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命名牌给被我关进陷阱的苦力怕起了个名字,这样它就不会因为我距离过远而被自动刷掉了。
就是说,你提前在地上挖一个两格深的坑,苦力怕追你的时候就会掉进去,跳不出来。很简单。四壁的材质我用的是玻璃,这样就能更好地看到它。
这只苦力怕的名字是Asdasd。
我站在它的自爆范围外观察它。苦力怕有着斑驳的绿色外表和悲伤的表情。它有小巧的黑色蹄爪。它正仰着头无辜地看向我,但是我知道我再靠近一些它就会开始膨胀直至爆炸,将附近的所有东西化作乌有。
然后我看了眼电脑屏幕右下角的系统时钟,决定今天先玩到这里。屏幕上的方块人对着面前的绿色怪物——不知道怎么挥手,权且按了几下蹲起表示告别。
不得不说《我的世界》是一个蛮好玩的游戏,不知不觉就玩到了半夜,然而明天是周一。
“珀西蒙,主管叫你们小组去负责新收容的项目。”
一开始是草甸上的游牧民报告了来源不明的爆炸,有些人的房屋被毁坏,有些人的羊死掉了。后来是某个建筑工地的报案,他们的职工宿舍塌了,压死了好几个人。现场弥漫着浓重的硝烟火药味,监控录像显示某种瘦长的怪物深夜闯入其中。之后一段视频在网上引起了恐慌,有人拍摄到半夜的高架上有差不多跟人一样高但是脑袋大得多的东西在缓慢移动,时间太晚没什么车,但最终有辆车经过它的时候突然就从那边传出巨大的爆炸声响,拍摄者拿不稳手机,再抬起镜头的时候看到那辆车的残骸拖曳着浓烟从高空坠落而下。
再后来我们派了特遣队去爆炸发生的地方调查。结果是这样的。
这些家伙会在太阳落山之后从阴影里显现。它们会倾向于选择光照不足且缺乏观察的位置出现,故生成的原理暂且未知。生成之后它们会通过观察,以及可能的——大概跟蚊子寻找血液的办法差不多——探测周围温度和二氧化碳浓度的方式辨别猎物的方位,悄然接近,最后通过自爆的方式造成损害。
你刚才问我临时收容间里烟雾缭绕的是怎么回事。是大量的干冰。干冰营造的烟雾、低温和高浓度二氧化碳氛围让这家伙晕头转向没法定位,我们才有机会在如此近的距离观察它。
不过呢,珀西蒙,主管补充说,前面讲的这些毕竟是特遣队在实地考察时得到的一手资料,也并不一定准确。他们遇到的其实是由差不多十来只组成的集群,但是最开始没找到办法收容,一个个都炸掉了。最后有人误打误撞用了二氧化碳灭火器,才留下来这么几只。
特遣队会继续搜索城市周边。至于现在这些,接下来怎么想办法搞清楚它的性质,怎么尽量安稳地收容,就是你们研究员的任务了。
所以现在归我管了?
我隔着临时收容间的单向玻璃望向最近的一只怪物。——怪物、生物、对象、项目、skip,随便怎么叫吧。它有着斑驳的暗绿表皮,瘦长的身形。看起来貌似是头的部分长着一对漆黑的小眼睛。它的口部没有完全合上,嘴角耷拉下来,淌着涎。脑袋往下是直楞楞的分不清到底有没有脖子的躯干,再往下是四只有着黑色蹄甲的短小蹄子。怪物歪着脑袋看向我,面容歪歪扭扭的反而看起来有点无辜。
这玩意长得好生眼熟。昨天晚上玩……
我狠劲锤了下自己的脑袋。
隔壁特遣队里有个奇术师,擅长的事情就是在对方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把虚构的世界观投射进现实里,以此压制敌人。但是毕竟是虚构的东西。我是说,这是研究现世的异常,游戏里的内容还是当不得真。入职规培的时候教员给我们传授必要的枪械使用方法时我犯过类似的错误。自认为精通射击类游戏的我完全压不住那个枪,然后被教员说了一顿。他说你以后要是再以先入为主的方法去想事情,你就扇自己一巴掌。我不是个擅长产生新想法的人,我很自然地会以我经验过的事看待新的事物。很难改掉。
作为研究小组的首席研究员,我有必要给手下开个好头。
那家伙又朝着我这边走了几步。收容间外墙上镶着隔离手套,如果它靠得够近也许我能伸进去摸摸它。等一下。再过来一点……摸到了。
厚厚的隔温手套让我的动作相当笨拙,但我还是努力握住了生物的姑且算是脖子的部分(好吧,就当它的脖子和躯干一样粗),把它拉近。它没什么反应。起码这种程度的物理压力不能引爆它。它的外表覆盖着一层出乎意料地柔软的皮毛,脖子下面的部分被从它嘴里一刻不停淌下来的黏液泡得脏兮兮的。我吩咐助手准备记录,随后去调动收容间里的操作台。
