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八年的初夏对波兰人而言是个有些动荡的时期。
又或许,那一直是这样子的。自从可怖的战争风暴在三九年爆发以来,原野之国Polska便处在持续不断的恐惧当中。在长久的德意志和俄罗斯对这片国土的统治结束后,贫困的波兰人民几乎被国际社会抛弃了——尽管这或许并非现实情况,但大多数人的确如此所想。此外,纵使麻烦的俄罗斯军队已经离开,经济却确实已被摧毁,而不断恶化的公众秩序基础也在全国范围内不断的制造动乱。不过就算如此,相比以前还是变好了一些。克瓦希涅夫斯基正成为一位大大超出所有人预期的总统。光明的未来终于在波兰面前显现。
就在这样的状况下,波兰的人民也正尽自己的全部努力以摆脱冷战遗留的阴影,在停滞不前的动乱中全力以赴地生活。
对米科拉吉·毕苏斯基而言,春天是大赚一笔的绝佳时期。作为自由杂志的记者,今年他已经独力拿到了三篇独家新闻,揭露在刚刚施行的地方系统性改革背后的广泛非法捐金和游说活动,并获得了相当的好评,为他作为记者的身份赢得了相当的声誉。
正因此他才会不满。令他无法接受的事实是,此刻,本应是是全国最为领先的记者之一的他,竟正坐在一个肮脏的酒吧的窗边,用着有生以来最长的时间在谈论些纯粹的胡言乱语。更不可接受的是,他的同行者是那类为像他这样的人所最为不齿的人——换言之,一个政客——而且竟然还担心着他自己的安全。这着实令他有点恼火。
“这就是为什么我认同不了你说的。”
米科拉吉一面往凭空涨了价的伏特加里兑水一面说到。他知道自己早就醉了,但没什么足够让他停止喝酒的理由。他同样不是个酒鬼,但考虑到他今天的同伴并不是个足以让他介意自己显露出来的弱点的人,他现在的确实在兴头上了,并喝的稍微有点多。
“普罗米修斯会破产这事着实有点奇怪。从公开的数据来看,他们的财政状况相当不错,甚至前两年的纵火事件都没造成啥影响,不是吗?结果然后他们突然破产了,被不知道叫啥名字的外国企业收购了,所有原来的员工也都不见了,甚至没有任何之前住在那地方附近的人记得但凡一个人的脸长啥样。警局和消防连关于那火灾调查的任何记录都丢掉了,大媒体也都一点动静没有。这太扯淡了!”
“我认为你的疑问是有道理,但是我还是不建议你深入这件事。”
唐纳德·图斯克参议员用那种当你想斥责一位老友时特有的低沉声音回答道。他的便装的样式相当朴实,但对融入酒吧的黑暗环境并不引起任何注意的目的而言倒是相当足够。他一直是个理智的人,而现在他正试图制止面前这位性格扭曲的记者被卷入一桩危险的事件。
"普罗米修斯神经学确实绝对是个奇怪的企业。在参议院里面同样有不少和它勾结的议员和国防官员。虽说可能只是个谣言,据说驻扎在这里的俄罗斯军队也和他们有点什么交易——但没有人知道任何内幕消息。你明白我说什么吗?那很危险。"
“这就是为什么我想发掘它的秘密,用他们注意不到的方式。我在参议院和陆军里都有帮手,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到的!这就是找到那些背弃改革,和外资研究所联合牟利的那帮家伙的最好手段。”
“我担心你,米科拉吉。毕竟从大学时代起我们就是朋友了,你这是在以你的生命为赌注。”
“嗨,嗨,你在说些啥呢?我倒宁愿知道会有什么人来找我,这样我就可以写个关于那个的故事了。军队,警察,还是你的同事?参议院里的确有些人想把我扔到立陶宛或者其他什么鬼地方去。”
“我在告诫你不要这么鲁莽。”
像是要劝诫他那不听劝的朋友,参议员向前倾身。伴随着提醒他自己和面前之人在生活上有着多大不同的,渗入他充满伏特加气息的鼻腔的高档香水的沉静气味,米科拉吉轻叹一声。每每遇到这种情况,他面前的男人都绝对不会放弃。他那自从共产党专制时代就开始投身于民主运动的功业也在这酒吧里完全显现了出来。
“听着,进了参议院之后我了解了很多。这世界充满了远超出我们所能理解的范围的事物,看起来那些隐蔽的、强大的权力才真正掌控这个国家。或许各党的党魁和内阁成员能达到那种程度。国会的成员同样希望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不管怎么说,我迟早会达到那个程度。所以我只希望你能够小心。”
“哈、哈,又不是个阴谋论。你现在说话跟个神父一样,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开始穿法袍的?”
“我并没有炫耀,不过在教堂的虔诚的朋友们的确一直在支持我。多亏了他们,我甚至得以在弥撒上进行演讲。”
图斯克耸了耸肩,往米科拉吉的空杯子里倒了点水。意识到自己喝的确实有点太多了,米科拉吉顺从地把杯子递了除去。和这个人陷入一场醉酒争吵到底有什么意义?他使劲清了清嗓子,随后又陷入沉默。
“说到教会啊!”
