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7:00,早饭准时送到。Iris整理好床铺,然后努力做到保持住处干净整洁。她不怎么关心送饭的白大褂怎么想她,只是,整理床铺属于原则问题。
她坐在桌边读一本卷了角的小说,等着敲击声在门板上响起。当它响起来时她惊讶地听到一个女性的声音,她说:“你好?Thompson小姐?”
她好奇地打开了门。一名种族不明的美丽女子站在门口,愉快地微笑着。她身着得体的浅灰色裙装,上身是淡蓝色的衬衫。别在她衬衫翻领上的名牌上写着“Adams”,标注着一个希腊字母Lambda(λ)和数字2。
机动特遣队。我不怎么了解Lambda-2。肯定是个刚成立的特遣队。
“Iris Thompson?”女子说,“Andrea Adams。我是你的安保负责人。要不要来一起吃早饭?”
Iris瞟了一眼走廊。两名卫兵站在走廊尽头,肩头上挂着武器,他们看起来对这边的收容失效状况毫不关心,其中的一个甚至给了她一个微笑,冲她翘起大拇指。
“呃,”Iris小心翼翼地说,“这肯定违反了一大堆规矩…”
“你的SCP档案在今早被更新。”女子说,“你被准许拥有四级安保权限。把它当成对你拯救了那些生命的谢意好了。”
他们没在三个星期前,事故刚发生后给我这权限,真有意思。“我想你的意思是,对我加入Alpha-9的奖赏。”Iris说。
“你真想呆在这么个监牢里?接受这该死的奖赏就好。”
“好吧。”Iris勉强地说,“我们走吧?”
“还不行。蓝色条纹图案早就是去年的事了。穿上这个。”Adams推过来一个塑料杂货袋,“我等你换好了。”
“牛仔裤穿起来很…怪。”Iris说,“我感觉裤腿很窄。”
“我把你的尺寸弄错了吗?”Adams问,“我从你上一次的体检报告里查到的。”
“牛仔裤没问题。只是,我九年没穿过牛仔裤了。”Iris说,“而且我几乎忘记怎么系鞋带了。”类人形SCP只允许穿软拖鞋。这样就没多少用一根鞋带上吊,或者临时组装成一把武器什么的机会了。
“啊。那,你现在有个回归现实生活的机会了。”Adams说。她打开了Site-17自助餐厅的大门:“你先。”
餐厅中喧嚷的交谈声并没有因为两个年轻女人的到来而有丝毫消减。关于Iris的收容措施变更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开了,没有人呆呆地看着一个SCP在限制领域中自由地行走。不过确实有一些人盯着那名身着灰色裙装的女子看。也许那些人中也有一些是在盯着她看,穿着牛仔裤,相比之下不那么吸引人的那个。
与时刻警惕全副武装的特工是否认为你做出了威胁性的行为,打算上家伙相比,被人盯着看的感觉竟然如此舒适,真是奇怪。
Adams耸耸肩,像抖去落在肩上的毛毛雨一样忽视掉了盯着她看的目光,大步跨到柜台前,拿了两个橙色的塑料托盘,把其中一个递给了Iris。“嘿,Flames。”她冲那个穿着主厨白色围裙的络腮胡男人说,“一份丹佛特色煎蛋。”她看了看Iris,“你要什么?我来买。”
“哦。唔。”Iris觉得有点儿慌张:她很多年没有自己决定过早饭吃什么了。她回想了一遍送到她收容室门口的不同的饭菜,选择了她觉得最吸引人的一份:“培根,奶油芝士,加上水果沙拉,谢了。”
“啊,没问题。12号早餐。”络腮胡男人说,“你不用告诉我这个:你可以在冷餐那边自己拿到早餐套餐。”
“噢-哦!抱歉。”Iris结结巴巴地说。
“没关系。”络腮胡男人愉快地笑了笑,“第一次来我的餐厅吧,Thompson小姐?”
“…没错,是的。”Iris紧张地回答。
“没错。希望再次见到你。如果你回来吃晚饭,我可以做我的特色辣…”
“…除非你想体验一下SCP-666½的地狱烈焰,否则就不应该吃那东西。”Adams插嘴。
“…我不太熟悉他。”Iris严肃地说,“他在哪个收容等级?”
