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荒诞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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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我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告诉女儿,她的娃娃昨天晚上因为心脏病死掉了···就和她的外祖母一样。

意料之内的,她哭了,哭的很伤心。虽然在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良心几乎要掐死我自己,但我依然只是默默地抱着女儿,抚摸着她两个月没有洗的金发。

渐渐的,我和她都平静了下来。

可是当女儿问我Daisy是不是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一个不用挨饿的地方时。我不禁握紧了自己的手···那只亲手把女儿唯一的朋友送到当铺的手···同时也是曾将Daisy递给女儿的那只手。

最后,我只能红着眼眶,告诉女儿:“是的,我敢保证···我敢保证她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

—选自《只是一场迷梦》

2020年1月6日,18:36

下午六点半,在这个还不算太晚的时刻,昏暗的路灯渐渐将富人区的街道从发黄的夕阳中接过,马路上偶尔还有几辆载着人的发条老鼠经过。即使在那些已经冷清的商业街里,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依然在向空无一人的黑暗街道招摇着。

可跨过排满点点亮格的矮楼,穿过被巨大的烟囱群与滚滚的浓烟,沿着渐渐密集的管道。贫民区的夜晚似乎来得更早一点。围绕在四周的高耸的烟囱与它不断吐出的浓烟使得太阳不得不早早退场,仅留下些许的橘黄挂在浓烟上方的边缘,孤独地预示着现在正确的时刻。

可这小小的预示却被那些从发条火车上拥挤而出的工人所忽视。他们粗糙的关节早已磨损,而其中大多数的关节里更是弥漫出肉酱的味道···那是属于罐头工厂的工人的味道。

他们唯一的抬头的机会、看见残留的夕阳的机会,便是将挂在发条火车外面的同伴拽下来的时候。可那时,他们早已麻木的内心也不断地被同伴挣扎的扭曲身影、老旧关节咯吱咯吱的刺耳响声所折磨。直到最后,也没有一只塑料眼球接收到那小小的预示。

而当最后一名工人拖拉着自己的身体,在自己的关节发出的吱呀声中关上家门后,贫民区里唯一的光源或许也就只有那不断播放广告的巨大黑白电视屏,以及来自稍微富裕的人家里的灯光。而在那些微弱的光亮下,偶尔也能看见几个蜷缩起来的身影。他们身上由丑陋花纹的破布拼成的衣物或许在他们流落街头之前便穿在他们身上,可却毋庸置疑的更加破烂,既无法抵御寒冷,更无法遮住他们布满刮痕的肢体。

而在微弱的灯光与几个流浪汉的包围中,便是Balljoint太太的公寓。如果不是挂在门口的那块写着租住人姓名的厚纸板,或许路过的流浪汉们更可能将这里视为一处荒废的空屋。

而在贴着发黄的鲜花壁纸的公寓里,在那覆盖着缀有残破蕾丝花边的桌布的木桌上,在玩具刀叉与画着饼干的纸板堆砌的装饰旁的就是这里的三名住户。

Uto僵硬地掀开罐头的底部···作为罐头工厂的员工,她知道工厂的罐头都是用胶水粘住底部来“密封”的。虽然因为老旧而不便的关节,这个动作显得十分笨拙,但却也称得上熟练。随后便抱怨着自己将要被调到其它部门工作的未来。

而Daisy则抬起自己的手靠近Uto的背部,随后轻轻地拍了两下以示安慰。而在这一系列断断续续的行动中,关节发出的吱呀声总是带着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香料味。之后Daisy便默默地吃着手里的罐头,并且继续思考为什么自己每天要做出几百个罐头,可一天的工资却只够买两个罐头。而因为经理嘴里的“经营问题”,这份本就不算丰厚的报酬更是减少了一半。

可Collage却早早地吃完了手里的罐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Collage关上那扇满是褪色的花鸟图案的、由纸板拼接成的房门,Daisy与Uto仅仅只是将自己僵硬的头部扭动几次,便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这位本就不合群的舍友上,而是继续为各自的明天叹息。

2020年1月6日,21:07

Collage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时不时将打满蜡的脸颊紧贴在贴满褐色方格壁纸的墙上。在确认了自己只能听见墙壁中蟑螂前翅间的摩擦声后,她便从铺着发黄的葡萄藤床单的木板床上爬下,从床底拖拽出一个发霉的盒子。因为早早地在关节里挤入了几滴从丢弃的油瓶里积攒的润滑油,她的动作比她的舍友们敏捷了些许,同时关节也不再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Collage打开画有仿佛腐烂的绿色南瓜的盒盖。虽然里面爬出了几只小小的蜘蛛,但Collage却毫不犹豫地将手伸进粘有蜘蛛网的盒子里,从里面取出一套被灰尘与蛛网覆盖的衣服。虽然这也只是一件由碎布缝接成的衣服,可使用的布料至少不是往常那些从垃圾堆捡来的,而样式也尽量模仿着房间里挂着的一张废报纸上所绘的那件······无数个夜晚,Collage看着那幅画想象着富人区的生活,最后却只能满怀不甘地迎接又一个孤寂的不眠夜。

