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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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anJu Nobel

临界区。

黑暗中并列银蓝呼吸灯轮番亮起,面向有序地对准房间中央的抛光金属长桌尽头,两个品红圆点从那里凸显出来,自左至右扫视了一遍在场者的脸,然后他开口了。

“相信各位对2018年发生什么并非一无所知,不过鉴于某些人能够大驾光临我已经感恩戴德,因此接下来你们看到的将是直至会场封闭那刻以前的泛性行为树。”红点语气淡漠,“阿波菲斯,开始注入。”

“开始注入。”单元确认道。

房间内壁犹如倒放猪笼草捕食果蝇之录像般朝八个方向扩散,露出了后方无色的虚空。

“按照顺序,白色我们所在位置,蓝色‘Blues‘所在位置,黑色是上上世代的熵驱兵器,然而杀你爹足矣。红色不好惹,紫色是不能惹的,这个不多谈。”红点指着虚空上一处开放图形,“而这个,‘The Chaos’的包装器,原归属地给它的编号名叫SCP-CN-929。”

“这代词好长,”一盏蓝灯说,“我宁愿叫它混沌亲爹。”

“原来重点是名字么?IvanJu阁下,”红点冷冷地望过去,“叫什么我倒爱莫能助,你开心就好,只要不在正式报告里写个例如‘刷锅球般的漆黑阴毛丛’之流的‘代词’随你便。哦天哪,真不好意思,跑题了,我们继续。”

“我看到这个‘The Chaos’没有包装器,真的假的?”右侧的蓝灯问。

“操!您的疑问句太神了,恕我赞扬溢于言表,”红点叹气,“然后对,按你的话说,是真的,括号大嘘。”

“请问你的名字是?”第三个提问者微微欠身。

“太酷,Cool America,Background噗哩噗哩地弹出来了啊我的朋友,你这是即便歌颂都算亵渎的至高价值好问题,容我想想,谔…‘你妈卵巢黏膜裂解者’如何?”红灯思考状。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外界隐约可捕捉到啜泣声。

“能继续了吧,本有问必答先生为满足你们小癖好敬业的一逼。”红灯转向另侧。

“可。”首盏蓝灯说,“顺带一提,我是Nobel,IvanJu不在,他拉稀了。”

“好,”红灯点头,“那我叫Moyo。”

"他必行事亨通,直到主的忿怒完毕。因为所定的事,必然成就。"


1

M3kyr出现时移,这不是好兆头,根据N0的数据,世界夹缝存在着某个处于待机状态的更高等级实体。

邓蒂斯注视跳动的数字已持续了十几分钟,冗杂度堪比全时间轴的量子废料聚集地,而他的任务是在这个垃圾场里找到一粒独有尘埃。

“你敢威胁我,”研究员被枪顶着额头依然破口大骂,“信不信我把你和指使你来的傻逼从概念上抹掉。”

“你不会那么做的,Snozaki博士。”邓蒂斯回头,“看这个,我知道你的目的,我们是同一类人。许久以前我也想过时隙技术能否有其他延伸,不过只停留在想。”

“给我个不一拳穿透你脑干的理由,要快,我耐心很少。”Snozaki狂笑。

“我是‘Maliju’的手性体,这理由如何?”邓蒂斯悄声说。

“Maliju?”后者的双眼转为紫色,“你是范模单元。”

“该你了,Snozaki博士,”邓蒂斯举着一份文件,上面的字符在对方的视角被刷成高亮,“‘娜希玛’计划是什么?”

“这要从上个月说起。”

现实,2019年。

柯尼塞格Agera朝向上绵延起伏的无穷远点飞行,Sylvie靠着右侧车门熟睡,邓蒂斯横扫方向盘,整个世界在他身后呼啸而来。

车直直冲进隧道,随即陷入深层黑暗,像部默片。

“是你啊,”邓蒂斯说,“看起来他们也没能拖很久,嗯?”