Adams和Flames都大笑出声。
“好吧好吧,那么SCP-666½就是…什么可怕的消化性疾病,”Iris说,“SCP-006-J是超级大虫子,SCP-095-J就是那种漫画常用的字体。以免我再被嘲笑,还有什么我需要知道的SCP基金会特供笑话吗?”
“不,这就差不多了。”Adams说。“我有点惊讶,你在机动特遣队的时候居然没去看看它们的档案。”
“我和极客们一起出任务。”Iris说,“他们经常开的玩笑都是关于门静脉和《半条命》的那种。‘SCP-003-λ是具有永远不会结束的异常性质的音像游戏’那样的东西。”
“唔…我猜即使像是我们这样的一个队伍也会有拉帮结派。估计只要有这个团队这么大就行。”
Iris拿起餐刀开始在她的烤培根上分割奶油芝士。“我猜没错。”
Adams笑了。“那么,你同意了?你是基金会的一员?”
“我什么时候说过的?”
“刚刚。我提到‘我们’的团队时你可没有反驳。”
“我可不是那些咬文嚼字的福尔摩斯们。不是所有人都能从人们使用的特定字词上赚一大笔的。”
“你对基金会特供笑话感兴趣。”Adams指出,“这意味着你也有兴趣成为这文化的一部分。”
“所以你他妈想说什么?”Iris狠狠咬了一口她那无辜的培根。
“不想说什么。只是想更了解以后他们让我保护的人。”Adams叉起一块炒鸡蛋,若有所思地咀嚼着。
Iris吃了一口水果沙拉。
沉默蔓延开来。
“你不应该问我点什么吗,比如‘所以?’或者‘你怎么想?’这样的?”Adams轻声提示道。
“啥?你是说这谈话还有个剧本来着?”Iris反驳道。
“你的收容档案上可没提到你这么会挖苦人。”
“好吧,那来个没有挖苦的。”Iris叉起一片哈密瓜,说,“只要你在工作,我不在乎你怎么看我。你是我的看守者,而不是我的朋友。”
“啊。”Adams冲Iris的方向挥舞着她的叉子,“如果我不算是你的朋友,那还有谁算是?”
我所有的朋友都死了。被他杀死了。
Iris低头看着她的水果沙拉。深红色的葡萄粒和她对望着。
“他真的像传言说的那么可怕吗?”Adams问。她的语调中没有任何非难的成分,有的只是真诚的好奇与关心。
Iris闭上了眼。“他就像是…你曾看见过鲨鱼的眼睛吗?”
“我从来没见过鲨鱼。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Adams说。
“我也没见过,但是我…我看见过Able的眼睛…我觉得如果鲨鱼可以变成人类,那就是他们会有的那种眼睛。“Iris说,“那种可以杀十亿人,只为了见一见尸体从眼前堆到世界尽头的样子的那种眼睛…”
“我不明白,为什么——”
“你确实不明白。”Iris打断了她,“如果Able杀了我,我一点儿都不会害怕。我害怕的是,他会让我活下来,看着那样的事情发生。”
她把她的水果沙拉推开。她现在一点儿也不饿了。
与此同时,Adams已经清空了她的盘子。她折起餐巾纸,扔到托盘里,然后靠回椅背上,指尖轻轻敲打着嘴唇。“咱们来次Site外的旅行怎么样?“
Iris笑起来。然后她止住了笑声。“等等,你认真的?”
“四级安保权限包括有限的Site范围之外的活动,只要有基金会的安保人员陪同就行。我正好算是基金会的安保人员。”Adams说,“你应该开心点儿。没多少Skip有四级权限。”
“我不知道…”
“来吧,”Adams说,“肯定很有意思的。我们可以疯狂购物、可以咯咯地笑很久、可以试戴各种珠宝、可以喝遍全宇宙、还可以扯一扯关于男孩子们的闲话,可以假装我真的是你的朋友而不是你的安保人员。”
“…好吧。”Iris说,“去掉‘扯一扯关于男孩子们的闲话’那部分就行。”
“那么,”Adams问,“想好了去哪儿了吗?”
