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无比呆滞而沉闷的事情,我对你的建议是,不要和它搞上任何关系。1
然而就在周二这天,Freedom Koo死去了。
疼痛从身体的某点开始扩散,麻木感在血管中奔腾,逐渐弥漫到四肢百骸,接着是一阵奇怪的烧灼。她在同僚的惊呼声中微微垂头,看着刺穿了她胸口的冰椎,飞溅的血滴如同盛开的冬日之花。
“嗯……这是怎么了?”她蠕动嘴唇,说出的话语却几不可闻,仿佛她没有足够的力气让唇部肌肉绷紧发出声音。她想要挪动脚步,走向一脸苍白面色惊恐的特遣队员,却腿一软,朝后倒了下去。
她的睫毛被冰霜覆盖,空洞的瞳孔仿佛一扇洞开的,令灵魂自由进出的门。眼前的世界开始消散,在感官输入中溺毙,被淹没直至不堪重负,思维高速运作,逐渐超脱整个宇宙。
她的意识在水中沉浮,寂静中首先闯入思绪的便是水流声,陈旧的水龙头吱咯作响,伴随着精致的小物件丢入水中的扑通声,回荡在狭小的浴室当中。总之一切声响都与那美好的液体息息相关。一抹血色浮出水面,而后迅速收拢,凝结成一根手指的形状,然后是手掌,手腕,以及整只手臂。
Freedom Koo尖叫一声,差点被口腔中的水呛了声,她的身体不受束缚,水流轻柔地从她的肌肤划过,她蜷起光滑的双腿,坐起身来:映入眼帘的是惨白的瓷砖和粗劣的海洋生物贴纸。
门被拉开的声音,她愣愣的转过头,与同样有些不明所以的Ocean Koo四目相交。在她又一次发出尖叫并将浴缸中的水泼向非礼者的时候,后者兜头盖脸地将一张浴巾抛向她赤裸的身体:“我什么都没看见!”
为了便于称呼两位Koo,我们接下来将会以他们的名字相称。Freedom穿着宽松的衬衫站在一个人体解剖台上活动自己的四肢,接受Ocean的检查。从镜中来看,她新生的身体和原本并没有什么区别,就连手腕上的伤疤也和之前别无二致。隐形眼镜和染发剂没有保留,湛蓝的双眼和灰色的短发使她看起来像个欧洲人。
“怎么样?”Freedom看着Ocean不断搬来各项仪器,怪异的光线在她的脸上跳跃,使她微微皱起了眉。
“目前来看应该没什么问题……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见证成功的实验!我要把这场成功记录下来,这会使我在异常医学界名声大噪的。”Ocean的脸上有种混合着自豪和狂热的喜悦,这话却让Freedom几乎一拳锤在他的脸上:“实验?你把我当实验品?你不是说你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吗?”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她隔空朝离她两米多远的Ocean伸出手去,一根冰锥从她的掌心穿出,迅速凝结,尖端抵住了Ocean的喉咙。他的动作一顿,猛地向后跳了一大步:“你没说过你还会魔法?!”
“我不会啊!”Freedom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她试着翻转手掌,白雾在她手中凝结成了一朵半透明的霜花。“这是怎么回事?”
“呃……对不起,其实‘命匣’还在实验当中,但我相信这项技术应该万无一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Ocean困扰地抓了抓乱发,“你能想起什么吗?”
她确实想起了什么。但那只是些模模糊糊的记忆。“我梦见我的母亲,”她犹犹豫豫地回答,“我看到她的血染红了大理石地面和昂贵的比沙曼地毯,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利剑,而我死去的父亲就躺在她的脚下。”
“好吧我知道你总是会做些这样的梦,你从小就这样,可是显然这不能解释你现在的样子。”Ocean打断了她的回忆,“我还需要做一些测试。让我想一想……”他说罢便企图转身钻入卧室,然而Freedom伸出手来,入骨寒气在半空当中凝结成几根冰锥,破空而去,牢固地钉在了卧室的门边,封锁住Ocean的退路。Ocean抬起他那缺了半截无名指的左手用力掰动眼前的那根冰锥,却没有取得任何成效。
“你看起来真不像个新手,我甚至有些羡慕你。”他得出结论。“你还能用些别的吗?”