大力点了点头,图斯克以大到米科拉吉担心周围人会不会转过头来注意他们的程度的声音开了口,虽然他知道那不过是他朋友想要转移不舒服的话题的时候的一个老习惯了。考虑到目前的故事走向确实对他不利,这一定是他那朋友把他拉出来的方法了。
“你难道不打算谈谈你之前工作里得到的那个有趣的故事?那个教会,呃,什么来着?那群……尊崇我们这片土地上的英雄的怪人?”
“圣肖邦正教会?”
“对对,就是他们。一种有趣的,独特的信仰形式…….”
对一名参议员而言,他的措辞实在太合适了。那位记者,作为无需注重正式性的人,嗤了一声。
“我确实做了采访,不过并没被写进新闻里。你瞧,我的编辑是个天主徒,而且对异教的敌视带着某种狂热。”
“是个不好评价的理由啊。”
“当然了。我是知道我不该报道邪教和邪教徒,但他们也不都那么疯狂。只是他们对古典乐的热爱太过极端,以至于影响到社会生活了而已。他们的仪式大部分也只是祈祷和音乐表演罢了。”
“大部分?”
“哦,他们不会让一个外来者看到任何真正危险的事物的。遗憾的是我在他们开始信任我之前就回去了,因为我清楚我从这里赚不到啥钱——尽管他们都开始让我接受入教仪式和其他的什么东西了。好像说,圣肖邦的父亲和我名字一样什么的。”
“那就是原因?”
“你看的出来他们是有点狂热了。”
米科拉吉耸了耸肩,图斯克紧巴巴的笑了一声。
移动电话的声音响起。米科拉吉缓缓拿起那个日本产,最新机型,稍微有点沉的设备,是个熟悉的号码。
“说曹操曹操到。抱歉,我稍微出去一下。”
“尽管去吧,但是请尽快。午饭后我还想和我的家人共度一段时光呢。”
点了点头,米科拉吉抻开手机上的天线。嘈杂的噪音持续着,他有点被一部日本产的手机都没法避免这些缺陷的事实惹恼了。
“喂喂?这里是毕苏斯基。是安娜·席德沃吗?”
通信拦截记录 GoI-484A-#04209
发讯人:安娜·席德沃,GoI-484A(“圣肖邦正教会”)外层成员,一般市民
收讯人:米科拉吉·毕苏斯基,第一类指定情报保全对象(记者),一般市民,指定D级别监视对象
日期:1998/07/12, 12:55 UTC+2
[开始记录]
[Wiretap activation, noise]
收讯人:喂?
发讯人:啊啊,神啊。
收讯人:是安娜·席德沃吗?怎么了?我正忙着——
发讯人:祂对我们发话了。
收讯人:什么?
发讯人:祂要来了。我听见了,祂、祂的乐谱,在、在唱片的音调上,哦,我的脑干——
收讯人:该死,怎么回事?我说,六个月前你还相当正常。发生什么了?海洛因?
发讯人:不,不,拜托了,相信我,你难道听不见吗?
收讯人:我在听。那并不是我要问的:教会的人让你参与进去了吗?你明明说过你没兴趣加入,自己只是个爱好者。然后现在你听起来分明是疯了。
发讯人:不![噪音]。他们与此毫无关系。我能听见,没理由你不能。只要完成了入教仪式,像这样如此破碎的羽翼声,欢呼人群的耳鸣!什么人来把它停了![噪音]
收讯人:什么?背景里不是那首华尔兹吗?
发讯人:脑袋要裂开了,那个声音在我脑子里——雷声——哦,神啊——[噪音]
收讯人:见鬼,我明白了。我会报警并拨打紧急服务。我现在在华沙,你在热拉佐夫·沃拉的家里对吧?我会在一小时内到那里,等着我。我会救你。不要死。
发讯人:向我们降临吧,哦,圣人![噪音]向我们降临吧,哦,圣人![噪音]向我们降临吧,哦,圣人![振动音]哦,圣人,我不想这样[噪音]向我们降临吧,哦,圣人![噪音][振动音]不![振动音][噪音]为祂的来临喝彩吧![振动音]
[结束记录]
“出事了?”
