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之围:落子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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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那个小伙子可是把纯粹的利刃。”

O5-虎语重心长地说道,“他可是个很纯粹的人,纯粹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他的理想主义会让他愿意付出一切为他所在乎的人赴汤蹈火,不过他不会容忍被他所憎恶的东西与他共处一室。”

“和他打交道不必太过拘谨,但是最起码的一件事是要把握好自己的分寸。如果连你自己都堕落腐化就绝不要怪他把你连同敌人一并消灭。守好自己最初的底线,永远不要与堤中硕鼠同流合污。”


他把手放到死去的士兵胸前,以染得一手污血作为代价,取走了他紧攥不放的身份牌。花了一个上午收集到的这大一把银花花的穿链金属牌的最终归属尚且未知,至于是被扔到冶铁池里重铸还是被刮去现有的一面并被刻印上他人的名讳,则不是他所能决定的了。

毕竟他要做的只是从遍地的无名尸首之中找出自己连队里的战士。至于其他的,Site-CN-12承诺会替他们处理好后续的一切善后事宜。

“人员伤亡?”

他看着徐鹏走到自己面前,把那些红黑配色的金属方片塞进了他的手里。

“这里两个。”

算上这两个,总共六个。Daniels叹了口气,把目光移向了把塞得满满当当的裹尸袋运上卡车的搬运工里,无一例外全是侦察营的游骑兵。新一轮的训练计划还未开始便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匆匆中止了,随后便赶忙来到千里之外的山东参加了一场无人知晓的秘密战争。但不过一夜时间他们便转变为了为死者搬运或残缺或完整的肉身的搬运工。

然而直到现在,一周过去了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来帮他们一起从事这项工作的基金会人。这个片区里的尸体不多,仅凭他们也能在两天内被处理干净。

而徐鹏闷闷不乐的在其中一具前站定,不声不响地吸着手中的烟;他看着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摇了摇头,拉上了拉链。


按照规定时段结束通讯后的Daniels按动电源开关,收发天线一下子便分成十几片等分的三角形并各自沿着逆时针轴向旋转一个角度飞也似的合拢起来,直到最后收成一个单片的三角形,竖起来并收进了通讯机的控制面板里。他抓起一旁的中性签字笔在对照表上写下了2023年10月10日,随后背起收发机。

他和徐鹏二人离开卢甘斯克后发生了不少事,特别军事行动开始已有数月,虽然俄军进驻卢甘斯克为疲乏劳顿的卢州百姓减轻了不少压力,但Daniels最担心的事情依然还是发生了,LPR被俄军收编对本就处于边缘化的他与国际共运纵队意味着什么仍是未知数。但他还是把注意力放到了现在,并拍了拍脑袋。

政治家们负责推动风向,又有多少人能够在时代浪潮中明哲保身则不是参与其中的他所能盘清的。前几天被带在身边的还是一枪未开的T-5000狙击步枪,到现在和他一起接收跨频波段的搭档成了一把焦黄色的腰果。

今日简报未闻战事发生。所以带着空枪套和刚从传真机里打印而出的纸面文件走过亟待恢复的设施,B2区域塌下来的那一块承重总算得到了加固。

当初为了取得这块区域的控制权,几乎耗尽了QRT的有生力量,谁又能想到会有如此规模的混沌分裂者入侵。但这般惨烈情景是他为了减小友军伤亡、重新取得站点控制权的必要之行。通向主管办公室的路上难免还是经过这里,虽然意外炸断承重柱纯属是无心之举,可任凭他说再多也没什么用。这几个月来,就设施筑基动摇一事,对于他的讨论只多不少。

对流言蜚语不予关注的他准时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唔,请进。”

银白发的少年话音刚落,坐在床上办公的柒叁看着灰白发的斯拉夫人带着他的期许走到自己面前时,对方在他五步之外的距离立定,没有多走一步。

“你的伤,现在恢复的怎么样了?”

柒叁无奈的笑了笑,仍然是僵卧在床上动弹不得。距离混沌分裂者六月之风行动已经过去了四个月,但当初Lance Wellen的动作太快,虽然Daniels这个靠谱的酒友反应再及时也未能让他幸免于被突然袭击打断脊椎以后又被粗暴地塞进保险箱。

“还好吧,至少能下床了,但还是疼得慌…哦对了,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那个……你觉得行吗?”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件事的。不过你真的放心把新一批的武装人员交给我来训练吗?”

