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琰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不知所措。“很抱歉,先生。我已经不在基金会内部了。”
“那你就没必要替他们保守秘密了。你们到了什么地步?”
徐琰扬了扬眉毛,故意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大脑全力运转,思考着一切话语的可能性。陈赫荣怎么知道基金会渗透进厝边城?没错,基金会与城政府确立了司法合作协议,基金会的特工肯定也有在地下活动——不止一次。但为什么现在一个非官方人员出来跟自己一个非基金会成员说这句话?徐琰不得不承认他有点没搞明白这逻辑。
“什么?”
“你是聪明人,孩子。基金会在厝边城的动作最近挺大的,都已经开始私闯民宅了?”
徐琰皱了皱眉头。站在一个基金会前特工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多少是有点匪夷所思。对于厝边城来说,他们需要基金会给予外部支持以保证自身的独立和完整,而作为交换,基金会能够在这里弄到他们想要的情报。但大多数市民对基金会成员的接受度不高。“像狗一样到处乱闻。”这事很常见的评价。但基金会怎么会如此不明事理,想要丢掉既有利益?
不论如何,徐琰仍然做出了回答。
“我确实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我相信一定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不如您劳驾指路一下,我们去现场看看?我现在也不是官方人员,说话也比较方便。”
陈赫荣端起茶碗,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原来如此……此事确有蹊跷。等我喝完茶。”
徐琰在出发之前,尝试着与自己的ASI“高地皇冠”取得联系,试着在基金会内网找出一些与这次的事件线索。后者很快找到了一份被藏在深层数据库里的文件,里面的各种行动步骤全部是架空厝边城政府的行动。徐琰看着桌对面正在享用糯米糕的陈赫荣,以去洗手间为借口创造机会,独自阅读了那份要命的文档,这让他冷汗直冒。他想让“高地皇冠”去搜索是谁把这份文档拷贝到数据库的、这神秘的创建者究竟在哪?但ASI拒绝这么做。这样的行为无疑会惊动潜伏在内网中的“天权”子程序并使其做出反应,从而暴露“高地皇冠”和母程序“撒玛利亚人”的存在。无奈,徐琰只能另想办法提醒。
当个谜语人真的不容易啊。徐琰朝着洗手池啐了一口。
徐琰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陈赫荣刚好吃完东西。两人结账之后走出店门,上了轿子,直奔目的地。陈赫荣大致叙述了受害人家中的情况。受害人是政府雇员,昨天夜间家中遭盗窃。
作为交换,徐琰又向陈赫荣提供了一些他所知道的基金会情况。但他说的很小心,只是说了大致的行动方案,没有提及任何具体的基金会成员配置,下一步行动计划等等事项。不过对方似乎对这些
也不太感兴趣,不知不是装出来的。
没人抬的悬浮轿缓缓行驶了一二十分钟,轿夫在一幢江南风格的建筑前停了下来。徐琰结了账。陈赫荣踏上门口的石阶,重重地在门上敲了三下。
门拉开一条缝,随后被缓缓拉开。一个身着衬衫和牛仔裤的男人人站在门口。他已经步入中年,发际线后移,身体略微有些发福。但他把自己打扮得很整洁却不油腻,举止老练成熟,彬彬有礼。他向陈赫荣伸出一只手,后者有好地握了手。
“你好你好,陈先生。这位是?”他的目光看向徐琰,眼中充满了怀疑的深色。
“这位是徐琰,一位了解基金会,但不是基金会内部的朋友。徐琰,这位是张启山,是市政厅负责公共事务安全的官员。”
“是这样么,你好。”
徐琰从那人的眼中并没有看出任何感情,只有纯粹虚伪的礼貌。陈赫荣及时打破了这一僵局,让张启山带着两人前往案发现场,这庄园的书房。一路上,徐琰都惊叹于这幢建筑的复杂和精致。假山,水池,房屋错落有致。每每走进一扇门,必是别有洞天,鸟语花香。这样的布局,怕是贼来了都得花不少力气。
这也让徐琰更加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尝试盗窃这政府的职员?他向张启山吐露了自己的疑问。后者也表示一头雾水。自己的家中虽然值钱东西不少,但对方却一个没拿,只是翻乱了书房的柜子。当那人正要继续寻找的时候,张启山终于赶到了书房,并与窃贼展开争斗,在忙乱之中,扯掉了那人身上的一个物件,但还是被那人逃走。张启山把那东西递给徐琰,后者确认这是基金会的纯黑色肩章,但半句话咽在口中。
陈赫荣问张启山,能不能记起那人的容貌?张启山推说当时自己困倦,在一团慌乱中只知道对方带着黑色面具,会点奇术,基本也就没了。这线索在厝边城里和没有差不多,这边会点奇术的大有人在。
男主人领着他们一路走到书房。书房古色古香,书架林立,书籍在书架上摆放的错落有致。书案旁面正有一个年龄不大,扎着发髻的小女孩正拿着毛笔,站在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楠木书桌旁边,在宣纸上肆意涂抹着。
“好了,出去,出去。”张启山温和地抱起女孩,放到门外,“抱歉啊,小孩子经常过来画画。”
“是你女儿?”徐琰问,看着小姑娘气鼓鼓地走出去。陈赫荣独自走开,四下查看着书房。张启山点点头:“对。”他俯身弯腰,指着两位来客说:“小琪,这是徐叔叔和陈爷爷,你要说什么?”