高大的唱诗班落座在遍地内脏中央,泡沫冲击蒙灰管风琴如同日冕,血线从上方伸下来,形似大陆板块落入无尽汪洋中心。油腻墨汁点缀在烟雾感明显的深灰表面上,浆液被闭合的曲线封进钟声的至深层。

失格现实剪开纯白云丛,天鹅模样的脖颈搅动着湖底泛光细沙。

它用棘突开始拨弦。

大幕再起时,费洛伦替换了副驾驶位原有存在,正翘着二郎腿点烟。

“恕我吐槽,”邓蒂斯淡淡地说,“你这样做生怕基金会看不见么。”

无所谓,是你被盯上了


时间轴吹出一口白雾。

你最近成为了一个惊悚的人

这次你恐将死亡

这没有用,痛苦永不停息,你赢不了,你以折磨自己为乐

缠绕铁蒺藜的盐柱自车头处显现,上面缀着大片凝固血斑,与之交相辉映的是被倒钩固定的腐尸碎片,后者下意识地避开,却发现并不止一个。

整条公路梯度已被它们切割得千疮百孔了,现在他寸步难行,而梦魇分秒紧逼。

你的时间已经到了,游戏结束,保持死亡对双方都好

对,混沌,你的世界断了弦,现在告诉我


费洛伦瞥向邓蒂斯的脸。

我没能看懂赖以支撑你的目的,我狠狠地伤害了你,难道不是吗?

Blues,他在哪儿?


“若是我不呢?”男人缓缓刹车。

人影叹了口气,天空在他的表面流动。

那地狱见

2

Site-CN-112。

IvanJu抵达失色重叠的房间,墙上绘着几个字母,分别是C,P,和I。

他抬起手机摄下这幅图案,然后朝前方打出一记冲拳,蓝白色递减环形收敛进小臂,短暂延迟后推平了半个房间。

警报声被烟尘吞没,后者顺夹缝上升,在黑暗夜空中垂直构造出浮标。

另一侧,No.0的雇员降临在顶楼,立即用右手的M3kyr附肢切开刚体门进入电梯,身后光弧频闪。

“是我,”IvanJu说,“但是她不在这儿。”

“你可以回来,”3thic说,“情报真实度已经证伪了。”

“我有事情要做,内部世界好像有范模存在。”IvanJu摇头,“我认为她没死。”

“随你的便,我给你访问权限。”

“你接下来去监督另个人么?”实体仰头活动了一下颈部关节。

“不,按照原本时间进行,有情况过来联系我,我负责后援。”3thic挂断了电话。

IvanJu将单分子缆固定在胸口,第二端点抛上天花板,从裂痕脱离。

三层外,希望从床上跳起来,满手爱液,抓不住枪柄,她在地面打了个滚,躲避临近的弹片的同时将地毯卷走,然后裹住肩膀纵身一跃,在空中以膝顶击碎钢化玻璃,顺左侧刚体幕墙近乎垂直地下滑。

两架零号仓库渗透攻击机俯冲着尾随。

“熵是从虚无到混沌,过程接近永恒,”人影在她耳旁说道,“超熵将延缓前者存在的头长,从而宏观地间接缩减世界遁入无序前的有效路径。”

“你只要告诉我怎么逃就OK了,”希望用脚尖划出减速带。“科普请分点场合。”

“不,在那之前…混沌并非某种实体抑或概念,它是一个指向性的终结,是无序这结果的表现形式。”人影嘲弄地笑,“若用通俗比喻电影形容,混沌就是扯动结局抵达中场之指针,那以后的剧情并无变化,只是失去了意义。”

“意思是我一定会死。”女孩说。

“哈哈哈哈,我们都会的,不过我怎么忍心让你送死呢?时候还没到。”人影拍拍希望的肩膀,“你的逃跑路线叫做,把他们全杀了。”


男人跌跌撞撞地紧贴合金墙坐倒,形似血液的紫色晕染了风衣胸口位置,犹如曼陀罗盛开。

IvanJu清楚自己已深埋于此。

感知正轮播闪灭,基金会,格式塔部门,冲突,神明,一场宏伟的噩梦。

光线贯通着痛觉,很狭义,未定型实体剪影几近氤氲,沉没于它本身的至深黑暗中,似乎不可感知,她的头颅仅剩半个。

“汇报情况。”男人支起身体,侧头去看那面全息屏。

项目编号:SCP-CN-7431

项目等级:Keter

特殊收容措施:SCP-CN-7431收容于D-1225(当前呈植物状态)的动态认知之中,根据其深层记忆发生微观演变,某个目标被作为其参照物安放在主处理单元上,引导并在轨迹偏离时进行修正。

“下行,”他感到世界的呼吸,“更新记录。”

描述:SCP-CN-7431作为一自传播式外在模因群,是197▇-▇▇-▇▇▇卷积特征综之变体,将导致受感染具神智活体产生适应性免疫应答异常,从而于局部诱发一起迟发系统性自身免疫病。笼统调查发现,80%个例遭影响局部性状近似荨麻疹性血管炎(Urticarial Vasculitis)。

