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扭曲者的游戏

老人站在病床边,紧盯着躺在床上的女孩。她身上接上了一切你能想到的看上去能让人活命的机器,哔哔嘟嘟地响着。不过这些玩意没用了。他斜靠在床上,带着一丝愉悦的微笑。“你可以起来了。”

女孩使劲地揉了揉眼,不去看他。“走开!我还昏迷着呢!”

老绅士咂了咂嘴。“一般都会这么想,不过咱俩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起来吧懒骨头,太阳照屁股啦!”

女孩半睁着一只眼睛,凝视着那男人。他看上去就让人高兴,还挺迷人,就像她祖父一样!不过他好像有点不对,什么来着…他怎么叫他们来着,凡人?搞不懂。有什么藏着的恶意?“我不准备离开床。医生会生气的。”再说一次。

“别担心,亲爱的。我会让他们永远不会发现你走了的。”他一只手心不在焉地做着手势,女孩感到皮肤里一阵刺痛。坐起来后,她发现她的病床里现在躺着另一个女孩,身上插满了机器。她欢快地跳出了床,鼓着掌。

“耶!谢谢你,老爷爷。”

“嗯,没事。可不能让你穿着一件丑毙了的病号服出去乱转,对吧?”他思索了一小下,试着找出一件最合适的衣服,不过正当他想的时候,小女孩摇了摇头,穿上了一件牛仔裤和T恤衫。“好吧。就因为不能让别人完全控制,我们才会去思考。告诉我。”他伸出了手。“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医生们一直叫我,嗯,现实扭曲者?这意味着我什么都能做,是吧?”她谨慎地抓住了他的手。

“嗯,你已经足以面对这些了。来吧,我来让你看看。”随即两人消失了。


他们挨着坐在一条长凳上,看着世界擦肩而过。这是一个可怕的世界,人类退化到了一个更原始的状态。他们拥抱光明,畏惧黑暗,因为黑暗中总存在着可怕的事物。两人坐在公园长凳上,看着梦魇一样的生物悄悄接近黑暗,等着找到一个落单的人,然后搞定他。

“我们在哪?”她天真地问道。她知道这里的一切都不会伤害她,她心里深深地这么认为着,这也一定是真的。

“一种未来。”他轻率地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世界的未来?”她纠正了他,用着那种小孩子独有的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不,孩子,一种未来。这种未来不一定出现,这只是我选择让你看的一种。就像这个一样简单。”随着他的手一挥,他们突然来到了一个乌托邦。阳光明媚,人们欢声笑语,没有人得病,没有人受伤,所有事物看起来那么的…完美。

女孩仔细看着人们,然后望向了老人。“这么说,现实扭曲者可以到未来旅行?”

他畏缩了一下,带着一点点忧伤摇了摇头。“拜托!我们更喜欢被叫做塑造者。”

“不过我们不是现实扭曲者吗?”

他用手埋着头咳嗽了起来。“来你看,同样是说黑人,黑人和讲黑鬼这两个词之间就有区别。在两者都能用的情况下,一种听起来更礼貌点,另一种是由不属于我们的人起的,也不是给我们用的。”

她聚精会神地皱着眉头听着,接着慢慢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我懂了。不过为什么要叫塑造者?”

他笑了。“再怎么说我们也得给我们自己起个名字对吧?我们可是能按意愿塑造我们想塑造的东西。”

“那未来呢?”

“你就像叼了根骨头的狗一样。问得好。我们本身没法做时间旅行,所以也就没法去塑造未来。我们能观察其他时代,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它们,不过我们没法真正地进入其他时代。”他一边说着,烟斗飘出了一小团雾。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能让事情在这里发生,但是没法去接触它们?”有时要跟上他说的挺难,但是接下来她就想象着自己理解了这些,而且她确实真的理解了。

“就是这样!”在别人听来这似乎是一句褒奖,但她听出了其中的不对。

“为什么?”