其间她换了一次衣服:黑色牛仔裤,看起来像是灯纱罩的无袖上装,一双天鹅绒黑色高跟鞋,鞋跟高得吓人。Iris有些嫉妒年长的女性拥有穿着那样的东西行走的能力,或是她跨进蓝色运动汽车的驾驶座的那份勇气。
“什么都没想好。”Iris说,“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那么,首先,我们得给你买点儿衣服。我知道基金会提供制服,但一个女孩儿不能整天都挂着数码相机,带着战术终端嘛。然后呢,我觉得我们可以在城区那些超棒的酒吧里吃点儿晚饭。你喜欢红酒吗?”
“我一点儿也不清楚。”Iris承认,“过去我没碰过任何酒精饮料。”
Adams从太阳镜上方向Iris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
“基金会招募我时我十三岁,Omega-7解散时我十五岁,在那之后我在囚室里度过了九年。”Iris指出,“我从来都不被允许碰一点儿酒精。”
“所以你从来没有过二十一岁的生日会?”
“呃。是的吧?”
一个狡黠的笑容缓慢地在Adams的嘴唇上展开。“我知道今晚我们该去哪儿了。”她说。
“我可不买这个。”
“试一下吧。效果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不用了。”Iris恼怒地说。
Adams叹息一声,把那件淡蓝色的吊带衫放回了衣架。
她们的购物之旅已经经过了三家店,那成堆的大包小包,坦率地说,近乎荒谬。Iris不清楚一会儿她们要怎么把它们全都塞进Adams车的后备箱,而这又引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他妈往哪儿放这个?我甚至根本没有一个衣柜来放所有这些衣服。”
“你会有的。”Adams说,“你会得到一次住处的升级。”
“四级安保权限?”
“是啊。另一个成为‘好女孩儿’的奖赏。”Adams翻遍了整个衣架的羊毛衫,“你知道吗,我可能把整件事情都弄错了。目前为止我们买的所有衣服都是‘邻家女孩’风格的,但我觉得你可以试试‘时髦’的风格。角质架眼镜,针织帽,格子呢…”
”我不戴眼镜。“Iris说。
“我也不戴。但这并不妨碍我戴着眼镜看起来酷得要死。”Adams从衣架上拉出一件白色的羊毛衫,把它举到Iris面前。她皱了皱眉,摇摇头,把它放回了衣架。“这儿没有任何我真正喜欢的东西。我们继续吧?”
“好啊。下面去哪儿?”
“嗯,我们可以去另一家百货公司,不过我觉得你的便装已经足够多了。”Adams咧开嘴笑了,“是时候给你买一身套装了。”
“这太荒谬了。”Iris说。
“你看起来不愿意配合啊。”Adams说。
“为什么这些口袋全都被缝起来了?”Iris伸出手指戳了戳她夹克的口袋,恼怒地说。
“因为女人的品味就他妈吃这一套,”Adams说,“拿个刮胡刀片来,给我一分钟我就能帮你解决了它,但你别想往里面放手帕之外的东西,除非你想毁掉缝线…靠,我想起来了。钱包。我们得给你买几个钱包。还有鞋。我们过一阵子还得来逛一回…”
Iris咕哝了几句。在商场度过了八个小时,试了一大批套装,听着Adams无休无止的批评和对时尚的见解,这年轻的女孩已经精疲力尽了。她们只停下来草草吃了个午饭,就继续奔向卖场了。现在Iris只想在她的床上瘫成一摊,打个盹儿。
然而Adams看起来还可以再逛很多天,如果她想的话。这女人就是一台机器。
她正在在脑子里整理Adams关于未来的时尚探索的长篇大论,这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标志。她清了清嗓子:“嘿,Adams?”
“叫我Andrea就行。”年纪稍长的女人回答。“怎么了?”
Iris两只手都没空着,于是她用下巴指了指那家店。
Adams笑了。“啊。当然。我们去看看吧。”
“欢迎来到相机之家。”柜台后那个长相乏味的青年这么说,“请问需要些什么?”
