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义体鸡巴与篮球笑传之城城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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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死没死,就连你,那个他曾经最亲爱的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向,但你知道他仍然存在,从两层高的财富巨厦透过密密的花园,再透过中古世纪的黑色的石制围墙,然后透过远处飘飘扬扬的雾气,你就能走出这道城市中心的幻想,踏入泥泞的霓虹帝国中。那总是下雨,雨从古至今从未停止,小巷和高楼从远处看去与夜空一起消失在朦胧的雨里。

你常俯瞰———或是仰视,这个迷宫,想起那场婴儿战争,你与他联合发动的政变,还有我。这不是一个政变者反叛却被利用的故事,我没理由讲一个在这个义体鸡巴为纲的城市里讲这么一个毫无营养的故事。你有时会望着厚重的雨发呆,想着自己究竟多久没去过城市了,夜空里繁星旋转,你随即打算动身,但却被市中心的梦境围的严严实实,只能等待你的信使,我,来为你禀报这个荒唐国度发生的奇闻。

“王,第四场婴儿战争发动了,那场面就盛大的就像你第一次发动时一样。”

“想模仿我上位的人太多了。”你这么说,一面刚吸了口我递给你的瑞克五代,“在我们这个国家,没人不想装上义体鸡巴。”

你闭着眼回想他,听着我滔滔不绝地进谏,等待着我有哪句话在不经意间提到他的名字,可是从未有过,他的存在曾使你安心,让你能安然躺在层层叠叠的被褥上,让你能自由与我带来的女人交欢中勃起,亮出你那条最让你自豪的义体鸡巴。你活得太久了,一开始还有用投影在人们面前出现的兴致,但由于幻梦的扩张,你的兴致逐渐消失,躲在这逼仄但宏大的幻梦中,以我为媒介与外界开始亘古而短促的对话。人们对你的印象还是那个掌大权的国王,你一手解散圆桌议会,一手禁止义体鸡巴私有化,在一切的头上添上一个愚钝的“新”字,然后被困在梦境里,作为城市唯一的王俯瞰着天空。

我向你提出更新的对城市的治理方略,只不过你从不听从,你过去作为反抗军领袖的时候,在开展被合称为伞夫的三场战役中你还听得见进谏,你还会逐个从繁杂的古老城市中搜寻那些蒙上尘埃的新法规,在午夜响起抛锚声的海面上扬帆,迷离在海战的宁静硝烟中。我阅读了曾经提议成功的文书,他们以一种极为普通的方式对你提出谏言,就像是丈夫对妻子的谈话,每一次我问你为什么不同意我的倡议,你都在沉思。我看不清你皎洁的女人目光。

你总是把城市的规则比作一个堡垒,插不进去任何一根针。但我没办法不和你说城市里的场景,操来操去的,弄来弄去的,打来打去的,抢来抢去的,那些东西形成了我第一次向你进谏的勇气。我的王,那时我架上我的骏马,我叫他驽骍难得,穿过你的伟大梦境的边界,那是城市里的海洋,驽骍难得的老腿走得都生锈了。在我到达你的堡垒的时候,刚好倒在城堡的台阶上。

他呢,我还没讲过他的故事,你是突然记起他的,你总是生活在怀旧感中,在你那天扫视着你的记忆构成的旷远梦境时你偶然回想起他。你想到了他的篮球技术,用篮球那个古老运动方式来进行刺杀真是新奇,在民间的说法里,他是你安插在圆桌议会里的内应,是引导天使,是为了彰显平权在圆桌议会里设置的第二十四位议员,象征着他权力与财富的义体鸡巴血脉喷张,两侧青筋被替换成拳头大小的分阴茎,中间那根尤物更是吓人,仿佛是构成篮框的白色球网。他与你的故乡是同一地点,城市边境连接着海洋的边陲小镇,那是在你掌权前素未谋面的故乡。它潮湿如阴道,积雨云比城市涨起的还早,弄得小镇阴沉沉的。那里和城市不同,没有霓虹,没有艳遇,没有梦想,一切都在连绵不绝的八月阴雨里,三十年一次的晴天里,地上脚踝高的积水里,泥坑上的脚印里,屋檐上不断蔓延着的雨水里,被天空垂下的苍白绞绳被浸腿了色。那没有雪豹,没有瑞克五代,只有海豹和水雾,以及叫做小马的牡蛎,但它从不产珍珠。

