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作信息
末世故事集
发布时间:2020年2月23日
合著作者:Agent Phage、bye jack、ColorlessL、copperia、DF-thirteen、Meltyland Nightmare、Lyrics Linn、Star Lyn、SwanKnight、ThomasX、TimeElapsed、wlft
慢递
他把越野车停在干涸的河床上。最后一点燃油,无论是什么种类、在什么时候被发现的,都已经被混合在油箱里燃尽了。他很庆幸这并没有导致其他的问题:机械师留下了她的手册,但他没有能力从那堆鬼画符里读出任何有用的技术指导。
他把手伸进椅背的皮套裂缝里,从海绵背后摸出来一个透明塑料文件夹,认真地端详了一会第一页上的文字。那些文字规整、一致,每一个字母都以相同的间距排列,然后是每一行,他想,或许还有后面的每一页。他的父母伸出颤抖的手把这个袋子放在他的车上,说这出自世界上最好的抄写员,而在父亲的父亲所在的时代,这样的抄写员可以住在每个人的家里。
虽然现在的他已经过了相信这种童话的年龄,但他也已经到了学会珍惜长辈留下的礼物的年龄。他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读出第一页的第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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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homasX
“呃,任务日3,视讯日志。姆。今天也在试着联络别的站点——无线电完全用不了了,派去检查光缆的机器人也失联了。主管下令进行能源管制,不过食物和饮水储备还算充足,大概能够撑到所有人都疯掉的日子吧。外面的暴风雨还在下,没完没了的。上午继续进行物资清点和设施检查,午饭吃了炒豆角还有土豆烧牛肉。下午被派去帮技术组改造新风系统,晚饭是醋溜白菜加上烧茄子,肉燥拌饭。晚上看了一部老电影,但还是很无聊。外部网络肯定早就完蛋了,电影看一部少一部。嘛,差不多就这样,马上去睡觉,希望明天会一切都能好起来,不过大概率会更糟吧。姆,晚安。”
装神弄鬼者之谜
却说那窝于被中之男孩,见闷满头大汗,犹不敢言。究其故,乃其兄于室内贴满怪纸,名曰“符文”。诸符文上均画有至怪至诡之物,散发女鬼、人面毒蛇、暗影杀神,不一而足。更甚之,每一符后均粘一音响,发窸窣之声,杂怖嚎,云,“末日至矣,若得令符一百单八满围密室中,灾恶可避。”男孩愚钝无知,何以辨别真假?故缩于被中,不惮少看天崩地裂光景。一顿饭时间后,兄绝难忍,于室外畅怀大笑。
少顷,钟鸣,午夜已至,兄高呼曰:“弟莫怕,吾已将末日制伏也!”开其门,兄惊而不能语:室洁如镜,弟与符等皆不见。兄又望窗外,只见众星急坠,隆隆声不绝,夜明如昼;凉意骤却,气甚燥,乃至有火烧火燎感……
符果能御末日耶?又兄以符唤末日至耶?遗嘱
下一个加油站:500KM
对于呼啸而过的第三代核动力跑车来说,这块指示牌和它所指示的目的地一样没用。
“商品的总价是……”
在电磁霰弹枪似乎要将黑夜撕裂的巨响中,充当加油站店员的破铜烂铁不再索要早已停止流通的货币。
坐在驾驶室里的人不明白在这个人命如火山灰般飘落、堆积的世界里,在这个不惜自灭满门都要前往另一颗星球的大陆上,为什么有人非要在死后还要躺在某幢特定房子里的某张特定的床上。
这是他在横躺在后座里的老人断气前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得到的答复是一阵声音和含义都模糊不清的呢喃,似乎是关于自由、生命价值或者别的什么。
他问的问题多半都没能得到明确的答复,好在他的父亲给他提供了足够的时间和零件来解开这些谜题,只因为他是真正且唯一的人工智能。金银花
作者copperia
我赤脚踩在滚烫的硬币堆中,小心前进,生怕陷入这金属沼泽中丧生。阳光的反射让整片陆地如同湖面一般泛着银光。我费力地向前望去,一个赤裸的中年男人坐在地上号啕痛哭。出于对他安全考虑,我决定上前询问,但我刚接近他时,他飞快地爬向我,狠狠抓住我的肩膀,“全没了,全没了!所有东西全变成硬币了!”