图斯克的声音带着确信的色彩。米科拉吉只是点了点头。
“一位帮助我和教会取得联系的同事。她说她只不过是个爱好者,在教会有朋友而已。但现在不论怎么看,她现在都神志不清甚至快死了。听起来她的心脏可能在任何时候停跳一样。我已经通报了,然后现在要亲自去看眼。”
“如果是那种情况的话,我想我们没有任何更多的时间来重叙友谊了。我要安静的回家了。”
“对家里人好点吧。我现在要去帮助她了。”
“一如既往的模范市民啊,米科拉吉。稍晚我会再送点酒过来,度数稍微低点的。”
“真亲切啊。”
两个人有点尴尬的笑了笑,从各自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就像在格但斯克大学时候两人约定的那样,他们对半分了账单。两人迅速离开的餐厅,以免让公众注意到这位正处于上升期的参议员,而后一齐望向华沙阴沉的天空。图斯克看了看他那镶金的手表,而米科拉吉从他的摄影包里掏出一部银色的手机。
然后,
仪式结束,
第六次前线评估报告
发: 766-PO联合行动小组“第一共和制(Rzeczpospolit)”前线指挥所
收: Site-30 SCP基金会-全球超自然联盟联合 巨大神格实体对策本部 “王道(Trakt Krolewski)”
日期: 16:41 - 12/07/1998 - UTC+2
发展状况: 绿色 ●
作战状况: 红色 ●
目标: UE-1076 (KTE-3842-Bosch-Ex Machina)
目标状况: 健在
766-PO联合行动小组已于16:40在小波兰省首府克拉科夫部署。前线指挥所已建立,以进行情报收集并对部署中的各基金会机动特遣队和各GOC物理PHYSICS部门突击队提供支援。
已经取得小波兰省主要公路和铁路的完全控制。DK国道7,DK79和DK94都已被完全封锁。依照异常紧急协议,地方警力已被编入基金会波兰支部,参与指挥平民疏散,并在波兰军队部署完成前负责拘留和转移民众。
作为第二级紧急状态的应对措施之一,中部和南部波兰地区及邻近区域——包含整个斯洛伐克和捷克共和国的东部——已被封锁。除却最低限度的紧急服务、各类行政通讯和运输线维持通讯之外的一切通信都已经被切断。掩盖讯息的发布将由Site-30联合指挥部直接下辖的小组负责。
各机动力量的部署情况如下。初始作战已有39%被执行完毕,人员损失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目标被评估为一五级威胁或相近的存在。
机动力量 | 部署状况 | 损失情况 |
---|---|---|
ρ-4 (“圣歌队”) |
部署于克拉科夫。具有最高仪式装备需求。建立为攻击克拉科夫市中心准备的垂直纵深防御阵地后,计划17:40向博赫尼亚重部署。 |
无 |
8841 “哀悼者” |
部署于克拉科夫。在华沙大教堂建立一指挥所和祭祀地点。对东欧全境Ley lines的唤起仪式已成功开始。 |
无 |
737 "梦游者" |
部署至比尔查-莫拉维卡防线。对UE-1076的Akiva辐射测量工程将持续至接近临界距离为止。对UE-1076-A群体的反击由外围机动力量执行。 |
轻微 |
ι-22 (“统计力学”) |
部署至科尔采。随时向各机动力量提供算力支援,以增强火力输出效率。计划于基金会-GOC最后攻击阶段借助现实扭曲技术提供弹道导弹末程指引。 |
无 |
8026 "火蜂" |
沿DK79移动中。预定于伪装成波兰火力部队后部署于克拉科夫。第二前哨侦察小队于对UE-1076-A-04进行火力侦查的过程中损失。对任务执行效率无影响。 |
轻微 |
: |
: |
: |
ε-1 (“灰林鸮”) |
部署于DK28。用以扫除并无害化残留的UE-1076-A群体。鉴于UE-1076移动轨迹中存在的高浓度现实污染产生的生理损害,该部队预计在六小时内彻底丧失作战能力。 |
沉重 |
δ-37 (“平原鹿”) |
部署于DK94。负责提供对已生成的UE-1076-A提供拖延防御。受缺乏对生物和对神格装备不足的影响而遭受严峻损失,后续作战存在困难。 |
严峻 |
3658 “盒装组合(Flatpack)” |
部署于斯卓哲。参与对UE-1076的第一次航空攻击。受UE-1076-A反击而彻底失去战斗能力。 |
被摧毁 |
1190 “吹牛者(Skipjack)” |
部署于斯卓哲。参与对UE-1076的第一次航空攻击。在提供侧面支援过程中被高强度方向性射线击中,跌落至未知口袋次元。 |
不明 |
α-14 (“欧林斯之火”) |
部署于斯卓哲。参与对UE-1076的第一次航空公积。遭到来自UE-1076-A的未知攻击,全部空战能力和40%地面控制已损失。目前正重整周边残存的作战力量,构筑临时重组部队中。 |
被摧毁 |
追记: 特别提案——LK级情景
据估计,鉴于目前的战斗状况和损失率,766-PO联合行动小组难以在相当一段时间内取得对局面的控制。为达成作战目标,有必要投入更多基金会-GOC部队,而这对保密工作构成极大威胁。行动所造成的对周边国家主权的侵害已达到难以被忽视的程度,且北约,斯洛伐克和俄罗斯部队也已以各自的国家响应系统为基底开展防卫行动。在如上情况下,基于目前的武装力量对对UE-1076进行持续控制是不可能的。