“嗯,毕竟你是专业的战术教官嘛,把这些事情交给你我还是放心的。”

“可问题是…你不觉得从其他站点里抽调武装人员更直接了当一些吗?如果别的站也抽不出来当我没说。”

Daniels道谢着把他递来的香烟接过,叼在唇间的同时顺带借了把火,随后退到一边,颇为郁闷地看着少年点烟时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作为这个世界上迄今为止规模最大,势力最广的异常组织,在一个人口总量全球第二的大国,居然会发生缺人的情况。Daniels哑然失笑,这种诡谲感像是撒哈拉发洪水般让他哭笑不得,事已自此,他深吸一口手中香烟,火环向后收缩,随他吐出烟雾而再次向前推进。

“你知道的,特殊时期人人自危,上哪去找能够信得过的家伙啊,外站的武装人员调动现在更是难上加难。倒不如自己训练一批,反正嘛都是武装人员,最好能像你这种的遇到混分都不带怕的,所以多教教嘛。”

“怕或不怕,打着打着就熟练了。分裂者哪有艾达营那帮三天两头进村入户烧杀淫掠的新纳粹畜生那么勤快。”Daniels掐掉了手中的烟,“那我先去一步。”

“好,我看好你哦。”

但愿。Daniels的嘴动了动,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预期的训练计划本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在和12站原有的机动特遣队部门进行协调时难免需要动用权限卡。他把自己很少用的三级权限卡插进卡槽。

“欢迎访问Site-CN-12中央数据库系统,这边检测到您的姓名显示问题依旧还没得到解决,需要继续使用您上次输入的名字吗?”

“不必麻烦,手动操作即可。感谢。”

随手输入了一个A开头的假名字以后,他得以查阅终端上的任何可供三级权限查阅的数据,然而看到这一批次入站的新人、未来的特遣队员们贫瘠到仅用标点符号就能说明那些人毫无半点军事背景的白板上时,Daniels摇了摇头。

“唉……还有这种事。原所属站点无权限查看,来历不明…这是把我们这当垃圾站了吗?怎么什么人都——”

他看着其中一份那加粗显示的“有重大纪律处分”这七个字哑然失笑,一想到他要把这些素未谋面但恶名昭著的家伙训练成一支精锐的中坚力量时,他捂住了脸。

在对新人们有了个初步印象之后,他在登出系统前清除了自己的访问痕迹,虽然这项功能的设计初衷只是给那些监守自盗的人提供一个廉价的心理安慰。他把玩着被自己涂去正脸照片的权限卡,重新调整状态。


照例走到吧台前要了一杯加冰的樱桃波旁,一个转头的瞬间,Mochi就看到阴着副脸的Daniels点了两瓶冰百威。见惯挑剔酒徒的酒保似乎乐于为精疲力竭的Daniels服务,在笑盈盈地为他扳开玻璃酒瓶的瓶盖并送到他面前以后才恢复了那张熟悉的冷脸,不紧不慢地把Mochi的樱桃波旁奉上。

“谢谢。”

Mochi只是向酒保道谢的瞬间,Daniels就已经急不可待地一口喝下了半瓶。那部便宜的摩托罗拉智能机还在响,除了用俄语低声骂了几句以外Daniels对此无动于衷。

“丹人你也遇到神人了?”

“为什么说是…也?”

Mochi坏笑着凑近时Daniels下意识的伸手把他的脸颊挡开,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以后又往嘴里灌了一口百威,对于一直喝不惯它的Mochi来说很难想象这个家伙是怎么做到喝这东西的时候面不改色。

交接计划有差,本应在明天到达的那帮人提前了不止一天,没有安排的那些人像春游的小学生似的四处乱晃,终于是惹出了祸端。

“看,这就是我们未来的设施中坚力量。”Daniels指着PDA显示屏里站在玻璃门外对着暴跳如雷的研究员们扮鬼脸的糙汉子们。“讲真…光是这个样子我就不想带了,或机灵或愚笨,如果连待人处事的态度都吊儿郎当的,我能救——”

Daniels识趣的闭上了话匣子,傍身之侧正立着一个衣装考究的年轻人,像是无意之中介入了两人的闲聊。他抱着吃瓜的心态等着这两个人继续谈下去,但那个白头发的家伙转身向他投来凛冽的目光时,他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人要找。”

Daniels一语挑醒梦中人,那个年轻人立刻快步向前走了两步。“你是Daniels吧,尊敬的柒叁主管请我来叫你去参加12号站点的内部会议。着重要求A·C·Daniels到场,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个地方。”

Daniels咬文嚼字的把他说过的话重新轻轻地说了一遍,这位新朋友为了强调语气似乎搞错了一些什么。不过他倒也不是很在意,衣冠楚楚的家伙他见得多了,自然摸索出了一套相处的方式。

“那请等我喝完这瓶。”

只是眨眼的功夫他手中的啤酒瓶就开了封,速度太快以至于Mochi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开的瓶盖。

“你好,我叫筱舒,是文书部的新成员。你应该在这呆了很久吧?”

他过滤掉了这位新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傲气,他对Daniels说话时不自觉间飘起的态度让他感到很不舒服。面前那扇门连接着主设施与分设施,他停在了那扇门前,朝着Daniels的方向立着等着Daniels去把门打开。

“是往前面的方向继续走么?”

