前,他听到的是从来都没听到过的警笛声。
“Daniels,我们没有和11站说过我们会在他们的辖区里面执行任务,如果你们的动作太大,11站会把你们当做在他们地界内撒泼的混分杂种。”
“收到。被抓了也不会把我们送到内务部。”
| 2022年5月8日,河南西部,三门峡;00:25 a.m.
“他们挺牛逼的,逼养的没几天就跑河南去了。”
银狐部队特工的制服在月色下显露着微微的银光,G3冲锋衣上挂着一身尼龙布条的Daniels在他们之中显得并不合群。
“都是些贪生怕死的主儿,做了坏事能不赶紧溜溜球?”
他们在一个小山包上修整,隔着一道鸿沟,他们只看见有几条缆车绳索孤零零地挂在山上,连接着正对面的那座比较高的山峰。身上的背包与补给扔在原地以后,银狐特工们观察着不远处的那个民宿客栈,居高临下。
“不得不说,安珀界约那群就算被迷宫收了也不见得有多么专业。不过既然是44的机密文件,迷宫那伙人大概率不会坐视不管。”
“毕竟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
抛射出去的三角箭头刺穿了矮墙,继而张开尖利的爪牙,将钛合金的箭死死地固定在墙体上以后,银狐的特工拉了拉绳弦,确认一切无恙后才有条不紊地开始安装滑索。第一批特工们在片刻之后便顺着绳索一路向下,瞄准镜里的那些银色的服装反射着月光,在非功能性用途的前提下,紧身作战服唯一的作用似乎就只剩下了用来满足一些人的私人癖好。
“你们动作稍微快点,现在Nihility那伙人在来的路上了。妈的,从三沙跑到老三界是怎么给他们做到的?”
耳机那边的人后面一直在叹气。第三批银狐落地以后,Daniels将枪口转向了前面的广场,几道光透过林区,隐隐约约地从远处的向着这所可能与异常组织存在关联的民宿靠近。
至于它属于谁,Daniels只听过给风露旅社工作过的人阴晦地提起过。
车子刚开进民宿,Nihility就催着Mouse赶紧下车,从后面过来的车子在距离他们约10米的地方停下,近光灯才刚刚熄灭,一个提着银色手提箱的西装男带着三个身着战术背心的佣兵出现在十字划分线区域之间。Daniels直起身子刚走了两步,再次以先前的蹲姿伏了下去。
“我操?来的人不是安珀界约的,那帮逼崽子们哪来的钱请瓦拉?”
“瓦尔拉文?呵,怎么哪哪都是这群疯批?没命了就花不了钱了……”
“笑了,的确如此,你打算怎么干?”
“老子带了60毫米迫击炮,待会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状况之外。阿特拉斯可从来不会耸肩啊,资本主义的猪崽子……”
他抬起手,和他一样身着林地服装的武装人员们立刻动了起来,不远处的两拨人开始了交接,尽管装数据硬盘的箱子看上去和普通的防弹保险箱差不多,不过一想到Site-CN-44一向喜欢在这类地方上硬叠他们的科技材料,于是他将手一挥,伴随着反冲的后座震起了一些落叶,少时,他们的炮弹落在那一小撮人的中央,连带着周围的车辆与房屋拱顶也一齐遭了殃。
“目标清除。”
银狐部队们解除光学迷彩之后一股脑地向着地上的保险箱凑去,在负责回收的那个人将那只保险箱收起来之后,负责外围警戒的一名特工在来回渡步间突然栽倒在地;还未有人作出反应,周边的人就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并在和他一起窝在抛射点上的一个武装人员倒下去以后,Daniels注意到一群瓦尔拉文雇员从山涧里爬出,不一会就包住了银狐小队。
“日!你妈逼的干老子腿动脉上了!潮跋玩意……”
受伤的特工刚从弹挂上扯下止血环,张开未到一半就一头栽了下去,死于一发正中面门的弹丸。划分线中心点上的狙击手拉动枪栓,似乎在为自己所处的位置能够很好地看清其他人而沾沾自喜,持枪的人正在思考,倘若这种神态被他的领头看到,他会不会在扣动扳机的时候口吐芬芳。
“逼养的,狙击手打掉了没有啊?徐鹏?”
