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电影


标题原文为法语。

“好了,Gabriella,这之前理论上还挺好玩儿的,但我觉得咱们该掉头回家了。”

“Mio,你我那会儿越过大门、避开警卫的时候,你都说过什么?”

“在未来某个时间点,我会说我想回去。”

“那你是怎么吩咐我要是出了这事怎么对付的?”

“无视我继续往前。”

“对咯。所以考虑到这点嘛——”Garbiella转身,又朝前走几步。

Mio一把拽住Gabriella的胳膊,把她拉回来。“那是过去版Mio的话,她说的你一点儿都别相信。”

Garbriella嘻嘻笑着。“Mio,夜之花城已经远在另一方向上三小时的脚程了。我可不会拖着我的相机设备翻回围栏里,更不要把自己转手交给警卫。我们要继续往前。”她向前数步,走近她们刚到的小镇上一所破破烂烂的房子。

Mio呻吟一声,加快脚步赶上。“咱们不该至少先停下考量一下吗?我意思是,咱们就带着一个背包、几台拍电影设备就跳到这儿了。咱们没有计划,没有保护措施,更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等着咱们。”

“是呢,我是觉得这才是咱们行动的重点。我是说,完完全全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但这样才好。”

Mio叹口气。“我就是想说,咱们不该问问那些长者们这里到底有什么吗?”

“你真的觉得他们会告诉我们真相?见鬼,你觉得他们要是知道咱们有哪怕一丝儿想要探究外面广袤世界的渴望,还会放咱们出去?”Gabriella带着怜悯看向自己的朋友。“我懂你的意思。但这样就是你我曾一直想要的。去探索这个世界,去把它记录下来,”说着,她晃了晃相机,“最后去把成品分享给咱们的朋友家人。而且我们都和Baa-baa Yūka约好了。”Mio闻言支吾着。她知道Gabriella是对的。“你我都22岁了,Mio,”Cabriella继续道,“我可不想永远被困在夜之花城里,永远对城外的世界一无所知。我是说,上一次有人走出夜之花得是……几十年前了,大概。谁知道你我能在这地方找到什么?”

“比如一只蟹怪、一个男人和一个机械骷髅吵起来。”

“那可不!再可能,比如说,一座小镇或——”

“不是,Gabriella,你看。”Mio指过去,果然正如她所描述般,在不远处,有一场争吵正在发生。“告诉我你开着相机,”Gabriella微微颔首,指向争吵的场景。两人悄悄穿过城镇的废墟,利用建筑结构的残余掩藏身形,以防斗争中的生物注意到她们。她们难以抑制地想到,曾居住在这些建筑里的人消逝已久。

她们越是接近,越能看清到底发生的是什么事。离她们最近的生物是那只“蟹怪”,一只巨大的人形螃蟹生物,远高过其他二位。中间处似乎是一具带着些许机械技术特征的人体骨架。最远处则是最像个人类的家伙,但又有点不太对劲。他的皮肤,虽然并不苍白,只是泛着病态的浅灰,但皮肤上有着明显仍未愈合的旧伤。他第一个出声。

“我们不希望有任何麻烦,”他显然是在和骷髅状生物讲话,“只想拿回你在我们这里偷走的东西。你寡我众,实力悬殊。把食物还回来,说不定我们不会把你身上剩的那点儿皮肉也刮下来。”螃蟹怪发出一阵难以理解的怪声打断了人类家伙。后者表情转为怀疑。“你在说什——不要!我们不能先稍等一下了!我们现在先得把这事儿结了!”螃蟹生物发出更多噪音。“什么存者?这儿根本没有存者!存者根本不存在。”螃蟹朝着它身后示意,正指向Mio和Gabriella的所在。那人形生物看向螃蟹指示的方向,刚好和Mio四目相对。两方大眼瞪小眼,男人的眼瞳睁大,嘴微微张开,似乎光是看到一人就得让他目瞪口呆地思考上一阵子。她迅速躲回墙后,拉住Gabriella。