“嗯,”Iris说。她把自己两手的衣服一下子扔到Adams怀里:“你们的拍立得胶卷呢?”
“拍立得?”脸上疙疙瘩瘩的青年怀疑地问。
“是啊。”Iris说,“我需要一些One Step 600的胶卷。”
“妈的。我估计今年我们没进这货。等下,我去找经理。”他爬下高凳,打开了里屋的门。“嘿,Greg!”他喊。
“怎么了?”一个声音回答。
“这儿有位女士想要拍立得的胶卷。”
“等一下。”一阵物体滑动的声响,然后响起了工具敲击的叮铃铛啷声,接着一个穿着相当显眼的彩格呢衬衫的年长男人从里屋出来了。“拍立得,嗯?就你和我还记得这个了,孩子。”男人同情地说,“哪个型号?”
“One Step 600,”Iris说,“G1。”
“哦,哇噢。那可是经典之作啊。”年长的男人说,“但自从拍立得2008年破产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进过600系列的胶卷了。”
“哦。”Iris低声道。
“但是,有一家公司,叫Impossible的,买下了制造胶卷的机器,用一个新的商标继续生产这样的胶卷。你可以问问他们。”
“那么,您可以帮我下个订单吗?”
“我可以。但老实说,你从网上直接订购更容易一点。它送货相当快,你也可以以更低的价格拿到手。”
“噢…谢谢您。”
“嘿,没关系。”年长的男人冲她友善地笑了笑,“只是,很高兴还能看见有人仍然欣赏经典,明白吧?”
“谢谢。”Iris说。
Adams等着她上了车,然后问出了她们两个脑子里都在想的问题:“这会有影响吗?”
“我不清楚。”Iris承认,“我试过冒牌货,但是不像真货用起来那么顺手,但也有可能是制造过程上的问题。”她安静地凝视着窗外,那惊人的成堆衣物和被塞进蓝色运动汽车后座的盒子们只轻微扰乱了她的凝视而已。
“你知道的,我从来没得到过关于你能力的确切描述。”Adams说,“相机的型号会影响它么?”
“我不确定。”Iris说,“当我用我的旧相机时,我可以完全掌控整个照片中的场景。其他的相机…那取决于很多东西。胶卷的质量,照片的清晰程度,拍摄时间…只有宝丽来相机做得最好。有一个说法是,底片越快被打印出来,操作的精确度也越高。”
“唔。所以拍立得之所以做的那么好,有可能不是因为相机本身多么好,而是它照片拍出来得足够快?”Adams若有所思地说。
“这只是一个说法,但是我们从来没测试过。”Iris说。
Adams忽然做了个急转弯,横穿整整三条车道,这引起了愤怒的司机们一阵喇叭的尖叫。
“这他妈怎么回事?!”Iris喊道。
“我们得回商场。”Adams说,她的下巴坚定地绷紧了。
“你好!”那个穿着卡其色裤子和蓝色球衣的活泼女店员说,“欢迎来到百——”
“我需要一台平板电脑和一个智能手机。”Adams强硬地说。
“呃…好的。”百思买的店员结结巴巴地说,“哪个牌——”
“哪个都行。”Adams摘下她的太阳镜,定定地凝视着那不幸的店员,“给我分辨率最好的。”
“我们有麻烦了。”Iris呻吟了一声。
“我们不会有麻烦的。这不就是他们想让你做的事吗?”Adams把智能手机的空盒子放在车顶上,正好挨着平板电脑的盒子。
“他们确实想让我进一个机动特遣队。”Iris指出,“可它甚至还没启动呢!”
“那就当它是训练好了。”Adams后退了几步,瞟了一眼沙滩。每年的这个时间,沙滩基本没有游客。“好了。”她说,“照一张。”
“怎么照啊?!我根本不知道快门在哪里啊?!这里全都是…一些缩略图和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哦该死的…我几乎忘了你之前从来没见过智能手机。按那个。再按这个。照照片时碰一下这个。明白?”
“好了。”Iris咕哝道,“成了。”
她将平板电脑举到眼前,按下了屏幕上Adams指示的地方。闪烁的蓝光在西沉的橘色夕阳中亮得刺眼。
片刻后,一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照片中两个空盒子呆在Adams的车顶上。
“好了,”Iris怀疑地问,“现在做什么?”