“你在看些什么呢,王。”

“怀旧感总是发作。”你回应着我,用手盘清着铺满皇宫的贡品。

“这是南边的烟草,那些是来自你故乡小镇的黑砖,在那边是几束玫瑰,从你第二故乡采的。”

可你不再开口,一到这种时候你就会回想起战争,那场荒诞的婴儿战争,还有略显急促的复辟战争,从古至今一直持续的蔓延战争,失败的南方战争和小镇分裂战争,和成功的辛疾飞战争,一败涂地的雨伞挥打战争,最后的“开!”战争。这些战争成了你统治的基石,但只有前面几场你会去回味。当我看见你面对几人高的落地窗发呆时,你就会想着婴儿战争,你面对掩在雨中绿色,而我会绘声绘色地描绘着战争的场景,一边用面包当作脊柱长枪,抽出还未切的羊角蜜与面包搏斗,匍匐在地吼叫模仿右翼的婴儿大军,用咆哮模仿左翼的婴儿潮流。王,据统计,有十万个婴儿在那场战争被当作子弹射出,而你问着这是不是全部。

“王,不是,是一个小时。还有每个小时被当作投石车的石头扔出的二十万婴儿,每小时战死的十万婴儿陆军,每小时战死的一万婴儿空军。”

我一边描绘着战争的数字一边比划着婴儿战争的场面,被当作掩体的婴儿,被抓去填线的婴儿,反倒在血海洋流中的婴儿。你的脑中恰到好处的回忆起了那些场景———婴儿残肢铺就的大道,婴儿头颅建造的高塔,还有一条条血管构造的铁路网,在婴儿战争后期他不再施展控制婴儿的魔力之后你就是用这些铁路将受精卵孵化然后孕育出一个个乳毛还未脱光的婴儿的。

我对你说的大多数话你都没听,不是在回忆就是在宁静的空气中挪动你那根令人感动的义体鸡巴,在你人生进入暮年之外,除了和我贡上的女人例行公事之外你就很少做爱,你只会回忆曾经的情景,你这一生只有一个情人,其他都是在你心中投入的石子,只有回音。你就是这么活着的,如果没活太久,倒也还好,但你活得太久了,久到熬过了你出生的小镇,你的第二故乡,那小镇是由电线串起的,乌黑的夜空下———那个久远的时代,城市的人们还看得见天空———小镇的主体在路灯光中显现,是电线,还有一幢幢仿佛孤独坟墓的电线杆。这座小镇死于城市分裂战争,它在火光中被推倒,电线杆上的小广告片,苔藓,泥土以及电线上停留的鸟都被烧光了,小镇也开始下雨。你不知道雨是死亡的象征还是融入城市的象征。

你很少去想他的故乡,在你划着旧式木筏到空明宁静的水潭时你就知道你不属于这里,那里是光与影交错的域界,孤独游鱼在船与爬满藤蔓的教堂长椅间游动,一块一块透过彩色圣母像玻璃射下来的光透彻干净。那些离这座城市中心最近却又最远的积雨云吸引着你不断踏入这片土地但又不断赶你出去。你曾想过在那片土地复现你的记忆可你依据你的记忆造了无数遍你想象中的故乡,却没有一次符合你的心意,你发现崭新的电线无法重现过去的情景,于是拜托工匠把它做旧,派来最好的植物学家在它上面种上青苔,只是密密麻麻的电线在遮盖天空与土地的同时也掩盖了你的记忆。你研究电线杆的排布,苔藓的长势,到头来什么都没发现。你寻寻觅觅,活在对自己的猜疑中,记忆存在于电线杆上,苔藓上,龟裂的墙缝里,坍塌的墙砖里,你猛然想到小镇几乎不下雨。

他与你不一样,他要干脆的多,他把一切扔下就直接去进行与海洋的搏击,他像是无乡的游子般再未回到这片下着雨的城市。他在结识你之前早就是船商,只不过前景很不好。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心怀梦想然后走向城市的普通人。他的船能像是直升机一样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旋转,城市在你和他的那个时代人们还未适应城市由四周向上下的扩张的改变,那时的霓虹高楼间的蛛网密布,重重叠叠,仿佛你记忆里的电线。