“没错呢,加快动作,柒叁主管还在等着我们呢。”

“这门推不开。”

筱舒疑惑地走到门前开始去推那扇门的那一刻时Daniels的目的就达到了,看着筱舒吃瘪的模样,他悠悠然的地把他向旁侧慢慢推开,又慢慢地拉开了这扇门。

“都跟你说这门推不开了。”

他把想要先他一步进门的筱舒拦在门外,随手便把门把手交到他手中。会议室里多了不少新面孔,除去柒叁,连Cecil这种深居简出的隐士都出现在了会议厅里,外算上其他的新面孔,Daniels心里巨石高悬。12站似乎准备以全新的姿态去面对未来的挑战与机遇,但在场的众人皆以戏谑的态度有说有笑着。

这时柒叁再说话时,他看着他射来的目光默不作声。

“各位,今天临时把你们召开是为了——”

后面的时间里,嘈杂喧嚣挤满了他的耳朵;与其说是一场重要的管理层会议,倒不如说是Site-CN-12高层聚会——在他看到各色各类的酒精饮料被挨个端上圆桌时,无心开会的人率先甩起了酒杯。


“嗝,丹尼斯…丹尼尔斯,好兄弟……你最好了……”

Daniels硬着头皮把兑了西柚汁的伏特加倒进嘴里,不去想它的味道为什么会怪得像血。低下头来看着依偎在他怀中醉得不省人事的少年时,他依然还在为自己轻易做出的承诺而暗自后悔。

“希望你在醉酒时说的话,醒了以后也还能记得。”

他机械的把他从自己身上拎起,往边上一放,他身上的酒味混着一股浓郁得有些令人作呕的香水味,和他胃里的酒精产生了化学反应。

“我有些想吐。下次这样的会,还是别叫我了。我和那群人合不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另外就是你托我办的事还没开始办我就觉得很难继续干下去了;首先就是我们站死伤太重了,这次在有内鬼合围的情况下我们站点的武装力量被分裂者打出了断层,而且我们站的训练计划被搁置的太久了,既然你说没法像以前那样从别的站调武装人员进来了,那就只能重新开始制定计划了。”

喝醉的柒叁这才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听着他的意见。但听没在听与听进去多少Daniels并不知道。

“喂,你在听吗?至少给点反应。我的连队可以暂时先借你一用,先帮你训练出一批能够担得起责任的好教练,剩下的就凭你们自己发挥。但是在这之前,我对12站还是有些意见。武装力量恢复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无论是青年营还是国际志愿旅在能够和亚速纳粹正面对抗前都经过了长时间的历练,所以你得给我充足的时间和尽可能多的资源。”

他拨开柒叁的刘海,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晃了晃他的脑袋。

“喂,这些要求比起他们的都可以接受吧?”

然而柒叁醉倒在了他的身上,叨念着一些他不认识的人的名字,事已至此,他拿起手机,把他说过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但又临时起意地加了一句话。

别让品格低劣的无名鼠辈入职Site-CN-12,不能让半点道德败坏的尘土染指这个地方。


“我到了。”

“嘁,你可终于到了。我还以为您老人家还要磨蹭得再久一点,直到那个毛子把我们这些年惨淡经营的,全部毁掉。”

高高束起的高马尾的高挑身形留下了个干练不失妩媚的剪影,女人看着那个姗姗来迟的男人,半是挑逗半是蔑视地朝着坐在地上的胖子勾了勾手。

Site-CN-12的座右铭是“常隐于影,行必有光”,但在深不见底的阴影之中走得太久,太久见不到光会迷失方向,最终都会被阴影本身所反噬。有人在前行的路上逐渐堕落,渐渐地溶解进了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与其融为一体。祂一直在那,无声无息,蛊惑着每一位曾经乐观过,却被现实无情击溃的家伙。

胖子嘿嘿笑着,向着那个女人走去。

“停在这就好,走得再近点我嫌你脏。”

女人的话和胖子的不满引得女孩发笑,一对猫耳上下抖动。

“你再笑?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你。”

“好啊,你没这个实力,今天来跟你们过家家的还是我众多化身中的其中之一。你喜欢…草莓果酱吗?”

在场四人还在等着另外两个人,他们之间气氛剑拔弩张,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是等着余下两人到齐,终于,在无聊的女人准备对在座三人开始下一轮的讥讽嘲笑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前,另外两人姗姗来迟。衣装考究的年轻人走在前,跟在他后面的胡子男则若即若离的跟在他的身后。

女人挑了挑眉,总算是能开始了,但毕竟比起管事她更喜欢握权,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男人——在场六人中唯一有权的一人。

“要不要我叫你一声主管大人听听?现在不是以前了,以前被栽赃还能逃,现在呢?”

胖子听了哈哈大笑,“别忘了,我是内务部主管,要抓谁放谁可是我说了算。要不要我现在就把你抓起来,塞进D级集中营里为——”

然而两腿之间突然一紧迫使他闭上了嘴,呲牙咧嘴地倒在地上大声哀嚎,却发现自己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这时候开了口:“LR,你觉得那个Daniels怎么样?”

