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长腿

仔细想来,腿就是问题症结所在。

当然,我的视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好到能够分辨出那些可憎的特征。那使人不安的胸腔连接着两条长长的腿,投下了它们无权投下的更大阴影。是的,腿一定就是问题症结所在。我几乎可以确信无疑。毕竟它以此起名——爸爸的长腿。这样一个扭曲的生物却有着这样一个特别亲切的称呼。

当我还是个男孩时,我视力更好,对世界的认知也更少,我认为它们是恶魔。噩梦把我拽到某个可怕的阴影之地。我奔跑着、嚎叫着、吓得直哆嗦,祈求妈妈快把它带走。然而我的父亲是个性情恶劣的混蛋,他对男子气概和刚毅的定义有着如他这样的成年人难以企及的信念,更不用说只对着一个小男孩了。他会在晚上溜进我的房间,把它们释放出来,让我在它们周围醒来。

我很抱歉,不过我需要你保持安静。就在这里。让我们尝试一下。如果你感觉刺痛就告诉我。

在某种意义上,我认为这种休克疗法确实有积极的效果。在那个可恨的早晨我第一次向它们发起反击,我将自己的手用一只袜子裹住,然后压碎了在我手臂上爬行的生命。我害怕让它碰触我裸露的皮肤,我把它举远,看着那两条腿在它们垂死的阵痛中挣扎。我从前曾设想过杀死它们,但它们令人不安的速度总会让这种行动显得如此愚蠢还不太可能成功。一次前所未有的近距离和私人行动,如此令人鼓舞。

从那以后没过多久我就开始猎杀它们,一个接一个地消灭那些邪恶的灵魂。一场大屠杀从我的后院开始,又转向于森林里进行。袜子被换成了一双手套,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很好用。然后在那些短途旅行的一次机会里,我第一次注意到它。其中一个刚被杀掉的家伙还在动——它的腿不规律地抽搐着。随着恐惧加深,我怀疑它是否又重返了我的生命。我惊慌失措,我从前受害者的形象像某个可怕的军团追逐着我。我逃离了树林,躲在我的房间里。就在那个时候,我决定手套还不足够,我的大脑为必须要施加更大影响这一事实编织着合理化解释。我父亲那把粗大的黄柄羊角锤很好地完成了这个任务。

恐怕我只需要你在自己心里静静地祈祷。你很分散我的注意力。太不礼貌了。

不久后我的短途旅行又开始了,此时我已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我开始看到它们潜伏在人群中。当我看到它们沿着街上一个公共汽车司机的胳膊爬行时,我感到恶心极了,可他就这么驾驶在他事先预定好的路上,对那些用长腿扒着他的小东西的干扰泰然自若。有天我意识到那个在我前面的牧师的牧师领边缘也爬着一对细小的腿时,我的视线也开始变得灰白。

我心里一团乱麻,然后我意识到了它们一定是注意到我在猎杀它们,并开始为此采取预防措施。我曾经见过旁观者,当我把一个又一个甲壳砸得粉碎时,他们看着,喃喃自语。当时我以为他们只是在欣赏我的杰作,但根据这个新发现,我意识到了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哨兵。试图跟随我的模式。学习我的策略。我吓坏了,飞快逃回了家。

那天晚上很晚我才想出了解决办法。它缓慢地在我的脑海里爬行,如此沉重而不可避免。如果他们现在真的在被那些蜘蛛利用,那么他们一定生不如死。我已经充分了解了。要想处理掉他们的主人,我就不得不对付仆人。这将会是一种怜悯。释放他们。让他们一路向前,不论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样的回报。怀着新的目的,我就在那天晚上出发了。

你可能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告诉你这些。你曾经在街上见过我,当时我还惊讶地瞥了你一眼。你看,虽然你可能不知道……他们也俘获了你。嘘。嘘。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这只是事实。但你不必担心我完成将你释放的任务的资格。自从那个公交司机的事情后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锤子不仅能够对付怪物,也能很好地效用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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