“SCP-CN-7431是一种客观存在,可能具有外部实体,当前已造成基金会3thic部门全部人员损失。”IvanJu说。

项目当前正依靠神智移流降临于约98.3%世界平均存活人口,并诱导后者感受器出现误识别,使自身形式上(下称SCP-CN-7431-1)被判定为单个虚构卵生节肢动物族群,此类行动可能是项目具备的超思维自防御临界区所致。参照整理文献,该假想物种特征完备且鲜明,即便只存在于宿主思想之中,经过筛选,包括但不限于:

男人思考着。

“本次编辑时,SCP-CN-7431-1已感知到并开始寻找剩余有效的先天免疫者及植入抗体,推测其主干为一官能注入模块,包含少部分微观算力,可独立认知物质世界并活动,同时共享给SCP-CN-7431。”

就快成功了,死亡已是定局,但IvanJu把这看作等价交换。

如若及时,他暂且蒙在鼓里的的同事们也许可以不用死。

  • 雄性种群以幼嫩茎叶、雌性种群多以恒温动物体血浆为食,按类型喜好昼夜不等
  • 自然寿命约一星期
  • 传播多种病原体,易导致交叉感染
  • 有效杀灭困难

“受项目影响的个体将立即遭其攻击,初期表现为指向性听觉影响,例如感知到并不存在的老式挂钟发条传动音色,此标志随着SCP-CN-7431-2神智衰弱程度逐渐转变为梵钟、管风琴、采样合成器及▆▆▆。”

“▆▆▆!”来不及思考的IvanJu垂死挣扎般吼叫,仿佛只要分贝足够高便可让不存在的事物变得真实。

太迟了,血液汹涌地灌入他鼻腔,像大洪水吞没人间。

他的实时位置刷新着,与近地轨道某颗卫星环巢直连,末条信息并非文字,而是寄主所在地。

这符号意味着命名坐标是空。

3

世界重覆光明,粉黑血迹以网状交缠着地面正中央的黑洞,像撒旦被耶和华一剑戳进地狱。

Site-CN-112。

漆黑人形立在遍地焦质中央,双目有节奏地频闪。

他左前方是另一个单位,身穿白色实验服,正弯腰拨弄成堆碎尸。

“成了,”短暂延迟后后者说道,“没在这儿,站点还有活体存在。”

“几率近似于零,如果情报无错误,我们只会遇到‘1’。”人形不置可否,但看得出来他十分懊恼。

“告诉你个秘密,我也在寻找答案呢。”实体起身,头部转化为费洛伦。“章程出现疏漏了,这种程度的攻击仅针对生物发起,除此以外——例如范模,则最多死一次。”

“脸很眼熟。”人形端详着。

“是啊,你也一样。”费洛伦冷笑,“动了下手指就成现在这样了,真让人失望。”

“连接愈发熟练了,你在哪里?我指‘他’。”

“正沉浮在时间轴外层,空虚,迷茫。”费洛伦侧身仰视天空,“是这世界的排他模式所致,不过此行并非毫无收获。”

“怎么说?”人形饶有兴趣地靠近。

“差不多是3thic建立那一会儿,为排除障碍,我的赋形转移到物质世界也就是‘内部’,以‘SCP基金会格式塔工程师Snozaki’身份渗透至该部门核心。当然,这个人是确实存在的,只不过与我类似,分为了两个50%。”

“听起来像表现主义继位者,能解释一下么。”人形挠头。

“具体哪里呢,你要洪崖洞还是黄果树,亦或独立艺术家的明信片?”

“有关50%。”

“从前跟人解释,吓得他放屁放出了Snare Roll,符合商业思维模式。”费洛伦点头。“为什么你正常说话会带标点?”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人形皱起长眉。

“毕竟你只是一个躲在时隙后敲打键盘的懦夫,由拼音和字符组成思维投影,知道吗,我可以看见你,我是说,‘他’。”费洛伦模仿着对方的语气,满眼嘲讽。

轰鸣声穿云裂石,而后瞬间消逝,不禁令人怀疑自己是否幻听。

“至于这个,”费洛伦从地表新添的半抔黄土中拾起三个字符的‘形式’,“这废物拼死传输竟如此缺少意义,你却花费时间拦截一堆垃圾,俩傻逼。”

形式被他随手丢到一旁,但并未消散,也许对前者来说这东西完全没有价值可言,留给基金会都没兴趣再碰。

人形的最后一刻静寂而冰凉,他意识弥留之际隐约看到那上面写着“大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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