年轻人闻言向前走了两步,毕恭毕敬地欠了欠身,在女人的干笑声中又直起了身,清高地抬起头来。“那个人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家伙罢了,说话粗鲁,动作很快但不讲质量,比起我们的主管来说差太多了。”

男人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总算是说了几句话。

“也怪柒叁任人唯亲。这个老家伙……被异常转换以后心智退化的厉害。保守估计,他也就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登那样的智商——我看不明白为什么柒叁突然就说不收那些垃圾了。多收一个人就能多拿一份补贴的事情明明连他自己都清楚。”

“这不明摆着了吗?那个俄罗斯人跟他搞了点py交易好让柒叁帮他搞我们。”胖子笑得直打滚,“那个傻逼毛子都没有12的职员资格,而且他光一个人就有二十多个名字,乐死我了。”

除了那个胖子还在笑,其余五人都不说话,一股淡淡的植物腐烂气息在此处轻轻漂浮着。

监狱依然在运作,人们依旧在工作。无人知晓长堤之中寄生着贪婪的硕鼠。即便是最愚钝的劳工都注意到了一些异常:工作日益变得繁重,薪资愈发变得微薄,变得越来越多的只有徒有其表的行政部门。庞大臃肿的行政机器终于在永无止境的旱地行舟中停摆了。

终于,硕鼠们意识到了危机临近。终于停止了向脑满肠肥的身躯里继续填饲丰肥的油水而想起了维持现状,然而过载运作的它早已处在失控边缘。混沌分裂者的突袭是一个好的开头,当现有架构终于被动摇了,几乎被架空权利的站点主管终于可以借机将放出的权利回收。

然而现在的情况是,一个不属于任何势力的人上了位,积极地威胁着他们的地位。

“那你们打算怎么处置Daniels呢?”那只猫女孩抖了抖耳朵,“或者说,怎么对付他?他可是很厉害的…我想绑架他,但是所有道具都被他破解了,而且…他冲过来的时候想跑也跑不掉,如果不是因为他认出了我,可能那一脚就踩下来了……”

“嘶…连你都对付不了他??”

除了女人还在嗤笑,其他人里除了被临时邀请的胡子脸外都在激烈的输出各自的意见。

“够了!!”

对他们不甚了解的Daniels予以天马行空的神魔化终于在他的怒吼声中停止,男人抬起头,看向圆桌上的另外五人。

“那个家伙压根就不是我们的特遣队能够对付的,哪怕秋枫全体出动也很难说不会没有损失。现在的权宜之计是什么,你们的行动又是什么?”

主管拍案而起,怒视在场众人。

“这不是很简单吗?他有一批私兵呢,要知道,未经特遣队部门批准私自组建的武装部队是可以跟谋反直接挂钩的呢。”

“对啊,那群私兵。他们进来的时候可没有报备过吧,嘿嘿!”

“那事情就好办了,我们可以以此为理由把他赶走,然后再把他们扣留起来。精神控制什么我最擅长了!”

“你自己都说了,那是他的私兵。估计他对他们干的精神控制可能比你干的还疯狂。那家伙看起来就一副虐待狂的样子,毛子最不缺的就是精神变态。”

“啊呀,我找到办法了。”她好像找到了些突破口,看着女人的同时,目光在其他三人身上扫了一遍,唯独没有触及那个胡子拉碴的人。“你不觉得我们只需要编造些子虚乌有的话来让大家去信,把他的公证力全部葬送掉,这样的人不就不攻自破了吗?我们之前也干过啊。”

我们之前也干过……说的轻巧……

“那么,都知道该干什么了吧?”猫尾巴摇摆,扭动的身姿在在场男性身边都逛了一圈,“对了,趁着我们招进来的那些人还没正式加入12站,让他们假借他们的名义在12站里惹出事端,对!冒充他们!”

“光抹黑有什么用啊,不应该是让他们觉得他们有眼无珠跟错了人,再然后与他决裂站到我们这边,为我们所用吗?”

再之后,他什么也没听到了,因为他们一直在为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狂笑。于是他在他们之中无形的锁链终于有些松懈了以后悄悄地离开了这里。然而还未走出几步便被一条满是恶意的短讯追上。和之前一样,那个可男可女的异常生物依旧只会玩道德绑架的那一套。

刺眼的文字毕竟力量有限,但驱使他向着背道而驰的方向的刺痛感仍在持续。最后,他走到一个背靠走廊角落低着头闭目凝神的眼镜男面前。

“鹏哥,出事了。”

对方睁眼,紧皱的剑眉之下那双微微眯起的双眼投来了凌厉的目光。


两个身穿冲锋衣的人走到了人堆里,就近拽起了一个娇弱的研究员并把她按在了吧台;然而紧急训练的俄语不仅蹩脚,当那只手扼住其中一人的肩膀时那个嚣张跋扈的家伙立刻因为疼痛而佝偻。

一记重拳瞬时击出,正中另一人的下颚中间,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飞了出去,如果不是因为围观的研究员们躲闪及时,否则大概率会被横飞而来的活人撞倒在地。

失去了缓冲,他的后脑勺赤裸裸的磕在了硬地板上,鲜血从他的口鼻中缓缓涌出。这种情况谁都没有预见到,即便是连Daniels自己都未曾想过,躺在地上的人发出因痛苦而昂长刺耳的呜咽,然而Daniels干了一件令所有人都嗔目结舌的事情。

他把双手放在那人的脖子上,向右一拧;脊骨折断时清脆的响声形同死神满足的闷哼。

“死了吗……?”