“他看见咱们了?”Gabriella低声道。

“我想是的。”

噪音变得更加洪亮,看样子那个骷髅现在也加入了争论。Mio四下环顾。没有明确出口,也没有可以不被三个怪物发现偷偷逃走的路径。她考虑的每条道路都不起作用。最终,熟悉的嗓音出了声。

“这不可能,”人类家伙(如果那真是个人类的话)说道,“也许她们是——”声音被螃蟹的噪声打断。“好吧好吧,你要是想处理那几个所谓‘存者’,那就处理她们的问题去,但我可要先处理这个王八蛋。你可最好别用太长时间,不然我是真的要丢下你了。”听见有人显然朝着她们走来,两人屏住呼吸。不能再等下去了。

Mio拽起Gabriella的手,开始奔跑,但还没跑几步,就发现她们自己落入了螃蟹生物的魔爪之中——字面意义上,被夹在他那巨大的“魔爪”也就是钳子中。

“放我们走!”Mio大喊着,翻滚挣扎着踢打抓住她们俩的巨兽。螃蟹跑着(或许更准确地说,飞快地踏着碎步?)离开,钳子里抓着两人,远超这个大小的生物能做到的速度。在她们忙着从夹中挣扎试图脱身时,这座废弃的城市从她们眼前掠过,既陌生而又熟悉。突然螃蟹怪放下了她们。它又把挤成一团的她们二人温柔地举起,放在一栋奇迹般仍然伫立的建筑一侧的防火梯上。

“你以为你刚在干什么?”Mio问,而那家伙缓缓后退。它慢条斯理地做了两个常见的手势:它抬起双钳,但防御性地朝向外(稍等一下),把其中一只抬到闭上的嘴边(请勿多言)。二人被这些简明易辨的手势惊到目瞪口呆。如果非要让Gabriella说的话,她还觉得那家伙消失在拐角处前还朝她们微笑来着。

“好么这真有意思,但现在咱们真的得回家了。赶紧,咱们找条路从这边下去离开这鬼地方。”

“说不定咱们应该在这里等等,Mio。”Gabriella谨慎地开口,“应该安静地等等。”

“你打算让那个怪物指点咱俩?”Mio惊恐地说。“它说不定只是把咱们像是食材一样放在这里,过段时间再回来。还顺便叫了一堆聚餐来的朋友吃咱。”

“我不觉得螃蟹会吃人。”

“我可不等那个畸形怪物回来杀了咱们。”

“我真的不觉得它想要伤害你我。不然,为什么它没有在刚遇见时就杀了咱们?”Mio没法简单地回答这个问题。“它为了不弄伤我的设备,下手很小心。这机器还在拍呢!我把直到它看到咱们前的争论都录下来了。我觉着……我觉得它是想让咱们能远离这次争吵,保持安全。”

“当然,说不定是这样,但说不定的可能性太多了。说不定它把咱们留在这儿是要待会儿拿咱们做菜来吃。说不定它是想把咱们献祭给螃蟹之神呢!而你真的想要让我相信那个……那个东西不会杀死你我?”

“我想要让你相信的是我,”Gabriella悄声说道。“说不定跟在螃蟹旁边那个人一样的家伙能告诉咱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Mio看着她,权衡着两人的抉择。终于,她叹了口气。“好吧,”她说,“但我还是先得查看下消防梯,找条能最快离开的退路。”说着,她缓缓地走上楼梯,以便从楼顶俯瞰这里。

Mio上楼梯时喃喃自语,抱怨着自己。这整件事情开始都是她的主意,但那一开始只是愚蠢的一时口快,基本就是开个玩笑。她当时没注意到Gabriella其实是乐意和她一起离开的。可现在出来了,在家园外待了三个半小时,结果她们拍到的唯一一组镜头是差点搞得两人没命的一场争斗。

