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发热,汗水如河淌下,风扇的叶片无力转动着,一阵阵风撞向他的身体,却无力缓解在他体内灼烧着的火焰。病的这最后两天,Adam发烧似乎比昨晚还要厉害,他简直觉得口水就要在嘴中沸腾起来。他向后仰,抹去鬓角的汗水,思考着,到底该不该回到床上躺着,可那样,他又不得不忍受枕头反回的原本来自他的灼热的体温。
他感到如此之热,就像是快要烤好的面团。他的喉头好像一块红彤彤的,燃烧着的肿块,在脖颈中堵塞,只留下一条针刺般狭细的缝隙。每当他移动时,他都能感到一阵颤搐,抽动的撞击,传到他的四肢,传到他肿胀的,咯吱作响的关节。水,水一定会让他感觉好受点,说到这个,在他的身边,就有一大杯冰水。可现在,它就被放在月亮上一样毫无用处,因为咽下任何比空气更实的东西,他都会感到窒息。
他试图再咽下一口水,但他受伤的喉咙在沾到那清凉的液体时却紧紧夹拢,令他感到喘不过气。他站了起来,把杯子摔到一边,脑中萌生出了一种模糊的思绪,他蹒跚着走向厨房,想要找点什么烫的东西喝下去代替。当经过火炉时,他看着墙上某处他进来时扶过的地方。他眨了眨眼,过热的头脑正试图分析他刚刚瞧见的东西。
墙上有个血淋淋的手印,正在缓缓滴着血。
他低头看着他的衬衫,早已被血浸透。他的裤子,他的头发,所有的一切都被浸染了,正在缓缓地滴血。他跌跌撞撞地跑出厨房,破皮的喉咙使他不能大声呼救,不过反正人也都走了,都去商店抢购发烧药了。每动一下,尖锐而剧烈的疼痛似火箭般穿透他的关节,迫使他跪倒在地。他分明看到,一种清澈的液体代替血液从他的皮下涌出。之后,他的手指凹瘪了下去。
那仅仅是……瘪了下去,像一朵将要枯萎的花,指关节开始轻易地扭转,好像它们本来就是用面团做的。Adam喘息着,轻轻地试图把他的手指掰回原样,但手指却萎缩得更厉害了,像受到高温的橡皮泥般开始变软,滴落。他呻吟着,试着站起,但却发现他自己已经动弹不得。他看见,他的双腿在他的周围化成了脓浆,覆盖着清澈液体和血液的混合物。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当一片脚趾甲从他的鞋中飘出时,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呻吟着,试着拖拽着他那松软的流动的身体向前移动,但只是在地板上留下了一串令人作呕的泼溅的黏液。他感到他的脸开始流动了,柔软的皮肤组织开始化成覆盖在脸上的液态水池,他所见之景变得扭曲,变得模糊,他的眼球像两个棕色蛋黄的鸡蛋铺展。他感到牙床和头盖骨开始萎缩变软,就像腐烂的老南瓜。对于他而言,唯一的安慰是,最终,他不再也不会感到那燃烧般的炙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