而此刻,即使没有床头那盏灯泡碎裂的台灯照明,Collage依然熟练地穿上了那套衣服···就和她无数次在梦中所想象的那样。最后,她小心翼翼地走过由绿底粉点与红白条纹胡乱拼接出的地毯,打开Balljoint太太的公寓的大门,来到了漆黑的外面。

那一晚,所有蜷缩在街边潮湿的黑暗里而无法入睡的人们,都将看到在那巨大的黑白电视屏前,一个身影仿佛出现在枯燥的广告画面里一般,却将一个细长的影子留在街面。细长的影子伴随着那身影欢快的前行而不停扭转,细致而华丽的轮廓也伴随着鞋子与地面的敲击声扫过黑白色的电视屏幕···若是远远看去,就仿佛一名贵妇一般。而Collage看着自己留在街面的影子,不禁欣赏着它的轮廓、它的姿态、它的一颦一笑······若是有人靠近之后,便会发现它的主人不似它一般精致的令人向往。但Collage却依然幻想着自己是否也如它那般美丽,即使她才是最清楚真相的存在。

而在Collage迷于为自己和他人制造的谎言时,她不知不觉地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家隐藏在贫民区的趣乐部。Collage曾无数次在拥挤的发条火车里看见趣乐部的成员们在这里进出,他们身上繁琐而充满色彩的夸张饰品显现着他们的富有。只有在看着他们的时候,Collage早已污浊的塑料眼球才能散漏出一丝情感···那是嫉妒的情感。

拥挤的空间里充满了罐头厂特有的酱料味,就仿佛另一个被制造出来的罐头···封存着Collage的希望,压抑住Collage的渴望,充斥着Collage的绝望。以至于Collage曾痛恨那些富有的人们为了向自己炫耀才将趣乐部建立在这里。可事实却只是这些富人为了逃避宵禁的手段而已,没有任何人在乎Collage的嫉妒···因为没有任何人意识到她的存在。

可是今晚···Collage在趣乐部的门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伪劣的礼服,她将带着谎言所创造的自信加入这里。

2020年1月6日,21:10

在趣乐部的房间内,色彩诡异的灯光仿佛改变了事物的色彩,Collage身上原本红色的衬衫已然变成了鲜艳的绿色。而一侧墙壁上那些粗犷的条纹又与另一面墙壁上色彩各异的圆点相撕扯。而夹在它们色彩的争斗之间的,是一块模糊图像不断切换的荧幕···老旧的放映机,又是一个有钱人的特殊癖好。

Collage感受着聚光灯与Disco球的色彩在自己的脸上交错,有时是大片的橘黄与淡蓝的斑点互相交融,有时又是一片淡粉与绿色的条纹彼此交换色彩。随着光影的不断变幻,Collage穿梭在此处的主人们之间,隐藏在他们身上奇异装饰的阴影之下,紧张而兴奋地窥视着他们衣袖下露出的金色刻纹。正犹如在那块荧幕上身影不断闪现的公主,躲在魔法与谎言的庇护下参加她期待的舞会。

可当刺鼻的香水味随着时间渐渐地沁入Collage的关节里,原本弥漫的肉酱味似乎淡淡地消去。而Collage也开始将固定着自己的顾虑抛下,忘我地跟着人群间的流动而漂流、随着人群间的搅动而旋转···就仿佛属于这里的一份子一样。

Collage被几乎没有实感的快乐所围绕。而在作为被快乐所拉扯的提线木偶时,Collage觉得这段时间似乎将永远地持续下去,而自己将永远地脱离那压抑的工厂、那让人窒息的发霉味。

可在Collage为了自以为的“永远”而愉悦时,荧幕中那被名为魔法的谎言所围绕的公主却脱离了她的舞会。荧幕中的画面不断地在时钟与马车之间切换,当细长的分针不断接近竖直的时针的同时,拉动马车的轮廓也不断地扭曲。强健的四肢变得短小,摇曳的马尾变得细长。而在华丽的马车彻底变成腐烂在地的南瓜的那一刻,午夜的钟声也在指针的重叠后发出······并为现实带来了另一个声音。

[···撞门声···]

伴随着大门吱呀的摇摆声出现的是被Disco球的光线扫过的几副面孔,塑料的黑色瞳孔占据了他们的整个眼眶,即使闪烁的灯光在他们眼眶与短吻之间不断地描绘光影也无法使他们无神的瞳孔流露些许的神情。就在有人埋怨那几位客人的粗鲁时,趣乐部内四周的色彩由暗淡稍微转亮,而那几位来客的服装也在橘红色的灯光下显现出轮廓。

就在Collage跟随众人的视角困惑时,一声尖叫打破了宁静,随后四周的人群惊慌地挤向后门,甚至有几个人就这样拿着手中的酒杯躲在身旁的桌布下。Collage被人群拥挤向了一个方向,但这个过程却比刚刚的舞蹈更加疯狂,肢体清脆的碰撞声在Collage耳旁胡乱地迸发,即使在拥挤的人流中紧闭双眼,Collage依然可以想象此刻混乱的场景。