由于你为了稳固政权发起的复古思潮———复辟战争前后,结束婴儿战争后的你准备下一盘大棋,三十年间你对婴儿的绝对统领仍然流传于城市的街坊间从未断绝,他也就是那次从暗中帮助你走向了明面里。他从污浊的阴暗油污管道中向你伸出手,你不知道在过去你们有着一场密切的合作,你也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名盛一时的24号议员。仿佛那时他在明处你在暗处一般。

“来合作吧,我负责出钱出力,你负责出面。”

你们洽谈了很久,他发挥着他那商人的才干,用着政客根本不在乎的丑闻和你焦灼着,仿佛一锅正沸腾的胡辣汤。他把他知道的几乎一切都告诉了你,可你也发挥着从你那早逝的父亲传来的固执,从未答应他的请求。直到他和你说,

“你见过凌晨四点的城市吗。”

你点了点头,然后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然后他走了,然后他走,然后他,然后,然。他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在夜晚城市的朦胧霓虹中,向后挥了挥手,笃定地告诉你,你一定会发动这场战争,无论如何。你突然觉得有点诧异,但你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后来数日你都没有睡着,他对你的压力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着你的心,迫使着这场难以言说是发生于什么时候的谈判回荡在你的脑海,他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别有用心,每一个表情都在你的脑海中刻下了深刻的一道痕迹逼仄的夜晚显得更加狭窄。

你在床上翻滚,看着半夜的城市,那时十二点的钟声刚好响起,高楼上人流熙攘,仿佛树叶树杈的城市小巷,连接着这钢铁森林,一切都是这么的平常。十二点的信风准时从窗外带来城市的腐臭,推动窗户发出吱呀,掀起了几帘百叶窗,远处的人们簇拥着灯火,仿佛是流动的肉团,正在紧密贴合,你想起了那个在城市第w号列车上被紧密黏合的情侣,你说他们融为一体前是不是看到的也是这样的霓虹,你想起了幼时你看见人们为了家产在地上打成一团的场景,你是独生子,至少是你父亲唯一明面上的儿子,所以你难以理解,你想起了你父亲小时候和你讲的城市故事,那是一个和你想象的世界一般无二的世界,但你想得太多了,你睡不着,在洁白的床单上翻来覆去,宛若在和一个不存在的情人做爱———如果是她的话。

一点左右,霓虹刚好旋转到你的脸上,什么时候霓虹也会公转了,到底是城市围着霓虹转,还是霓虹围着城市转,霓虹昨天是从东边升起的还是从西边升起的。莫名其妙的问题填塞了你的脑海,你想着,如果是在你们谈判的那天,霓虹透过明净的窗户射向他的脸时好像是从东边开始的,只不过窗帘太浓烈。你想着究竟是春天还是夏天还是冬天,你忘了秋天,这时刚好是悲秋的时节,但你从来不悲秋,远处悲秋的野马跳过火红的围栏,仿佛是马戏团里的表演,顷刻间又融化成秋天的落叶,沾着城市的雨水沉重落向由油污构成泥潭的土地。你想起她———这时你很少想到他,但一切都有了他的影子———对你说过。

“感情就像增殖的g,每一次我们特殊召唤婴儿时都会迫使你我在那上面做出更大的场。”

“那避孕套是灰流丽。”

你抽了一口烟,一不小心戏剧进入了两点,瑞克五代的蓝色明火与烟雾在不到你曾经住宅的厕所大的平层里扶摇而上,凝聚到屋顶仿佛云彩。你想起了那些还能看见夜空的日子,星光闪烁。那又是哪一夜的沉眠,你想起了他,他在谈判时不断对你施压,说起了你的父亲,说起了他不堪回首的私事,可是你细想又觉得什么都不可能。他说起了你与那个人的会面,你是在一片仿佛洁白梦境的池塘边看见那个人的,那里芦苇飘荡,和风荡漾,仿佛没有城市也没有什么小镇,那里充斥着云,倒映在干净得彻底的盐湖中催得你想要睡去。那个人拿着你父亲的义体鸡巴,呼吸悠长而急促,你想要过去,但很快,你发现。