女孩扭了两下身子,有点害羞地说:“叔叔爷爷好!”
“你好啊。”陈赫荣和善地说, 从袖口中抽出一根塑封包装的糖画,递给女孩,后者乖巧地说了句谢谢,老人露出笑容。
“真乖。爸爸要和他们一起做点事情,你先去玩好不好?”
女孩很快离开。徐琰和陈赫荣在张启山的带领下对整个房间进行排查。书房不大,茉莉花的香气弥漫着,令人心醉神迷,大约二十平米见方,四面墙中,有一面改造成了嵌入式的书架,东西两侧是墙壁,上有壁画供人观赏。南部是大门,北部则有一张面朝墙壁的书桌可供办公。余下的地方摆满了书架。被盗的则是南面桌面上的一部分文件。
徐琰走到桌旁,查看着女孩的图画。张启山则和陈赫荣介绍起自己的藏书。徐琰皱着眉头看着桌面,他总觉得这桌面多少存在着一些问题。他蹲下身来,检查这张中式书桌下方,眉头一紧。他掏出逆模因检测仪,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他贴在地面上检查了一会,然后站起身。
“徐先生?”张启山转过头来喊徐琰,“发现什么了么?”
“不,暂时没有。”徐琰站起身来,扬了扬眉毛,“什么都没有。有什么文件被盗了?”
“一部分涉及公共安全的文件,目前还不打算公开。目前这也是我不愿意请公安来的原因,毕竟这份文件涉密。”张启山说,“书房没有卫生间,所以我当时出去了一下,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您有什么看法?”
听了这话,陈赫荣的神情突然凝重起来。
“你这样我很难搞。”徐琰说,“除了基金会之外,也有组织想要这个东西。您给的线索不够,我也没办法做推测。劳烦您带路,我们在这四处转转。”
张启山于是引导着徐琰查看了那扇被打开的窗子,窗户外面便是人来人往的街道。连夜的小雨已经将这里的痕迹洗刷殆尽。徐琰失望地摇摇头,把头缩回屋内。
“我无能为力,先生。”徐琰说,“我也许可以从我的渠道打听一部分消息,但我个人认为不会查出什么结果。对了,先生——”
“什么?”张启山问。
“你知道你房间里的茉莉花味道太浓了吗?”徐琰显得有些不满,“老爷子,怎么看?”
“我只能说,我目前也没有头绪。”陈赫荣耸耸肩,“我们会从外围了解一下,明天有消息的时候,我们会再登门拜访。”
在张启山把住宅大门关上的那一刻,陈赫荣叹了口气,和徐琰沿着街道缓缓离开。
“抱歉把你带进这个烂摊子,孩子。”
“没什么,习惯了。接下来怎么处理?”徐琰问。
“你觉得呢,后生仔?”陈赫荣说,“找个咖啡厅,坐下来聊聊吧。你喜欢喝咖啡,是吗?”