回答他的是一阵热浪。火焰贴着他的额头烧了过去,险些点燃他的长发。热气融化了先前的冰锥,融化的流水滴滴答答地弄湿了他的鞋子。“哦,很好,反热力学定律,凭空出现的冰锥和火球真的像是魔法一样。”
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Koo已经从解剖台上跳下来站在了他的面前。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中隐隐翻滚着猩红色的光泽,令人不敢逼视。“你知道我是为何而死吗?”她继续说道:“从2012年开始至今的三年以来,记录在案的现实扭曲者——其中包括绿型和蓝型,尤其是后者,即异常学术界俗称的‘魔法师’——以不正常的速率显著增多,使得基金会人员疲于奔命,不得不将我这种研究员也派出收容这些异常个人。显而易见,我这次失手了。但是你还记得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她又向前走了一步,用一种咬牙切齿又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低声说道:“那时你正好推出了‘命匣’这项新技术。当时你拍着胸脯向我保证万无一失,甚至据我所知你在后来还曾向蛇之手、MCD等异常组织大量输出这种新产品。所以你到底,”她再次迈步,几乎要抵到Ocean的鼻尖:“做了些什么?”
在来到那所大学之前,Freedom把头发重新染成棕色并且戴上了美瞳。这让她身处于那些形形色色但较为中规中矩的大学生中并不过于显眼。他们两人身穿白大褂,Ocean背了一个装满瓶瓶罐罐的医疗包,在这所以科学闻名的理工大学中竟不显得怪异。“所以我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Ocean问。
“入侵基金会站点。1958年由基金会、共和国政府与中国科学院合作建立,对外伪装为大学。长于对异常进行深度分析与研究的站点,站点内研究员会在大学内兼职。”Freedom坐在食堂角落,用木筷子将一根面条挑起来在眼前晃了晃,看起来好像在审视某种毒药。洁白的面条泡在淡黄色的海鲜汤中,稍稍沾了点儿星星点点的红。她松开筷子,有用尖端戳了戳那只漂在面条中间的鱼丸,将之戳地翻了个儿。
“还有这种站点?”Ocean若有所思。“那我们为啥要来这儿?”
“作为基金会最具科学气息的站点,这里有一台设备,可以小程度但大面积的修改现实。这也是我要你来这里的原因。如果将你的技术逆向解析并且通过那台机器发射到世界各地,或许可以逆转这种事件的发生。”
“但是使用过我的技术的人已经死亡了,如果逆推——”
“这是收拾你作下的烂摊子的最好办法。闭嘴,不接受反驳。”
Ocean没有立刻回答,冷静地思考了三十秒。他想起自己从医学博士的位置毕业,无处安放本科时压抑的变态本性,成为了一名The doctor并在Freedom加入收容控制异常的基金会后站在了她的对立面。他坚守自己“行医一生,救人万世”的信条,不肯向她妥协,但她最终包容了他,没有向基金会报告他的存在。
“好吧。”他最终回答。“我该做什么?”
“你看那边的那个,吃鸭血粉丝汤的,八成是基金会的研究员,”Freedom咬着一根筷子,用另一根指了指坐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个看起来像是教授的人。“你怎么知道?”Ocean疑惑地问道。
“除了在基金会工作的,还有谁能在这个年纪头秃得这么厉害?”Freedom白了他一眼,仿佛她说出来的是多么显而易见的事实。“我去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去帮我偷出他的人员ID卡。”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在桌子上转了转。
“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身份,你难道没有权限出入这座站点吗?”Ocean问。
“我已经死了白痴,难道你以为我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到站点主管的面前讲述我是怎样死而复生的吗?”
“那你本来是怎么打算的,如果你毫无意外地死而复生又无法回到基金会?”
“我在海外还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也许会去投奔他们,加入蛇之手或者别的什么组织吧。”
Ocean把那句“不考虑和我一起吗”默默地咽了回去,又问:“那硬币是怎么回事?”
