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饱:狂夜与飞行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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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经沉没在地平线下了,然而老街中的夜生活却才刚刚开始。

昏黄的路灯拉亮,光芒被边上的玻璃幕墙反射回,点缀出一地碎金般的景象。三三两两的人群漫步在街中,丝毫不在乎路边横流的污水与堆叠的垃圾,对他们来说这早已是习以为常的景象。几个满面烟尘的小贩们站在街边上,手中的烤串飞舞着轻盈的轨迹,木炭的火星溅在路边的水坑里,激起几滴浑浊的水滴。时不时有孜然与其他调料混合的气味从街边的店中飘出,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碰撞出了这不眠的夜。

“干杯!”Lying举着一杯威士忌,棕黄带红的酒在灯光下折射出绚丽的花纹,杯中漂浮的几颗冰块回荡在酒面上,在杯底投射下几片浅色的阴影。“干!”另一杯啤酒和他撞在了一起,苍白的手握着玻璃杯,F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奶油般的深棕色泡沫浮在酒面上,有几缕随着杯子的碰撞洒了出来,在空中散成一朵朵木色的昙花。在Lying的边上还摆着一整架的鸡腿,半生不熟的血丝铺着些许淡黄,脂肪和血纹铺成了一幅瑰丽的画卷。

“乌拉!”Caspar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声音,嘴里叼着半只红亮的小龙虾,身边的简易架上的小龙虾堆成了一座小山。在他的面前放着一副飞行棋,如果往里仔细看能看见几朵慵懒的云浮在空中,几架螺旋桨飞机停泊在云中,在完全没有支点的环境里静止着。他是个奇术师,本来他的航班在中午就应该抵达这里,但他睡的太久了。当他到的时候,众人都已经散去,只剩下Lying、F、陈域和Hunter,而Hunter还因为喝上头了而不能来参加这独属于夜晚的狂欢。

陈域捧着一碗土笋冻,大概他的食物是与这里的环境最格格不入的,但灰白色的土笋在这里却也别具一番风味。一小碟佐料摆在他手边,酱油中飘着密密麻麻的蒜末与几叶香菜。

F端起手里的酒一饮而尽,馥郁的黑巧克力、洋李、蜜糖和浓重的苦咖啡气味混在一起,再加上草莓的芳香都充斥着他的感官。醇厚的味道中又带有一种砂糖的粗砺感,同时也很粘稠。麦芽的甜味和咖啡的苦味复杂而微妙地结合在一起,最后还回荡着啤酒本身淡淡的味道。

“Caspar,你之前不是说你带了你做的奇术飞行棋吗?”F又往杯里倒了一杯酒,“拿出来玩玩啊?”“等……等下,好了!”Caspar随手拽了一张纸抹在嘴上,把叠在一起的飞行棋展开。“等等,桌上很脏啊!”F喊了一句,刚咽下去的酒差点从嘴里喷了出来,桌上那几个深褐色的圆斑就是他刚刚的成就。除此之外,桌上还有着那种路边餐馆特有的烟灰与油渍,这些混合在一起就是一幅新时代抽象艺术的杰作,但此刻这幅杰作却粘在棋盘的背后。“我——的——棋——啊——”

贴贴别哭了。”陈域放下了土笋冻,拍了拍Caspar的肩:“等你再大些就知道这种见鬼的事情其实很多。”

……

Caspar终于收拾干净了飞行棋:“来吧,绝对够高端。”陈域饶有兴致的靠了过去,作为一个半吊子的奇术师,他对同行的“工作”还是很感兴趣的:“这个的触发有什么条件吗?”“没有,只要你是个人就行了。”Caspar扬了扬下巴,“为了这套检测系统,我花了整整两个星期。”F挑了挑眉,伸手按在飞行棋上,几道明亮的光芒打在他的手上,轻轻地弹开了他的手。Caspar震惊了:“什么情况?没道理啊!难道又出错了吗?”说着就要收起飞行棋。“行了行了它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我。”F无奈的摊了摊手,“具体事项保密,只能告诉你我不能算一个人类。”“……”

“那就只能把这个去掉了。”Caspar扣下了一个纽扣大小的装置,把它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外套的夹层里。“这个是怎么玩的?和普通的飞行棋一样吗?”Lying捏起一根烤得金黄的鸡腿。

“对,就是飞行棋的规则,没有五个点走后门的操作。” Caspar从口袋里摸出20个棋子,“用这个激活它。”

Lying接过棋子,扔到了棋盘中。四人只感觉眼前的棋盘急速放大,自己仿佛处在一片失重的空间中。

“啊这,就这么开始了吗?”Caspar目瞪口呆,他还没解说过这套棋的特别之处……不过大概他已经说过了。路过的几个人对着他们的桌子啧啧称奇,Caspar变得更加惊慌了:“这算不算向平民泄露异常?”