案件的进展并不顺利。张启山树敌众多,尤其是最近在牵头侦办一个较大的拐卖人口案件,要寻找作案目标及其困难。加上陈、徐二人无法进行大规模周边排查,因此只能挨家挨户上门问询。好在陈赫荣在厝边城中声望颇高,大多数受访者都乐于提供线索。在第二天的午后,陈赫荣和徐琰乘车前往市政府,去会见张启山的一名好友。
“别提基金会,一个字都别提。”陈赫荣在车上告诫徐琰,“大部分人对基金会不太友好。”
“因为外来人口?”
“市政府接纳政策过于宽松了。再加上你们又在清理残局,很多人涌进厝边城寻求避难。”陈赫荣看着窗外,“你看,那里还有撕了基金会旗子的。”
徐琰看着窗外,在马路旁,那个黑色的,印着两个同心圆三根向心箭头的旗帜正在燃烧着。旁边一群人正在欢呼庆祝。
当晚上,张启山坐在书房中,看着自己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抓耳挠腮的时候,两个黑影突然从房梁上落下,正好站在书架之中。当张启山看见来人的时候,他笑了出来。
“徐先生,陈先生?”他笑了,“两位这是……某种情境再现么?”
身着甲衣的陈赫荣抱着插在刀鞘里的雁翎刀,一旁身着风衣的徐琰轻松地看着手机。
“我们有几个问题想要问您,张先生。”徐琰微笑着说,然后抽枪抬手,打碎了桌上的香薰瓶子。“你的女儿说这味道是新的,您能解释下是为什么吗?”
张启山的脸上浮现出愠怒的神色:“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放了点茉莉花熏香,这难道有什么问题么?”
“那能解释一下,您桌下的那个箱子是什么情况么?”
如果刚刚张启山只是愠怒,那么现在已经是冷若冰霜了。
“所以根本没有基金会什么事。”徐琰说,“当时你还能回忆起这件事情的经过,我就已经多少有点怀疑了。记忆删除药剂除非过期,不然也不可能删不干净。”
“我认识的张启山并不怎么喜欢茉莉花香,”陈赫荣荣抖了抖手中的刀, “你的漏洞太多了。”
“我一开始以为你桌子底下的逆模因箱子是原有的保险箱。但周边的灰尘告诉我那个东西是新搬过来的。别急着否认,先生。我打了记忆强化。我看得到那个箱子。”
“跟我们走吧,张启山。或许我还能这么叫你。”陈赫荣说着上前一步,“我们———”
“张启山”的动作奇快,在徐琰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丢来的裁纸刀便在眼前被陈赫荣挥刀击飞,匕首在打着旋儿落到地上之前,陈赫荣便冲了出去,一脚踏在书架上飞身跃起,一个跳劈直取对方肩头。那人欠身闪开,刀劈在桌上,哐当留下一道浅痕。陈赫荣没有犹豫,横刀贴着一扫,切下那人头顶的一缕发丝,男人惊叫一声,从桌下掏出一把手枪。
爆裂声响彻整个书房,但受伤的不是陈赫荣。中弹的男人身子一斜,在倒下时借势一脚踹向桌腿,陈赫荣在翻过桌子的时候一脚踢在男人脸上,一颗门牙飞了出去。男人咳了一声,踉跄地弓腰准备逃跑,却被陈赫荣狠狠一脚踏住手腕。徐琰很确信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响声。
若不是亲眼所见,谁知道这个平日里慈眉善目的老爷子还有这么心狠手辣的一面。
“真是闹剧。”陈赫荣用刀指着男人的头,看着举枪靠近的徐琰,“徐琰,你们叫这种人什么来着?”
男人抬起头,他的头部仿佛烂泥一样,融化成一团涌动的肉色椭圆体,但仅仅几秒后,椭圆体上便有了纹路,一个完全不同的男人出现在二人眼前。他长相及其普通,属于那种丢到人堆里面永远看不出来的类型。陈赫荣眯起眼睛,收刀入鞘。
“黄型。”徐琰捡起那把手枪,“你保险都不会开还玩枪?”他转过头看了眼书桌底下那个银色的大箱子,脸上闪过一丝悲哀。他弯腰想要打开,手到了半截又缩了回来。“这样的话……这盒子里多半是死人了。密封箱?亏他们想的出来。”
地面上的人听到“死人”二字吃了一惊,脸色变得煞白。陈赫荣仍然踩着那人的手腕,自上而下冷冷地俯视着自己的俘虏。
“谋杀公职人员是重罪。”陈赫荣说,“现在坦白还能争取减刑。谁派你来的?”