“死了。”

周围的绵羊似的研究员不约而同的屏住了呼吸,看着牧羊犬用自己锐利的尖牙将恶狼的脖子一分为二。这段时间里死亡如喝水吃饭已经不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见过了太多死相惨烈的同事以后,每个人都麻木地思考着,被有所依据的杞人忧天折磨得心神不宁。

之后,Daniels从死者身上搜出了一把装了子弹的韦伯利Mark V,围观众人纷纷向那个捂着右肩还在挣扎的家伙。这时Daniels的脸色颇为难看了,他把那把枪折开,被退弹器弹出弹巢的黄铜子弹四处纷飞,其中一颗落到死者身上之后又骨碌碌地滚到了他的脚边。

“何处来的?”Daniels把那把左轮手枪按在了吧台上,像是抓小鸡似的掂起了那个人。迫于卢甘斯克人身上那股煞退无常的杀气,右肩脱臼的疼痛顿时没有那么严重了。

“我…!我…我是12自己人!是喝——”

“h”音刚从他嘴里发出他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似的连声都发不出来了,几乎是在瞬间,大量的鲜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颜色诡异的像是被水稀释后的番茄酱。

“抹杀触媒…”Daniels往后退了一步,听到了一个研究员的自说自话,“坦白就丧命,泄密就杀头。”

最后,他在那具死于非命的尸体身上找到了一把非常锋利的格斗刀,和一张还在有效期内的临时通行证。


“今天刚发生的突袭,还好没人出事。”

今天,Daniels被拦在了会议室门口,拦他的人正是那个前几天还来找他的筱舒;隐隐之间,整个设施的风向变了。加固的承重柱重建迟迟未见动工,一拖再拖日子一长便有人睡不着觉。

“不是?真有人信这个豆腐渣笑话?”

Daniels在议论纷纷的人群中说出这句话后,有些人像避避嫌似的快步走开。

当他们总算开完了会,在迎面而来的一众部门主管、高级研究员对这个老土的雇佣兵视若无睹或侧目而视时,筱舒都始终扬起他的下巴,无论Daniels是否看他。

今天的柒叁没有像那天一样醉醺醺地说着一些胡话,但是冷着脸的Daniels在他和身边的女性研究员有说有笑的时候突然凑上来还是让他怔了一下。双手搭在桌沿的他突然抬起头,将凌厉的目光投向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女研究员。

“有事跟主管汇报,你能回避一下吗?”

“诶诶丹人,你别这个样子嘛,人家是刚来的。”

见她的身影消失,他把手中的证物袋平放在桌上。

“今天刚发生的突袭,还好我当时在,没有出事。”

他当着柒叁的面把那个装着临时通行证的证物袋推到了眼前。那上面只印了个大大的12站标志连人名和签发者都没有。

“话说我们这里有签发这样的匿名通行证吗?”

如果Daniels的记忆没错,人事部门可不会审批签发这种除了标志以外没有一点东西的临时通行证,然而在他拿着这张东西准备就此事问个水落石出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然后门就被一帮穿着VOIN作训服的东乌克兰人给直接顶开,一同被撞进来的还有被人用枪指着而被吓得哇哇乱叫的筱舒。

“他妈的把枪收起来!”

闻声收枪的侦察游骑兵立刻向后退走一步,只留下一脸难以置信的筱舒独自劫后余生。

“有人冒充我们在他们那里四处破坏,指导员同志。但是我们林地小队的同志把他们都教训了一顿。”

“你们在说什么啊?”

Daniels转过头来,“有人伪装成我们在12站里造反,被我们的人给打了一顿。我先去一趟,另外就是,我建议暂时将有这种临时通行证的人集中起来进行二次审查,回见。”

他快步走开会议室的时候,那些看上去年纪也才20出头的东乌侦察兵们也跟着走了出去,最后一人在对没啥实权旧摆官架子的筱舒摆出恐吓手势后快步走开,即便如此也不忘把门给带上了。

“他是不是…越权了?”

心惊胆战的筱舒颤抖着向柒叁说出这话时,徐鹏正举着AKS-74自上而下的俯瞰着那些双手举起长跪不起的家伙们,即便Daniels走到他的身边,他也依然用装着消音器的步枪指着其中一人的脑袋。

双手抱头跪倒在地的女人抬头看向了Daniels时,从她眼中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某种情绪让那个见过太多牛鬼蛇神的极左翼疯子嗤之以鼻。她抬头的时候,Daniels注意到了这个人有喉结。

十分钟前,这帮来历不明的人突然出现在了Site-CN-12的大厅,喊着半生不熟的俄语哇哇乱叫的冲向离他们最近的研究员又挠又打。但无论是安保部门还是内务部都对这种动乱视若无睹,眼看混乱就要扩大,教导队的狙击手们暂时中止了训练计划转而纷纷抄起短棍掺和进了这团混乱之中。

整场闹剧从开始到迫于暴力而停息之过了十分钟,而到现在,姗姗来迟的安保部门和内务部的特工们才匆匆赶到现场。但是为首的人无视了倒在地上和抱头蹲防的暴徒而是指着徐鹏大声喊道,“来把那个扎辫子的抓起来给我!”