“啊,要理解这点,你就得先理解‘游戏’。为了理解‘游戏’,你必须去玩它。”老人站起了身,向女孩伸出了手。

“来,跟我去大厅。”

女孩也站了起来,不过没牵他的手。她与这人呆的时间越长就越感到不能信任他。他很亲切,令人愉悦,还有种慈父般的感觉,一直微笑着…不过在他眼里总有些东西。她的精神,要不就是感觉感到有非常黑暗的东西藏在那里。有时她没在看他的时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似乎在舔嘴唇。“领路。”

“路挺难走,不过…你坚持的话。”


路很长,到处都是弯路和转弯。女孩在一个转弯处停了下来,盯着另一个基金会的大厅直看。那里的墙和人都模糊不清,就像信号不好一样。她皱着眉头转过身来看着老人。“这个又怎么啦?”

他开心地笑着。“啊,这个现实几乎不可能出现。看到了吧?”一扇大门突然炸开了,一个小男孩和一个长着胡子的老人双双拿着魔杖穿着长袍,就像是像散步一样,轻弹着魔杖就把基金会的特工一拨拨地消灭掉了。“这个太没可能发生了,所以你看它就挺模糊。”

他开始镇定地前行。有些现实里他拄着一根拐杖,有些里他跛着走,不过最多的情况下还是缓缓地向前走着。这都取决于你怎么看他。不过不论他怎么走,结果都是消失在一个现实层面,出现在另一个。女孩看着那个模糊不清的现实看了好久,那里面好像有一个特别像她的女孩跑进了那堆用魔杖的男人里。女孩转过头来跟着他继续走。他的周围充满了骰子的声音、纸牌被甩在桌子上的声音、物体几乎持续不断地位移的声音。大厅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安静。

他看了看塑造者桌子后面的桌子,他们都沉浸在自己的小“游戏”里。就在这儿,决定着世界的命运,而命运取决于一些极其微小的事物。在靠外的地方,低等级的塑造者们影响着落叶的飘落,窗下的水流。越往里走你会发现越高级的塑造者,使用那些普通人就像奶酪片一样廉价,就为达到他们自己的目标。最后一圈包含了那些与整个国家对抗的塑造者们。他们中的一些为了等长期策略生效,好像几乎停在了时间里。

整个大厅的正中间是他的棋盘,唯有这个棋盘没有人在使用。他在这儿玩着所有游戏,且无论是宏大的还是渺小的,只用一个赌注。不过这仍是这里最重要的游戏。

正当女孩走向他时,他转了过来,他的脸上仍是那欢快而愉悦的表情。她没可能反应过来。她肯定会和他玩,当然直到他赢为止她什么都不会知道。他会赢。他那一堆奖杯完全可以证明这一切。

那堆奖杯在大厅里排成了一列,那些人形塑像,过去都曾是首屈一指的塑造者,现在也只不过是思想的残渣,时间的界限。他们的力量全集到了老人的身上,让他变得越来越强大。他的视线停在了一处空位上,他吹了声口哨,眼睛成了一条缝。“这家伙又跑了?没事,迟早会让他回来的。”

女孩没注意到这句话,她全身心都在观察身边路过的人。两个亚洲男孩在下一场差不多输赢已成定局的围棋。她能看到,那一颗颗黑白子不仅仅只是棋子,在棋子上能看到自然的力量以及它所代表的每个人。她身体内有一个声音告诉了她下一步怎么走才合适。她害羞地走到其中一个男孩身边,指着一个棋格说道:“你应该下在这里。”

“这儿?这么下我什么都没法吃。”他反对道。

“相信我,下在这儿的话只要一步就能赢。”她向他点了点头。他唠叨了两句,然后同样点了点头,把棋子放在了那里。在普通围棋中,这么下的确毫无意义,但在这场棋中,这么一来棋盘上一半的棋子儿都归他所有了。