男人看着陈赫荣,从唇齿之间挤出一个戏谑的笑容。“你看来也不是无所不知,陈大人——”
一声清脆的声响。徐琰不太确定到底是哪里,但终归有地方脱臼了。男人咬牙切齿,涎水顺着齿缝流出,呜噜呜噜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挤出。陈赫荣俯身下去,他的脸上全然是冰冷的神色,每一道皱纹都像是冰面上的纹路。
“先别杀他,我还有些问题要问。”徐琰蹲下身来,看着那个男人,“范凌,是吗?”他没有理会男子听到自己真名时的惊异神色,“你的孩子要是知道了你杀了人,应该也不会好过吧?她叫什么来着……范雨桐,对吧?”
男人就像是被戳中了软肋一般青筋暴起,像是疯了一样扭动着想要挣脱束缚。陈赫荣吭了一声,把脚上的力度增大了些,范凌的的力度只增不减。
“如果你……敢对她动手!”他像一匹饿狼一样喘着粗气,“如果你敢动她……”
“挺感人的。你大概也是和那些人这么说的吧。”徐琰说着,看了陈赫荣一眼,摆出一张戏谑的笑容“要不你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东西,我试着不对你女儿动手?哦对了,她有智能手表,对吧?”
“你他妈敢——”
“你想要试试吗?”徐琰掏出手机,“你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打一个电话。”
“你他妈的逗傻子?啊?”
“那我们看看谁是傻子。”徐琰举起电话,范凌眼中燃烧着怒火,但很快被绝望所浇灭。他的愤怒变成了带着啜泣的悲鸣。
“停下……不要,我求求你……她还在上小学……跟这件事没关系……求求你……”
“看你态度。谁派你来的?”
“我……我不知道……他们……我是在一个电台里面听到的……他们让我去演……”
“废话。”陈赫荣再次用力,范凌哀嚎起来,“普通人根本就不可能用枪,你到底是谁?”
“啊啊啊啊……是开罗尔网络!是他们!他们让我过来……”
“过来干什么?”徐琰把脸凑近了一些。虽然早有预料,但他还是感觉像是被浇了一头冷水,“说!”
“他们要让我说……说是基金会入室抢劫……张启山在我来之前就在那个箱子里了……”
“几号的事情?”
“三天前!”
“还有呢?”
“让我假扮他!然后———”
“爸爸?”
一声突兀的孩童声突然打断了审讯。有那么一瞬间,徐琰、陈赫荣和范凌都抬起头盯着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小女孩。徐琰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安慰的话语,胸口就像被卡车撞了一般,整个人向后飞去,狠狠撞在身后的立柱上,口中迸出一口鲜血。陈赫荣一言不发地抽出自己的手枪开火,速度之快令身下的范凌被枪声吓了一跳。但子弹在击中女孩之前就已经被某种物质悬停在了空中。女孩转过头,从那稚嫩的脸上展现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冷酷。
“徐琰?你没事吧?”徐琰听见陈赫荣喊自己。他估摸着自己应该断了几根肋骨,但问题不大。
“暂且没事。”徐琰举起枪,“看来……咳……有后手啊。入室抢劫要变成杀人了。”
“那那么多话。”陈赫荣甩了甩手中的刀,书架上的古籍从自己的位置脱离开来,漂浮到空中,随即如暴雨一般噼里啪啦砸向那女孩。徐琰强撑着一瘸一拐跑向他们的俘虏,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正要离开的时候,轰隆一声炸响,陈赫荣已经闪到徐琰身前,一道亮丽的奇术符文在他的身前亮起,与前方袭来的奇术狠狠撞在一起,发出滋滋声响,耀眼的光芒堪比成百倍放大的电焊火花。
“愣着干嘛?走!”陈赫荣用左手在空中画符,“还要我赶你不成?”