Daniels伏在地上,刚刚拉开了AR-30的枪栓,却不幸的陷入到了卡壳的境地。狙击手则以扣动扳机作为回应。重新上膛过后,他将枪口朝向转动,第二声闷响如期而至。
隐蔽的人立刻又动了起来,下面的银狐们逐渐有些找回了状态,依靠着手头的轻武器和那群雇佣兵们相互博弈。排除了手里步枪的故障以后,瓦尔拉文的一名雇员在全速穿越火力网后方时一头栽倒在地,不过不同于那个面门中弹的小伙子,他的脖子几乎断开,失去连接的头颅无力地垂在地上。
弹壳从枪膛内抛出,在如法炮制对付掉了另外的两个步枪手后,Daniels放下了AR-30,任由其斜挂于肩上。靠着山顶上的制高点,几把长管的SA-58一直在稳定的对着同银狐部队们处于同一水平的雇佣兵们输出着火力;拿到自己的短管SA-58,他在几名干员的协同下搭上了来时铺设的索道。
前进的过程中,子弹从身边飞过,幸运女神的眷顾令他只有脸颊被走偏锋的弹头擦伤,而身后的同僚则没有那么幸运了——在挨下数发全威力弹后将手从滑索扣上松开,落入了下方的山涧。
注意力再次转向;渡鸦们依靠着几辆面包车,与一栋名义上属于一个异常旅游社的建筑抵挡着银狐与群狼的攻势。小队落地了以后,借着前方银狐部队特工们的掩护,他举起手中的便携观测设备。
数字在镜头内不断跳动,最后停在了538.4。
从松开PTT开始,少时,瓦尔拉文的残余成员所在的位置又遭到了一枚迫击炮弹的轰击,不同于之前那一次,甚至这一发起到的作用也只是盖过了第一次轰击后所产生的烟尘,不过在炮弹落到二楼的天台时依然有飞迸的破片砸到了他们所退守的位置。
借着雇佣兵们制造的烟雾,同他们僵持不下的银狐特工此刻势如破竹地突入了狭长的走廊;一连串的闷响过后,银狐部队的队员们开始了最后的清场。负责后续工作的Daniels把手中武器对准了那几个还在白热成像内喘气的“小白人”,从出膛的弹丸射碎了他们的头颅。他们在交易开始前发动的强攻及时地追回了那些Site-CN-44所遗失的机密文件(尽管在他们中的不少人看来那只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加密硬盘)。但是就算是翻遍了一切,也没能发现目标定位模块的影子。
“喂,你们是不是少东西了。”Daniels抬起了T-7热成像目镜,固定住了支架,“你这里怎么就一样东西,另一样呢?”
“什么情况?少东西了还是怎么了?车子里面没有一个长得像黑匣子的黄色方块和一块硬盘?”
“就只有硬盘。没有看到黑匣子,连被毁掉的残骸都没有。”
“没有,一点没有?”
“没错。硬盘会给银狐部队,还有那两坨不成样的东西。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瓦尔拉文是怎么掺和进来的?”
Daniels松开了PTT,地上渡鸦们的尸体一字排开,偶尔有活命的,也难逃被射穿脖颈的命运。
“算了,后面我们自己想办法吧。你们得撤了,最近的一支11站反应小组到你们这不出三分钟,别被抓到了哦。”
“收到,合作愉快,游狼们,收队!”
她静静地伏在洗手台前,任凭水流打湿自己的头发与脸颊,她看着面前熟悉的陌生人,毫无宽恕地怒视现在的自己,在明白自己的情况的这一前提下仍不断地试图将自己的状态拉到极限,好像只有这样就能置自己于死地似的。低下了头,不再强逼自己去直视面前近乎颓唐的女孩。她的伤口消失的无影无踪,留下疤痕,都随着时间烟消云散。
再次握起手中的刀,看着左手上的动脉,于是一种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冲击着自己的神经组织,鬼使神差下,手中的刀分明地在手臂上留下了一道天堑。
“白川泷,这是第几次了?”
斓握着手中的笔记本说道,她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女孩不动声色的说道。自她接手面前这个家伙开始时,这个打不死的小强便一次又一次地刷新着精神情感研究部的负面案例记录。从上吊到饮弹,也有几次被疾驰的火车压成碎屑,但依旧无法死亡,她一次次从医疗部门走出只会让她很快地再回到这里,只是偶尔不会以正常人的形式出现在那里。但还好,这一次,至少她并没有让自己变得十分骇人,仅仅是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第68次,操。”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像是在炫耀战利品似的扬起了自己的左臂,前前后后的检视着被绷带裹住的它,之所以用“它”,是因为在她眼里不过是一段可随意抛弃的人体组织罢了。
她笑了笑,然后抬起了头,面前这个来自情感研究部的心理医生会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撬开她的嘴,不过不同于情报部的人会注射各式各样的高副作用药品,他们则更倾向于面对面的心理暗示与干预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有的时候,沾着蜜的毒可比带着醋的糖受人青睐。
“嗯,新纪录。”
她低下头,在手中的笔记本上不断地写写画画,大概是把她想要记录的都记录好了以后,她才再一次抬起了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后,也抹了一下自己同样是亚裔的脸颊。随后,她随口问出了一个问题。
“最近有在吃药么?包括度洛西汀与其他种类的单胺氧化酶抑制剂什么的最近都有在吃么?”