“现在,试试吧。试试你的那一套。”Adams说。
Iris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她怯生生地把手放在光滑冰冷的屏幕上,然后退缩了。“感觉很怪。”
“疼吗?”
“不对。更像是…试图用手穿过压实了的湿沙子的感觉。”Iris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推了一下。她的指尖沉进了玻璃,如同沉进了静水中。同时,一个模糊的手的虚像出现在Adams车前的空气中,推了推两个空盒子。
它们倒向了一边。
“干得好,”Adams钦佩地说,“你会慢慢熟练起来的。”
“我很久没练习了。而且这玩意儿用起来不对劲。”Iris皱眉。她的指尖略有些麻木。她搓了搓双手,这略微缓解了一些麻木。“如果我用我的旧相机做这事儿,我可以捡起其中一个盒子,把它摞在另一个上面。”
“那么,坚持练习吧。”Adams说,“如果你能用数码相机推动它,那你就不会被胶卷的有无限制。”
“是啊。”Iris用T恤衫边缘擦了擦手指,说,“肯定有什么诀窍,虽然我还没找到。”
“唔,即使除了胶卷相机的其他相机都失败了,你至少还有了个可以玩的漂亮的小玩具。”
“我不确定它对我有什么用,不过谢了。”Iris说。
“等我让你见识一下Youtube你就不这么说了。”
“Youtube?放家庭录像的那个无聊网站?”
“哦伙计…你根本不清楚。”Adams咧开嘴笑了。
她们把空盒子扔进了一堆垃圾,返回到车里。
“大多数人发现我的能力时,都开始讨论我能如何用它杀人。”Iris说。
“你的心理状态档案提到这在你的成长中是个负面影响,所以我没这么说。”Adams从后视镜中检查了一下,发动汽车离开了停车的地方。
“哦。”Iris看向车窗外面,这时她们上了海滨公路。“是啊,他们想让我那么做,但我拒绝了,把我自己关在我的住处。他们威胁说要把我拽出来,但Omega-7的家伙们不会让他们那么做的。”
“你所在的机动特遣队和Site的安保部队打起来了?”
“哦,没错。”一个开心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那是Adams整整一天以来在她脸上看到的第一个不含敌意的表情。“他们在我房间外面搭了个路障,威胁所有人员都会被降为D级人员。Adrian告诉他们吃屎去吧。”
“Adrian?”Adams皱起了眉。
“Adrian Andrews,没错。”Iris说,“我们管他叫‘A.A.’。他就像是我的长兄一样。他和Beats。”
“Beats…?”
“Beatrix Maddox。他的未婚妻。”Iris想起了这个爱情故事是怎样收场的,因而有些畏缩,但她还是坚持说了下去,“她死了。他也死了。我想不起来是怎么发生的了。那件事过后我们都记不太清楚那些细节了。大概是某种CK级现实重构事件吧。但当我试着回想时,我会觉得很虚弱很悲伤…所以,一定发生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有什么东西吸引了Iris的目光。
Adams紧紧抓着方向盘,力度过大到指关节都变白了。年长女人脸上的表情茫然而僵硬,甚至,几近于空白。
“…你还好吗?”Iris问。
“嗯?”Adams回答道,“啊,我很好。”她松开了紧紧攥着方向盘的手,声音十分镇定。“好了,我们到了。”她愉快地说,“我们最好赶紧进去,你可以换一下衣服。”
“我他妈为什么要换衣服啊?”Iris问。
“难道你真的想穿着牛仔裤和T恤衫去俱乐部吗?”
“俱乐部…”Iris糊涂了。然后她明白过来,然后就看见了那座海滨别墅。
“Adams?”她问,“我们到底在哪儿?”
“我们肯定要有麻烦了!”Iris呻吟道,“这肯定违反了什么规矩,比如滥用基金会资源什么的…”
“如果一位基金会特工因隐藏需要而来,他可以在你购物时就躲到一边去。”Adams严肃地回答,“而且,我认为,如果他得屈尊光临一座有两位可爱女士的藏身处,他不会抱怨太多的。”
“你会把我带坏了的,”Iris抱怨道,“我加入机动特遣队之前你就得让我降了职。你不是负责保护我的吗?”