基于目前计算资源所推演的结果,国际社会将于72小时内得知UE-1076的存在,并同时伴随着完全失去对局面的控制。这一论断基于在接下来的170分钟内无法处理UE-1076和UE-1076-A群体的假设,且与届时UE-1076的收容/摧毁状况无关。
在战时联合作战协定所授予的提案权下,766-PO向Site-30指挥部,同时也向基金会和GOC各自的最高权力代表提议,开始准备应对面临一场LK级“帷幕破碎”情景的情况。
没有信号了。
手机变得完全没用了——事实上,付费电话、短波电台、电报、甚至邮寄;火车、出租车甚至包括航空,全部通讯和交通都没用了。
情况大摇大摆的显得荒谬。应该没有宣布什么戒严令才对,但是每个人要不然被困在家里,要不然被困在他们回家的路上。换言之,尽管好多人还在路上,但没人能帮助他们。所发生的的事情比火灾还要一目了然。弃车的行动需要勇气,但那已经是唯一一个从整个阻断的国道上脱离的唯一方法了。耳畔充满了轰鸣的车声、愤怒的司机的吼叫和小孩子哭泣的声音,但米科拉吉只是走着。
该死,他说过他一个小时能到——尽管事实上花了整整三个半小时,而他才刚刚下了DK92。接下来的七公里自己要怎么过去啊?在自己这个四十岁的醉汉紧紧握着报告设备行走的时候,那发疯的古典乐爱好者很可能已经窒息死掉了。怪得很,高速路上到处都设了卡口,但是里面的人又不是警察或者士兵。那些人看起来并不怎么年轻,但没有那种在共产党时期混进公共系统的那批人特有的懒惰或贪腐。不论怎么说,和波兰长官的基准要求对比来看,这批人实在是有点太适合这工作了。
怪事一抓一大把,什么东西都乱七八糟。最要命的是,那个声音——那个他在酒吧里就听到的烦人的昆虫的振翅声难以置信的是肖邦本人的音乐。当然啦,不论米科拉吉还是图斯克都没亲自听过肖邦的演奏。但不只是他,至少当时在他周围的人也都绝对听到了那个声音。
正在他走着的时候,咂着舌的米科拉吉突然意识到他体内的感觉不只是在醒酒,都到了五内俱焚的程度。操蛋的,又一个卡口。去维兹贾德的路被封锁了,守卫在那卡口的人还是那些看起来就是晶莹的家伙。在外面看起来就像是警察的同时,那些人在屋子里打扮的更亮丽一点。
“打搅了。很抱歉,但道路封锁了。您不能从这里继续前进。一位政治犯刚刚越狱,且劫持了——”
又他妈来了一遍。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所有的事情都完全跟狗屁一样,米科拉吉简直想尖叫。这个国家敬爱的警察们,米科拉吉那该死的面包和黄油,可绝不会在卡口拦下别人的时候他妈的说些什么“打搅”或者“抱歉”之类的话。但他仍保有些理智,因此,鉴于他需要赶快,他毫不犹豫的应用了他那备用手段。
“只是有点好奇,你们这些人有车吗?”
“我说,道路已经封锁了。请回吧,您不能从这里通过。”
“我问呢,你们有车吗?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要在高速公路上到处设置卡口,总该要有辆车的,对吧?”
“您有什么事吗?如果您拒绝服从指令的话,我有权采取措施。”
“呵,呵,看来你们有啊。太好了。”
“你…..”不是警察的那位哼了一声,向前迈了一步。米科拉吉看着他粗大脖子上压在制服领口的奇怪字样,说着这样的话。
“我知道一个人,可能是肖邦正教会的成员,在热拉佐夫·沃拉。她现在可能处在生死边缘。我想我能借助她进入教会,这理由如何?”
评估对象报告 UTEs-PoL0043-Blue-Polonaise
评估对象:拉多斯瓦夫·布可夫斯基,UTEs-PoL0043-Blue-Polonaise
非评估A:唐纳德·弗朗齐歇克·图斯克,“自由联盟”参议员
非评估B:“科瓦尔斯基”;精神PSYCHE部门特任使节[基金会代表]
日期: 12/07/1998 - 17:40 - UTC+2
[Begin Recording]
非评估B:啊,在目前这情况下,让我们尽快吧。坦诚的说,就算是目前我们投入这项目的人力也相当不足。
评估对象:我为我同伴的安全而来此。任何要求都必须是对等对换。
非评估B:你说的对,但对我们而言,现在已经是一场全球危机了。
非评估A:稍等,科瓦尔斯基,为什么不让我来进行对话?[清嗓子]晚上好,布可夫斯基先生,我是——
评估对象:你看起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科舒布1的孩子。你还太年轻了,而且并不了解我们的世界。
非评估A:不不,今天我已经了解它了。事实上,我们的领袖,布泽克,今天刚因为脑溢血而倒下了。内阁陷入一片混乱,但是我想趁着这片混乱找到个登上这边世界的机会。
非评估B:让我们还是切入正题吧,图斯克先生。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像他妈一坨狗屎一样的撒旦正打算把这国家捣成肉酱然后扔到北海里去。
非评估A:等一等——我,作为政府的代表,是来这里协商的,布可夫斯基先生。你知道你的教会在小波兰省所作的不光彩的行径,对吧?