她终于走上房顶,看着小镇的图景在她面前铺陈。她默默诅咒自己居然没带Gabriella和她一起上来。小城市的风光能给这部纪录片加上组相当棒的B-roll1。这城市令人感到生疏;此刻,她甚至找不到夜之花应该在哪个方向。可是这里仍然留存着些许美感。曾几何时,这里曾是蓄满了意义的所在。这里过去有着故事,数以百计的故事,甚至也许成千上万。

但看起来未必有谁还留在这里,能讲述这些故事。

慢慢地,Mio退回楼梯上,开始检查每层楼的窗户。要是想要找迅速脱身的路径,她就得知道进入楼内的最好方法。果不其然,Gabriella还在回看她们漫长的一路上拍的镜头。

“我从楼顶上看到很多。”Mio说道,插进了Gabriella的视线范围。“不过对活物都在哪没什么线索就是了。”Gabriella点点头。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最安全的逃跑路线是从穿过五楼的窗户。咱们应该到那儿等着。”

“唔嗯嗯唔,”Gabriella说着,视线都没离开她拍的镜头上。Mio挠了挠头。她没听懂她朋友说了什么。

“房顶上的视野很好。可以拍出些不错的镜头。”这句话让Gabriella抬起了头。“我也可以开始写开场的独白了。”Mio从背包里抽出本普通的日记本。“你刚才说什么?”

Gabriella思考片刻。接着她抬头,朝着Mio笑了笑。她刚刚站起身,从拐角处就传来一阵吵闹。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背靠在墙上。她们听见传来的喃喃自语模糊不清,片刻后转而清晰起来。

“……确定是这所房子吗?我发誓咱路过过这座屋,少说有两次了。”有阵费解的噪声。“你和你那‘脑内罗盘’,把咱们都自信满满地带到危险里多少次了?”又一阵噪音。“是在这儿?好么,她们人呢?还是说我得把她们唤出来?就比如,‘来这儿啊,存存,存存,小存存’?”伴着另一阵噪音,两个人影绕过拐角,走进小巷。不出所料,两人分别是蟹怪和不太像人的家伙。机械骷髅没出现,说明这俩人打赢了这场战斗。螃蟹朝着两人挥手示意。

有着人样的那家伙盯着二人,稍稍有点惊讶,还有一点点敬畏,和他之前第一次和Mio对上眼时如出一辙。片刻后他甩了甩头,显然是想清除刚刚他刚有的什么想法。“真棒,”他说。“存者们好好的呢。咱们现在能走了吗?”Mio和Gabriella带着期望看螃蟹回嘴。“她们能自己下去的,别惯着她们。”螃蟹朝她们走近。“不,别——你都不知道她们去过哪儿!”螃蟹只看向女孩们。Mio看着Gabriella,摇了摇头。Gabriella只是耸了耸肩,一级级走离消防梯。螃蟹小心翼翼地抓住她,温柔地把她放回地面,这次两只钳子都用上了。

“谢谢你。”Gabriella微笑道。Mio难以置信地看着她。Gabriella朝Mio挤了挤眼。Mio叹了口气,跟着迈步,也被如法炮制降回地上。

“多好啊。”那人说。“现在你说不定已经全身都是细菌了。存者菌。”

“你要知道,我们能听懂你在说什么的。”Mio对他说。

“现在还能?”对方讽刺地回复。

“而且‘存者’到底是什么鬼东西?”Mio继续道,满心迷惑。

“哇哦。你比我想象中还一无所知哪。祝你好运,别死在这儿。”他转向螃蟹。“好了,咱们走。”他转身要离开。螃蟹没有动身,朝着男人回话。“才不,咱们要离开了。”螃蟹继续和他争辩着。“大嗓门,每个人都需要帮助的。拖着两个存者搞要命的负重走不算什么好主意……那要是我的话不中听呢?……好么也许她们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说不定她们根本不是存者!那边儿那个看眼睛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指着Mio。

“喂!”Mio怒道。

男人没有理会她的气结。“不咱才不会……没错,我觉得这是我犯过最重大的错误……哦你当真打算……不,我——行,行,行。随你。”男人转向两个女孩。“我们带你们这俩存者回家。这是我为你们做的唯一一件事。怎样?”