这事情该怎么说呢。很多新人研究员都只看写好留存在基金会档案库的成型文档,但是让他们实际操作就两眼一抹黑。就拿最经典的来举例。移动到Site-19的那座雕像,一开始要是没人拼着命从祂身上抠点样本下来,那文档里就没法写祂是钢筋混凝土材质的。但多数新人研究员想不到这一步,他们觉得研究那么危险、那么危险的异常项目肯定不能亲自上手接触,只能通过观察和目测来写报告,大错特错,不通过实验那些特殊收容措施根本就写不出来,倒是你确实不用“亲自上手”接触,基金会付得起工具跟手套的钱。
我取了一点毛发和黏液送去检验。
液体样本基本上可以说是液态混合的高浓度乌洛托品与硝酸铵,对其中不明物质的进一步检查得等气相层析结果出来。检验员对我说。另外没能检验到能划分生物分类的遗传信息。
收容间里通入的气态肌肉松弛剂似乎管用,几只怪物都倒在地上不再动弹,我立刻安排组员准备进行创伤性试验。我们尽最大努力确保着安全,用手术刀划开它的表皮,那家伙嘶鸣着,似乎也会感受到痛楚。结果它体内流淌的是和它嘴角流下的同样的物质,危险的燃料,液态的火药。这些黏液敏感到即使稀释一百倍,在防爆箱里隔着十公升的水摇晃一下都会爆燃,然而在它体内却安然无恙,从伤口溢出接触外界的部分灼烧着手术刀的刀刃,却无法点燃它的皮毛。它的头部和体腔中央都是存储着大量易爆黏液的袋囊,周围包裹发达的肌肉,大概就是靠快速收缩这些肌肉在短时间内产生的极大压力引发的爆炸。进一步解剖发现了更多的袋囊,它没有脑组织,没有消化道,没有生殖器官,它靠着将黏液挤过喉部袋囊的瓣膜发出声音,靠足部口径较细袋囊的液压驱动肢体,靠着眼部表皮较薄袋囊的温感胀缩判断温度,靠口部接触外界的黏液判断二氧化碳浓度。
也就是说这家伙就相当于一大把装满火药的袋子,行走的炸药库,会在它想要的时候爆开来。
一天结束,报告上写下了取样和解剖的结果。现在我们还剩下两只活体。
我打开游戏就能看到我昨天晚上困住的苦力怕。它叫Asdasd。游戏内时间是白天,方块太阳悬挂在头顶,方块脑袋瘦长身子的绿色苦力怕立在玻璃陷阱里面盯着我。
我没法不把它和我今天的工作内容联系起来。它也有一身光滑暄软的毛皮,也会饱含易爆黏液吗?
我不知道,我可能也没法知道,游戏里的苦力怕会追逐玩家,靠近会自爆,挨打会发出引线燃烧的嘶嘶声,打死会掉两份火药,一点点经验。我收容的项目会追逐猎物,靠近会自爆,受伤会发出嘶嘶的叫声,体内是高能火药。
“喂,苦力怕,”我不禁对着屏幕自说自话。“我挖到钻石了。”
苦力怕回应般地发出打火石点燃灌木的声音。
我是被急促的警报声吵醒的。Site的东北角发生了爆炸,那个方向正是临时收容间所在地。
我简单披了件外套就跑向现场,临时收容间附近已经站了好几名衣冠不整的研究员。
是收容间的那些怪物。两只中的一只自爆了,好在收容间的外壁扛得住冲击。按照之前的实验,收容间里的干冰能起到遮蔽的效果,即使我们一大帮子人在收容间里对其中一只又切又割也没能激起它们的反应。甚至这只的爆炸都没能引发另一只的爆炸。然而的确有一只在深夜,甚而言之,在临时收容间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在的情况下,自爆了。
在我思考出原因之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一只猫从收容单元的走廊里踱步而来。是那只同事们散养着的流浪橘猫,大概是因为饿了结果到处乱跑溜进了收容单元。猫似乎注意到了临时收容间里的家伙,立即缩耳弓背,毛发奓起,发出警告似的气声。
收容间里的生物从口腔和眼眶中放出刺眼的光芒,表皮如同吹气般鼓胀起来。
好像要炸了——
我只来得及驱赶围观的人群。
爆破声响起。收容间墙壁再次吸收了冲击,混凝土框架和数层防弹玻璃一同以肉眼可见的幅度激震起来。我的耳朵如同遭猛击般剧烈耳鸣,视线变得模糊。
那只猫。好像知道自己闯了祸,早早地跳开不见了踪影。
苦力怕也害怕猫。
事故报告里我如此写道:推测猫警告时发出的某种特定频率声波将其自爆过程激活。
我们没有样本了。等待进一步调查结果的感觉很不爽。
次声波能穿透金属、玻璃板跟混凝土。可能怪物的某个袋囊也有侦听声音的功能。珀西蒙你倒是不用道歉,主管说,毕竟没出这件事的话我们也没法知道它有这样的性质。另外的原因是特工们抓到了更多的这家伙回来,还有机会继续研究。
总是这家伙那家伙地叫它也不合适。不如在正式编号下来前先给它们起个代号吧?