评估对象:啊啊,那些可怜的,扭曲的灵魂。他们被虚假的旋律吞噬了——那并不是圣人的旋律,他们一定是听到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可怖、可怖的堕落啊。
非评估B:我对你对神格了解的如此详细感到惊奇。
非评估A:我们,作为政府,并不打算认定你的教会需要对此负责。不,不,在参议院里有不少你的同路人,何况这是个自由国度。但,没有你们教会的帮助,这国家明天就要不复存在了。
评估对象:……我们能帮助做到些什么?
非评估A:一个相反的仪式。我并不清楚细节,但….难道你们没有什么办法去压制那个怪物吗?我们会处理外围部分,而你们可以解决问题的内层部分。如果我们那么合作的话,和平就来啦。
评估对象:一派胡言,我亲爱的科舒布的孩子。只要仪式结束了,你们就会无情的抛弃我们,只把关注放在你们自己那些混蛋身上。
非评估A:这确实是个选项,对,可是即使我们把政府保住了,整个国家,不,整个世界都会被摧毁。另外,你瞧,科瓦尔斯基先生和我都在没有通知联合司令部的情况下坐在这里。
评估对象:…….什么?
非评估B:这是一次最高机密行动。你的同路人,席德沃小姐——一位外层成员,同时也是一位肖邦爱好者——正处在GOC的保护之下。不论是基金会还是联合指挥部的其他什么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非评估A:
我们没有什么太多可以给你们作为汇报的。但是我们,我们确实不想死在这里。通过抹除席德沃小姐,加上剩下的正教会成员的记录,我们可以把这次会面当成秘密,然后把你和正教会当成善意的第三方给指挥部卖个人情。
非评估B:听起来最高指挥部不会接受,但正是他们把我送到这里。我的心属于国家,但我的办公室和家庭都在纽约。这是个彻底独立的指令链,所以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有任何泄密。
评估对象:但是——
非评估A:一个名叫米科拉吉,有你的通讯方式的男人,正在席德沃小姐的身边。更别提政府和米科拉吉的雇员已经找回了不少倒下的教会成员了。我们承诺为他们提供医疗照护,并且从所有相关的数据库里抹除他们的信息。同样,当然的,我们也会为所有帮助我们进行仪式的教会成员做同样的事。
非评估A: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布可夫斯基先生。就我个人而言,我确信那个向你问过入教的男人绝不会否认你的信仰。我们,从现在开始,都一样。我们共处在艰难的处境里,而从现在开始,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评估对象:[140秒的沉默。]
评估对象:…..稍等一下。
非评估A:没问题,在上帝所容许的范围内。
[End Log]
追记:本记录被精神部门中欧支部归类为最高机密。查阅本记录要求至少三位含中欧支部部长在内的事务次长级官员的同意。这一记录的存在也被视为机密。
从窗外看去,他什么也看不到。
在社会主义政府的最后日子里,就在民主化改革之后,波兰撞到了谷底。在没有足够的柴火和供暖的情况下,没有任何办法能从阴冷的中欧的冬天中活下来。为了节省能源和对抗北约的空中侦查不得不强制施行灯火管制,波兰人只能摇摇晃晃的走在暗夜之中。
但现在,波兰的经济已经稍微改善了,至少电力不再是什么奢侈品。当然啦,确实很贵,但人们需要它来维持生活。在很多道路仍处在黑暗中的同时,车灯如流星般划过位于原野的高速路上,而在初夜时道旁农舍中传出的灯光——昏暗又被遮掩——激起了迁入城市工作的年轻人们的怀旧情结。
然而,此时此刻,道路不见灯光,唯有沉沉暗夜。避难进行中,他身边一个肌肉发达的男子寥寥数语的说着。对那位自称为牧歌,负责监视热拉佐夫·沃拉的雇员而言,整个国家似乎开始分离破碎了。米科拉吉想咒骂一切——他自己的无能为力,GOC甚至不让他——一名记者——带进去那怕一台相机甚至一个记事本的死板,把自己逼到这地方来的老同学,还有虽然根本就不了解但还是该骂的基金会。
他在维亚兹特用情报钓到了个有着奇怪纹身的女警察,搞到了一辆车和充当司机的人手,成功的把他那同事从死亡边缘救了回来。一切都不能再好了,直到他信任的图斯克和那警官的上级把和他知道的那位神父的谈判推到他身上,以把那位堆在蝉尸里奄奄一息的古典乐爱好者送到医院作为交换的代价。从那时候开始一切就都他妈乱套了。他被到处推来拉去,然后又被推到货车的后座上。他受到来自图斯克的消息,说着“按他们说的做”,除了那之外没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脱离这处境的办法。
“所以,作为总结,你的意思是……”
米科拉吉一直在和牧歌说话,这里那里的问着他问题。如果不这么做的话,他简直要疯掉了——但仅仅是牧歌和他说的一小部分就足以动摇他那四十年的人生里所建立起来的尝试了。
“GOC…..全球超自然联盟?所以那就是你们的巢穴?然后,呃,还有个什么“基金会”,他们在幕后控制整个世界,这就是你想说的?”
