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终于来到了它的面前。
还记得在七年前,它第一次从海底被打捞上来时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没有人会想到它会引起接下来长达六年的战乱。基金会在深入研究它之后,认定这是从其他平行世界传送来的,并在初步研究时发现它周边存在巨大的休谟指数波动。这种波动所产生的波形之前从未发现过,这引起了包括分裂者在内诸多其他GOI的关注。
基金会自然是加快了对它的研究步伐,并开始试图打开这个黑色的箱子。但一切的努力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任何打开的尝试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当时在科研部门的发布会上,主任说也许各界需要更多的耐心才能看到这个箱子的开启,以及里面装着什么其他世界传送给我们的信息。
但除基金会外的其他势力很明显是没有耐心了。在考虑到基金会第一个打开异世界黑箱可能带来的影响后,对于科研部门的渗透和特种行动从未停止。
我在一起站点袭击中立了功,在那之后第八次超自然战争爆发了。
关于战争的记忆我已经不太清晰,但战争留下的创伤现在依然实实在在的影响着我还有接下来的一代人,满目疮痍的时空让交战区域成为了一座座时空迷宫,误入其中的人再无出逃的可能性。而我,现在就在战时战斗最为激烈的区域。强烈的时空扭曲甚至产生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声音,不停的在我耳畔嗡鸣。
我不是因为没有来得及撤离或者迷失而进入这片区域的,当然在我深入的过程中也遇见了不少这样的人。他们或是挣扎在过去的痛苦时光中经理一遍又一遍无情的无尽轮回;或是溺死在美好的回忆中,不愿再逃离;或是仅仅毫无意义的在无尽的空间中游荡,已然忘却永生的诅咒。
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那个黑箱。我在出发前从科研部手里得到了能够打开黑箱的密钥,他们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就送给了我,因为这个黑箱对于他们和世界上大多数来说都失去了意义。紊乱的时空我几乎不可能找到那个黑箱,同时意味着信息根本无法外传。
我本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必死决心踏进这片空间的,但,我竟然奇迹般的找到了。
带着略有期待的心情,我将密钥和黑箱链接上,开始解密。
过了大约有个一分钟左右,严丝合缝的黑箱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这就是平行世界给我们的信息吗?”
我看着眼前的薯条。
“太完美了……我要把这份……带出去。”
随后我脑中的念头只剩下一个,把现在心中这份██带给所有世界,还有薯条。
这是第二批前来朝圣的人,他们据说已有十万之众。
我和我的小队这次奉命前来执行第23次特别收容行动,简单来说,我们要在十万敢于自杀的狂热信徒和拥有一个加强营火力的圣殿骑士的保护下,摧毁那个让全世界人陷入疯狂的黑箱子。
在行动之前我才刚刚得知了关于SCP-CN-████的具体信息,这几乎对我来说是个爆炸性的消息。在之前我一直将项目的收容失效的原因归咎于收容措施的失误和站点人员的疏忽,这似乎一个永恒的借口,可以适用于一切的收容失效。基金会对外的口径也确实是如此,目的是为了避免尚未受到项目影响的人类绝望,而直接放弃可能性微乎其微的二次收容行动。
根据史学部的研究,其实SCP-CN-████在人类这个物种诞生前就存在于地球之上了,这个黑箱子刚刚出现的时候,恐龙还尚未灭绝。在人类文明刚刚开始形成的时候,项目曾在中东的黎凡特地区与远古的人类第一次接触后,让人类产生了恐惧的情感。或者更准确说,不同于动物畏惧天敌的恐惧,而是一种对于未知的恐惧。但在那之后,项目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
虽然有部分史学家认为项目与人类的接触推动了人类文明的发展,但我可以确定,这一次它是要毁灭我们。这个黑箱再次出现之初,只是作为一个普通的项目被收容了,直到一个普通的研究员尝试打开黑箱。
他成功了,在他打开黑箱那一瞬间,整个观察站数十个人成为了他忠实的信徒。黑箱拥有某种未知的精神影响作用,能够使人们疯狂崇拜打开它的人。按道理来说当时的事态还是可以被控制的,观察站被附近的站点控制,所有人员被隔离,打开箱子那个员工被隔离。但两个月后,那个站点发生了暴动,那个打开箱子的员工自称受到了黑箱的神启,要拯救困在尘世中的人类。
最后因为黑箱施加给那个员工的强大精神控制能力,基金会派过去一切武装力量都成为了他送往来世的第一批旅客,所有派去的镇压力量全部自杀。渐渐的,收容失效变为了局部AK级情景,随后依靠着互联网蔓延为了全球的AK级情景。只有一小部分帷幕内的人尚未受到影响,而我和我的小队,正是其中一份子。
我们现在拥有基金会残部研发的全套防护设备,按他们的说法应该可以防住精神影响。可是谁知道呢?也许我们靠近后,那个黑箱又会赋予他的代理人新的力量,让我们成为那十万自杀者中的一员;又或者,其实那个黑箱拥有强大的智能,它会学习我们身上防护设备的原理,然后将最后一批人类也拉入疯狂的深渊中。
但哪怕只有一丝捣毁那个疯狂源头的机会,我就不会放弃,因为这是我的职责。
“检查你们的装备,准备出发!”