我说,我想叫它苦力怕。
这话流畅得简直不像从我嘴里说出来的。
说出来的一刻我就有点后悔,又不是人人都打游戏,人人都知道苦力怕是个什么玩意,再说了用游戏里的名字给项目起名是不是有点太随便……
好小子,主管乐呵呵地拍向我的肩膀说道,你也玩MC啊。
我打开电脑开始初步编辑文档。我必须谨慎,因为文档编辑界面是联网的,我的每一次增删修改都会上传至基金会内网,经过预审核后留档保存。
临时项目代号:“苦力怕”
临时项目等级:Euclid
临时特殊收容措施:[编号未定]需被收容于Site-CN-09的Euclid收容翼的一间标准尺寸收容室中。收容室四壁需使用隔音和耐爆材料,并设置至少八台干冰供给装置。应随时保证收容室内有不少于三立方米的干冰。[此处为内容尚未补全之提醒。待文段补充完毕后删去。]
临时描述:[编号未定]是一zhon[此处为内容尚未补全之提醒。待文段补充完毕后删去。]
写下代号的时候我开始感到逐渐加重的猛烈晕眩感,终于在编辑描述的中途不得不停手。等一下——等一下。我必须得歇一会。可能是之前目睹爆炸的余波。大概吧。
我打开手机。情报爬虫显示出当前微博热搜,第七名是“苦力怕真实存在”。暂时还排在疫情、中暑和明星花边轶事的后面。这一次的袭击发生在某个露营区,有人拍到了怪物的清晰画面。最开始人们还怀疑视频的真实性,不过很快就有人把这次的视频和之前的联系在一起。一些玩家开始觉得那是游戏中的生物真实存在于现实中,接着更多人跟风,了解游戏的和不了解游戏的一拥而入,安利的安利,自行百度的自行百度,总之这家伙就是苦力怕似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维持帷幕那帮人可有得忙了。
我又翻了翻别的消息来源。好像没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话题。明星结婚。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有人开着空调仍然中了暑。明星离婚。有人在奶茶店昏倒,拽倒了一台冰淇淋机。某地新增无症状感染者。共享单车企业因天气炎热原因运转不佳。
这鬼天气。我嘟囔着关掉屏幕。
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说不上来。持续的晕眩感悄然蔓延于肢体。我的胃似乎被攫住,喉咙里泛出酸水。
我知道我可能不应该想那么多,但是我产生了一点轻微的怀疑。我是说,我头晕得很,脑袋里乱七八糟地响着各种声音,我怎么也想不出来苦力怕到底是什么。
我需要整理一下我的想法。
《我的世界》这款游戏里面的敌对生物种类并不少。在光照强度低的地方就会随机刷出怪物,有僵尸,有会射箭的骷髅。有和马一样大的蜘蛛。有苦力怕。
有一个说法是创作者只能创作出祂所了解的东西。人们所能认知的事物也都有着他们按照经验所生成的形象。即便不可名状如克苏鲁,也有着模糊的具有章鱼头部和蝙蝠翅膀的臃肿人形。
那么《我的世界》的作者是以什么为基础创作的苦力怕?