“不太确切,不过也差的不远。”
男人喃喃自语道。米科拉吉注意到从镜中映出的他的脸奇怪地扭曲了,变得难以辨识。
“这世界上充满了狗屎一样的事情,但只有一小部分人是真正制造狗屎的人。但尽管如此,那也不是一只手数的过来的。我们的职责正是让他们闭嘴再把他们从头到脚吹到见鬼的月球上去。我们是GOC,最他妈好的世界保护者。”
“那基金会呢?看起来他们和你们这些人关系并不好。”
“对啦,基本上不错。”
牧歌说到。他的面貌像是出了汗的牛奶瓶一样滑溜溜的,从米科拉吉的视线里溜走而不见踪影。米科拉吉渐渐理解了,这群人就是这么做事的。。
“大部分时候,我们是敌人。但有时我们也会合作。就比方说现在。我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们喜欢把东西所在盒子里。好吧,有些时候这管用。”
“那这回呢?”
“我并不打算谴责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但我敢打包票,所有没注意到的人都得承担责任。”
“你也一样,”尽管牧歌没说,不过米科拉吉还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叹息了一声。爆炸的声音如远处的雷声一般回响着,意味着这附近的某种正在打仗吧。随着一声轰鸣,几辆巨大的拖车从他们的货车旁边经过。从后面一层又一层的防水布里伸出坦克的炮管。米科拉吉本能的去拿他的相机,然而很快意识到那已经被没收了。他们的车子在GOC补给部队的最前面,所以米科拉吉很好奇其他的车队都是属于什么组织的。
“终于,军队要来了。让我们看看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吧。”
牧歌的声音像是个疲惫不堪的男人刚刚找到了解脱一样。与其对那些属于国家的军队的惊讶,更令米科拉吉感到震撼的是身旁正挺直腰板坐在座位上的男人——这个冷漠却健谈的人在言语中所表现出的意外的情绪。
“那这个任务,嗯,困难吗?”
“简单来说,我们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战斗。这标级为‘Ex Machina’的识别码是我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看不到的东西。”
粗心大意,这就是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男人无声的笑了笑。
米科拉吉并不清楚那个“Ex Machina”代表着什么,但他能感到坐在身旁的男人像是正准备赴死的士兵。自从上次他有这种感受以来已经过去很久啦——那种在民主化之前整个国家所共有的某种感觉,在东边的前线面对着西方的军队,那种从脚趾渗透全身的紧张感。
突然,东方的天空耀眼地闪烁,一道极光浮现。尽管他只能听到死寂般的沉默,但那曲华尔兹开始被演奏了——不,不,是被昆虫的振翅声所尖啸出来了,就在他的脑袋里。当他听到那犹如神明一般的蝉声时,米科拉吉觉得自己终于是疯了。在下一个瞬间,一股强风拂过,身旁的人紧紧把他扑倒,而车子——在一声巨响当中——被卷到了路边。
在一片小雨中汽车的滑行停了下来。从破损的车门的里侧,米科拉吉向外撇去。一滩闻起来像是煤油的气体,就是燃料之类的吧,咆哮着爆发出火焰,融化了某些闪着亮绿色光芒的散落了一地的物体。向四周看去,他看到山坡上布满的火焰。极光射线——在波兰几乎看不见的射线——毒辣的照耀着,清除了新月夜所带来的暗影。后面的车队一个接一个停下来,穿着迷彩服的人一面愤怒的吼叫着一面开始清理那些残片。什么人带了个火焰喷射器,开始灼烧某种有着奇怪的扭曲的四肢,头的位置还被替换为一个奇怪的棱角,发出蝉的尖啸声的生物。无法继续直视下去,米科拉吉扭开了头,而不间断的蝉音在那些残片被从高速路上清理干净前都萦绕在他的耳畔。
在山丘的另一侧,克拉科夫城正闪耀着。那些远处的亮光一定是爆炸的光了。
近在咫尺的枪炮声已经足以唤起整个城市了。
克拉科夫市政厅前的街道已经变为了野战医院。米科拉吉并没有足够让他看向帐篷内的勇气。不过幸运的是,气味比他想象的要弱一点——除却送森林里传来的黑土的气味。砖石在冲击波中震颤着,成群结队的武装士兵走来又走去,但一切都不寻常的太安静了。
“一道静音和净化的结界已经建起来了。它们的震动声跟个诅咒一样,听到的越多,你就会变得越疯狂。听说有人因为不管怎么着都没法把那振动声从脑子里赶出去而给自己来了一枪。”
牧歌说着。“结界”这词已经不再让米科拉吉感到困惑了。就在他们刚进入城市的时候,他就看到不少打扮的像神官啦、驱魔人啦和巫师一样的人,一面祈祷着一面执行仪式。在检查坦克炮的国民军之间,有着正磨光他们的双手剑的骑士们,还有在城墙外站着的有四肢的巨大橙色坦克。米科拉吉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要走了,监督工作就到这里。至于其他的问题,找基金会特工就是了。”
“……谢谢你,我应该说。”
“没什么,还有这个。”
工作人员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出乎他的意料,那是一套被米科拉吉认为已经被没收扔掉的记者设备。牧歌挠了挠头,有点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这件事,但如果我什么都不说的话对你而言恐怕理解起来会有些困难。”
“什么?”