事情的发展超乎了Daniels的预料,他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僵在了原地;然而徐鹏向前抢出一步,把手中的枪朝天一指放了一枪。虽然装有消音器,但枪声依然像骤然炸响的炮竹般刺得那些人不敢靠近,他们当中有人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如果不是因为Daniels拦在身前,恐怕决不往前再走半步。

然而徐鹏扣下扳机,出膛的子弹一头扎进了厚实的混凝土墙之中。

“喂!老徐,没必要这样把枪收起来!”

“他们都把脸色摆这地步上了你还能叫我收枪吗?让他们把我们和你都抓起来?”徐鹏看都没看Daniels一眼,枪口依然朝前怒目而视,“都他妈别动!一帮酒囊饭袋动他妈一下试试?!”

双方都剑拔弩张,夹在两者之间的Daniels却始终面向徐鹏这边。至于那些斯拉夫人和国际主义者们则都神经紧绷,有些人握着Glock手枪严阵以待。

这时Daniels终于想起来从中斡旋,于是他仅凭左手拦住徐鹏,慢慢转向了身后的虎视眈眈的一众安保与特工。

“各位,退下吧,没必要闹的这么僵。”

他把那个“女人”拎了起来,往前面一推。谁知道这么一推,那家伙立刻破口大骂起来,只是那中气十足的声线分明属于是男人的。在场的游骑兵们都因此而哈哈大笑,但好不好笑,他们的心中自有定夺。


又哭又闹的男娘,被人当枪使的安保,以及总觉得像是在谋划什么似的主管;处理完这些被强加给他的破事的他现在就站在他的身边,把这些天以来自己所顾虑的和疑惑的东西说了大概。当初他找到了受到追杀东躲西藏的他时,他把他当做了那无数的“猎污猎人”中的其中一人;这个白头发蓝眼睛的家伙抽完了手中的白海,以当初两人第一次促膝长谈时一样。

“我怕完成不了柒叁的委托,不过看他最近的态度似乎也不想去管这些事情。”

“确实,最近他的确挺不在状态的,另外,我得替他提醒你,做好你自己的本分工作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你没权利管的,千万不要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事情过去就行了。”

“如果那些破事不来干涉我们的训练进度,我自然不会去管,但我不是甩手掌柜。我喜欢亲力亲为。”

蔚蓝色眼睛在夜空的衬托下熠熠生辉,虽然观念不合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在加入基金会以后再也没见过眼里有光的人了。虽然他知道,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肉身不属于自己的人造人。

“……那祝你成功。”

“谢谢你。”

“说一件事吧。自从我加入基金会以后,我感觉我像是被卷入了某个无形的漩涡之中。无论后面我投出再多的辞呈,最终都会石沉大海;吃人的基金会每天都有人死去,死去的人多,辞职的人少;然而即便是死了也很难逃出这层关系。就这么缠着任何一个胆敢涉足帷幕之中的人,难以脱逃。”

他将手杖往身侧一杵,叹气的时候面前热气如云雾般翻滚,“但是日子一长,破绽也就有了。我发现有一群人正处心积虑地想要把所有人都变成基金会的奴隶。我有想过去调查,并将他们公之于众,但是我发现,我已经没有了当初那样的勇气。面对他们我越来越力不从心,那些人为了达成目的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所以你最后选择在这搁浅了?”

“……准确来说,是12站。我现在只有它了,但是,我又不想看到你把它弄得鸡飞狗跳。”

“把它弄得鸡飞狗跳的不是我,另有其人在从中作梗。”他拿出了一张临时通行证,“禹,能帮我查查是哪些人在发这个吗?”


交代完要做的事以后,他拿着脸盆和洗浴用品走到公共浴室里,准备享受一天里最能够让他放松的时候。

然而来自墙后的窃窃私语让他不住地侧耳倾听。

“你的打算是什么?Daniels的队伍对你那些话是理都不带理的,他们和他一样对你这种人——只有臭脸。”

“那是我的问题吗——”第二个尖嗓音的男人有些情绪失控,反而吓得Daniels往后躲了一下,他们聊了很多,但起初开始,他们只是在一味的情绪宣泄,但字里行间都是在对他进行谩骂。Daniels对那些针对他的恶言恶语毫无反应,握着毛巾的手紧攥成拳,左臂上的红色纹身因肌肉紧绷而形变时,他的肩上多了一只手。

一直以来,徐鹏都像是一个孤独的影子游离在外,对除了眼前事务之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然而当他把手搭在Daniels的肩上时,那个当初把他从死神手中扯回人间的亲密战友都仍对着那面墙独自赌气。

“过家家该结束了。你听到他们怎么评价你的吗?”