那个人在上升,脱离了芦苇丛,从结成棉白盐块的湖中上升,芦苇拂过他的身躯,你想要挽留他,在留着父亲义体鸡巴的地方大吼,让他赶快下来。可你们素不相识他怎么会听你的话,暗哑盐湖中白色的云托付着他不断上升,他表情呆滞,仿佛完成了一场伟大事业,你渴求从他这里问出你父亲的下落,可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像是一个氢气球,孤独的上飘,你想到了你父亲对你诉说的来城市漂泊的日子,你扯下一段芦苇想要把他牵下来,像放风筝一样,条纹风衣在空气中像一朵热烈开放的野花。

差不多三点了,你不打算睡了吗,三点对于你来说是相当晚的时候了,就算是现在,我,想你呈报城市的奇闻时都不会在三点之后。我知道你那时大多已经睡了,潮湿的宫殿里灯已经关了,这里离城市太远,霓虹到不了,但是我的王,你睡后城堡里只剩下泡沫,漂浮在空气当中,尘埃,光照射到时他们使得城堡在空气中更加古旧,空气,哪里都是。我抚摸着你的夜,站在城堡外等了半个晚上,直到你起床,向世界宣告你辉煌沾满伟大和荣耀的起床时我才会敲响城堡的大门。

“这里是最近的城市。”

凌晨四点,那时你终身难忘的场景,你仰头看向窗外,想等着睡前最后看一眼城市,他驾着冒着火的直升机飞到你的住所,那螺旋桨发出狗的呜咽,雨缠绕着直升机发出的黑烟。烟气蒙了你的眼睛,是的城市一直都是这么蒙着你的眼睛的,在婴儿战争时是这样的,在你搬家时也是,在你未来坐在皇宫里宣布法令时也是,但那次你的眼睛没有被蒙住,你精确巧妙地躲过了突如其来的篮球,篮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他失手了,拍了拍你的肩膀,但什么也没说。

在那些我与你探讨城市,而你在回忆过去的日子里,我们都近乎无穷的在一个空空落落的圈子里绕弯,你不知道城市是新生的,而我不知道城市是古旧的。我总是说哪栋大楼上新种了玫瑰开得如何绚烂,新采的煤如何耐用,而你总是回答,哪里曾经覆盖着一层苔藓,在我打仗的时候那里还没多少高楼。这就是我和你的一切,在你看雨的时候我给你制造回忆,有些补充有些谬误,无论如何你都只是盯着雨幕,从而想到城市密密麻麻的楼道,越密越急的人流,趋高趋挤的建筑。

空气上升,毫无疑问的荒凉。

“这是几百年前的古董,小镇分裂战争时的遗产。”

我这么说,这是一次寻常的呈报,那时我才刚刚开始探索你的喜好,你总是冷眼对我,虽然你对一切都这样。有时我也会忍不住去想你已经油尽灯枯,我的呈报也只不过是你这样的老人再翻看自己工作一辈子的遗产,然后让人在床前记录下自己口述的遗嘱。你用手摸着这些遗产,偶然间碰到一个篮球。

“我想起他了。”话说得很淡,吹了一口烟,剩下纯真。

那时你的身份和我发生了调换,我活得比你短得多,那些久远的历史对于我和神话并无差别。你的话语,给予我的不是回忆,而是想象。想象着他与你身处明暗两处的对峙,看着你的手舞足蹈,想象着他对你说的那句。

“你知道他们要的是什么吗,是钱,是女人,是娱乐,不是你那空荡荡的鬼话。说这种话谁不会说,我以前打仗的时候说的就是这种话,你看我赢了吗。在什么东西的名字上贴一个新字就好像什么都能做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可能在圆桌革命时这套还管用,但都到这个时代了,这玩意每个政权都说,每个政府都说,人们早就听出茧子来了。”

你的孤独或许就是从那时开始的,你记不清他的面孔,或许他只是一个轻巧的意象。篮球是深沉的烙印,是融合召唤,是堆墓的雪豹们。可惜你没有坟墓,否则你的墓上将堆满篮球烙印,但你直到最后也不是死在墓里的,眼前只有城市飘摇的雨。或许你和他要认识的更早些,或许你和小镇穿行于电线杆间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你们一起坐在电线杆上,看着发出荧光的苔藓。当然你那是肯定不认识他,你顺着记忆开始数落,向前向后溯游,发现除了她之外你唯一的情人是死神,发现你的记忆密不透风,是因为找不到记忆才有怀旧感的吗。

