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光芒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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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ly是在那栋已经被废弃的建筑里找到这个人的。她当然不认识他,任何一丝熟悉的感觉都没有。她那天本来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翻进这栋建筑的,想找找看还有没有能用的吃的。就在她边哼着小曲边推着一购物车的还没完全腐烂的罐头,满心欢喜的想着今天怎么这么走运时,不经意间的一睹,让那个人的生命开始与她产生交集。

这其实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映入Sally眼帘的首先是那件略微污损的白大褂,这使得她停好购物车,走进半开的房间里。Sally想着把这衣服带回去自己穿,就她的身高而言这差不多就像穿风衣一样,感觉还挺帅的。可就在她准备把衣服取下来时,这衣服的原主人居然睁开了眼,手无力的抬了抬,然后整个人向前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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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lly以最快的速度的推着购物车回了家,车上的东西已经从那些食品罐头换成了那个奄奄一息的人。反正那些吃的东西就放那,到时候回过头再去拿也没别人去抢。她把这个人从购物车上弄下来,放在车库里一个床垫上,便赶忙去家里翻找能用上的东西。毕竟能抓住一次机会是一次机会。

她回到家的时候大约晚上九点。剩下的夜色中,这个车库的灯再没熄灭过。

天色渐亮的黎明时分,车库的门被打开了。Sally走出来坐在台阶上,被鲜血浸透了不知多少遍的双手就这么搭在膝盖上,遥望着远处的朝阳。

那个人最终没能见到那天新生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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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或者说,一具尸体,最多只能被复活27次。这是对Sally来说所有有关彼岸花的事实里最令人痛心的一个。

没人告诉她这个事实,都是她自己亲眼看见的。当她第二十八次把那个出事前老喜欢假装顺路和自己一起回家的男生背上学校后的小山,放在那柱最高的彼岸花下时,她发现那个男孩的右眼掉在了身后的草地上。就在她转过身将那拾起的功夫,小的多的彼岸花突然长满了男孩的全身,包括那颗右眼。一阵轻风吹过,那个原来在花下的人便化做花瓣,随风而去。

她呆立在原地,哭了,但没出声。发出声音是没必要的,只有当有人回来安慰自己的时候,哭出声才有意义。

就在那天,她明白了之前发生在妈妈和自己的发小Lucy身上的现象不是偶然。27次,这是一个规律,当你把已死之人放在彼岸花下时,此人便能被复活。

但这只有27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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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的彼岸花多生长在空旷的地方。庭院偶尔会出现那么一株,但它们真正喜欢的是空旷的山头。每到夕阳西下,它们就会闪烁出与平日不一样的光彩。那是一种红宝石般剔透的质感,如石榴般饱满而富有光泽。同时,这也是它一天里气味最为独特的时刻。夜间它基本上不会散发味道,而白天则传出阵阵有点浓郁过头的腥臭。只有在傍晚时分,霞光满天日落地平线时,它的芬芳才是独特的。那是一种诱人的情切感,给人一种温暖的渴求感。这种芳香化在人的嘴中,带来的是淡淡的铁味与淡淡的甜思。

Sally骑着车,带上那个穿白大褂的人,准时于傍晚时分出发。她喜欢此时空气中的味道,也喜欢这时天边的景象。当一个人在27次复活的机会都被耗尽,最终被彼岸花带走后,那柱花也会随之凋谢。好在学校后山上的彼岸花数量还足够,她现在就是要去那。

至少,对剩下来的人而言,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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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那个人带上了山坡,放在了一株怒放彼岸花下。在这是这个人的第18次机会了,在这期间Sally也对这个人有了不少的了解。

Sally没记住他的名字,不过记住了他说他来自一个叫基金会的组织,这就是他衣服上标志的来历。他们来到此地就是为了这些彼岸花而来的。她没记住他说的那一长串数字,他见她疑惑的表情笑了笑,说这花与一个不同的魔法空间有关系,他们是想来这里研究这种花,不曾想发生了灾难。镇上绝大多数人都被带进了那个地方。他说他们组织在那时已经在外部设立了隔离带,却没能来得及撤离留在里面这个观察站的他们。他是在那个地方转了一圈才在九死一生的时候误打误撞回来的。

这些是他在活着的时候和她说的,她也很珍惜这种有人说话的机会。

被彼岸花复活后会失去很长一段时间的记忆。这段话他已经对Sally说了17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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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一次复活需要十二分钟左右。

那个人的身体开始如时间倒流般愈合,身上的血肉也重新焕发出色泽。Sally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耐心的等待着。每当她等待彼岸花的复活过程时,她都会盘算一下接下来想干啥,还有什么让自己感兴趣的。她这次也不例外,她喜欢在这个时候干这个。

她掂了掂手中还没擦干净的撬棍,望了望即将苏醒的那个人,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要不,这次试试直接捅穿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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