而当Collage的困惑任然盘绕在她的脑中时,拥挤的感觉却已经消失。但Collage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群带到后门外的街道时,她终于有机会将稍已被刮花的面颊转向身后不断散发奇异光彩的房间内,这时Collage看见一名玩具狗头的治安官将一名贵妇从桌底拽出,只是相比于她几乎甩脱关节的挣扎与她泼洒向治安官垂耳上的红酒,Collage注意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在她意识到究竟何处让她感觉怪异之前,一名治安官便用警棍指向了Collage与后门的其它几人。

在其它几名治安官的身影出现在后门之前时,Collage便随着门外的人群胡乱奔跑。而原本仍然稍显密集的人群也渐渐散去,虽然还无法中止惊慌将自己拖向前方,但Collage已经有机会观察在自己身旁挪动的另一位富人的样貌······肥大且布满蕾丝的绿色礼服依然被油渍与古龙水的气味缠绕,只是有什么地方依然让Collage感到无言的恐惧感。而当他们路过一处不断播放乏味广告的黑白荧屏前,虽然微弱的光芒只有一瞬便被街道旁的黑暗取代,但Collage仍然发现了那股违和感的答案······那名绅士,在笑。正如同其它所有人一般,仿佛在进行什么欢快的游戏一般地笑着······

或许,这一切对他们而言,这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甚至早已熟悉的游戏。

或许,正如此刻继续在混乱的趣乐部里运转的放映机所播放的一样,遗落的水晶鞋只是王子与贵族间的游戏,而少女只是一厢情愿地成为了这场游戏的棋子之一,而若不是她将自己错认为主角,或许她也不会得到如此的结局。当放映机最后的画面在滚动且充满火焰的铁桶与偏执的少女扭曲的身影之间交错而中止时,Collage也与身旁最后一名绅士被分割开,最后逃进了一处仓库里。

2020年1月6日,22:12

寂暗的空气间是无数高耸的无法望及其尽头的货架,或许每当站在它们之间仰望时,都会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所处的才是遥远的顶端。而若非及时将头部扭向下方,下一刻则仿佛将向着上方坠落,沉入黑暗且单调的远方的货物之间。

虽说这种恐怖的幻觉或许对现在的Collage来说反而是一种慰藉,只是此刻正蜷缩在货物之间的她无法享受遁入远方的美梦。刺鼻的味道弥漫在她的四周,慢慢地爬入她的关节,最后刺入她的鼻腔与眼眶中。即使Collage重新被囚禁在罐头工厂里,也不知需要浸泡在肉酱的味道中多久才能将其掩盖。

当惨白的光柱与脚步声在远方彻底抛弃此处的黑暗与寂静后,Collage慢慢地适应了黑暗中微弱的光线,而在关节稍微的转动与随后撕扯出的吱呀声中,Collage以最细微且也因此而倍显扭曲的姿态缓缓爬出······她关节处的油早已在此前肢体的挥舞中漫出关节。

而当她抬起早已凌乱的头部时,她看见一个面目扭曲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撕烂的长裙露出满是刮痕的腿部,胡乱挂在身上的衣物更像是被撕碎的外皮,而被扭曲线条覆盖的面部更是看不出任何模样。不顾刺耳的摩擦声回荡在这个仓库里,Collage被惊吓推到了后面的货架上。而此刻一个盛满乳白粘液的桶也在混乱的摩擦声中摇摆,伴随着Collage胡乱挥舞的关节而咕噜咕噜地旋转着,最后扑落向下方。

Collage感觉自己的外皮被腐蚀,头皮被烧尽,灼烧的撕扯感将她的肢体随意地摆弄,并趁机爬入更深处的缝隙。而同时她也看见面前的身影旋转着、挣扎着、仿佛庆祝什么一般扭曲地舞蹈着······狂乱且激烈,胜过此前任何一位趣乐部成员的动作挥舞着。

只是Collage却早已没有机会欣赏它的动作······撕裂感已经渗透到了她的喉头,随后又在粘液的翻腾感中转化为无助的窒息感,即使她在痛苦与无力中挣扎地将头抬起,也没有一丝混杂着刺鼻味道的空气钻入她的喉咙。当Collage痛苦的几乎打算敲碎自己的喉咙时,她却不得不被粘稠的禁锢感束缚住了肢体······

在漫长的黑暗中,Collage看见的最后一件事物便是眼前的身影高傲地仰起头,胸口抬起的手臂更是显得它的高贵······

2020年1月9日,8:12

发条小车缓缓地停在富人区的一家店铺前,招牌上由霓虹灯接连成的眼睛图案仿佛随着小车的前行而移动,最后在忽明忽暗的闪烁中将视线停在小车上。从车中下来几个身穿深蓝色工作服的工人,而他们头上的安全帽仿佛被钉在他们的头上一样,和帽檐下的阴影一同从未离开他们早已模糊的面部。

随后工人一边忍受着工作服上绽开的丝线拖着深蓝色的布料绞入关节的更深处,一边将几个新运来的人体模特放到店铺被蕾丝图案缠绕着的橱窗内,并将与它们一同存放的镜子用大头针钉在一旁。

