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流量。”
他坐在柴堆上,望着复印的传单,心不在焉地从腿上拔出尖刺。他在空地边上建了一间小木屋——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他在雨中冻得发抖。这只是普通的小屋,质朴而功利。小屋全是木头做的。在他伐树的日子里,他靠苋菜和任何愚蠢到会呆在树上的动物谋生。没有人来找他,或许有人试图搜寻但无果——他完全脱离了网络。他胡子拉碴——若是任何一部分过长,令他难以忍受或者相互纠缠,他就把它们拔掉。
他不知道这些传单从何而来,但它确实是出现了,而且它的错误比尖刺和毒葛更伤人。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你不能只关注这些东西。多想想艺术,你就会相信它。艺术是一种会化脓、会烂掉的东西。”
他从柴堆上站起来,漫不经心地抓起放在旁边的斧子,走到树旁。
“我来教你反流。流量是要被抑制的东西。除了那些该死的棉塞,你还做了什么来抑制流量?”
他看了看树,树以错误的方式看他。
“什么!”
他挥动斧头砍下一根树枝。
“是猿!”
另一分支(他砍下另一条树枝)
“为了人类!”
砰的一声,斧头重重地砍在树的一侧。他没有砍倒,不住地后退;转而用脚顶树,把斧子拔了出来,踉踉跄跄地后退,又挥动斧头,如此反复。
“若真有其事,流动是一种创造性的‘过程’。反流是创造性的顿悟,那才是真正的混合产物。持续产出是为那些咀嚼纤维的,会呕吐和排泄的家伙服务。”反流是一个压缩炉,稳定地产出。反流是概念释放的瞬间。心流重在引导,而反流旨在突破。反流是令人欲仙欲死的艺术。”
他切得足够深入——如果他这样离开的话,一阵大风就会把他的活干完。他把斧子扔到一边,抓住那棵树,使劲地推。它开始倾倒。
“大脑就像一个高压锅,一旦艺术完成,它就会爆炸。”
如果一棵树倒在森林里,Nobody听见了,它会发出声音吗?
“哎。这里的信徒太多了。”
他把手指伸进从那具尸体上渗漏液体的创口,拖进去,舔了舔汁液。他走过去检查树枝(分支)。地上散落的蛋有巢保护,他捡起它们,开始往家走。
“我遁入禅境,我于危机中觉醒。”
他突然停了下来,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直到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鸡蛋,继续往家走。
问题不在于传单是如何到达这里的。这不重要。问题是它为什么会在这里。也许他们知道这与《更好的宣言》相反。
他低头看着那些蛋。
“我被耍了吗?”
他跑回屋里,在将要遗忘自己做了什么前煮蛋。他点了火,放入鸡蛋,添些柴火。在未出生的雏禽死亡之前,它们发出嘎嘎的声响。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朝镜子做鬼脸,等着这些东西变硬。他需要提醒自己看起来像什么。若是需要,他得自言自语,在未来的某一时刻,他不会跌倒。
“所以,那一刻,内心独白表露与外。”
然后回归。火焰熊熊。他熄灭柴火,拿出免费的蛋。在墙上磕裂,剥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把它咬成两半。
“等等。”
这里从来没有镜子。他怎么会有一面镜子——他在树林里。他环顾四周,看看自己的身体,看看天花板,看看小册子,等等。
“妈的,我被耍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抓起镜子,凝视自己的眼睛。
“你为什么看着我?”你在干什么?别盯着我看了,你这该死的怪物!”
他击打镜子,但拳头打在木墙上,并没有什么镜子。但他看到了。那镜子就在那里,它是真实存在的,有什么在戏弄他,有人在耍他,这感觉很糟。他这样做了吗? 还是他这样做? 或者,更糟糕的是,他这样做,他妈的这样做了?
“我是怎么到树林里去的?”
他环视了一下小木屋,发现它用铁钉钉牢,就在他发觉此事之时,那东西砸在他身上,猛烈地向内塌陷。
“操!”
不,不,要冷静。这是令人沮丧的。你只需要走过去,从残骸中爬出来,拿起你的斧头——当然,那斧头不在这里,他一个人在这儿,他从哪儿弄来的斧子?这就留下了树木是如何倒下的问题,但这一疑惑似乎不足以让它们死而复生,并在树桩上重新组装起来。还有这张愚蠢的传单,他直挺挺地看着那东西,当它持续不断地产生的时候困惑着。
“这……很坚固。”
他从地上捡起来的时候想,这是坚不可摧的。是真的吗?或者只是一个顽固的构念?还是别人留下的东西?任何人都可能在森林里乱丢垃圾。他又环顾四周。
“这真让我羞耻。好吧。保持冷静。这是…可控的。你可以把它挂起来,只是…不要提醒自己“你正在这样做”,不要想它,让它成为一件东西,你只需要伸手拿到你需要的,只是拿起来就好,从那个该死的多维空间里拿出来——”
他把双手塞进口袋,抽出,两手空空。
“这不好,这不对。突破,突破,他妈的,他妈的快突破!”
他闭眼,再睁开,希望自己已不在林中,但无可争议的,他仍在那里。有什么发生了,这并不好,这不好。你在做什么?目的是什么?你工作的目的是什么?你肯定不愿随波逐流吧?
操。
这种沮丧,愤恨和对一切事物卑微的否定以及抛物线般的奇怪念头,如同火焰喷薄而出,把一片狼藉的房子烧成灰烬,把还没吃完的蛋烧成灰烬,把附近树上的松鼠烧成灰烬,灌木丛燃烧起来,焰浪肆意流淌。
他眨了眨眼,仍然被火包围着。他确信火焰为真。
“目的…目的…要做的事,要打破的事……”
房屋燃烧的时候,他原地打转。
“这就是让这些事变得真实的原因。这些突破,瞬间,瞬时的冲动。让我不再压抑自我,于是便充满了仇恨和他妈的愤怒。那么,接下去往这。”
他开始沿着脚印的方向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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