“我负责保护你的人身安全,而不负责保护坏点子。楼上可以洗澡。晚餐之前我们还有一个小时。”她从口袋里拿出她的手机,开始拨号。
Iris摇了摇头,一边喃喃抱怨着一边走上楼去。
Adams走到窗边。铃响第一声还没落下,就有人接起了电话。“Clef,”电话另一边的声音说,“报告。”
”我是Adams。下面是任务报告:一切顺利,我们玩得相当开心。休息和放松都差不多按计划进行。最迟SCP-105将在明天中午返回收容。”
“很好,”Clef回答,“怎么样?”
“我不是说了吗,一切顺利。”Adams简略地回答,“她挺好的。我们都挺好。没了。”
电话线另一端的声音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明天中午,嗯?你们打算开个睡觉大派对?”
“滚吧,先生。”Adams挂断电话。她愤怒地咕哝了一声,抱怨着她在她上司那里碰的钉子,然后拨打了她清单上的另一个号码。
这是个坏主意。肯定会以惨剧收尾的。
只是拿起那特工的手枪反击而已。你做了那么多不过脑子的事儿,还不是一路走过来了。
是啊,不过这种不过脑子不一样。
差不多。比如它不会让你被杀或者是被绑架什么的。
这取决于Adams想去哪儿逛俱乐部。
她是你的安保负责人。我不觉得她会把你带去你会被持刀相向的什么地方。
除非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无效化。
你打算穿上那些衣服吗吗?
呃。是啊。
Iris穿上靴子,小心翼翼地站起身。
镜子中与她对望的那个女孩…看起来就像是被关了九年,仍然没有习惯城市穿着的样子。高跟靴子让她膝盖打颤,短裙感觉像是被风吹起来,随时可能爆炸一样。围巾让她颇不愉快地想起脖子被套索套住的感觉。
这不公平。我应该是自信满满,热辣十足地站在T台末端的。那漂亮的女人骗了我。
她脱下高跟靴,把它们扔到一边,从她的大包小包里找了找,拿出一双红色的帆布运动鞋。这是她在Adams给她挑出的那些危险的鞋子之间坚持买下的一双鞋。她又把短裙换成了牛仔裤。
围巾可以留下。围巾真不错。
她听见楼下的门铃声。
Iris僵住了。她悄悄走到卧室门边,把门打开了一点儿。
她听见前门开了。“嘿!”Adams说,“你们来了!”
“是啊!”一个陌生的女声回答,“不过只有我们两个能来了。剩下的都忙着呢。”
“毕竟安排得太晚了,不奇怪。Iris在打扮呢,不过几分钟内她就下来了。”
Iris如释重负地叹息一声。她打开门,走下楼。
起居室里有两个陌生的女人。高而丰满的那个看起来很有妈妈风。她穿着看起来颇为舒适的牛仔裤和浅蓝色褶边上衣。另一个戴眼镜,头发是短短的波浪状棕发,白色女式上衣外穿着一件毛衣,下面是棕色的宽松长裤。
“很好,”Adams说,“她在这儿呢。Iris?这是Blaire Roth和Chelsea Elliott。我的朋友。”
“嗨。”个子略矮的女人(Chelsea)说,羞涩地挥了挥手。她的微笑友善而略显羞涩,椭圆形的眼睛优雅地栖于鼻梁末端。
“很高兴能见到你。”年长一些的女人(Blaire)说。她给了Iris一个友善的拥抱,这奇异地安慰了她。
“非常棒。每个人都是朋友了。现在庆祝起来就容易多了。”Adams说。
“…庆祝啥?”
“当然是庆祝你的二十一岁生日啊!”Adams说,“虽然晚了几年,但每个女孩儿都值得拥有一个二十一岁的生日狂欢!”
一阵沉默,房间中的三个女人都在消化这条信息。
“…酒吧巡回?”Blaire有些惊恐地问。
“酒吧巡回。”Adams确认道。
Iris的脸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