不久,一名贵妇拖着长的几乎挂在街边的长裙来到橱窗前,看着一个高昂着头的模特在崭新衣物的包围下显得那么灿烂。而在遗憾地摆动头部后,她的儿子便又在一声急促的呼叫声中将她拖走······

这时,那名“模特”突然移动着双眼,看了看远去的贵妇,最后带着新奇与惊讶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身旁是纯白布料编织成的长裙,在周围闪烁的霓虹灯中随意地反馈着它们的色彩。彩色纸板切割出的装饰被大块大块地钉入四周的墙壁,老旧的花纹被崭新的纸板覆盖,层层叠叠,最后拼接出了另类的花蕾······

反射着变幻光彩的虚影覆盖着橱窗外的景色,那是比她做梦时看见的景色更加接近梦境的景象。高升的太阳仔细地打扫着每一处的阴暗,老鼠背后旋转的发条推动着满载装饰与色彩的空间前行,路过的贵妇任由香水的味道与稍寒的空气混杂······

看着眼前的景色,若是她尚能微笑,肯定会笑得比那一夜更加······沉醉。

2020年1月7日,6:17

Uto已经不再为Collage的失踪感到焦虑了。

当她和Daisy看着爬满惨白水管的墙壁上只有螺旋延展的铜丝与生满烂锈的螺丝拼凑的装饰的影子钻入管道的缝隙之间时,她们便敲开了那扇任由色彩于图案脱落的纸板门,只是在由霉斑与花纹相覆盖的纸板所撑起的房间里她们并没有看见Collage对着那块被裂纹与缺口占据大半的镜子挤压沾满刺鼻的涂料的绿色碎布。可当她尚未与Daisy交换彼此的疑惑与焦虑时,时钟便吐出了含于唇齿内的那只将头顶齿轮裸露大半的小鸟,近乎本能地,焦虑与担忧被小鸟头顶转动的齿轮绞烂,只留些许的碎片被工作的阴影继续碾碎。而此刻,唯一能让Uto想起Collage失踪的便是在拥挤的玩具大狗中与自己相互挤压变形的轮廓中少了股刺鼻的香味来与弥漫于鼻腔的肉酱味翻滚。

Uto看着玩具大狗外的街道上街灯与阳光各半的长影,蜷缩在路边的流浪汉逐渐被与自己记忆中相似的生锈管道与其缝隙中呕吐出的粘稠细流所取代,Uto灰暗的塑料眼球似乎重复起自己过去的工作。那时的街道似乎是镀上黄铜的,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管道下街道的每一条痕迹也不似现在这样满是肮脏的积水和刺鼻的味道,更没有从垃圾桶中散溢的废料在积水中发酵,以及那些在垃圾桶的阴影下闪现的身影。只不过,即使在过去的街道上,黏垂的细流和粘溅在管道上的斑点仍然是街道上唯一淡黄色以外的色彩。

那时Uto每天要干的就是看着家门口管道上无数色彩在其中翻滚的粘液何时滴落,以及猜测其下等待溢出的积水又会荡漾成何种颜色来打发时间。而当又一个月的日历挂在灰冷的墙壁上日渐消瘦直至只留残存的一张破纸,渐渐逼近楼房的太阳会催促着一辆冰淇淋车笔直地出现在街对面,车顶的小丑看板用舌头卷起第三只冰淇淋,拿着冰淇淋的两只手臂随着瞪大眼球的转动缓缓地摇摆晃,杂乱的轨迹小Uto即使看上半天也找不出一点规律。而当小丑苍白的表皮也镀上一层黄铜时,冰淇淋车就带着不停摇晃的小丑看板向前笔直地开走,等待下一次再笔直地从东出现。有时若是Uto看见了自己的父亲的影子在街道的尽头比自己的主人更快一步,随后和小丑看板的影子一同在街道上撕扯时,她总是想象着父亲穿着陈旧的工装裤走到家门口时身上带着一股香甜的味道,随后将一个鲜红色的冰淇淋递到自己手里。只是每次父亲的工装裤带来的只有一股机油和金属混合的刺鼻味道······一次又一次,直到Uto身上陈旧的工装裤也沾满了这种味道也从未染上一点鲜红。

但是……每当呼吸着满是肉酱味的Uto想起这一点时,似乎总能从这令人作呕的空气中剥离出一点香气……那时的罐头似乎更好吃。

2020年1月7日,6:25

Uto站在灰色人群中紧低着头,睁着灰色塑料眼球的脸庞满是刮痕与污渍,低垂的轮廓仿佛已经被人折断。偶尔灰色的眼球会转向四周,只是无论转向哪个方向,哪里都是看不见边际的灰色人群被工厂的阴影踩着头顶,同样低垂的轮廓让Uto害怕自己看向的是无数的自己站在四周。想到这里,Uto惊慌地紧盯着地面,不再透过乱发的遮挡看向四周。Uto之前紧张的动作仿佛数年前第一次来到工厂的自己,只是那时笼罩着她头顶的是另一扇工厂大门。而此刻,她低垂的轮廓更像是过去的自己······以及更像是此刻周围无数的“她们”。

