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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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那些入口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生活中的。

第一次注意到是那次去别的公司谈业务。路上不幸堵车,眼看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我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扶着电话,在路上飞奔。

“堵车是吗?没事没事,别着急。” 好在这次的客户还算善解人意,“您从楼东边这个门坐电梯上来,12楼,出门正对的就是我们办公室。”

我连声道歉,却在看着楼门口的牌子愣了一下:“呃,东边的门是吗……?我在北门,这边的电梯能通到您们办公室吗?”

“北门?我们楼没有北门呀,只有一个东门一个西门。”

踏出的脚被迅速收回,我迷茫地看着眼前的牌子。街道没错,楼号没错,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北门”两个字。

不过时间紧急,我没空细想,只是马不停蹄地向东门赶去。

当时的我完全没把这当回事,但是现在细想,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和这些「入口」有了交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不可避免地发现了更多只有我能看到的,特殊的入口。公司大楼里的电梯多了一个,影院里多出来了一条逃生通道,我常走的那条小巷子里多了一扇虚掩着的门。当我试着将它们指给别人看时,别人却要么问我是否精神正常,要么以为我在开玩笑。他们看不见这些入口。

在连续两次差点踏入这些莫由来的入口时,我养成了看地图的习惯。无论去哪里,我都要先看几遍地图,将真正的路线背个滚瓜烂熟才敢出门。

然而,在一次赴朋友的约时,我按照地图上显示的路线到达了通往商场地下的扶梯,却感觉有些不对劲。朋友说商场的地下一层是个很热闹的小吃城,可扶梯下方却是黑黝黝的一片,根本看不出是小吃城的样子。我心生疑虑,打了电话给朋友。

“喂……我到商场了,但是有点迷路,从哪里能到地下一层呀?”
“你喝醉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直接从商场里坐电梯下来啊傻逼!”
“啊,啊……外边没有能直接下去的扶梯吗?”
“哈?没有啊,干嘛这么问?”
“我看导航上显示商场外面有个扶梯可以直通,但是,呃,没找到。”
“不可能啊,我家就住这旁边,商场外面那边从来没有什么扶梯。你用的什么杂牌导航软件哦。”
“我也不知道……呃,没事,我现在坐电梯下去。”

挂掉电话,我已然一身冷汗。

扶梯依然安静地运行着。漆黑的洞口仿佛是一只活物,等待着猎物走入口中。

我最后看了扶梯一眼,朝反方向狂奔而去。

从此以后,地图和导航也变得不可信了起来。作为代替的是,我出门必定要拉上一个朋友或同事。直到一天,那位被我拉着一起上班下班的同事和我一起走入公司大门时惊呼:“诶?公司什么时候多装了一部电梯啊?”

我头皮发麻,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于是我也不敢再和其他人一起同行。我怕困扰我许久的诅咒会也传染上他们。好在那位同事在连续几天不与我一起走之后又看不到那座电梯了,只好将那天早上的事件归于自己熬夜太久导致的眼花。

与此相对的,是「入口」变得更加难以分辨起来。路边突然多出来的一家奶茶店,卫生间里最后一排多出来的两个隔间,办公桌下突然多出来的一个抽屉……

我孤身一人走在这个有着过多入口的世界里。我已经不敢走进任何我没去过的地方,因为我怕他们是伪装成正常地点的「入口」。我不敢换工作,更不敢搬家。

我只敢在我熟悉的这片区域,小心翼翼地行走着,等待着某一天不慎走入一个不该存在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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