我没告诉你他的衰老,这是我的有意隐瞒,那时我还没给你做信使。他老了,老到斑白的牙齿掉光,头发就像他转头就能看见的城市悲秋,如果他本来有的话,也应该掉光。他患上了健忘症,除了以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他颤巍巍的蜷缩着活着,如果我不说,没人知道他还活着。

他在聊到你时只能简述几段零零散散的过去,你同情妇的轶事,他与你的合作或是你已故的父亲。他比我还了解你,无论是我做你的信使与你一起编纂你的故事之前还是之后,在那段我给他做信使的时段里,我开始认识你,不如说我现在也在给他做信使,只不过那座城市是由我编纂的虚拟城市。

“我的王,你无论让我推测什么我都说不出来了,这座城市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我们能做的只有从现在开始着手编纂它。”

我承认,我起私心了,我把我未曾被填满的谏言全部在城市的历史上显现,我用你的故事描绘脱离我谏言的肛门的后果,它们全部脱出了历史的轨道,走向了一条可怕的道路。我一点一点指导着他依据我的设想建造城市,可他正走向暮年。

他倒在空荡荡的宅子里,墙上有幅挂上去不久的古画,八四消毒液气味很浓。湿漉漉的仿佛刚下完雨。他还没被遗忘,只不过他的身体先于他的记忆走向了腐败,他变得冷漠,和你完全不同,他终日坐在摇椅之上,已经走向末年,高大的落地窗外是永续的太阳雨。

“你去找到海豹,为他们料理后代,然后照顾好我故乡的瑞克五分店,他在未来会培养一代王。”

他总是让我预测未来,而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王。我只能零零散散把你拼凑成他的未来,摇椅上的他津津有味的抚摸着我的回复,看着雨中夕阳,仿佛夜雨中的城市霓虹。相应的,为了报答我的预测,他会一点一点诉说着你很少对我说的你的过去。

你从那个满是电线的小镇走出来,走了几趟城市边界,看了几次死亡就忽然想到什么。他说你幼稚极了,什么都体会不到就闹革命,幸好你那时是议员的公子所以你才不会触碰那条违法思想的法律。那个时候你落寞极了,整天待在妓院里,因此你认识了她,就像每个英雄故事中的妓女一样,她是一个简单的革命党分子,整天和你说她的同志怎么搞革命,而待在妓院里的她只是为了等待同党的号召。你没有这种性致,你只会与她跳舞,在旋转着迪斯科舞球的舞厅里,在属于你的高楼烂尾楼里,在闪着油污的下水道里。

她黝黑的皮肤,修长的大腿,挺立的丰满乳头以及潮湿的阴沟牵动着你的每一根神经。你们因做爱而认识但你们很少做爱,她的神经总是在政治,你告诉她在城市搞政治没什么好下场,但她还是把人群划分左右,给所有人都带上一个生造词加上一个主义的帽子。她荒唐着,而你却无可避免的爱上了她。

“他们大多数做爱在什么时候。”

他仿佛很不情愿的开口,夕阳倾斜着照射到他的五官上,被模糊成一团。他说一般是在午夜,两三个月一次,她是心思细腻的女人,你的什么变化都逃不过她敏锐的眼睛,从你最细枝末节的动作,那些表情,那些脸上的皱纹,那些苍白空洞的眼神,仿佛喝醉了迷离的嘴唇,她洞悉了你的一切。她知道你习惯于与她同床共枕,所以会在你因为富于金钱的生活而感到空洞的时候翻到属于你的地界。她与你一同躺在白色花边的黑色床上,她先脱下衣服,在情欲高涨的时候,她一遍摸着你的阴茎一边一点一点褪去你的上衣,轻吻你身前的两个乳头,你会看着她把一切都做了,等着她轻吻你的阴茎,纯真的年代,你还没有装上义体鸡巴。

起初她还不习惯低矮楼层的低气压,直到你们开始做爱时她才会缓慢的呼吸。她不敢看你,一般都是脖子贴脖子,侧过脸去咬你的耳朵。每次你缓缓深入那潮湿的洞穴的时候你们两个的精神都在仰望天空,任凭本能在床与肉欲的交界嘶吼。他把这时描绘成一场悲秋,锐克五代的烟雾你希望没那么密,草莓味的。她羞涩与与你轻吻,她从她的职业承袭而来的习惯让接吻变得尴尬可怕,每次都是你主动要求,在你的父亲死于那个人的刺杀后你会想起这段日子。她会潮湿的呼出一口热气,哈在你的脸上凝结成水的感觉古怪的很。