徐鹏觉得有必要要叫醒这个还在努力催眠自己的理想主义者醒来了,他很早就知道,所谓的平级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整个侦察营的实际指挥权仍然紧紧地围绕在他的身侧。和被边缘化的国际纵队如出一辙——即便是在游骑兵营里,林地小队所能承担的责任实在有限。

所以面对自己实际的上级时,徐鹏不再如往日那般嬉骂,而是用冷静的语气向他阐述着一个事实。

“我们的存在本就让他们心神不宁,现在你动了他们的蛋糕,再赖着不走就没意思了。这里不是我们的家。”

Daniels冷笑一声。

“那卢甘斯克呢?那能是我们两个的家吗?”

徐鹏心头一紧,这种异样的不适感很快便随之消失。他等待着他把想说的话一并说完。

“帕谢奇尼克总统对我们的顾虑丝毫不亚于他们对我们的忌惮,只是现在他们有了更好的援助。一群母语不是俄语的外国人哪里比得上一整个南方军区的数个集团军,如果我们哪天不再能够担任一线战斗任务了卸磨杀驴是迟早的事。无论是青年营还是国际林地营现在的问题都是老兵损失过大,而新兵根本无从训起!我们的战斗单元断层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

“光有复仇的心和共产主义热忱有什么用啊,你能狠下心来让一群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孩子去跟那帮纳粹对拼然后心安理得地对着挣扎的他们开人道枪吗?枪的问题解决了,但是卢甘斯克给不出12站这样的训练环境,我们已经不用像以前那样冒着极大的风险送小伙子去前线历练了,鹏。”

“你说的不假,但你能说经由12站训练的士兵未来不会被终身囚禁在这所监狱里永生不得自由吗?你和他们合作才不到两年,你敢说那帮唯利是图的官僚里哪怕有和你一样傻的傻子也不会被污泥污染吗?”

“可我自己也没多干净啊,鹏——”

“你好歹愿意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信仰,一个空口无凭的愿景就去为一群受压迫的陌生人赴汤蹈火,但基金会的硕鼠关心的永远只有他们自己。当时拒绝将卢甘斯克的孩子们送去俄罗斯接受更严苛的训练的,也是你。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神志清醒,但是现在真的是无处可去了。青年营的同志们还好说毕竟他们本来就是那里的人,但我们,还有林地营的同志们。如果他们真的全面向克里姆林看齐,转而对我们发起进攻,你我,还有林地营的同志到那时候该何去何从?”

徐鹏猛敲了一下柜子,金属柜子的震响顿时将隔墙耳全部驱散。现在他看着Daniels,冷笑着。

“不愿意给克里姆林宫的老爷干脏活,于是就给基金会的官员当黑手。”

“……我觉得我很有必要再解释一遍。”

“不必了。给谁干不是干,那为什么不选择和游击队一样主动挺入山林化整为零?过去几年无论是正规军还是西方雇佣兵都被我们死死地箍紧头皮。还记得那群瓦尔基里渡鸦吗?它们扬言要把全卢甘斯克的孩子宰杀了以后端上筵席,可结果呢?他们的全面溃败在为我博得了‘神行客’的名号便和你这你这该死的‘阿尔契拉’永远的站到了一块。”

“可是基金会和GOC不是我们以往认知中的敌人!你知道白色套装吗?那套装备是我在基金会工作这一年唯一让我感到害怕的东西。而且它不是一个,而是一群,甚至是那个体系里最不起眼的东西。我们所做的是都是无用功,哪怕好不容易够到了高峰都只能被他们踩死。”

徐鹏笑了,那种安静的冷笑让Daniels不自觉地往后缩了一下。那个曾在过去折断女武神翅膀并将步枪刺刀捅进她的喉管的男人此刻将目光转向旁侧。在他的记忆里,徐鹏好像从未有过什么能让他感到害怕的东西。唯一能约束他的似乎只剩下了作为生物在面临死亡时的求生本能,可即便是圣洁如它有时也会被意志所压制。无论Daniels后面再说什么,徐鹏都不予回应,终于,他厌烦了隔墙之耳与面前愚钝的人。于是把手向后横移,越说越激动的Daniels见此,只得闭上了嘴。

“……你是想跟我火并吗?”

“我现在就杀了你这个传话的太监。”Daniels不知道这话到底是在对谁说的。“我明白了,你要的只是铁链子拴在脖子上的感觉;所以这些年来让你拼命的不是你那锋锐的思想,而是为了你那奴性能够合理存在。”

Daniels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而颤抖,他看向自己的手;虽然现在的它们苍白无暇,但隐隐约约中死于他手之人的血依然黏在他的手上。最后,他选择拿出了枪,对方也如释重负般地将枪举起。

“开枪。”他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过去的回忆在枪口抬起的瞬间就此停息。


最后一次,Daniels走到了主管办公室门前,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努力。临时通行证的调查石沉大海,而承重柱的重建也从未有人再提起过;因为他们大喊着要查明造成这一切混乱的诱因,在没能给出一个让所有人都信服的“真相”前决不罢休。周围的噪音刺得他两耳发胀,向着那扇门前走了过去。然而两个彪形大汉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矮他们一头的Daniels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们推开了。

“柒叁主管要求,近期不接受任何人的私下会见。请你自便。”

Daniels无奈地笑了,他在会议室门前遇到的情况也是一样的。但他们给的理由简单粗暴的多。

“如果我能进会议室跟老爷们大吵三百回合就不会耐着性子私下找柒叁了。”他把腰间夹着的文件夹交出,那两个大汉戴着墨镜,他看不到他们的眼睛。“请替我把这些文件转交给柒叁主管,这是我这些天来就12站现有问题做出的研究报告。”

那沓厚厚的文件袋已有小指宽度,以至于在他走远以后,那两个内务部的调查员惊讶地发现他们没法就地将文件销毁。

“那个死鱼眼怎么样了?”