“我被要求把你的摄像机还给你。你现在可以自由做任何事了,在这等着吧,基金会会为你提供监护的。”
“呃,政府和基金会打算从我这得到什么?我只是个记者,没价值把我这样的人带到这种地方。”
“在战场上作为战士而存在的是士兵。而政府,基金会,联盟,我们都有场不同的为你而准备的战斗。”
然后,他就被丢下了,一个人思考着。
就像这样,那个男人走了。他上了一辆拖车。米科拉吉静静的看着他爬上拖车,随后抬起后部,让那个形状怪异的黄色人型物站了起来。
米科拉吉猛然意识到了些什么,他抄起相机。几个武装人员看着他,但没有任何人在缓慢的,就一次按下快门的时候接近他。在枪炮声和绿色的闪光当中,他听到胶片旋转的微弱声响,想象着那张照片出来后会是什么样子。
照片从相机里滑出。没有人阻止他。他看到一个被五角星环绕着的蓝色的地球徽记,装点缓缓走向前往老城的大门的八个U-HEC单元中的每一个上面。其中一个扭过去,对着他点了点头,米科拉吉有着这样的感觉。
“啊,抱歉!您是毕苏斯基先生吗?”
就在他更换胶片的时候一个男人走近了他,米科拉吉一瞬间就感到了那特殊的气息——那和任何其他他遇到的怪人都不尽相同。他散发着智慧的气场——就像图斯克一样——但是比他的老同学更加年轻,看起来也更纯净。
他自称叫沃兹尼克,说是基金会外交特工,催促着米科拉吉跟上。米科拉吉问他们准备去哪里。大教堂,沃兹尼克回答道。
“我说,我能拍点照片吗?”
“尽管去。倒不如说正是为了这个我们才叫你来的。”
“嗯…..你们这些家伙不应该要…….执行保密的吗?”
“我们过去是。但现在,事情已经变了。”
这是保险,沃兹尼克说着,笑着递给米科拉吉一个胶卷盒,正和米科拉吉一直在用的是同个型号。你有被杀掉的风险——图斯克的建议是对的。尴尬的笑了笑,米科拉吉接过胶卷。他并不知道胶片会不会被修改,但是他除了按照基金会和政府说的做也没什么选择。
在路上,米科拉吉这里那里的拍着照,用来整整六卷胶片。在大教堂的入口,神父掏出像是卡片一样的东西。在沃兹尼克的授意下,神父点了点头,递给米科拉吉一张有点大的卡片。没能及时对米科拉吉的道谢做出反应,他似乎带着某种类型的耳塞。
“这是个护符。把它贴在你的皮肤上。”
“一个护符?”
“早些时候我有提到,尽管说的有点简略了——奇术脉冲可以非常、非常强。而我们都有针对它的自己的防护措施,但对于你这样的一般市民而言,你需要个强点的保护。低抗性的人群就是只是看着也会被轻易影响的。”
他把护符和他的记者证放在一起,贴合的相当好。爬上大教堂的阳台,米科拉吉搭起他的三脚架,看向取景器。在老城的城墙外的地方,沿着维斯拉河,在东边有片无比明亮,极光、闪电、照明弹和探照灯争相辉映的区域。渺小的身影周期性的穿过天空,一头陷进闪耀的区域里。从大地不时传来的振动米科拉吉知道,有什么地方肯定是在发射导弹了。
真幸运自己没看到那神明的形态,米科拉吉重复地按下快门。对露台的高位而言,周围没有任何阻碍,因而冲击足以轻松的越过屏障抵达他身上。爆炸和空袭的声音、振翅声、喷气式引擎的轰鸣声回荡在天空里,混合着一架钢琴的声音。在维斯拉河畔,被泛光灯照出的橘色巨人的阴影冲锋着。一个迟缓的巨人在青绿色的天空中起舞。当那队列轻快地加速时,米科拉吉疯狂的用他那性能不佳的夜视镜追踪着他们。对不断到来的空袭的噪音和不断加速的钢琴旋律,他只投注了最低限度的注意力。
然后,就在一瞬间,天空被不同的颜色照亮了——那不是绿色,而是某种透明的蓝。在东方的天空里,绿色的光熄灭了半分钟,而后一声犹如打破玻璃的巨响传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米科拉吉抓拍了一张照片,更换胶卷,而后在他的记事本上记下他面前所发生的这幅景象。这场景——这超自然的战斗,必须被记录下来。就算最后所有事情都会被基金会、联盟或是政府之类的掩盖掉,他也必须要拍这些照片。他对时间的流逝毫无感觉,他沉浸在工作当中。
因此,当他看见什么东西都变为绿色的时候,他什么也明白不了,只是感到自己被背后的什么人紧紧拉住。
当一切过去,他醒来的时候,他最先意识到的是血的味道。
在他意识到自己已经醒来之前,他的本能先做出了行动,米科拉吉吐出了什么东西:一团黏糊糊的块状物滑出他的喉咙,而后他睁开双眼。
他身处大教堂的中央,仰望着天空。极光照耀着,天花板已经不见了。高高的尖顶正在融化,像硬化的猪油一样阴森地滴落到地上。石墙像纸一样被撕的七零八落,其中一些地方闪着苍白的光芒,贯穿几何学的图样,其他不少则在火花的闪耀中自毁了。
