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周末了,我却还要留守站点。主管早上来了一趟,戴着个口罩对我说:“我们基金会的工作周末也不能放松,异常可不会挑工作日闹事。按照规定我必须留守,但现在疫情形势再度吃紧,我不幸正巧有感冒症状,今天在家自我隔离。你和韩升一定要注意身体,站点部门无人值守可是不行的。”
我:“放心吧主管,我身体好着呢。”
主管走了,我检查了一下今天的任务:六份待编辑文档,C5区左翼Safe级收容区巡查,两项例行实验。实验什么的我昨天就把字签好了,剩下的事情让D级做就行,不费功夫。我打开第一份文档,看着提供给我的项目简报和各种残缺不全的附录,慢悠悠地敲下“特殊收容措施”几个字。光标跳动着催促我往下写,悬在空中的手指却本能地抗拒着大脑传达给它的指令。
就在愣神的功夫,手机嗡嗡响了。我打开一看,是女友的信息:“今天市博览中心有漫展,听说有著名漫改3A大作实机测评,我的二次元圈小姊妹们和男朋友们都一对对去了,朋友圈里全是他们秀恩爱的照片,嫉妒死了!”
我叹了口气,回复道:“你知道我们公司事情多,就是周末也得值班。票我已经给你买好了,想看你自己去看吧,别忘了带点吃的,听说那里面的东西贼贵。”
现在的女友是第九任了,长相在历任女友中排第三。我今年30整。爷娘急着抱孙子,天天催婚。我自己倒是已经看淡了,就凭自己这工作性质,想在基金会外找到老婆难如登天。我忧伤地想到刚刚那段交流又是低情商直男式发言,但是我除了说这些还能说啥呢?
出去把巡查任务做了,站点这块冷冷清清,除了我,就只剩一个韩升了。我穿过那些透明的和不透明的隔间,几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物件端坐在收容室里。我盯着它们,我的工作就是看管它们,但它们不会给我带来半点轻松,只有压力。
莫名的就想得一场感冒,一场不大不小的感冒。摸摸额头有些发烫,嗓子里像塞了半块棉花,那样的话,不用什么请假流程,我连站点大门都不必进,回家后飞快地冲杯板蓝根,吃两粒快克,往被窝里一躺,也不用去陪什么女朋友,舒舒服服过他个一整天。
可惜,我现在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上次感冒是啥时候都忘了。一摸额头,跟我的心情一样——冰冰凉!
不知不觉我已经闲逛到了大门口。可能是被风吹的,站点门口的考勤表掉在了地上。我走上前捡起考勤表,看见抬头一行写着:2020年9月12日,韩升老丈人去世,请假3天。
不对啊!总觉得这行字我在哪儿见过!不应该是老早以前,是最近的事情。我连忙翻到近几天的记录,好家伙,那考勤表上白纸黑字明晃晃写着:2021年3月7日,韩升老丈人过世,请假3天。
我带着考勤表直奔韩升办公室。韩升正瘫坐在椅子上打呼噜,我一巴掌把他拍醒,说:“你老丈人来了。”
韩升被我唬得一个机灵,隔半天才怒气冲冲地说:“你小子别想占我便宜,我老丈人他能有啥事?”
“你有几个老丈人?”
“就一个,多了我无所谓,你嫂子不同意。”
我掏出考勤表:“这是什么意思?”
韩升略略一看,老脸微微一红:“哎呀,这还不都是要去陪老丈人喝酒?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说罢就来夺考勤表。
我手一扬,把考勤表藏到身后。“想封住我嘴可以,只不过……”
“嗯?”
“像你这种请假理由,我这辈子没见过,主管更不会信。你能请假成功,只能是有别的方法。你得告诉我你是怎么请到假的。”
“要是我不说呢?”
“那这本子今晚就会出现在监察部部长的办公桌上。”
韩升直勾勾瞪了我几秒钟,一咬牙:“行,你跟我来。”
我们出了站点,韩升七拐八拐,拐进一个地铁站,我怕他溜走,连忙跟了上去。韩升买了去博览中心的票就上了地铁,我紧随其后。
一出地铁站,远远的就看见博览中心外墙上的漫展海报迎风摇曳,平日里鸟不拉屎的博览中心今天人头攒动,入口处有几个大UP在开见面会,要签名的人已经排成了长龙。
韩升很熟练地向前一指,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主管竟然也在队列里,此时正气定神闲地坐在自带的小折叠椅上,折叠椅下面还放着什么东西。
主管不经意间一扭头,看到我们来了,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小韩,小张,没想到你们也正巧路过啊!”
我和韩升面带微笑向主管走去,我用余光瞥向折叠椅底下放的袋子。袋子里是某种服饰。
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场馆门口有个好像是我女友的人,旁边还跟了个我不认识的男的,正有说有笑地往场馆里走。我吓得一惊,“啊——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主管见状长出了一口气,对我说:“感冒了是吧,我准你三天假期,回家好好养病,我说过的吧,最近疫情形势可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