“没有,我最近不打算继续服药了,医生。我没必要继续浪费组织的资源。”
“但有的时候只能选择妥协,阿白啊,逃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相反,我会适量增加对你的药物供给,而且你还需要每天在原有基础上再多服用30mg的帕罗西汀。如果你的精神状态依旧没有改善,情感研究所会根据你的症状进行一套系统性治疗。到时候的话可不像现在这样简单了,你也知道的。”
她刻意地颤抖了两下,或许是碰到了伤口;她最终选择了妥协,接过了斓为她开出的药后,她也只是在顷刻间解决了当天的用药量。在这些散发着烂橘子怪味的药片随着水流咽进肚子里后,她从座位上起身,并习惯性地拽起地上散落着的Adidas单肩包,浓重的枪油味从微微拉开的缝隙中挤出。
她转身起身欲走,斓并没有多说什么;她总是会心急地奔往前线,哪怕此时此刻的她,也许是缺胳膊少腿,也许是脑组织缺失,还有可能会在异常影响下变得疯狂极端;只要自己的状态一经好转,她便再一次投入到下一次受伤,继续那可怜、却无法中止的残酷轮回中去。
“不打算再休息一段时间么?你现在的状态可能很难胜任任何一项出勤任务,哪怕是帮人递烟送水这种小事,你都可能完不成。”
在她说出这句话时,那个正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的女孩还是停下了脚步,但也她仅仅是改变了自己的视线所对位置,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不了,又不是脑干受损,我只要还能动,我都不会待在窝里等死。”
前脚还未跨出门槛,后脚便把门关上了。之后短靴踏在基地里金属地板的声音逐渐地慢慢远去,她提着手中的单肩背包,从黑色运动服口袋中抽出了一支私藏的电子烟熟练地衔在嘴唇之间,之后再从身上的一处口袋中摸出了一些零碎,这些怎么说,也可以换点东西了。不过不同于过往,她并没有直奔流动人事部的中转站,而是坐在最近窗台边无神地放空着自己。
“诶,电子烟还是抽不惯…….”
这回,她放下了电子烟,习惯性的将它推到一旁,并会在起身离去时将其遗忘:事后想起时才会匆匆赶回之前待过的地方把它收起,尽管知道没人会稀罕一支普通的深圳造电子烟,但一些潜意识的驱使依旧会让她把这些杂物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不知不觉间,一个下午转瞬即逝,满地的落尘上沾着不少的烟灰;她熟练地把被一分为二的香烟叼在唇间,连贯动作的结尾,点起香烟。烟气从肺部涌出的那一刻,她整个人瘫在了窗边。吸着烟,黑色滤嘴的上方被她用绿色荧光染料写了一串毫无意义的乱码,她的手指搭在拉机柄上,不断滑动着,一切都像是在战区那样丝毫未变;一齐放在包里的子弹壳不仅没被清理,而且越堆越多。
卸下机匣盖后,她扯出了错位的复进簧,九十度的弯折使得其无法再像以前那样正常的工作了。
“好吧,我果然闲不住…….”
拎起包,将它向外甩开,在它滑行一周后,还是回到了原点。最后一阵烟气于空中飘散,时间归零,也是在这一刻时,泷的身影才从这消失,如果不是一地尚未清理的狼藉,就无法证明她之前来过这里,不过那又如何?
于是她再次抬起包,哼着歌向外边走去。
|2022年5月30日,Site-CN-12;10:45 a.m.
为罹难之人的遗孀安顿好了一切之后,那些将在她的事业上产生巨大阻碍的人被扫进了过往的垃圾堆,那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被她所抛弃,对峙跨度拉长令她有了一种胜券在握的直觉,不过现在的她还没有打算将仅存于蓝图之上的计划付诸行动。即便决定未下,临时名单早已草拟待定。Lance Wellen准时坐上了预定的座位上,对着即将呈上美味佳肴的侍者露出可人微笑。
“您的餐点,请慢用。”
石盘的铝合金盖被提起,油脂沸腾着同白葡萄酒坠入高脚杯时的脆响混成一曲交响乐,她在狂想曲趋于低潮时拿起刀叉,刺破了太阳蛋表层的薄膜,鎏金的溏心从中缓缓流出。餐叉上的螺旋面滚上溏心蛋的流光,烫嘴的满足感后,她品味着杯中的白葡萄酒,前戏过后,她不再拘泥于形式的排版,着手分割未至的胜果。
无论西冷或是肋眼肉,同里脊相比,她更垂青经过适当烹调的小牛脊。两者的缺点无非于过多而显得极其肥腻的油脂,过嫩而难非原生态;餐刀划过肉脊,在软石盘上留下了压印。
但是今天有些异常。五分熟的汁水没有如她所愿的洋溢于餐刀之侧,反而是生涩的鲜血在肉排的断面间流淌。暗红的牛血令她毛骨悚然——除了表层的那层显出诱人的金黄只是假象,在戳穿其的本质以后,整个断面层,几乎都是血淋淋的生肉。
她对突如其来的晕眩颇感猝不及防,世界在被人为切面后又被拧动了发条,失控地回旋着。干呕加重了她的惶恐,赶在崩溃之前,她先一步从此处离去,仓惶至极。
冷却的牛排仍躺在那里,切口的断面上也不再渗出血汁。侍者本想将其收走,奈何有一个人端走了那份过生的牛排,坐在她先前落座的那个位置相对的地方,自顾自地继续切着。
鲜活的肉排继续渗着血,群狼的首领叉起其中一块送入口中。
好吧,有一点不得不说,这个地方真的很会做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