我听说苦力怕的前身其实只是游戏制作初期的一个差错,他们在给游戏里的猪建模的时候,不小心把躯干部分的高度和长度弄反了,结果出来就是顶着猪脑袋的高个身躯,底下嵌着四只方猪蹄子。然后制作组决定将错就错,把这个模型稍作改动再换个配色什么的,当成游戏里的怪物。大概就是这么一件事。
头很痛。但是我有种不现在记下来就会立刻忘掉的预感,我必须得把我的思路理清楚。
程序员遇到bug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debug而是把它当做一种特性加入游戏?游戏也更新过几十个版本,贴图被更新,指代错误被改正,不正确的配色换成正确的配色,唯独没有对苦力怕,这一据称是建模bug的东西,动过刀。就连更新了所有游戏内贴图的时候都单独略过了它。
并且改换了它曾经作为建模错误的猪的粉色配色,换成斑驳的青绿色。为它加上了悲伤的眼眶和嘴吻。
他们怎么做到的,在现实中的怪物现身的数十年前,就在一款游戏中制作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模型,具有极其相似的特性?
我没法细想。我在冒冷汗,我没法集中注意力,眼前闪烁着电视无信号雪花屏一般的画面。
我需要休息。
我请了半天假,睡了一觉起来还剩下蛮多时间。我犹豫了许久还是决定点开标题画面上有着一个小小苦力怕表情的《我的世界》。
游戏内正在下雷雨。玩家可以在雷暴天气下入睡,我本打算右键点床跳过这一段时间,结果在模拟入睡的屏幕渐暗效果进行到一半时,一道闪电陡然降临于我的房门前。
我操控主角冲出门去,首先看到的是被我困住的那只苦力怕。由于雷击的原因,它成为了能量更高的闪电形态。
Asdasd站在祂那小小的玻璃牢笼中,体表环绕着明亮的青蓝色电弧,俯视我。
我没法从祂身上移开视线。
祂的体型在轻柔地膨胀,我的耳畔响起温和的如同书页摩擦般的低语。
方块人眼前的最后一幕是骤然亮起的璀璨白光。
屏幕一黑提示我要不要重开,我才意识到我走得太急切,站到了祂的自爆范围内。
我得去做个实验。
之前解剖的那只生物还在样品保管室,我取出一小块组织夹上电极用高压电处理。
绿色斑块皮毛立刻闪烁起明亮的蓝色电光。肌肉还有活性,甚至感觉得到比之前大得多的张力。
——它是。它绝对就是……
还没想出什么结论我就感到天旋地转,倒下前我只来得及关掉电源。
我好像在做一个有如红现实般包裹住我的只有四维上下尽皆黑暗绝无一丝光芒的梦。
Wiki上是这么说的。苦力怕因为其独特的外表和特性、强大的伤害玩家和摧毁结构的能力,几乎成为了《我的世界》这款游戏广为人知的一个标志。网络上充满了苦力怕的艺术作品、玩具和海报。
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大家都在玩苦力怕的梗,就是那个sssSSSSssss(模仿苦力怕即将爆炸的声音)……砰!用这个来吓唬人。后来好像是谁改编了一首歌,开头唱的就是苦力怕,好多人在各种聊天软件上接力念歌词,又火了好大一阵子。网上随便一搜就是各种苦力怕的周边,你能在各种游戏的小彩蛋里找到苦力怕的存在。
人人都知道那个绿色花纹的、走路没有声音,会在你身边嘶嘶地自爆的怪物名叫苦力怕。你用输入法输入klp的首选项不是科伦坡也不是可乐瓶,是苦力怕。但是苦力怕是什么呢,它明明只是一个虚构的东西,现实中没有方形脑袋瘦长身体四个短蹄子的绿色生物,但它被人创造出来,成为一个人尽皆知的事物。
逻辑的谬误在这里。如果科学家发现了先前从未存在过的某种东西,随便举个例子吧,某种蘑菇——毕竟真菌界已经辨明种类的也就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他们会给这种新品种蘑菇起一个名字。可能以它的特征起名,也有可能用地名,或者纪念什么人物。人们先认识事物,再给它起名字。
但是这只怪物,人们见到它的时候就叫它苦力怕。一个没什么含义的名字,对应一个特性完全跟游戏里告诉过你的一模一样的家伙。逻辑完全颠倒了。人们先认识到名字,再认识到事物。
我是说,我在想,有什么人在老早老早就设计好了这个局。他/她希望所有人,所有人,都管这个东西叫苦力怕。
我可能没救了。再说明白一点。一个拥有特定偶像和特定名号的事物被一个人念动名称是会被很快忘记的,被一百个人念动名称也只是个小集会,一千人、一万人、一百万人都无法造成什么风浪。但是如果能号召数以亿计的人念动偶像的名号,就会在潜移默化间形成某种信仰。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心有所念的力量堆积起来,就会产生投射于现实的巨大回音。