“冷静,附近有别人吗?”
“我老婆孩子全被硬币压在底下了。”我瞥了一眼,他身旁的硬币上带着微小的血星,他的家人纵使没有在硬币坍塌中丧生,他这样的重踏也足以让那个他们死去了。
“这附近都是钱,你为什么还是不高兴?”
他没有继续理会我,继续一边哭一边刨硬币,我活动活动肩膀后离开了。面包,酸奶,三波特兰
梦里有俄勒冈州波特兰市的气息,城郊的空气里弥漫着玫瑰花香,气味分子在傍晚的微风中手牵着手,跳起一支轻快的交际舞。家,远方的家……
闹铃响起,宏从梦中醒来。他推开在身边杂乱堆成一团的聚酯纤维睡袋,揉着眼睛摸索着从钢管床下拨拉出塑料拖鞋套在脚上,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
窗外的小雨仿佛永不止歇,人行道上穿着透明塑料雨衣的传教者高举全息投影版,将印着教会地址的传单塞进路人手头。一系列模糊不清的影像快速闪过那人头顶,小麦,酸奶,吐司面包。自从群星坠落以来,三波特兰的水循环就没正常过半天。
宏走进公寓楼的公共厕所隔间,唤起外部存储库,不是记忆的记忆由内而外不断涌现,他记起他们的教义……
格拉汉姆教派的一个新兴变种,最早出现于坠星历3年,由来自基准现实的素食主义逃亡者建立。其教义反对一切基因编辑和克隆技术,崇尚小麦制品和奶制品……
他摇摇头,把变种教派从脑海中遗忘。蒸发
作者Star Lyn
在很多年后,这场灾难仍会被人们提起。
“那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少年终于沉不住气,第四次向安乐椅上的老人问道。
老人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将身体靠入椅背,陷入了沉思。
你能想象那样的世界吗?整个地球上的每一滴水一夜之间完全消失殆尽,货架上的饮料瓶里只剩下瓶底一大堆五颜六色的颗粒。水冷反应堆此起彼伏地发生了问题——世界各地发生了核灾难,政府试图维持社会秩序,但均以失败告终,全世界都陷入了无政府状态,到处都是大规模武装冲突。
“那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遭殃的是动物…它们都渴坏了…唯一信赖的只有人类…会朝着人类跑来…饮用它们的鲜血时…不要直视它们的眼睛…把它们拉去抽血…它们会哭…
“…..那….最后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啊…”少年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一个叫SCP基金会的组织用他们的方法把水都带回来了。
“太棒了!”少年兴奋地跳起来,“全人类团结一心度过了灾难。”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
当然不是,他在心里说道,他看向少年有力地跳动着的脉搏,时至今日,看到这一幕他仍会本能般地口舌生津。摩涅莫辛涅的失忆与哈迪斯之死
作者wlft
末日静寂,上吊而死的藤蔓把脸贴在窗外,舌长三尺,枯朽的边缘牵连蛛网震动。春天的尸体早在废弃的浴缸里腐烂,三个月,然后蛆虫欢乐地从夏日眼里爬出。
衰老的第一件事是看到眼中的一切速朽,看到手里锈到无法辨识的方块,丧失形状后化为深色液滴上浮,忘记了她的名字。首先化为粉尘的是四周的混凝土,透过钢筋的缝隙可以看到树木肆意生长,然后是周围的人,原地剥落腐烂融化,最后代表现在的幕布跌下,环绕我四周的是上个世纪的一个夏天。我是末日里第一个腐烂的人,也是末日里最后一个死去的人,泥淖中我沉没之前先行窒息。审判降临之际我把自己打扮成招展的小蟑螂,或者把额头贴在树上,想到马戏团的事。
后来啊,客人到了,我眼一闭,就跟他走。“嘟——,嘟——”
不论联合国各个成员国如何压制信息,真相依旧如潮水般为全球人民所熟知。网上传出很多版本,但这件震惊世界的大事主要内容没变。
地底下发现了一部手机。
详细的真相是,这是一部标注为2018年生产的iPhoneX,材质和其他产品一样,而屏幕面积则是惊人的大——对角线长度也就比地球直径少60公里。这部手机位于赤道平面上,就这么完好的埋在地球正中央。科学家已经把钻孔打了下去,很快便获取到这部手机的很多信息——唯独没有它这么大以及为什么在这的原因。
科研团队不知如何是好,便开始一项又一项测试。对一部手机最理所当然的测试,莫过于测试其功能。
他们拨打了这部手机的号码,没想到居然打通了。那部手机开始震动,随后开始响铃。地下停车场王国
“所以,我这是什么情况?”
