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会议室里的怪物了吗？]
没人看到会议室里的怪物，但我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冗长的报告刚刚结束，另一篇同样冗长的报告无缝衔接。没人注意到会议室门打开又关上。进来的不是人，进来的是一团血红色的东西。它拖着断裂的人手和人脚在地面上蠕行，在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鲜红血迹。
它穿过一张张长桌，在一个个白大褂下摆和裤脚边经过，但没人看它一眼。
“近期出现的暂时编号为SCP-30086的异常疫情已经得到初步控制，现将阶段性研究成果通报如下……”讲台上的那人能俯瞰全场，但他也完全没有任何反应，语调还是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怪物在一个胖家伙身边停了下来，我几乎能听到它的内脏在咕叽咕叽地痉挛。
“……在采集生物标本之余，我们也将部分拥有典型症状的患者接到站点来好好照顾……”
一阵不明所以的哄笑。我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明明它脑袋上长着的死人手都伸到那胖子的后脑勺上了，那只手穿着的破烂衣袖跟我身上的一模一样。怪物在死死地盯着我，虽然它没有眼睛，但我知道它在盯着我。
它不用提防我的，我发不出声音，也喊不出来。
“初步的观察得出了以下结论，该异常感染者将会经历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皮疹和瘙痒，典型的初期症状，就不详细解释了，大家请看PPT。我想重点谈一谈的是第二个阶段：幻觉与谵妄……”
我被紧紧地绑在一个推车上，拘束器死死地锁着我的牙和嘴，我的嘴巴傻笑般大大咧开，肿胀的牙龈被金属磨到渗血。我的嘴巴里满是铁锈味，怪物会被血的味道吸引过来吗？似乎没有，它依然对那个胖子很感兴趣，现在它的半个身体已经悬在那胖子的正上方了。
如果胖子稍微一抬头，就能看见怪物，但他没有。
“……患者会在这一阶段报告不同的幻视和幻听，常伴随躁狂。这些幻觉大部分是突然出现的恐怖的形象，梦魇啦，恶魔啦。一个典型的案例是……”
怪物突然发生了变化，快到我看不清那些肢体和肉是如何折叠的。一些手脚似乎是被拧断之后草草插在了怪物的肉里，在空中软塌塌地晃荡着。
它的上半身完全张开了，如同一朵怪异的花。
“……这一症状可能还会伴随部分血液成分的异常变化，我们将其称为阶段三……”
我看着那晃动的手臂，总觉得很眼熟。我好像在某些时候紧紧地握住过它们。
它顿了一下，咬了下去，胖子的头立刻没了。
血柱直直地冲上天空，在洁白的天花板上跳跃。无头胖子静坐在原地，纹丝不动，看起来像个巨大的蛋。
“……请看PPT——”主讲人终于停了下来，僵立在原地。所有人都僵住了，呆呆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的尸体。
会场一片死寂，只有喷起的血发出的细细的滋滋声和头颅在地上滚动的闷响。
后来血液也喷干净了。
我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现在你们总算能相信我了。
“咳咳……”麦克风尖啸了一下，再次恢复工作。
“……但是在受疫情影响较久的疫区，一部分患者表现出了不同的症状，比如异常的淡漠情绪，我们确信，他们对某些特定的外界刺激无法产生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