三个人就能造出山中有虎的谣言,三亿个人足以让泥塑的土偶登神。
更何况是在有目的的驱使的情况下。
苦力怕是被扶上神位的神明的名字。
即便是部门主管也没能意识到将苦力怕这个名号与眼前的生物联系在一起会造成什么,因为他也玩过《我的世界》。脑海里让名字和事物产生联系的瞬间,那个维度外的不可知存在就会开始蚕食你的精神。
我应该多扇自己几巴掌的。我还是没能改掉我的习惯。我从未能改掉我的习惯。
我最后想到的是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微博热搜。
我在无法清醒的深渊里看到了吸收一切梦境的神。祂有着覆苔的漆黑瞳孔,云雾般的肢体。一切无光之光投射于我的眼前,祂通过我的神经细胞将黏稠的知识传授于我。啜饮带来狂欢般的欣喜,我被赋予火的内涵,我得以学会只有被神明亲口舔舐过的喉舌才可发出的啾鸣。
Cul’Rhprit。这即是祂的名号,万万亿焚尽硫磺、乌有火、芒硝与永燃炭薪的父亲和缔造者,狂击石碣之雷霆的丈夫,依靠信徒复诵其名的念动力而苏醒,在视线无法触及之角落滋长折射出无数投影,汲取人类的理智而活,此刻正将其手指插入我卑微的脑髓,焰火在我的眼球背面盛开如繁星,终于照亮了我的视野。
人类从火而来就要从火而终。
项目编号:SCP-CN-[未定]
项目等级:Keter
特殊收容措施:已证实确保以下收容措施的进行有助于减少SCP-CN-[未定]-1的显现。对于仍零星显现的个体,应以最快速度派遣配备SCRAMBLE护目镜的特遣队引导其在远离居民区的地方安全引爆,对于此类事件的掩盖措施由专门的掩藏部门解决。
游戏《我的世界》(又名Minecraft、MC、麦块)已被强制更新至不含有任何SCP-CN-[未定]-1意象的64.0.0版本。网络爬虫应保持对该游戏的监控,确保网络上的所有该游戏的版本不低于64.0.0。此外,一经过深度学习的脚本已用于监控并及时抹杀一切媒体、艺术创作、商品可能存在的SCP-CN-[未定]-1意象。
不慎暴露于SCP-CN-[未定]-1意象或目击实体的人员应尽快接受一次B级记忆删除。对暴露后超过24小时未删除记忆的人员应在最短时间内作溺毙处理,尸体可安全保存于蒸馏水中。
描述:SCP-CN-[未定]确信是一名号为[数据删除] 的神性实体,通常被描述为具有绿色斑块的外表和无光的眼眶的瘦长形象。SCP-CN-[未定]-1是其在此维度的投影,通常表现为约一人高的绿斑实体,面容缺乏鼻部,模拟人类的悲伤表情。其倾向于在无人观察且光线较暗处显现,具有主动追逐活物的习性,在足够靠近对方时会以自爆的方式造成损害。已知高压电会增强其爆破能力。
游戏《我的世界》在64.0.0版本前曾包含一长相、行为、特质皆高度类似SCP-CN-[未定]-1的敌对形象。该游戏形象确信是由现已离职的游戏开发职员[数据删除](已被标记为PoI-87124)所设计,曾成为网络上一高度热门的意象,人们公认的名字其实为SCP-CN-[未定]名号的相近念法。在[数据删除]年发生的HK级登神情景中,约有[数据删除]人认定该名字与SCP-CN-[未定]-1存在联系,这直接导致了SCP-CN-[未定]的苏醒事件,意识中存留SCP-CN-[未定]-1意象的人员全部在不短于24小时的期间后转变为SCP-CN-[未定]-2。
SCP-CN-[未定]-2指代暴露于SCP-CN-[未定]-1意象或直接目击其实体至少24小时、发生转变的人员。发生暴露后最初的征兆是持续的晕眩,会在联想SCP-CN-[未定]-1或其名号时加重。现有的研究表明此时及时接受B级记忆删除可以得到治愈。
随后人员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陷入深度昏迷状态,体表温度急剧上升——最高的记录为2139摄氏度,再度清醒时通常会开始念诵一段含有大量信息危害的语句。对象发声的器官不明确,预先破坏其声带的效果不明显。该危害通常表现为受害者耳部爆炸,在90%的接触实例中受害者都因脑损伤而死亡。
经验表明通常的焚化处理和攻击手段对无效化SCP-CN-[未定]-2不起效果,溺毙是最行之有效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