工厂的大门尚未开启,但早已有暗黄色的光线和沉重嘶哑的齿轮声透过缝隙处的铆钉与烂锈弥漫在人们之间。随着金属齿轮的转动声渐渐淹没到了人群间的每一个角落,暗淡的灯光涂抹着越来越多的人的轮廓,工厂张开了它满是恶臭和腐旧的嘴巴,以及露出了它在齿轮运作声中从不停息的喉管······一个一个又一个的肉钩排在传送带上摆荡,它们带着工厂深处的血肉味来到这里,又仿佛依靠着最后的苟延残喘,用满是锈迹的钝尖将一个又一个的身影带去工厂喉管的深处。

随着身前最后一个身影被带到喉管漆黑无光的深处,Uto也走到了那在传送带上排着无尽长列等待着的肉钩前。传送带沉闷的运作声拨弄着眼前的肉钩,向Uto展现肉钩被血渍与锈迹胡乱涂抹的表面,粗糙边缘的突起不知刮花过多少人的表面。但这至少还和之前的工厂一样,想到这里,Uto便也任由自己被肉钩带入工厂的嘴内,直至漆黑的喉管深处。

虽然Uto的塑料眼球已经被黑暗所遮盖,无边的黑色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否睁开了眼睛,但她依然感受到了这里与之前工作工厂的不同······黑暗中满是血肉的味道在流淌,粘稠的空气失去了香料掺入肉酱味时带来的粉饰,剩下的只有灌进鼻腔与喉头后抓挠肺部的野蛮,每次呼吸都仿佛溺水。即使是与血肉味一同掺杂在这黑暗中的机器运作声似乎也为这血肉的味道所反感,齿轮的转动似乎被血肉味所粘黏,运输带上的碰撞声又仿佛尽力在其中拨出一条通道般沉重而缓慢。被黑暗所遮蔽眼球的Uto只能感受到机械运作声将自己慢慢地带到血肉味越来越深的地方,仿佛齿轮转动的每一声都将更多的血肉味浇淋自己的表面,随后疯狂地渗透进皮肉之下的胃囊中翻腾着今早本就不多的早餐······随着一股难得的肉酱味伴随着血肉味一同充斥着鼻腔,Uto的喉咙被一阵痉挛挤开,随后仿佛今早看见的街边管道一般吐出满带肉酱味的粘稠细流。而在Uto脚下远处传来的金属撞击声停止之后,Uto又只能再次感受血肉的味道如何从外侵占她的关节,从内钻进喉管,直至充满身体的每一处······

直到在黑暗中的某一刻,Uto的轮廓再次被暗淡的光线从黑暗中摸索而出,她的眼球也为暗红的光所转动。无数翻腾着肉酱的大锅在底部火光的照射下耸立在两旁的黑暗中,暗红色的光线似乎随着锅中的肉酱旋转,气泡与肉酱在锅中黏缠的声音几乎盖过了齿轮转动声。而当挂着自己的肉钩将Uto带离了大锅之间的黑暗而转向一侧时,Uto知道自己到了新的工作岗位了。

2020年1月7日,18:21

Uto站在溅满肉沫与血污的锅壁上,手中巨大的木勺搅拌着锅中的肉块、划过无数粘稠而细碎的泡沫。锅中的血肉散发出暗淡的红光在黑暗中涂抹着Uto的脸庞,Uto的眼球转向锅中在自己的面前随着血肉翻腾的声不断飞溅的肉酱······有时它们会发狂似的在锅中翻转、沸腾,将周围的空气拽进粘稠的血肉,随后踩着它们疯狂地爬满满是污渍的锅壁溢出,若是不尽力摇起手中的木柄,站在锅壁上的人接着也会被拖入翻腾着暗红色血肉的锅中。

Uto已经搞不清自己已经躲在黑暗中唯一散发暗淡光线的光源······那口有着无数暗红色血肉在其中翻腾的大锅旁多久了,她的关节早已在黑暗中流淌的血肉味的侵蚀中吱呀作响,塑料的眼球也被眼前不断变幻的暗红色填灌到几乎涨裂。但她心中的某一处却知道自己快要在流淌着血肉味的黑暗中、在散发着不断扭曲的暗淡红光的大锅旁等到今天工作结束了,即使自己又一次几乎空腹地等待着工作的结束、即使今天是自己来到新的工作岗位上的第一天,她也成功地熬到了今天的工作结束,并为此感到庆幸······想到这里Uto的关节在搅拌巨大木勺时发出的吱呀声似乎小了些,仿佛一直在腹部折磨着她的绞绳也渐渐松开,甚至这沾满周围空气的令人作呕的血肉味也变得香甜的让自己恍惚起来,就像是······