“哦,以前Tictoc博士——说了你也不认识,在Site-CN-34做过一场关于硬币的实验,那场实验相当著名,以至于当我来到Site-CN-91的时候还听到研究员们津津有味地讨论那场实验。所以我相信一个重复上次实验过程的事件一定能引起他的注意力……”
“何必那么麻烦。”Ocean从他的医疗包中掏出一个深蓝色的小瓶子,屏住呼吸往右手心倒了一点。接着他站起身来走向那个研究员,并且装作看到熟人的样子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他们似乎随意交谈了几句,而后那名研究员的眼皮越发沉重,而后重重向前栽倒下去,若不是Ocean眼疾手快地托住他的脑袋,他怕是要一头栽进面前那碗鸭血粉丝汤里。而后Ocean轻而易举地从他的口袋中拿出了一张卡片,回到了Freedom的面前。
“什么东西?”Freedom惊讶不已。
“你记不记得公众号有段时间流行将年轻女孩或者小孩被人贩子‘拍花子’的故事。”Ocean撇了撇嘴,“那种东西虽说大半都是造谣,但对我来说可是轻而易举。”他露齿而笑,仿佛在等待Freedom的夸奖,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不轻不重的一拳。Freedom用一种“我就知道你不干好事”的沉痛表情看着他。他只好捂着酸痛的鼻子,忍住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问道:“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看到那幢大楼了吗?”视线顺着Freedom的手指望去,Ocean点了点头。那是一栋高大的建筑物,顶端有着怪异的装饰角和一根粗壮的避雷针,起初他为这设计师的审美感到诧异,又想起Freedom之前的讲解,算是明白了原委。
“发射信号的机器在那幢大楼的顶端。你到那里去,把你的研究逆向输入其中,我到地底的站点去,解开权限,OVER。”
Ocean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Freedom走进建筑物,隔着玻璃门他看到Freedom靠近一扇暗门,将手中的的权限卡贴近了门把手,而后趁四下无人的时候将门推开一条缝窜了进去。又过了一会儿他才拎了拎身上背着的医疗包,考虑着是否需要使用一些特殊手段,迈步走进了图书馆。
距Freedom所说,信号源在大楼的顶端,但是电梯只能通往56层大楼的第40层,这意味着他只能顺着楼梯走完剩下的16层楼。他在进入闭合的电梯门前顺手拿走了挂在失物招领处的一张工作证,似乎属于某位医科教授,倒也和他的身份相当。他想。接着随手别在了白大褂的领口。
走入电梯的他按下第40层楼,微闭双目企图快点度过这难熬的时光,然而他的幻想很快便被一个声音打破了:“是神经系的崔教授吗?请问我可以请教您几个问题吗?”
他睁开眼睛,正欲拒绝,却见那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身穿蓝色的lolita装束,双马尾洋溢着青春的气息。和Freedom完全不一样的双眼还闪烁着涉世未深的天真。他吞了口唾沫,不自觉地回答道:“嗯,怎么了?”
“是这样,我最近在做一个有关吗啡对生殖内分泌的研究课题。”
“嗯,怎么了?”
“关于这个内分泌的影响,一般是仅在系统内作用吗?”
“不一定,海洛因影响的是下丘脑-垂体-性腺轴。”
“这样啊……那我同时做可乐定,舒通安和吗啡的组合注射,设三个实验组和一个对照组就好了吧?”
“事实上我建议你添加多个差异浓度组。”
“好的……那一般情况下这类课题主要就是观察神经对腺体作用是吗?”
