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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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是说,你只能在照片里去追寻那只传说中的指挥家的影子。

礼帽被头顶淅沥的酸液熏蒸着,腐蚀头发,滋滋声响,指挥家左脚蹭了蹭右腿。转角传来地上的光线,打过隔离栅分成数排,射向黄黑的污垢,和绿藻油腻地横在井盖缝隙。于是指挥家啐了一口,浮在脚下的水坑中,粘到皮靴里渗进袜子。燕尾服末端拉起这滩死水,背面印有左靴酸奶质感的黏稠鞋印。

“缺德,唱诗班比那群骑士更自以为是:要为他谱出新歌,并且弹得巧妙,唱得动听。怪恶心!”

教会不允许指挥家身着黑色,仅是那样像是守耀人的装束,甚至不允许自称指挥家一词玷污神职。感到自己和戴着奇怪头饰的疯子如出一辙:脸扎进镀金尘霾发酵,果汁灌进嘴里比其他地方酸得更快;整日欣赏奇美拉把红宝石变成祖母绿,美其名曰避免错误;重度烧伤也依然双膝跪地沐浴救赎之光。以赎汝之罪孽消受生死洪流,但这些不是指挥官喜欢的。他们错得实在太离谱了。

几张报纸躺在粘液里,指挥家将它拽出来卷成圆筒,过程中总有些字非常刺眼——“真理之神并不邪恶,更不是深渊造物的惩罚,从未品尝过这种甜蜜的亲吻才是真正的惩罚!”

“怪不得,这样的废纸在下水道里倒没什么。” 指挥家将报纸拧得更紧,像自己额头聚拢的双眉。

目前来看,它更像是末端尖锐的指挥棒。

棉布手套在一节节砖块中找寻落脚点,轻薄足以让指挥家被保养的双手感受到滑腻。环形的通道并不畅通,偶尔见到一部分凸起便可以移开失修已久的粘土,里边是薄片的页状层理。沼气和指挥家昏醉的酒臭自裂缝涌出,与剩饭剩菜气息悬在腐败湿热的空中,氤氲着。堆在地上、吊在壁上,就像炸弹在这里爆炸,但饶过了所有砖瓦。

凸起处被一张大字报遮盖,究竟是有什么考量,才会把为了引人注目之物安置于排水设施中,常人应该很难理解。

“真臭!”

—— 挠子

有人尝试隐瞒这面墙壁后吊诡的、糜烂的、基督徒的尸体。指挥家知晓真相,毕竟小臂和自己认识的头颅不会在墙壁里肆意蔓延。那是骑士团在去年失踪的新兵。那个年代,盗贼总会和法师们保持距离。并不是害怕行动会失败,只是因为如果成功,那情况只会更糟。

“真是倒霉,我就不该喝得这么大。而这里的下井盖也不该消失!” 指挥家顺着地面上的大肠走,走到尽头,撕裂的直肠被绑在缓慢旋转的电风扇上甩来甩去。

指挥家紧握指挥棒激昂地挥拜着,满天的苍蝇随节奏起舞,地面破损开来,生出蒲公英的细小碎片盘旋于指挥家身旁。

“在演奏什么?”

“喷嚏。” 指挥家淹死在空气前答道。

“真是个奇怪的喷嚏。”

蚊虫的尸体像唱诗班溺在空中。


不失不忘的唱诗班信众且当听:
遗憾地通告,对汝等发号施令者不幸败倒在壶觞麾下,堕入深井以至粉骨碎身,指挥家的更换计划已在运筹之中。汝等不应因此身陷悲惘,对真理之神的赞颂永不能停下!

愿真理之神祝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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