两次,米科拉吉尝试着站起来。但他失败了。好像他的整个身体都支离破碎了一样,感到胸口的一阵热流,他低头看去,发现接在他记者证上的护符已经被烧掉一般多了,而融化的卡套黏在了他的衬衫上。或许自己的肚子也烧伤了吧,但他感受不到疼痛——实际上,他到处都感受不到疼痛。终于,他成功的站了起来,一面对抗着晕眩感,一面向四周环视。融化的石头和倒塌的墙阻盖了他大部分的视野,他本应身处的阳台现在根本就不存在了,坍塌成了巨坑,在那尽头只有黑暗,和先前所见的景象完全不同。
他突然想起来他的相机,那是最大的问题。幸运的是,相机就躺在他的身边。正当他想要捡起来的时候,米科拉吉停住了。在相机的旁边,他刚刚吐出来的那块血根本就不是什么血。从他身体里滑出来的块状物被漆黑的土壤包裹着,正中间是一只蝉,从它的茧中半蠕动出来。蝉的头几乎完全粉碎了,但,它的脸看起来跟人脸一样。
他回响起市政厅前黑色土壤的味道,低头看着那只蝉。他捡起相机,拍了三张照片,点了点头,然后用脚把那只蝉彻底碾碎。他静静的把自己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上面,等待着咒语消失,等待着他鞋底的触感散尽。这个时候,他忽然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最后时刻拉住了他。
“……上帝啊…….”
答案马上就来了。伴随着一声呻吟,米科拉吉扭过头。在坍塌的墙壁下,露出衣服的碎片。他挣扎了一下,随后一个不成人形的沃兹尼克从那底下钻了出来。
沃兹尼克看起来就像是要死了一样——他的腰部以下都变成了绿色的、粘稠的液体,在海绵状的地板上流淌的到处都是。胸口开了个大洞。米科拉吉震惊了——他几乎没有什么能做的。然后,他立刻意识到只有一个选项。
“啊啊,我能拍张照吗?”
米科拉吉问到。沃兹尼克点了点头。他更换胶卷,抓拍了三张照片,而后从取景器里看去,而眼前的人已经不会动了。米科拉吉沉默的在胸前划了十字,把这个男人曾存在过的证据放入他的盒子。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沃兹尼克属于哪个神明。
深呼吸,他吸入一口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抬头望向北方的天空。远远地,他听到直升机的声音。而东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不剩。可以确定的是,战斗已经结束了。
想了一小下,米科拉吉动身了。他明白自己之所以在此的理由。一旦士兵的战斗结束了,记者的战役就将开始。
这里,是他的战场。
各位波兰国民,晚上好。我是WD自由联盟的唐纳德·弗朗齐歇克·图斯克。
今天,有一个面向所有人的重大通告。随着布泽克首相的复职,内阁进行了重组。而我,唐纳德·图斯克,被提名为超常对策部长。你们之中的很多人可能对近日以来的新闻报告感到紧张。不错,我们确实面对巨大的损失。许多我们的人民被这场超乎寻常的灾害所影响,尤其是在小波兰省的人们。波兰受伤且痛苦着,被逼至绝境,受到威胁。
但,世界现在和波兰联合在一起。联合国,欧盟,独联体,还有许许多多的国家伸出了他们的援手。在这个非常时刻,越来越多的资源和人力正被投入到我们的国家。资源调配将于今日开始,首先输向小波兰、翁霍茨克、克尔巴阡山和西里西亚四省。在一周内,我们将把物资分发到整个国家,并恢复所有的主要高速公路。我们感谢我们邻居的好意。
在我们的世界里,曾经有一层帷幕。时至今日,这帷幕曾保护着我们的世界,让我们得以每夜安睡,许诺我们明天必将会到来。那帷幕被以无知、信仰和良心维护着,但今日,它将被摒弃了。在我们的国家,基金会和全球超自然联盟之间的三方会谈将在明天下午一点开始。他们的助力曾帮助我们克服这个困难的时期。在新的联结和合作下,一九九八年的初夏将被永远铭记。真实将被揭露,而我们将面对它们。
看一看这张照片吧。这是在克拉科夫,灾难的最中心。但是人们仍在继续生活着。我们看向明天也向着明天前进。这就是我们,波兰,一直以来的样子。政府,议会,法庭,警部,我们都会保护你。我们会为你而奋斗。我们会和你同行。这张照片,克拉科夫的人民将会是我们的象征。让我们团结起来吧,克服这危机时刻中的一切困难。
从明天开始,波兰将引领整个世界向未来迈出崭新的一步。越过帷幕,步进黑暗。愿波兰拥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