突如其来的卡啦一声,那倒苦苦支撑着的符文突然碎裂,陈赫荣猝不及防被击飞了出去,但随即很快一个空翻稳住自身。徐琰看见了一股黑雾直冲自己而来,但在黑雾到来之前便被拦腰斩断,随即化为虚无。徐琰来不及思考,条件反射一般将子弹倾斜而出,这起了效果,至少一发子弹击中了那个黑型,她踉跄一步跌出书房。在她恢复之前,陈赫荣已经做好了下一次攻击的准备。伴随着短促的吟唱,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一道足以撕裂整个黑夜的闪电发散出耀眼的光芒冲天而降,咔嚓一下正好劈在那个女孩身上。即便是在书房内的徐琰也因为这磅礴的力量而汗毛直立。等光芒散去,那女孩却站在那里,衣衫褴褛,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们。
难缠。
陈赫荣显然有些意外。他甩了甩刀,同时却震惊地发现地面上的书籍正在上浮。他扬起眉毛,来不及思考,奇术法阵在了徐琰的脚下绽放开来。还没等徐琰说什么,便突然全身僵硬了起来,四周的一切忽然保持了静止。
陈赫荣看着徐琰和他附近被冻结的空间,叹了口气。在他的头顶,整个建筑正在分崩离析,露出闪烁的星空。四周的所有一切正在快速崩塌,无数的碎片变作细小的河流,逐渐汇聚到女孩的身上,形成一股厚重的黑色浓雾。见此情景,陈赫荣看了看天空,然后镇定地把刀插回刀鞘。
“要变天了。”他说。
那团黑雾在一瞬间开始变形,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涌动着。脚下的青石地面乒乓作响,裂开无数缝隙。就如同炸弹爆裂开一般,无数的尖刺冲向陈赫荣,但他们在还没到来之前就已经散作浓雾。陈赫荣朝着身后看了一眼,一个穿着夹克衫的少年正拿着糖画乐呵呵地走过来,全然忽略了正在争斗的二人。那团黑雾扭曲尖叫着四处碰撞,某种无形的囚笼困住了它。陈赫荣看着它不断狠狠地撞上那看不见的壁垒后发出厚重的响声,然后再一次收缩,炸裂。
“封锁消息倒是挺快的嘛。”陈赫荣说着,看了旁边的少年一眼,“什么时候开始封锁的?”
“嗯……一刻钟之前?”少年吃着那个小猪形状的糖画,“那孩子把自己的气息压制得不错。我反应慢了点。”
“不打算通知公安?”
“哟,创始人跟我说这话,倒也是稀奇。打算怎么处理这孩子?哦哦……等等,里面那俩不先解冻了?”
少年手指朝着徐琰的方向轻轻一点,后者便恢复了正常,愣了两秒理解目前的一切状况。“好了,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孩子?”少年问。
远处的徐琰没有听到二人的回答。他只看到那个少年从自己夹克衫的袖子中掏出一只毛笔,只是自上而下那么轻轻一划,那片黑雾便忽然间烟消云散,只剩下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孩,面朝下趴在地面上,因为身体所承载的重量而大口呼吸着。徐琰拽住范凌肩膀的衣物,拖着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少年看见他走到自己身边,便挥了挥手。
“你就是徐琰?”他用手点了下徐琰的胸口,霎时间徐琰便感到神清气爽,整个人焕然一新,身上的伤口奇迹般地消失殆尽。他毫不怀疑,自己正面对着一个顶点型实体。画师弯下腰,对范凌故技重施,后者清醒之后一脸震惊地站了起来,翻来覆去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持续了两秒。很快,他的手腕上便有了一副善良的手铐。
一旁的女孩终于忍受不住那股压力,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涕泪横流。
少年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可怜的孩子。几位,要是不嫌弃,来寒舍一叙?讲话也方便一些。”
徐琰点头。于是陈赫荣走过去,吟唱了几句,那孩子便从地面上升了起来,就这样悬浮在空中,跟随着他走了过来。
“对了,徐先生。”那少年转过身来,“在下画师,很高兴认识你。”
他大笔一挥,伴随着飞溅的黑墨,一切恢复如初。
“搞什么,张启山他女儿呢?”陈赫荣看着画师,后者看着那孩子,沉默不语。
“那就是她女儿……但……似乎有什么不同。”画师转头看着范凌,“你应该有那么一些解释要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