“我建议你也同时关注一下激素对神经元的影响。”
“好的,谢谢教……”
“其实目前看法阿片肽和吗啡对性激素的影响主要集中在影响分泌上,但是我建议你同时研究一下对离体活精子的灭活作用,如果你对这个课题感兴趣的话,今晚可以来一下我的房间。”
空气沉静了几秒钟,接着那妹子露出了一副看待变态的眼神,随着电梯门在28楼打开,她像是惊弓之鸟一样从打开的门中头也不回窜了出去。
“现在的孩子怎么那么没礼貌啊?亏我还认真回答问题。”Ocean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和周围人异样的目光,等待着电梯门的再一次闭合。
Freedom起初有几秒钟看不到任何东西,接着是一阵若有若无的嗡鸣声,她知道这是属于基金会的模因认证程序,如果不是基金会成员又没有授权的话,听到这种蜂鸣音便会陷入昏迷。她新生的身体似乎保留了曾经植入的模因抗性,轻而易举地通过认证。她推开了门。
映入眼里的是一副宏伟的科技景象,透过钢化纤维玻璃制成的墙壁可以清晰的看到数位研究人员在走廊上来回走动,这一举措在保证坚固和美观的同时可以让人们在收容失效的时候更好的观测周围的情况,而各种各样的代步车和机械装置也层出不穷,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到Site-CN-91,因此她脸上的表情没有轻易地出卖她,否则她定然要惊讶地低呼出声。
几个路过的研究员看了她几眼,显然把她当成了新任的研究助理之类的,因而没有发出困惑,但她知道像是Varitas博士和Asriel特工之类的人物还是认识她的,她得快点行动,不能冒太大风险。
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站点地下层走去。一路上穿过了生活和后勤区域,这些区块因其低危险性而靠近地表,至于收容区域则在较为深处的地下,一路上尽管接受了少许试探的陌生目光,但她并没有受到阻拦。穿过最后一道走廊即将抵达直达电梯,她可以通过那里抵达管理与科研区域。
然而一个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长官,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就会命令潜伏在这个站点的混沌分裂者成员唤醒‘斯芬克斯’,将基金会最大的秘密公布于众。”她吓了一跳,不由得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可惜透明的玻璃墙出卖了她的行踪。这里已经是较为偏僻的区域,因此没有什么人来往。对方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从口袋中掏出了装有消音器的手枪。
一片白雾笼罩了他的视线,他的动作微微一滞。就在这时Freedom的身体穿过白雾重重将他撞入了电梯之中,随即热浪席卷而去,电梯的顶端爆裂开来,整个电梯厢高速向下坠去。他随即翻身将Freedom压倒在地,手枪再次对准了她的脑袋,只是这时腹部传来的剧痛却让他松开了手。手握染血冰锥的Freedom翻身而起,用手摇晃着那人的肩膀,却眼睁睁看着他的瞳孔开始涣散:“‘斯芬克斯’是什么?混沌分裂者的计划是什么?”
然而她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只是在最后时刻看到那人用另一只手举起手机,按下了一个按键,接着整个世界陷入黑暗之中。
他们重重的坠落在地,Freedom因五脏六腑都被震动的疼痛险些掉下泪来。但是她不能在这里停留。扒开电梯门后她连滚带爬地跑到了走廊上,黑暗笼罩了全部视线,她听到了周围研究人员的惊呼,思考着是否应该点燃一个火球当做照明。接着她又听到有人在大喊什么东西“收容失效,快启动XK级镇压协议!”
冰凉的水突然从头顶浇来,将她浑身淋了个湿透。她足足愣了一秒钟,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她真心实意地怒骂了一句“卧了个大槽”。
Ocean气喘吁吁地爬上了最后一级台阶,几乎想要立刻坐在平台上倒地不起。然而还有最后一道关卡等待着他。他又一次摸了摸自己的医疗包,那里装着他从业多年来的成果,这些事物让他安心。他重重喘了一口粗气,推开了天台的门。
像是没有意识到有基金会以外的人会在这个时刻登录平台,几个持枪的守卫看起来有些惊讶。Ocean眼疾手快地抽出一个淡黄色的瓶子狠狠地向他们中间砸了过去,同时自己也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粒白色药片含在嘴里。在守卫的眼中,世界像个调色盘一样被多种多样的色彩覆盖。他们无法逃脱这种迷雾,故而也谈不上对付入侵者了。