Mio和Gabriella面面相觑,满是犹豫。“我们不需要你们的帮助。”Mio终于说道。

“你们看上去完全迷路了,所有带着的东西都是负责拖累你们的,而且你们看上去就是那种在这世上活不过一天的一群脑子空空的存者。要么接受我们的帮助,要么别接受,但别说什么你们不需要帮助。你们需要得很。”他冷淡地说。Mio瞪着他,想找些话回敬对方,但什么都说不出来。“要是打算跟上来就保证别被我们甩掉,”他走出小巷时说道,螃蟹生物跟在他身后。Mio和Gabriella犹豫地对视一眼,但随即走出巷路,跟上那二人。

“你们叫什么名字?”Gabriella问。

“你为什么会想知道?”男人问。

“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我需要弄清楚在脑子里该怎么称呼你们。”Gabriella耸肩,“或者我也可以继续叫你‘混球’。到目前为止还是挺好用的。”螃蟹发出一声几乎可以听出是笑声的噪音,而男人哼了一声作答。

“好吧。”他回道,“叫做Nihtro。”

Mio看向她的朋友,一头雾水。“你是说,叫nitro?”

“不,Nihtro,”男人严厉地说,“N-I-T-R-O。”

“没错啊,那个就读作nitro,”Mio回复道。男人叹了口气,疲惫得无法作答。

“还有那家伙,”他说道,指向螃蟹。“呃,TA2的名字没办法用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念出来,”他毫无用途地说,“而且也没法翻译。”

“所以那种声音就是一种语言。”Gabriella说,奇怪地兴奋起来。Nitro停下脚步。

“而且你们也没有通用翻译器。真棒。”他叹道,双手捂脸。“都没法凑俩次品出来,要是没有……”他喃喃着。他四下瞧了瞧周边。“来这边,我看那边拐角还有个没塌的科技品店。我说不定能用里面的零件凑合拼个东西出来。”Nitro快步走进商店,引着两位姑娘进门。“你在门外守着,”他对螃蟹说。“你们俩,跟我来。”

店里几乎不剩什么东西。天花板塌进来了几处。各种东西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对Mio来说,最奇怪的事是她还以为东西本该更少些。更该像是货架被洗劫一空,空空荡荡的样子才对。可相反,这里看起来更像只是有段时间没有进货。是有很多物品已然不在,但她更惊讶于这里居然还留下这么多。Nitro穿过店里,从货架上抓下各种东西,发着牢骚。最后,她们来到商店尽头,蹲在一条过道中间,他这时打开包装,开始拆下商品内部的零件,重新拼装起来。不一会儿,他拿起两个同种的耳塞一样的小玩意儿,被重装得乱七八糟。

“弄这个你们得往后退退,”他说着推开二人。“魔学技术玩起来可能有点儿危险。”他迅速地从夹克衫的口袋里掏出一支大记号笔,在地板上画了个巨大的圈,接着开始用复杂的符号填充。画完后他站到中央,一手捏着一只耳机状物。他闭上双眼,两手在眼旁各自握紧,开始低声念起什么。一开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随即两人注意到他的手中放出微弱的光芒。当他结束咏唱后,光芒就消退了。他张开手,乱七八糟的装配插线已不再,被整理成了两个简洁的装置。他给每个姑娘递了一只。

“拿好了,两个通用翻译器。”Mio拿起她的那只时,注意到Nitro耳朵里也塞着一个。“你们现在就能够理解任何思维连贯的人了。”她俩谨慎地把设备放进耳中。二人充满期盼地等着。