“今天早上,刚带着他的人离开了我们站,说是合作终止。”

“我呸,他们什么都没干,滚吧,早点滚出12站。一帮废物,该滚的是他们,还有那个傻卵毛子。”


他们的话让Daniels的心中怒火升腾,然而他攥紧拳头正准备回去把他们的头拧下来时,有一个人不合时宜地抱住了他,他的熊抱力量之大,以至于Daniels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在喀喀作响。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现任内务部主管Roslin。

“收手吧,现在的你寸步难行。”

他笑着看着Daniels,瘦削的Daniels与发福后的他站在一起时,周遭的人都不禁暗自发笑。Daniels眯起眼睛看着那个家伙,思忖着他想对他说出什么样的话;他的整条胳膊用力地搭在他的肩上,压得他实在受不了。这时候他再打开烟盒,刚扯出的烟则被他顺手牵走。

“还是那句话,收手吧,别搞得大家都很难堪。就这么告诉你吧,我们这里啊,发通行证的人就只有柒叁。副主管和部门主管都算个屁——借个火。”

“这么说让那群人搞事情的也是柒叁咯。”

“别别别,你自己被人看不起被搞了就别把屎盆子扣柒叁头上,能被不同站的人同时讨厌,你也是头一个。”Daniels不说话,只是把蓝色滤嘴的香烟叼在了嘴上,“你的朋友已经带着人走了,他们违约了,接下来得看你和你那帮人了。你的朋友背信弃义,你总不能重蹈覆辙吧?”

Daniels拿起打火机,细长的火柱从防风打火机火口喷出时Roslin便急不可待地凑了上去。然而只是抽了一口,他就因为喉咙和肺脏被生叶子感十足的烟劲烧得火烧火燎。在他呛得直咳嗽时,Daniels嗤笑着把打火机揣回兜里。

“该我问你了,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Roslin因痛苦而闷哼了一声,Daniels铁似的拳头一拳砸在了他的上腹。吃痛倒下的Roslin慌张的在地上往旁侧滚开,但被Daniels一脚踩住肩头之后再也没能站起身来。可现在,那个人造人已经将他压在膝下,揪起了他的衣领微微抬起,悬在身侧的右手随时都有可能给他一记重拳。

“几天前有个女孩告诉我,他们敬爱的内务部部长非礼了她,但是她的男朋友和你的关系很好,所以只能不了了之,但你为什么明知道她是别人的却还要去骚扰人家?人家告状没用,所以告到我这来了。”

他立刻挥出拳头,一拳又一拳地打在了Roslin的胸口,后者在难以置信的疼痛中,一声又一声地低声呜咽。这一次,站内安保总算做出了快速反应,看到拿着镇暴器材赶到现场的QRT的那一刻,Daniels立刻松开了Roslin,向着一旁趴下,双手抱头。

“终于让你们找到破绽了,不容易啊。”

然而这时,青年营的游骑兵们端着AK-74,齐刷刷地出现在了Daniels身后。他们刚出现的时候,有些想要上前给Daniels一脚的QRT队员立刻缩了回去,几秒之后,冒失鬼才意识到他把手中的枪上了膛。

“都他妈的别动!”Ни хрена не двигайтесь!

双方对峙之际,柒叁终于跑到了众人身前,直面着他们的枪口。

“快停下!不要再闹了!”

面朝大地的Daniels笑得很得意,但起身时,他依然严肃地冷着脸朝向柒叁。

“对不起,我得为其他人主持公道。”

“理解,但这不是你的人用枪指着我的理由。”

他往后侧身,举起了左手,从袖口处往上露出的小臂纹着斑斓的乐谱纹身。看到他的动作,身后的年轻人们纷纷将枪放下,转而用看敌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银白色头发的正太主管与他们身后从未在比武中赢过他们的酒囊饭袋,干脆利落。

“所以都回去吧,Daniels,管好你的人。”

“好。”да

他向前微微欠身,迅速转身向后走去,哪怕是留在末尾负责殿后的游骑兵在他经过后也毫不拖沓地转身就走,其中一人向前小跑两步,凑到了Daniels的身边。

“教导员同志,我们什么时候走?隼同志和其他外国同志已经先我们一步离开这了。”

Daniels冷着个脸,没有直接回应。

“我们就快了,但不是现在。”

然后,他定下的闹钟在清晨时分准时叫醒了他。从回忆里抽身而出的时候,他在他的眼眶边上抹了一手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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