自己想象中冰淇淋的味道一样······而此时,Uto的塑料眼球仿佛在锅中不断翻腾的血肉捕捉到了一抹鲜红,那抹鲜红在暗红色的血肉中仿佛散发着香甜的气味缠绕着Uto的眼球,随后在那抹鲜红旁浮现出了Uto父亲的轮廓,即使面部仿佛被锅中暗红色的血肉所模糊,但她却依然看见了那条满是油污和刮痕的工装裤······以及梦寐以求的那支递向自己的的鲜红色冰淇淋······这时随着锅中的肉酱不再随着Uto手中的木勺而旋转,那幅景象就这样淡淡地被淹没在肉酱之下,而意识不再随着眼球为锅中的血肉而勾引的Uto便重新摇晃起了手中的木柄。

再次在锅中翻腾的血肉中浮现出的是无数个新的发亮的罐头,它们在锅中血肉的拉扯下翻滚、沉浮,却没有沾上一点暗红色的肉渣,干净的几乎发亮的外壳仿佛在暗红色天空中闪跃的星星。而就在Uto再次被这在锅中暗淡的红光下时隐时现的景象所吸引,而靠近了锅壁满是肉沫与血渍的边缘,塑料眼球直直地望向锅中翻腾的血肉时。那无数诱人的亮点便在血肉的又一次翻腾中一齐消没在暗红色中,仿佛被锅中无底的血肉夺到遥不可及的深处······

而随着Uto再次摇起手中的木柄时,锅中暗红色的血肉再次向她勾勒出了新的图景······暗红色的背景中仿佛被一束明亮的阳光所照耀,而在那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光亮中浮现出了盖有干净桌布的圆桌,周围围绕着刷有白漆的木椅。桌上摆放着淡蓝色的花瓶,鲜艳的花朵在其中沐浴着阳光,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围绕在桌旁的人们之间。而当其中一个人转过身时,Uto看见那是穿着干净长裙的自己和同样享受着阳光的Daisy······而当这幅景象即将再次为血肉所吞没而消失时,Uto近乎本能地为挽留那渐渐消散的诱人光芒而向前踏了一步,随后,Uto感觉手中的木柄突然一沉,仿佛随着光芒一同被血肉所夺走,而自己眼球也被逐渐被扩大的暗红色所覆盖······当Uto意识到时,锅中翻腾的血肉早已将她的四肢用飞溅的肉沫所缠绕,随后随着消散的光芒一同被拖进锅中无底的暗红色中······

漆黑的空气中伫立着无数散发着暗淡红光的大锅,而锅中则有几乎无尽的血肉在翻腾,而在其中一个大锅中有着一个轮廓随着锅中的血肉一同沉浮。轮廓第一次从血肉的吞没中挣扎而出时疯狂地挥舞着自己的关节,暗红色的血肉自其中不断地流出,又随着它的挥舞而飞溅,最后随着血肉在空中划出一条暗红色的弧线,轮廓断裂的手臂随着轮廓一同沉入血肉之下;而轮廓第二次从血肉的吞没中挣扎而出时则大大地张开了自己的嘴巴,暗红色的血肉自其中随着节奏而喷涌,最后填满的轮廓面孔的每一个缝隙,当轮廓再次沉没在血肉之下时,一只眼球则停留在血肉之上,随后也随着轮廓一起被慢慢吞没;而轮廓第三次从血肉的吞没中挣扎而出时······第四次从血肉的吞没中挣扎······第五次在血肉的吞没······最后,随着工厂下班的铃声回荡在每一口大锅间时,锅中的血肉再也没有了轮廓自其中沉浮······

2020年1月9日,8:15

在富人区的清晨中,清新而稍冷的空气与薄雾中弥漫的阳光一同清扫着夜晚的痕迹,而穿着奇异色彩服饰的人们则从霓虹灯的闪烁中接替了街区五彩斑斓的景象。而其中一个稍小的身影被鲜艳的橙黄所勾勒轮廓,正呼唤着一个有着淡粉色自其脚边弥漫到街边的身影。

拖着长裙的贵妇将自己瓷白色的眼球转向自己儿子眼前的东西,长方形的笨重躯干被其下方插接的两条简陋细腿所撑起,而躯干两侧插接的手臂也似双腿一般简陋而散发着惨白的金属光泽。可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它有着被色彩与形状各异的广告词所填满的圆柱形头部,可不知为何在许多广告词涂鸦的缠绕之下却怪异地有着一双似人的淡蓝色眼球,而从它淡蓝色眼球下音箱一般的椭圆形嘴中则不停地重复着它怀中那一箱罐头的无聊广告。看着身前的儿子正恳求地拉扯着自己薄纱的长袖,贵妇向它的箱中丢入了几枚硬币后便将一个罐头递给自己的儿子,随后仿佛躲避什么一般地带着他离开了那个依旧重复着无聊广告的怪异机器。

而当小少爷用瓷白而光滑的小手掌摆弄着手中的罐头时,不知为何,罐头的底部却在细小手指在其上发出的摩擦声中随着一块暗红色的肉酱一起掉落向脚下的下水道口。而看着儿子无措地握着手中只沾着些许肉沫的罐头,小小的眼球不停地在自己的手掌中与鞋边的下水道口间转动,贵妇则只好带着他再次回到刚刚的街道,可却根本看不见刚刚那个奇怪的机器······