Varitas随口问道,一边饶有兴致地盯着Asriel的行动。后者掏出的煤油炉只能点亮一丁点儿火焰,却仍是这方圆几百米唯一的光源和热源,让两人都不愿离开。
“一个月不吃不喝,按理你早该饿死了,”Asriel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行军锅架在炉上,发出令人欣慰的咕嘟声,“我只能猜测,因为身处地下,削弱后的中子辐射没能杀死你,反而让你拥有了类似‘冬眠’的能力。通俗地说,你变异了。”
“哦。”Varitas应了一声。
他俩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自后核时代以来,人类遗民在遍布全球的各种射线下早已进化出了基本的适应能力,辐射变异也不再是什么稀罕事情。不过,相对绝大多数饱受畸形之苦的受害者,Varitas的运气可谓中了头彩——至少他全须全尾地从毁灭全城的中子辐射里幸存了下来。
“如果有机会见到Hery,可以叫他看看?”
“……不用了。”
“我猜也是。”断电
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末日来临。
末日的开端不是一个很明显的事件。那只不过是一个人在路边打了一下另一个人而已。或许是吵架,或许是什么,总之他打了一下他……或者说,祂。
在他收回拳头,撂下狠话转头走掉的那一刻,天空如同老旧的黑白电视机开始频闪。视野,理所当然地,既然用了这个比喻,变成了黑白两色。不会有人觉得他突然变成了色盲。唯一的解释,要看暗灰色频闪的天空,那里闪着电视信号不良的雪花。
看到的人都仿佛听见了老电视滋滋滋滋的电流声。被打的“人”躺在地上开始消失。所有人的眼前,世界开始从两端慢慢变成黑暗,一如旧电视关机的样子。
“电源被打松了,这个电视自动关机了。”
“谁把电源送下去的?”
“不知道。照我看,这电视早该换了。”
“也是。那就销毁掉买个新的吧。”
刹那间,宇宙崩毁成一片尘埃。审判
作者bye jack
男人攥紧手里的电话,一遍一遍听着忙音,一遍一遍的拨打电话。压垮一只骆驼的稻草不是最后一根,是每一根。
我们生活在一个高压的时代,本身就注定面对这一切。每次无果创作,每次深夜加班,每次梦想破灭,都是一根一根的稻草,将我们驱赶向死亡。一个人距离末日,其实仅仅差一个微不足道的诱因。
他站在花园里,双手努力地向两边拨开,颤抖的拿起一盆花。他注视了一会空空如也的花坛,差一点声哭出来。
现实中崩溃没有想象中歇斯底里,男人只是呆呆的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他什么也没有做错,谁也没对不起,他只是想要回家。他只是没有钥匙。
好在最终电话被接通,人生最美好,不过是虚惊一场。
但那个叫张世超的男人永远想不到,室友站在打不开的门前曾想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