Ocean含着药片冲到Freedom所形容的那台机器面前,迅速按下几个按钮,口中苦涩的味道让他皱了眉头,他心想下次一定要把解药做成草莓味儿的。然而在设置最后的参数时,他却犹豫了。
最后也没能对Freedom说出口,你可不可以不要为了我的错误献身,可不可以……不要死。
他的手指停留在机器的按键上,迟迟无法按下。像是为了打破这种困境,他的手机响了起来,这号码只可能属于Freedom一人。“喂,怎么了?”他用肩膀夹着电话,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双手飞快把刚刚的设置还原。
“我走不了了。”Freedom的说话声混杂着模糊的水声。“混沌分裂者的袭击放出了收容在Site-CN-91地下的Keter级实体,现在他们要放水淹没整个站点,我去看看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你那边做完了吗。”
“我做完了。”Ocean觉得自己的思绪好像被掏空了,只是凭着本能回答。他看了看机器的屏幕,突然开始重新敲打。
“那就好。”水声越发响亮了。将Freedom的声音淹没其中。
Freedom放下手机并将之丢进水中,眼看着屏幕一点点熄灭如同风中摇曳的残烛。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考虑目前的处境。从研究员们只言片语的信息中她可以推测出这个无法被任何基金会现有科技摧毁的实体需要以课堂活动为一种仪式镇压,而混沌分裂者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打破了二者之间的平衡。但是科技不可以做到的,魔法却可以。
手机屏幕的光亮终于完全消失了,Freedom站在漫水的走廊里,转身注视着黑暗中明亮如灯火的双瞳。
“来吧。”她轻声低语。
下一秒她转身而逃,冰霜在她身后凝结成巨大的牢笼,将怒吼的困兽束缚其中,但是这牢笼摇摇欲坠。忽然她却想起来《北境妄想录》当中《神术与魔法》一节中的话语,“倘若你召唤出的风雪不足以冻僵你的对手,那就凝结一根冰锥刺死他。”
她转过身来摆出几个自认为夸张的手势——仪式有助于促进魔法的威力,这是她在圣克里斯汀娜学院的课堂上学到的——几道冰锥迅速凝聚而成,刺穿了巨兽的身体。巨兽发出愤怒且疼痛的咆哮,庞大的身体上流出血来,将水流染红。而水流则变得更加湍急了,巨大的冲击将她掀飞出去。
一声巨响之后,她的脑袋撞在了一台机器的底座上,眩晕感油然而生令她无法站稳脚步。水漫得更高了,她不得不屏住呼吸。若不是如此,她必然要为命运的眷顾哈哈大笑:在她身后的正是她一直在寻找的那台机器。她快速将偷来的ID卡插入了卡槽,输入权限密码——
巨兽的咆哮声携着疾风和腥气扑面而来,Freedom大笑着举起双手,巨大的火焰球逐渐变成了席卷一切的火焰的风暴,将狭小空间中的全部事物撕裂殆尽。
死亡是无比呆滞而沉闷的事情,我对你的建议是,不要和它搞上任何关系。
起初Freedom感受着自己的身体被一点点焚烧撕裂的疼痛,遗憾自己还没吃上那顿和Hannah约好的海鲜刺身。接着水流将一切都淹没了。她的意识在水中沉浮,寂静中首先闯入思绪的便是水流声,陈旧的水龙头吱咯作响,伴随着精致的小物件丢入水中的扑通声,回荡在狭小的浴室当中。总之一切声响都与那美好的液体息息相关。一抹血色浮出水面,而后迅速收拢,凝结成一根手指的形状,然后是手掌,手腕,以及整只手臂。
Freedom Koo尖叫一声,差点被口腔中的水呛了声,她的身体不受束缚,水流轻柔地从她的肌肤划过,她蜷起光滑的双腿,坐起身来:映入眼帘的是惨白的瓷砖和粗劣的海洋生物贴纸。
等等,这段描写是不是有点眼熟?
门被拉开的声音,她愣愣的转过头,这回闯入浴室的不是Ocean Koo,却是一具……原谅她不知该用何语言形容,只是来者看起来像是人体骨架的事物拿着衣物,动作僵硬的递给了她。
“顾大海!这是怎么回事?!”她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
“我没有逆向解析我的技术。”Ocean倚在客厅的房门前,注视着穿着宽大衬衫的Freedom。“我扩大了我的技术——也就是说我要把世界变成魔法世界!看,我的死灵法术怎么样?我会在异常医学界名声大噪的!”
回应他的是重重一拳,几道冰锥贴着他的脖子扎在了墙壁上,几乎将他的皮肤蹭出血痕。然而他却笑得无比欢愉,令人几乎想要将那笑容和他主人的脸一起,撕成碎片。
可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