“然后呢,发生什么了。”我小心翼翼的试探你的底线。

“然后就开始下雨了,纷乱的雨在城市间渗透出来。”

我一时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连忙询问你那象征着什么。

“第一场革命开始了,连雨也和之前的不一样了。”

雨是从那时开始下的吗,还是雨大变了个样。第一场革命,就连教科书上也不再提及,由于不是你发动的归为了反动政权的第一次尝试。我在这个话题上插不了嘴,你接着说。

“那时红灯区一哄而散,议员被刺杀,第一个是第二议员,不过这不是死于革命,而是死于一场内斗。还有第七议员被刺杀了。那是我的父亲。”茫然的蔓延到玻璃上,感觉古朴高雅,“我那时见到了那个凶手,他在上升,飞天。现在应该到太阳了吧。”

“不久后,葬礼还没办完,一群黑衣人撞开了我的房门,他们一边说一边把我和她赶出了家门。他们收回了我父亲的资产,他靠着政府用异常科技赚了一笔违法资金。还有强奸员工的丑闻。开始我还反抗,不过很快就连那里的保安也开始与我作对。刚好是冬天,我住在妓院,她负责工作。”

“我们得搬家了。”

他被满溢的阳光浸透,昏黄伟大。那片土地永远是黄昏,他顶着光秃秃的黑色脑门寻找着贡品中的女人,那些女人傲娇至极,直到他给她们打上王的印记时她们才会屈服,你知道那是什么吗,我也不知道。我看不到消失在被马车拉来的奇珍异宝里的他,孤独的诉说城市的风土人情。

“这个地方叫做坎拉,在十年后毁于一场极大的洪水。”

“这个地方叫做阿尔贝托,这座小镇会活到你统治的尽头。”如果是你你会调侃着你的统治没有尽头,而他什么都不会说。

他宁静的与女人听着这些城市,此时的女人几乎已经被驯服,她们开始代替他说话。她们时不时插上一句他的故乡相关的事,那是一座边陲小镇,外头是海。海往外三十里就会到达城市的边境,那里是道路的洪流,记忆倾倒而下。

他在起初我聊起这座小镇的时候还会反驳我,这不是城市的,但到最后他屈服了,因为一个刺杀他的人把匕首藏在地图里,而地图将尽时他刚好看见被刀架在脖子上的小镇,被明明确确的规划在城市的范围之内。他用手托着下巴,学着你吸了一口锐克五。

他出生了,你和我说的,活在那个略显荒凉的小镇,多年以后你重返那座小镇,你看见了他第二次死亡时的坟墓,为他送上了一捧花。他本来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儿童,可他凑巧赶上了百年一次的死灵节,白幽幽的鬼魂从地里冒出来,海面上几番沉没的古船正扬帆起航,他听到了船抛锚的叮叮咚咚声,闻到了远处传来的霓虹气息。仿佛只有在这个日子,小镇才会重开妓院,重新卖避孕套,恢复往日的繁华。你重拾小镇残骸时也是一次死灵节,海鸟在暗哑的天空中盘旋,螃蟹成群结队的从潮水中涌出,仿佛潮底的另一片潮水,也仿佛一次赤潮,他在数百年前的一次赤潮出生,史书记载人们出奇的遗忘了那一次赤潮,忘记了红的压抑仿佛血浆的海洋,斑白的地平线被压倒在高涨的血红色海浪压倒,血红大洋底的游鱼淹死在落日余晖,海带仿佛套索也像是他第一次死亡时的绞刑架,在这样一个可怕礼拜五,他出生了,正如他未来在那次死灵节对自己说的。

“你会成为一个王,但不是这一辈子,或许是虚构的。”

他那时没听懂,只是从这一小段话中悟出了操控刚刚出生的婴儿的魔法,或许直到我成为他的信使和他聊着你的时候他才懂了,不过那时故事已经快要结束了。我对他肆意描绘着你的前世今生,讲到他还记得的时候他会说上几句,作为你的故事的亲历者,他会对我的故事进行修正补充,他说你第一次的死因,那一次不是因为导弹不是因为刺杀而是因为她的失踪,你在婴儿战争中乱了马脚,从婴儿高塔上跌落,幸好你在十年后复活。