在击毙了那个已成为首领的人后,我拖着已经开始感到疼痛的左腿,打开了本应盖着黑箱的帆布。
但底下空无一物。
而我,听到一阵阵低语在我耳畔萦绕……
抬头看看这夜空,满天的星辰点缀在黑色的夜空之上,却唯独找不到那一轮皓月。
我们的世界并没有因此而发生太多的改变,只不过像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样的诗句,或者西方的狼人传说,还有登月计划不复存在。这个世界还在按照它在20██年██月██日之前那样运行,除了月亮不复存在,或者说从未存在过。
而你,我的接任者,作为基金会规定的记忆保存者,请听我给你讲述月亮为何从未存在。
在20██年██月██日之前大约三个月,我带队在一次考察中发现了SCP-CN-████,那个让我们月亮消失的罪魁祸首。当时我们只是感到深山之中竟然存在一个看起来是人造的黑箱子十分奇怪,而且并不重,我们就把它带回了站点,准备打开研究一番。可我的好友力劝我暂时先不要被好奇心冲昏了头脑,而是应该仔细研究后再考虑是否应该打开。我听从了他的意见,一系列扫描和外部检测陆续展开,我们期待着发现些什么,但什么都没有被发现。
其实我患有被称为恐月症的恐惧症,而在打开项目那会我正处于极度排斥月亮的时期。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这个项目会打开它的人在当时所恐惧的东西永远从世界上抹去。假如你在打开那个黑箱子的时候正在恐惧你交不上下个月的房贷,它就会将你的房贷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就像这样。但当时没人知道这些,所以就由我去打开了项目,造成了一次未曾设想过的CK级情景。
一切和月亮有关的事物被从世界上抹去了,包括大多数人对于月亮的记忆。奇怪的是,我的恐月症并没有消失,我依然会恐惧在夜空中出现那一轮明月。但我却成为了这个世界上除了少数接受过EK-II型记忆增强药物——这是一种基金会在千禧年研发的记忆增强药物,本来是用以对抗逆模因,却没想到被用来对抗CK级情景所引发的群体性失忆——还有我之外依然记得月亮曾存在的人。
我主动向基金会坦白了一切,同时作为处罚,我被选为了第一批记忆保存者。SCP-CN-████在我打开后就消失不见了,现在虽然搜索工作还在进行,但仍未有任何成果。
现在我已完成我的使命了。我还有权利保存对于月亮的记忆,接下来我准备投入到准备修复CK级情景的工作中去,算是对我意外过错的弥补。虽然我之前患有恐月症,但现在,我和月亮已经和解了。
看到远去ICBM的轨迹,我知道一切都完了。
基金会曾编制过很多K级情景,罗列了无数种人类可能面临的末日,并试图加以防范。但谁都没有想到,人类亲手送给自己一个XK级情景,或者说所谓的核大战。
可现在人类所拥有的战略武器也不仅限于过去人类口中那些常规的核武器,而是包含有威力与杀伤力高于过去氢弹数倍的新型武器。这一切都是在FAF、CI还有其他地区势力激烈对抗的三十年中伴生出来的产物,本来他们制造这些高效的灭绝武器的意图只是在局部战场取得一定的绝对优势。但恐惧还是战胜了一切理性与克制,各大军事力量都开始加速将局部战场中证明有效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开始变为威慑彼此的战略武器。毁灭人类文明从未如此简单过。
事已至此,是哪个懦夫在博弈中率先放弃了一切已经无从考证。伦理道德委员会也无力去寻找所谓的元凶,因为他们也是这一切的推动者。
人类在21世纪就如同行走在刀锋上,滑向自我毁灭从未如此简单过。真正回想起来,GSF这样的极端者都能让全世界陷入第二次反恐战争的泥潭中,似乎早已预告了人类不可救药的未来。
我们面前摆着的黑箱里并不是什么未知的东西,甚至于我们每个人都很清楚一旦打开意味着什么。但我们试图将它彻底遗忘掉,因为那是真正的恐惧。
现在所有的指令均已下达,已经结束了。
张华北从床上惊醒,大口喘着粗气,似乎做了一个恐怖的梦。
他走到窗户旁,凝视外面的夜色。这个世界并没有被毁灭,这里没有恐怖的狂热者、消失的月亮、飞向远方的洲际导弹……还有那令人恐惧的黑箱子。
一只海鸥落在了他的面前。
随后他张口对我说到:
“整点薯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