“……这我们怎么知道它起作用了?”Mio提问。

“去和门口那个大蠢蛋聊去。你们马上就能弄明白。”Gabriella和Mio看了看对方,走向商店门口处。螃蟹人也期盼地等着。Mio犹豫了一下,但Gabriella走向前。

“嘿。Nitro说这东西应该运作良好,所以我希望,我们现在能理解你的话。而且我还想要感谢你带离了争斗的地方。还对我的录像机这么温柔。”

接下来发生的事,Mio和Gabriella找不到合适的描述。她们听到的声音和之前听到螃蟹发出的声音别无二致,翻译器也没有为她们读出这些话的英文翻译,但她们现在似乎有了理解这种语言的上下文,话里的意义和意图完美地表达给了她们。

“那是当然!”螃蟹兴奋地呼喊着。“这种技术看上去就相当专业。而且运行状态也挺好的!这要谁给弄坏了我可难过坏了。”

Mio下巴都掉下来了。Gabriella花了片刻来思考刚刚发生的事,不过她理解后便点着头笑起来。

“我觉着它起作用了!”她兴致盎然地说,“那,我叫Gabriella,我的同伴叫做Mio。既然之前自我介绍时跑题了嘛。”

“那抱怨男说我们发不出你名字的读音,”Mio插嘴道。“这是实话?还是说他在和我们开什么傻玩笑话?”

“不,他说的是真的。”螃蟹回答得稍显忧伤,“在我自己的语言里,我的名字读作——”此处,它发出一个响动,不知为何几乎完全没能翻译出来。只有模糊的我自己的感觉从声音里传了过来。“但如你所说,没有真正合适的英文对应词。”

“唔,那Nitro怎么称呼你?”Gabriella问道。

“也没怎么称呼,真的。他经常说‘TA真是烦死,’或者‘其人3怎么还在这儿?’或者‘过来这边儿,你个笨蛋!’但Nitro大多数情况下并不是指我。”TA耸耸肩。“只有我们两人的那会儿,从上下文就能听得很明白。”

“那现在咱们都四个人了,得有个绰号什么的来称呼你……”Gabriella说着,陷入沉思。突然她抬起视线,咧嘴笑起来。“Sebastian怎么样?”Mio拍了拍自己的脸,听Gabriella这么说道。

TA读着自己的名字,然后回头看向Gabriella。“我喜欢这个名字!”TA叫道,朝着Gabriella微笑。Mio确信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个笑容的恐怖。Nitro这时终于回到她们之间。“Nitro,好消息!从此以后我就叫做Sebastian了。”

Nitro看着TA,几秒后才作出回应。“……是吗,我扭头就忘了。”

“那,”Sebastian继续道,根本没把男人的话放在心上,“我们该把你俩带到哪儿?”

“也没什么特定地点,”Gabriella说。Nitro卡碟一样停住了。

“劳驾您再说一遍?”Nitro问得很严厉。无论Mio还是Gabriella都没回答。“你们俩到底从什么鬼地方来的?”

“我们才不告诉你,”Mio无礼地回敬。

“而且我们也不打算回去,”Gabriella补充道。

“什么?”Nitro厉声道。

“我们的社区已经很久没有人离开过了,”Gabriella开始解释道。

“我们离开是为了能拍摄记录下我们社区界外的世界。把它拍成一部纪录片,”Mio补充道。

“而且我们也不打算回去,”Gabriella复读道。

“你们打算把这拍成什么玩意?”Nitro问道。Sebastian努力控制住TA不笑出来。

“别跟我说你连纪录片是啥都不知道。”Mio挑衅道。

“我知道,”Nitro说,“只是这是我至今听过最蠢的鬼扯了。”

“我还真不知道……那个词儿是什么意思。”Sebastian犹豫着说道。

“你从没看过纪录片?”Gabriella问TA,兴奋地睁大眼睛。“哦那些片子可棒了!纪录片就是一种电影,但是是关于现实生活的事的。”

“类似于改编个故事来在镜头里重新演绎那样?”Sebastian好奇地问。

“不对,在发生事件时就要拍下来!要讲的故事是需要自己去找,并通过剪辑来固定下来的!”Gabriella激动地喋喋不休着。

Sebastian转向Nitro,脸上挂着的显然是个咧开嘴的笑容。“我很想了解更多关于这个记录电影的事情!”