她是你婴儿战争的唯一推手,比你以为的她要成熟的多,而被他所杀也是她计划的一部分。但你直到复活都以为她是因为触犯第六百一十七条法规,违法思想,而死。那次她把车开到高楼的顶端,在城市顶洒下反政府的传单,这只是她为了吸引他的注意而做出的愚蠢举动,而你觉得这是她死因的全部。

“不过没有她,我也不会发动婴儿战争。但这是重要的吗,我在过去无数次复盘我的战争,发现它们打的大多无意义。不如蜗居在巷子里过一辈子。”

你说着推到了一个白橡木皇后,那时你在下棋,王上前一步。你至今仍然记得从暗巷涌出的成群婴儿,他们身上带着刚刚从羊水脱身留下来的乳毛。此时为了让他施展从山间降落婴儿的幻术,她正躺在他身下呜咽,然后静悄悄的盯着窗外。

光线煊乱,被百叶窗切割成一段一段,一条一条,玫瑰与真菌交错生长的浴室,她被他压在身下,念着你的名字。她帮助在性爱方面略显生疏的他找到点位,一点一点搀扶着他找到正确的姿势,他笨拙到第一次走错了门。他不到两分钟就呼出一管一管张狂慌乱的冰冷空气,就像一个泄气的篮球,上下两个眼都汩汩流下液体,游鱼在宁静的五彩光漩涡中旋转,还有空气中存在的海藻,从窗外仿佛一片头发在风中疯狂旋转。她的小腹被白浊的梦魇灌满了,撕扯着他的身体,一些不存在的事物在呼吸。

她想着你,只不过在那高潮梦境中她在为你对婴儿的绝对领导付出代价。即便你不知道这些事,你也说过,与权力相伴的唯一事物就是代价,未来你派出发情军队扩张城市的时候也在思考,她是不是失踪到城市之外了。事实上在过去你就想过这种可能,那时你们已经搬家了,是第一次那个狭窄陋居,你第一次走入了小巷,走入了城市边疆,虽然只离你曾经的居所不到两公里,但城市除了中心就只剩下抬头看不到天的狗日的边疆。你拿着曾经的零花钱租了一间房,从那开始你开始变得多疑,除了仍然参加几乎永无止境的宴会之外脱离了原本的生活,你开始怀疑宴会的意义,忙碌整天发现什么都没剩下。

你们再次搬家,她望着你早上离开房门,晚上十二点才回来,宴会从未持续这么久,只是从你的房屋走到宴会得坐上两个小时的列车,换乘十二层高楼。仿佛梦游般,她整日打扫没人的房屋,烟尘不再弥漫,曾经你叫她去参加宴会时她还会应付着去一下,到这时她已经懒得参加这种繁杂的游戏了,像一幅画像一般被摆在你家,直到你回来,在等着下一次搬家。

“我们没钱住这里了。”

再一次搬家,你们离过去原来越远,可是又落不到现实。你说你很痛苦,但你却始终没有触碰到城市的皮肤,只是一次在城市油脂中的滑倒,她一步一步引导你看着城市,她在阴暗的屋子里指着窗外,指给你她刚刚认识的朋友们,说着她打听来的他们的过去。

对门那家曾经和你一样,有一代出了一个议员,始终以议员后代自称,不过自从他们接到挂上国旗的尸体后就再没说过自己与议员的关系。远处理发的就是最普通的富人区居民,她笑称,和现在的你一样。城市用默哀日填满了人们的生活,在你上台后第一个就是取消那些无所谓的默哀日,你把因为史前革命的三百六十五场战争全部从历史上抹去了,然后还有无数个为纪念因反叛而死但对外宣称是牺牲在扩张战争中的英雄的议员而设立的公祭日,你说那群政客就连杀个人都要想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然后呢,你忘了,你一时语塞,你不想去回忆往后的搬家史了,可他一点一点全告诉我了,他说你搬了五十次家,除了贫民区全住过了。直到你的妻子找到那曾经叫黄石公园但现在已经被填平的一方诡异的入口,里面全是婴儿,啼哭着的婴儿。

