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基

1993.8.12

门上的蜂鸣器嗡嗡作响。

“啊,准是他们来了。”Crow博士站起身来朝门走去。他一直这样,从不说“请进”,也不怎么乐意由别人代劳,他总是站起来,然后亲自将门打开。失明或许会毁掉一个人,但绝对不包括这个男人。

“抱歉,我们迟到了,Crow博士。”门廊中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围坐在咖啡桌旁的人们齐齐把头转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完全没关系。”Crow重新回到了围坐在咖啡桌边的众人身旁,尾随而至的是三位新到的客人:一名三十有五的女性,棕色长发梳成辫子,一名中年男性,穿着商务西装,长得毫无亮点,外加一名留着小胡子的秃顶男人,穿着带扣子的粉色衬衣。“注意一下,大伙!他们就是我们团队最后的几名成员:Sophia Light博士,Everett Mann博士,以及Simon Glass博士。他们都是我的好友,也曾与我并肩工作过。Connor,我想你之前应该已经见过这几位了。”

他刚才所说的那位博士——现在已经出院了——轻轻点了点头。

Crow开怀地笑着,慢慢踱回了自己的椅子旁,那里已经算是被默认了的首席座位。他就是这样一个的男人,他那满面笑容,蓬松的金发总会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爱因斯坦,而那静谧中蕴含着的威严则犹如黑手党教父那般令人望而生畏。他现在就像平时一样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T恤加牛仔裤,失明的双眼罩上了太阳镜,Kain则静静趴在他的脚边。Connor Gerry博士就在Crow的椅子后面几英尺的地方,像个成衣店里的人体模特般一动不动地拄在那里,双手反扣在身后,面无表情。就Francis的印象来说,他之前也并非一个善于言谈之人,但他现在的状况着实令人不安。

Crow博士轻轻拍了拍手。

“那么,现在是开始的时候了。Benjamin,拜托你了。”

“唔——嗯,好的,好的。Nemo,还有Fats跟我,已经是第三次进入那个地方了,这些就是我们迄今为止所发现的东西。”几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被Ben一个接一个地打开了,里面的照片还有一些草图散落在桌面上。“看来那个地方也不是无限大嘛,不过还是挺宽敞的。真的超级宽敞。咱们上周跑路时路过的那个地方不过是其中的一幢塔楼罢了,就是这儿……”他的手指向一张示意图,居中的柱形建筑由八个稍小一些的柱形围在中间。“塔楼的话每幢二十层,每隔一层均与主楼相接。主楼估计得有45层以上。整个地方看起来应该都已铺好电线准备使用了。真像是某人把它给建好了然后一觉醒来拍拍屁股把自己那些鬼东西打包走人了似的。”

如果真是人建的话。”Nemo插嘴道。

“对,对,没错,如果真是人建的话。这的确不是幢寻常的建筑,还得多亏你指出来了。它的出口通向了几百英里以外。而其中的某道门可以带你去北极,打开另一扇,里面则是个洞窟,而在地表上的建筑则总会让我觉得是在内华达州的哪个地方见过。”

“经典。”Jack嚷道。

“喂,小心那些恶心的外星人还有他们可怕的直肠探针。”

除了Nemo跟Fats,其他人都咯咯咯地乐了起来。Ben懒得回嘴,或许压根就没在意,继续着他的报告。

“要想完全打探清楚这个地方,估计还得再花上一到两周的时间,不过那只是最为保守的估计。我们还没能找到它的主电力中心,所以它现在还是处于待机状态。”

“那么,那尊雕像呢?”Crow博士问道。

“还在上次把它关起来的那个地方:1号塔楼,第7层,三号舱。”他用手指草图上划出了一个大概的位置:上面已经标示好了具体地点。

“很好,很好……”Crow挠着Kain的耳后说道,“那么,你们的下次探索,又有何打算?”

Francis扫了一眼这些照片。走廊,黑暗,幽深;房间,黑暗,幽深。尽管在事实上,那个梦魇已经在几天前便已沉寂了下去,但那些画面还是会不断地满怀恶意地从脑海中涌出:那尊雕像,伫立在那里,在黑暗中,静静守望。还有,蛰伏。

不,我在盯着你。

这句话如咒语般浮出脑海,猛地将他拽离无底的深渊。他是看守之人,雕像则被注视。理应如此,也本该如此。雕像就是雕像。雕像就应该被放进仓库。它再能有何作为也不过是次要的罢了。不过就是一尊雕像,那就应该把它放在它应该在的地方。

千万别他妈地睡着……

“要我说我们就干掉那东西好了,我们去了结一切。”John发表着看法。他是Connor的助手之一,一个小个子男人,看上去蛮机灵,要是能够再粗鲁一点,说不准就是Bright他失散多年的小弟弟了。

“要是我们做不到呢?”Sophia回应道。“如果这样做仅仅激怒它而已呢?”

“要是第一次没搞定,来第二次,我们用更狠的招数。”

认真地么,John?你他妈有够蠢啊……

“完全不用,我们要用技巧性的手段来解决问题。”现在是Strelnikov,Connor的另一个助手。他的俄式口音真的太重了。“硬碰硬毫无意义。我们需要分头出击。一旦我们发现了它的弱点,嗯?一击致命。”

聪明,不过不切实际。醒醒吧……

“然后我们就把它扔出去,”Francis抢过话头,“John,我不知道你来这儿是干嘛的,也不清楚你为何能够站在这里,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不是一个科学家。是的,我们能够摧毁它,但我们又能从中够得到什么?如果我们能够看住它——显然我们确实能做到——那么我们也就能够观察它,最终明白一切,而这些东西能够帮助我们,在将来应付这类相似的东西时不至于手足无措。”

John重新坐下,凝视着Francis。其他人看起来也深有同感:十三人中要么低头要么就发出着“嗯-嗯”的赞同之声。总之,并没有什么分歧产生。

“总而言之,”Francis继续着他的宣言,“我们需要援助。我们现在能把它困住,而我们最终需要把它引向一间空房,关上门,然后定期检查。但是,即使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投身于该计划——我想我们也确实会如此——也不足以成为一个长期有效的收容方案。

Adam微微一笑,这是他将要提出意见之前的前奏。

“对,但不完全正确。我现在于此地已汇聚了一批几乎能够掌控一切的人:这也是为何我要与你们并肩同行的缘故。我很欣赏你对那尊雕像的潜在危险所表达出的担忧,但我们能够倚仗何方?相信政府?你以为他们会对我们另眼相看?省去那些繁文缛节,为我们尽心尽力,而不是自己一把揽下,然后把一切都搞砸?公众?当他们意识到那些超出他们认知所限的东西就在那里之时,你指望他们还能够镇定自若?我们所能倚仗的,只有我们自身所能汇聚起来的能量。而在这里聚集的,正是地球上最好的一批智囊。我确信,我们无所不能。”

“万丈高楼需要坚实的基石foundation,而那基石,如今正矗立于眼前这张桌旁。我不会放弃我的责任,放弃那守护一切免遭加害的责任,不管是来自何人,抑或来自何方,我不会将它交由那帮千人一面的官僚们:我只愿与我所信任的人并肩而战。我们已拥有了基石,现在,我们,开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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