自下水道口渐渐渗透于地面之下的肉酱滴落在了幽暗的下水道中。随着暗红色的肉酱逐渐消散于深绿色的黏稠细流中,一只眼球也自其中浮现。眼球随着其他的杂物一同在黑暗中漂流,直到在一处下水道口下被两侧堆积的杂物所拦截。眼球无神地望向上方散发着柔和阳光的铁栅栏,而不知何时,由两只姑且只有大小相似的手掌拼接而成的存在伸屈着粗细不同的手指来到眼球的旁边,而在一阵杂乱的试探后,手指捏起眼球放在了原本左手手腕的地方,随后笔直地回到下水道两侧的水泥路上。而在手掌与手指停留的地方,则堆积着无数的指头与颜色各异的眼球仿佛随着青苔一般地在墙壁上攀附,更有许多与动物相似的、由各异肢体拼凑而成的存在在其上爬行······

在稍微环视了周围被青苔与脏水填充的眼球堆后,那只灰色的眼球和其他无数的眼球一齐望向在黑暗中投撒着柔和阳光的铁栅栏,似乎回想起了自己曾经在暗红色血肉中看见的诱人景象······就这样,又有一只眼球仿佛在期盼着什么似的,无神地望向上方的下水道口······

2020年1月8日,18:32

Daisy低着头行走在工厂前的广场上,昏暗的路灯刚刚才在广场宽阔的黑暗中亮起,只是发黑的金属勺上的灯泡早已老旧,在被污渍与灰尘涂抹的勺面上更是扩散不出一点光亮,借助昏暗的灯光只有脚边的马赛克砖依稀可见其早已磨损的色彩。室友突然消失的疑惑依旧困扰着她,只是在担心她们到底遭遇何种不测之前,她更担心自己一个人该如何付清Balljoint太太公寓的房租,尤其是在这个月开始原本的工资将减少一半的情况下······就在Daisy纠结自己到底是再次找人合租,还是说试着先再在街头度过几晚直到找到新的更便宜的公寓为止时,Daisy低垂的眼球看见了一抹淡绿色的轮廓。当Daisy抬起头时,发现工厂经理······一只低矮的泰迪熊正穿着整齐的浅绿色西装站在自己面前,黑色的小眼球下是同样黑得发亮的三角鼻,而鼻子下淡红色的丝线勾勒出的弧线则像往常一样给人似笑非笑的感觉。

就在Daisy疑惑为何工厂经理会站在自己面前时,经理率先伸出了布满了光滑油亮的绒毛的手臂,向上摊起的手臂末端只有四个短小的白色指头,却似乎像是在向Daisy表示友好。随后,工厂经理对Collage和Uto的失踪随便说了几句以表示遗憾,而就在Daisy好奇为何工厂经理知道自己的两个室友失踪的同时,经理却询问Daisy是否愿意接受一个更好的工作岗位。

Daisy浅蓝色的眼球惊讶地看向经理,似乎是在询问他所说的是否是认真的。而在经理抬起似笑非笑的大脸表示这并非电视上哄人的彩票广告时,Daisy立刻接受了经理的邀请,可就在她一边弯腰感谢着经理,一边高兴地打算离开时,经理却伸出了粗短的毛绒手臂拦住了她,并告知若是她想要得到这个工作就必须先做一些准备,就在Daisy回望的淡蓝色眼球中充满疑惑时,经理便就这样带着尚且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的Daisy逆着广场上稀疏人群走向了工厂,再次走进工厂漆黑的阴影中······

2020年1月8日,19:40

Balljoint太太坐在公寓门后的老旧摇椅上等待着公寓现在唯一的房客回来,可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街道却只看见黑暗已经彻底逼近门口的台阶时,却仍然没有看见一个人的身影······此时,Balljoint太太只好叹了口气,走到门外拿下了门口挂着的纸板,看着纸板上写着的三个名字后又叹了口气,随后丢到了门口旁堆积着无数腐烂纸板的角落,最后拿出一个写着“租客待招”的木板。

就在Balljoint太太挂好那块木板之后,有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自黑暗中出现在她的身后,那个身影望向门旁角落里那个刚刚丢掉的写着名字的纸板,随后问起Balljoint太太那三个人怎么样了。而Balljoint太太则简单地回答到她们失踪了,就和之前的许多人一样失踪了······反正就是不知道去哪了。

而听到Balljoint太太的回答后,那个身影向她道谢,随后回到了黑暗中另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旁,随后说道:

“很遗憾,社长,人似乎丢了······”

中国某原始森林深处,当地时间2020年1月19日,7:20

Site-CN-22的早晨往往伴随着周围深林的晨光与鸟鸣,而员工们真正开始工作的时候却总是稍晚一些。而此刻却有着两个男人的身影自走廊上走过······

“Shadow,你最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大早就把我从我的办公室里拖出来······”头戴着黑色头盔的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身旁衣着犹如礼服一般的男人:“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希望你的理由值得我浪费这些时间。”

“你怎么还是只想着那些没用的东西?Knight。还有,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否则你也不会跟过来。”名为Shadow的男人随便摆摆手后说道:“不过,我想先知道你知道前些天送到这里的那个异常吗?SCP-CN-███?”