他说你们那时被刺杀议员后爆发的革命逼得走投无路,她听闻边陲小镇的操控婴儿的神秘魔法,在那时找到了他。婴儿战争开始发动了。在未来你发动复辟战争的时候你依照着这个方法,通过他第24位议员的身份,启动黄石公园里的那台神秘机器,于是你们无需招兵买马,仅凭源源不断的人力就控制了贫民区,然后让光着身子的军队用身体撞开高楼的大门,你依次为人们授勋,奖励他们荣誉名称。

“你那是没用的,什么荣耀什么的就只是议员为让人们为他们免费打仗耍的把戏罢了。”

他代替你发布了命令,告诉人们怎么用瑞克五代,并且给第一个拿下议员人头的封地,他把他们发配到城市边疆,他教你怎么一手控制有权有势的官员,他告诉你如何收回失地。议员的军队只抵抗了三年就全盘溃灭,就连曾经最骄傲的十三位议员也跪着求你不要杀他,不过那些不会读书也不会认字的新人类什么都没留下。他们把议员全部吃干抹净然后占领了宫殿,你们答应每一个城市居民给他们发配偶,你们借此解决了新人类的归属,于是才得以在那座幻想梦境的雏形上睡着。

我问他,这就是你的全部了吗,他说不是。不过在他给我讲下一段过去的时候他睡着了。在未来你们发动小镇分裂战争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再大军临阵的时候你睡着了,发出一阵悠远的鼾声,仿佛山谷间风的呼啸,他封锁了进入黄石公园的入口,你们得招兵了,那场战争叛军告诉了你们什么才是打仗,他们的军队勇猛善战,穿梭于林荫之间,在底层街道与高层街道中打游击,在霓虹照射不到的地方偷偷开上一枪。你们只会猛冲的军队找不到方向,在最危急的时候,你们的军队只有两百个人,但城市的人是近乎无限的,你们从小镇分裂战争波及不到的地方召集起曾经追随你们的新人类战士,他们每个人都发了一个电子烟枪,冲,扩张,席卷。

叛军随即建国,数十个小镇被控制在他们手下,直到未来被合称为“伞夫”的三场战争结束之后,你们才彻底收回失地。

“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开始要辅佐他吗。”

不知道,我不知道。在那个他除了名字什么都没有的时代里,他只是作为第二十四位议员,作为威慑其他议员的利器,他第一次死亡时还带着绞刑架,那位议员把他押到直升机上,狭窄的直升机塞满了如乞力马扎罗山上的坚冰般的炸药坚硬到他用手肘怎么肘也肘不开那是他的噩梦他的第二个闪着红光吱呀吱呀交换好像一扇窄门,他快要死了但还没死他知道他不会死因为未来的他给他的预言是他会成为王而他还没成为王一刻仅仅作为宣示着平权事实上什么权力都没有的议员存在,他知道他死后也会活着因为那个混蛋第十三位议员会继续拿着他的名号来吓唬其他议员,他觉得他总有一天会像那位议员向外公布一样的嗜血不过他现在不是他现在就连操女人也得看她是不是学生他恨自己的软弱却无能为力,他希望杀死第六位和第四位议员的是自己而不是披着自己名字的其他人,然后呢,然后没有了。

他开始旋转,像是一个直升机螺旋桨,两臂卷出旋风,带着他独特的两面都印了二十四号的球衣缓慢降落。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死没死,第十三号议员知道,他对外宣称他死了,却一面让白人球手用他的名字穿着他的球衣用他惯用的投篮方式,用属于他自己的篮球砸碎了议员们的头颅。剩下的议员一面恐惧着如同梦游幽灵的他,完全意识不到城市陷入了第十三位议员的独裁漩涡。而他,议员24,唯一的黑人议员,唯一处于议员权力竞争之外的最大最好最亮会闪光的义体鸡巴持有者,招兵买马,经营自己的航船事业。

然后他就遇见了她,那位富有反叛精神的小姐。王,他和我就是这么说的,他爱你的情人的血脉蓬勃的皮肤,还有黝黑的皮肤,他说你的情妇就是城市最好的女人,她仿佛不存在与霓虹之内。

然后呢,然后就是王你所知道的那样了。

可你不知道。

在这个你重新记起对城市的眷恋的时代里,在这个你没有听从我的谏言的时代里,你记起了他,而他没记起你,他问我你对我曾说过什么,而你问我他曾对你说过什么,我为了应付你们两位多疑的王,为你们编纂了两位虚拟的王作为陪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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