Nitro呻吟着。“不,别,别让她们把你带跑了。咱们活得本来就够不容易了,你我不能再收留两个存者——”

“行了,”Mio插嘴,“你得别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告诉我们到底什么是‘存者’,因为我觉着你可不是因为对我们有多少感情才用这个词。也许我们对世界知之甚少,可那是因为我们缺乏背景语境。这就是我们寻找的东西。语境。不管是我们家乡的,还是世界其他地方的。”

Nitro死死盯着Mio,两人意志坚定,互不相让。

“Nitro,”Sebastian的声音打断了这次大眼瞪小眼比赛,“也许我们能从她们那里了解到些东西,就好比她们从咱们这里学一样。”

Nitro还在盯着Mio。“我猜我说什么也没法劝你们别跟着我俩对吧?”

“不见得,”Mio说道,挑战性地扬起一边眉毛。

Nitro先移开视线。“行!就一晚。但我们可不会带你们去比Haphway4更远的地方。”

“到哪儿的半道?”Mio问,疑惑着。

“我们能给你们录采访放到纪录片里吗?”Gabriella兴奋地问。

“不行,”Nitro回道。

“当然可以!”Sabastian同时说道。

“快跟上,”Nitro边走远边回答。“要不然我就把你们三个人都丢在后面。我们晚上扎营的时候就能交换情报了。”

“别呀,告诉我存者到底是什么啊,”Mio强烈要求道。

“那是个都市传说。是指从大灾难里存活下来的人类 。”Nitro说道。

“大灾难?”Gabriella说,好奇着能听得到更多。

Nitro叹口气。“我怎么觉着得给你俩解释一大摊子相关内容呢?”

就这样,四人穿过城镇的废墟,踏上路途。他们离扎营还有还有很远一段路要走。


Mio从营火旁走开,叹了口气。她们从拾荒者口中得知了不少情报,Gabriella把这些对话录了下来,她们的纪录片素材增加了。

这可真是漫长的一天,满日满夜满是波折起伏,她现在只想从一切事中暂时休息一下。她还计划等其他人睡下,就把她们这天拍到镜头的字幕抄译出来,也就是说晚上要做的事更多了。而且Sebastian同意明早接受采访,也就是说得起个大早,把这件事安排妥当。一旦出发,又是要走一个漫长的另一天。她可没想到步行要占这么多时间。早知道,她大概就会在这件事情上多想一点点,绝对不离开夜之花。至少在那儿的徒步旅行可不会像这样让人精疲力尽。

她转身看向营火处。无论路遇的这对二人组有多与众不同,Gabriella也已经和他们热热闹闹打成一片了。看上去她现在正在和Sebastian进行着一场很有意思的对话,后者和她一样瞪大双眼,满是着迷与惊讶地打量着对方。该叫他?还是它?Mio回想起Sebastian曾短暂地用过“TA”这个代词来称呼……TA自己,她觉着是该这么叫,不过她记得还用过另一个代词来着。她得在采访里问问TA。

那么她就在这里,为螃蟹怪的人称代词烦恼着。但着不是她今天最奇怪的思考内容,绝对不是。她暂时甩掉对螃蟹代词的所有想法,转而关注起Nitro。他看上去边仔细地观察着另两人边走向营火的另一边。那看着另两人的样子,就好像他在避免被看到一样。他从他的包里抽出什么东西,然后用根旁边捡来的棍子在地上画着什么,痕迹看上去很像他创造翻译器时画的东西。他把包里抽出的东西放在另一只胳膊上。他闭上双眼,如果Mio没看错的话,他的胳膊开始亮起微光。他是在干什么?