“听说过,听Lilian说是个刚从国外某处发现的机械人形异常······可这又和你带我出来又什么关系?我记得你负责的确实是那个项目来着,是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吗?不过你要是想找人处理那种东西也应该是去找Technical吧?”

“确实和它有关,不过它本身倒是没什么值得浪费时间的······不过,你倒是真的相信它是从外国某处找到的啊?或者说,它真的是在这个世界的某处被找到的吗?”

“别给我在那玩谜语,有话直说,别浪费时间。”

“好吧,好吧······它是基金会从其它世界带过来的。”

“什么?······等等,你又怎么知道的?”

“没什么,就是在接手这个项目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再加上我是个超级大闲人,所以就随便查了查。”说到这里,Shadow掰着手指数着说道:“没有详细的发现过程记录、没有真实存在的行动负责人、甚至没有直接收容到发现地点附近的一个站点······光是这些就够可疑了吧?再加上它被发现的前些天正好有一个站点进行了权限等级非常高的实验,尤其是就是那个站点作为中转站把它运来Site-CN-22的······你差不多也以及猜到那个实验是干什么的了吗?”

“猜得到······他们试图和其他世界取得联系,不过技术八成还不成熟,所以只能随便在附近的哪个世界随便捞点东西······倒不如说他们能捞到一个完整的东西就够幸运的了。”说到这里,Knight稍微低下了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随后继续说道:“不过······为什么你这么在意它是怎么来的?说实话,基金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进行类似的实验是很正常的,而它也只不过是这种实验的副产物,因此也没什么威胁。所以,你那么在乎它干什么?”

“啧······Knight,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是从哪里来的?”Shadow不屑地咂了下舌,随后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很乐意和他们在这里玩过家家,但是你最好别忘了他们就算是让我们住在这里也是为了关住我们······不过我现在还不打算打扰你和他们的游戏。我有你更在乎的东西给你看······”

说道这里,Shadow和Knight停在了一个收容室的门口,随后Shadow握住了门上的观察窗开口,然后问道:“Knight······你还记得逆行之城吗?”

听到这里,Knight握住了脖子上缠着的围巾,随后低着头像是回忆着什么一般地说道:“记得······当然记得,那一点在黑暗中将熄的火焰,那座不断重复挣扎与沉沦的城市······以及在那里再次让海岸出版社的混蛋们逃走了······”

“看来你还是记得住一些东西的······”说到这里,Shadow打开了收容室大门上的观察窗,透过观察窗可以看见空荡荡的收容间里只有初起的晨光弥漫在收容室的标配家具之间。“它逃了······或者说是被劫走了。”

看到空荡荡的收容间,Knight直接将手撑在厚重的大门上,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闷响,随后将头盔贴在观察窗前,着急地说道:“什么时候?还有,劫走?谁劫走的?”

“推测是六点半左右,趁着监控室换班的时候劫走的······他们没有用常规方式转移,不然也不会只是监控室换班就能放跑他们·······至于他们是谁,看看这封信你就知道了。”说到这里,Shadow从白色的礼服中取出一张信纸,信纸上赫然印着一个高耸的海岸与高卷的海浪各半的图案。

致Fireflies的各位:

尊敬的Fireflies的各位,自上次于逆行之城的相遇之后真的是久违了。托各位的福,那次的故事十分成功,甚至可以说是本社成立以来最好的故事之一,在此,再次向各位表示最真挚的谢意。

而此次致信更是令本人欣喜,没想到在这次故事的编写中得以遇见各位,真的是应了Knight先生在上次分别时的那句:“你们迟早都会遇见我们的。”

自然,若是只是为了道谢就来打扰各位着实有些失礼,而这次致信的本意便是为了让各位得知我们将再次尝试和各位展开合作,希望各位不要推脱。毕竟······再好的故事都需要有个结局的,不是吗?

——海岸出版社社长:煌缪敬上。

“他妈的!”看完手中的信后,Knight重重地锤向收容室的铁门,在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闷响中,收容室的铁门留下一个巨大的凹陷。而Knight手中的信纸更是在被握皱后冒出阵阵淡烟。“······啊···抱歉,Shadow,我失态了······”

“意料之内······”Shadow耸耸肩,说道:“倒不如说,他们还真敢寄这种信啊······所以,怎么办?你还是想把他们都宰了,对吗?”

“当然······那当然···难道你会不想吗?他们毁了昔阳镇···毁了本应成为我们家的昔阳镇······”此刻Knight手中的信纸已经开始剧烈地燃烧,最后只留下了散落在Knight手上与脚边的余灰。

此时,Shadow看间收容室内的透气窗发散着柔和的阳光穿过了门口的观察窗,最后洒在Knight的头盔上,只是温暖的阳光却未能透过头盔上的缝隙勾勒出他此时的面孔······头盔的缝隙下依旧是一片漆黑······

一片遮盖了他原本面庞的漆黑···一片本应在昔阳镇消散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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