“下的好。”老人说道。

“这太明显了,就该这么走。”两人来到了另一个棋盘旁,那儿的棋手是一个身着阿拉伯服饰的红头发的人,身旁坐着一个看上去被一圈火焰围着的人像是和他一家的。他们的对手…在随时变化着。前一分钟它还是一个猪头怪物,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心脏处嵌着一块红宝石的老者。女孩从来没有见过他们在下的棋,那看上去是一种什么大的建筑之类的,每个玩家按顺序移动着这个建筑,也可以变更其内部构造。老人抽了抽鼻子。

“Tamlin又在和自己下棋了。可怜人。”他继续带着她走,直到中央的棋盘,示意她坐到远处的座位里。“这儿就是咱俩要比试的地方了。”

“我不喜欢下国际象棋,”女孩抗议道,但她还是一边说一边坐到了位置上。他坐在了她的对面,执白子。

“国际象棋不过是个象征。我之所以赞同它的象征意义是因为这是一个绅士的游戏,要下得需要相当的水平。不过当然,我们下棋的目标可相差万里…”棋盘对面的他向她微笑着。“打个简单的赌吧。”

“我不想下。”她尝试着站起来,但是发现根本动不了。老人笑得更开心了。房间里的其他棋手们很明显地故意不去看她。

“亲爱的,你没得选择。你跟我来到了这儿,你就得玩我的游戏。假如当初你是自己来的这儿,那你也许还有点机会,不过既然都这样了—来打个简单的赌吧,我刚说过了。”他轻轻地摸了一下王。一时间,那个棋子看起来像是三个不同的人,三兄弟。“你的目标就是给这里面的一个人一个好的结局。”

女孩明显被震惊到了,直盯着他看。“你要我帮他们lu?”

他突然大笑了起来,欢快的笑声震耳欲聋。“哦亲爱的,你跟那帮俗的不行的不要脸研究员呆的时间太长了。我亲爱的,我的意思是把一切设置好来让他们的故事迎来一个欢快的结局。”见女孩想要争论,他一挥手让她闭上了嘴。“不,不是为了他们余下的阳寿,只是为了让他们在这章里的存在获得一个美好结局。你理解能力强,我觉得你肯定能反应过来的。”

“我不想下国际象棋。”她撅着嘴嘟囔道,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幅不满意的样子。

“无所谓。如果你不下就意味着我赢了,你的缺席就会害的他们的生活十分悲惨。”他走了一步卒。在棋盘上这仅仅是个卒,但在现实世界,这意味着基金会的特工们被重新指派,然后一个铁石心肠的人被调来负责一个只有小孩心智的SCP的收容。

“我不下国际象棋!”她再一次大声强调着,盯着棋盘看。慢慢地一缕微笑爬上了她的脸庞。“不过我可以跟你打游戏王。”她专心地盯着棋盘看,脸上全是专注的神情。她那一半的棋盘慢慢地开始变化,直到其中一半看着像国际象棋,另一半像小孩子的卡牌游戏。她从手牌中抬起头来看着他,微笑着。很快,她在桌上放下了一张牌,牌面是一个沙丘。“我打出饥饿沙丘,然后进入防御模式!然后我向其施加远古的不朽。”她在打出的前一张牌上盖了一张,这张的牌面是一个中间镶有红宝石的护身符。在很久之前的某时,一个研究员变成的SCP在荒漠里迷失了方向。后来这个SCP被重新收容了,但仅仅一个月后,他的思维就被盖上了那里的巢穴的思想。

老人盯着她,然后就这么一次,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不是高兴的神情。他被震惊到了。不止这样,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到了惊讶。这时整个大厅寂静无声,每双眼睛都直盯着正中的棋局。“你们在看什么?”他连他们看都不看就问道。随后嘈杂声再起,其他的塑造者们回到了自己的游戏中。

343向前倾了倾身子,又盯着那变了一半的棋盘,微笑又重新回到了脸上来。“我不知道你怎么办到的,不过这会让接下来的一切都变得有趣起来。”

239只得回敬以微笑。“继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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