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寒光出鞘,刺入温热湿润肉体,奶与蜜从两侧血槽浇灌着他持柄的手。
然后睁开双眼,3:11AM。
5
为将差时头送入目标大气层需注意调节部分地形的作用空间使其得以无碍传播个别机械波,这在特定的地形,例如编号“哈米吉多顿”的平坦时空也同样适用,唯一问题是现实失格致使了几乎无法探测到的尺度变化。
男人突然间认为自己不配做Maliju,这个想法很单纯,就是直观的“没有资格”。
四十分钟前,男人站在寒风中吸烟,大概第11根燃到一半的时候,他看见了虚空。
“你没机会杀我。”男人瞥了一眼凭空出现的黑色裂缝,“你们中间的任何一个都做不到。”
“是的。”费洛伦说,“我甚至不会去试。”
“明智之举,”M3kyr将过滤嘴弹进两公里外的复式杂物桶内可回收的一栏,“因为这根本说不通,我比你更强,我是神的谬误。”
“是又如何呢?”时间轴大声嗤笑,“你还是无法拯救所珍视的。”
M3kyr发出疑惑的颤音。
“是什么?谁?你怎么…..你怎么敢?”男人的最后一个字声如蚊蝇。
他知道他在自欺欺人。
“他知道他在自欺欺人,”费洛伦念道,“但他死不悔改,哪怕爱人在他面前死一万次,一亿次,从宇宙的开端死向湮灭…..他也绝不悔改。”
“闭嘴,闭嘴!你这天杀的傻逼—闭嘴!”M3kyr暴跳起来,咆哮。他眼前一片紫红,像旧时代武士决死之前浇在头顶的牛血向下流淌,“你他妈也配谈论物质?你本身就是幽灵,你他妈根本不会懂…..人类。”
“哦,是吗?”时间轴安静下来,洞悉了什么秘密似的。“我亲爱的天选之子啊,刚刚还为如何在思想层次上僭越我奔波匆忙,现在又把自己划分至人类区间了?”
男人瞳孔中的海洋一瞬巨浪滔天,似乎下一秒热射线就要喷薄而出,将那个怪物焚烧殆尽。
可是没有。
男人沉默了,而时间轴不知所踪,也许真的是他记忆出了问题,他是疯子。他浑身发抖,这是唯一确定自己还活着、是具有生死之别人类的稻草。
雪一直下。
4
Maliju拉开最后一道门,但他不确定自己看见了什么。
“你在嘲讽我。”Ivy微笑,将钥匙从锁孔内抽出,“认识你之久足以理解,数十年的心血一朝拱手让人,就像崭新的西服被泼了一领口红菜汤。不好受,是么?”
“艾薇…艾薇·瓦洛兰,我遗失她了。”Maliju声音嘶哑。
“我也一样,”女孩的瞳孔里蛰伏着刀鳞,“然而我必须这样做,第三次号角被吹响了,马上你就会明白。”
“‘遗失’是什么意思?”Maliju抬头,他喷出这句话的前一秒数个暗紫色突起自天花板显形,凶狠地撞在桌面上速度归零,几乎令底部支架嵌入水泥,仿佛文字有了力量。
女孩已经消失了,Maliju用意志揉捻着所有可被观测的物体,某种知觉从他的脊椎向上传动,似乎有嗜血的厉鬼正等待时机来取代他。起初冷如触电,然后逐渐变烫,骨髓死灰复燃的热。
“费洛伦,爸爸在这儿,滚出来!来吧…来啊!杀了我!你赢了!我承认你他妈赢了!好吗?”Maliju伏爬在地上,双手抱着额头狂笑。
他近乎疯癫。
他的力量短暂地迸发。
白炽灯爆炸,碎片融进窗花,墙面油画般剥落,房间在异状下摇摇欲坠。Maliju被尘埃吞没的那刻,他终于记起来了,那是愤怒。
3
暴雨,Site-CN-112。
“你病了,”陈述事实的口吻。站点主管将装订好的检查报告递给秘书,双手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病得不像你。”
“我看见帧…..”男人张了张嘴,这个动作直接致使他的喉管开裂,数滴玫瑰汁撒在衬衫的腰部开襟处溅出蜘蛛纹样。
“时间轴…..在…..哈米吉多顿…..可那儿…..什么都没有。”
“你指虚空是时间轴本身。”
“是…..不,不是,它对自己…..导入很准,而外部图很排斥…..”男人折断肋骨一样咳嗽起来。“它对图片的像素…..位数…..格式有独立规则,有…..还原度。”
“恕我直言,你是在笑?”主管,“你看到了结果,你的死是不可避免的。”
男人点头。
“是,你…..不是。”
“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男人的身形变了,恶毒如同纳米刃刺破气球般切开颓靡充盈在他的眼眶里。
“不…..”他冷笑,事实上更接近号哭。“你的棋…..是死局…..我们…..早已深陷…..死局…..”
“我累了,真心话,人生大道则不然。”主管,或Dr.Snozaki,“从前我也试图窥探时间轴上最为夺目的紫色,但它没有选择我,于是我选择了它。”
主管的脸孔在男人眼里逐渐清晰起来,从眼角细微的皱纹开始,像岁月在倒流。
“紧接着它选择了你。”Snozaki起身,随手将西服前摆上一丝压痕捋平,“新年快乐,Maliju,未来见。”
他走近落地窗,而后靠在上面,回头望向远方被闪电分支短暂吞没的高大建筑阴影,自言自语。“会很快。”
2
男人按灭闹钟。
男人从袖筒里拔出了荧蓝色的刀。
1
万事俱备后,由费洛伦的共生体███收尾,他被制造出来至始至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死最终的人类,Maliju。
石英钟的尖头加速,插进紫色穹顶,尾链在天空陷穴内壁刮出焊接的光,宛如那是什么实体一样。
但它真的在虚无上打出了缩孔,石英钟的源头建筑被那两个部分的墙壁勾勒出来,弥留痕迹只够证明有某种东西此前被移除了。
闪电末梢组成的刀锋炸向大楼,明亮到摄人,确切地说,目标是Maliju的头。
男人伸手。
“分配针对个人在这个时代固然很有新意,可那得区别对象。”
像扇开一只烦人的蚊子般,后者从中断裂以锐角折回天穹,男人握拳,以多角骨为圆周的半个手掌已被灼消,缺口足以令光线穿过。
“然而你怎么配呢?”
天空的皲裂被撑开,如同幼年袋鼠爬出育儿袋,费洛伦现出了巨大化的外形—或者那根本就是它的真容。
“又见面了,Maliju。”费洛伦的声音终于与外貌吻合了,男人意识到这里应是结局。
于是他也回了一句。
“你好,我是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