“不算。你要知道,这里可没有什么正道的光。”F靠在椅背上,“这是Site-CN-66的后街,规则由我来制定,有光的地方就有黑暗。”他一边说着一边扔出了一个小型的机械装置:“科技与奇术的结合,能制造一个简易的光幕,伪装成这里没有人的景象。”

陈域也发问了:“那那些看见的人怎么办啊?”“在他们走出这条街之前,会有人给他们记忆清除,他们会认为自己过了一个难忘的狂欢夜。”F还是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转着一串烤肉:“店主是个初阶的绿型,他会帮我们掩饰的。”

“行吧行吧你是主管你最大。”Caspar坐回了椅子,长舒了一口气。

“对了你应该会玩飞行棋吧?”Lying想起了下午的大富翁,F大概是没有任何游戏方面的知识的。“会的,刚刚在等Caspar的时候学了一下。”F咬着烤肉说。

“行了行了既然没有问题了那就开始吧。”陈域说,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试用一下这套奇术工艺品了。

“投骰子吧。”Caspar拿出一个骰子,向空中一抛。骰子迅速裂解开,变成几片素白的类丝绸制品,在风中摇摆。

“果然高端,但是怎么读数?”“看你能扔出几条丝带了,我扔了4条,算4点。” Caspar摇头,“这玩意太不给我面子了。”

“我试试吧。”F招了招手,骰子化作一道纯白的轨迹滑到他的手中,静静地躺着。随后他一抛,骰子在空中炸成了六条丝带。一架P40-C从云层里滑出,停在F的身边。流线型的机身微微抖动着,机头下方硕大的散热器吞吐着连绵不绝的热浪,三叶螺旋桨慢慢地转着。

“就这么出了6?”Caspar有些蒙,他自己尝试的时候一直拿捏不好怎么骰出一个完美的6。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运气罢。”F笑了笑,再次投骰。

“砰”又是六条丝带散开,另一架飞机停在F的身边。“这算什么?”Caspar彻底凌乱了,“继续,接着骰啊!”

F耸耸肩,骰子回到他的手中,在空中变成三条丝带。“看来我的运气到头了,不过按照规则好像能往前进4格吧?”F的瞳孔中燃烧着胜欲,“下个是Lying了吧?”

“是我。”Lying点了点头,以同样的弧度抛出骰子,又是华丽丽的六。

“我**”Caspar彻底无语了,“还能更狗一点吗?”

Lying兴高采烈地看着自己身旁的庞然大物,伸手触碰了下机翼。骰子飞回他的手中,又是一个六。

“爱咋玩咋玩,淦。”Caspar麻木了,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嚼着小龙虾。

“耶,三个六了!”Lying兴奋地大叫了一声,F抢过了他手里的骰子:“按照规则你不能再骰了。”“为什么!”

F拿出了手机:“如果连续三次掷得6点,则己方所有棋子返回停机坪(包括已经到达终点的棋子),且不得再次投掷骰子。”Lying只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制杖规则啊!”

“信不信由你咯,百科是这么写的。”“草哦兄弟这就怪起来了。”

……

战事进入了白热化的局面,Caspar终于骰出了他的第一个六,并且成功单杀F的一架飞机,Lying持续不断的扔六,至今为止还在基地没动过。陈域反而是最接近胜利的一个,四架飞机全部飞在空中,而且已经有一架进入了终点通道。

“这还玩寂寞啊!”Caspar抓狂,他已经骰了35次骰子,前23次都没有扔出六,但第一次扔出六的时候,F的先遣队刚好飞到他的家门口……

“安啦,我那架被你打回去的还在基地里没有出来呢。”F拍着Caspar的肩膀说,“你不也出了两架飞机了吗,看看Lying还没出来呢。”

就在F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Lying骰出了他本局的第一个五。

“耶耶耶耶我终于出来了!”“全部给我滚。”

三架飞机叠在一起,以一种首尾相接的姿势螺旋飞行,那是陈域的。因为他扔出的骰子不能让他的飞机直接到达终点,他选择了叠子。“好家伙,这波就**离谱。”

轮到Caspar扔骰了。六条丝带挂在空中,无风自动。“这波啊,这波是神迹。”他刚想让另外一架飞机出场,但眼角的余光……

“走你。”Caspar毅然选择了移动另外一架飞机,机翼下挂载的7.62 mm机枪滑出,对着陈域的三架飞机一顿扫射……“杀敌一千自损寂寞。”被击落的飞机变回了棋子,缓缓地回到陈域身边的云层中。

陈域的心在滴血,他只扔出了4次六,现在其中三次的成果都被Caspar一次爆杀。“又是六,这波起了。”Caspar看着空中飘着的丝带,眼眶略微湿润。

飞机自云层中滑出,翱翔于天空之中。“还好,这波不是六。”

……

又过了几十分钟,第一个胜者出现了,他是陈域。即使被Caspar一次性爆掉三架飞机,他依然成为了最后的赢家。而F全程都在不断的重复出飞机到飞机被炸的循环,只有一架飞机成功到达终点。Lying大概是来之前踩到了**,陷入了扔六的怪圈,好不容易出去的一架飞机又被迫返航。Caspar的四架飞机都在路上,连成了飞行棋理论上最高端的四叠子,每一次投骰都能让四架飞机全部移动。

“不玩了不玩了,这都1个小时了才赢一个人。”Lying忍不住了,他已经扔六扔到麻木了,厌倦了飞机不断从他的身边飞来飞去。

“啊这,不要吧,好不容易才能玩一次。”Caspar失望的说,把头转向了F。F无视了他带着恳求弱小且无助的目光,赞成了Lying的观点:“那就散了吧,反正我们工作也不是很忙,有空再聚聚呗。”

“那就说好了喔……再见了。”

前作:下午茶与大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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