“哎呀,你是新来的,”她身后有一个声音说道。她大惊失色地转身,和一个女人面对面。但那女人好像缺了些什么;她的皮肤看上去……不像Nitro那么病态,但几乎惨白,没有血色,就好像多年没见过太阳。还有她的眼睛。眼里几乎没有人性的光。

边朝后摸索着倒退,Mio边更加清楚地分辨这个女人的样子。她穿着整齐庄重,几乎是Mio此生见过最正式的服饰。西服就像是她曾经在画里看过的那样,黑色裤子,白色系扣,但不知为何,这个女人还穿着披风。除去黑白二色,也很难忽视这套古怪的服饰上鲜艳的深红色调装饰;西服背心、胸针,以及斗篷的衬里。

“你看上去可真有意思,”神秘女子得意地笑道,“跟我说说,你觉得有意思吗?”

“稍等一下,”Mio说,“先请问你他妈是谁?还有为啥你穿得和个吸血鬼似的?”

这句话一出,女人瞪大了双眼,她脸上居高临下的得意微笑转而变成完全兴高采烈地露齿而笑。

“她知道什么是吸血鬼!”女人激动道。“噢,你可真是个有趣的人!我想我会和你相处得非常有意思的,千真万确!”

Mio闭上双眼,摇了摇头。是荒原上的所有人都全脑子有问题,还是说她在遇见怪人这方面太拿手了?

“真是疯了。而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到底他妈的是谁?”Mio重新睁开眼,却发现那女子已经消失了。Mio疑惑地环顾四周。她不可能一下子走出很远,是吧?然而,视线里却不见女子踪影。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倒想到荒原上会经历一场冒险,但可没想到是这么疯狂的冒险。

Mio回到营火旁,还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她是出现幻觉了吗?她脑子也出问题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嘿,以防我听漏了什么事,问下在荒原呆久了会不会得病啊?”她向队友们问道,“就比如,会不会有种空气传播的病原体会让你发疯,再或者,让你整个儿产生和人对话的幻觉?”

“让我用另一个问题回答你这个问题,”Nitro说道,“你嘴里能吐出的每个字儿都这么无礼且烦人吗?”Gabriella瞥了Nitro一眼,但他似乎没注意到。Mio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想起她在营火远处注意到的事。她低头看向他的胳膊。他在胳膊上做了什么事?她看不出什么不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没有痕迹,什么都没有。实际上,她甚至可以说这是他身体最正常的部位。“看什么?”Nitro说道,被她盯得有点恼火。

“这里并没有比定居的社区危险到哪去,”Sebastian打断道,试着婉转地回答Mio一开始的问题。“别担心。只要你们和我们在一块旅行就很安全。”TA说道,安慰地朝着她笑笑。Mio回了个虚弱的笑容,虽然这个回答并没有让她感觉好多少。

Gabriella微微俯过身子。“你还好吗?”她耳语道,“出什么事情了?”

Mio叹了口气。“我稍后再解释。现在我觉得最好还是先睡觉。”

“终于啊,有句我赞同的话了,”Nitro说道。“你们俩知道怎么露营吗,还是说又得我手把手教你们?”

Gabriella嘻嘻轻笑。“我们大概对外面的世界很陌生,但我们又不是纯粹是傻子。”

“好吧!好吧!我就是问问。”Nitro叹口气。“我犯的最严重的错误,就是让两个大聪明呆在我旁边。”

Sebastian朝着姑娘们微笑。“实际上Nitro啊,我觉得你可能犯的最严重的错就是低估这两个人。”

“谢谢你啦,Sebastian,”Gabriella说。“我真感激我们能遇到你。”Mio从没想过一个两米七的螃蟹怪物能看上去这么害羞。话说回来,她也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螃蟹怪物存在。直到今天为止。

Mio有种感觉,从今天起,许多她曾认为的事也许会开始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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