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还是饺子,有时候还是挺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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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基金会里,知梓是比较少见的那种——被馄饨分裂者俘虏过,经受过这群馄饨神经病的虐待,可还是认真地热爱着饺子的人。

这肯定是有理由的,但肯定不是饺子有多好吃。馄饨分裂者的混蛋们擅长打碎其他人对饺子的怀念和爱意,有时候甚至能永久性地改变一个家庭的年夜饭菜单。知梓并不是那种狂热的爱吃饺子以至于馄饨分裂者的折磨对她根本没什么卵用的人,也不是多么的意志坚定,又或者有幸逃脱了最可怕的那些厄运;这些经历,她通通都没有。

她毕竟是个更擅长情报的特工。

我倒不是说知梓的武力值更低,或者说她比起其他人更加脆弱,但情报类特工还是更值得被特殊对待。不只是知梓,所有的情报特工都是这样的。在危险的地方,他们总是要比别的特工更危险一些,而在不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们就有可能需要制造出一些危险来。甚至有的时候,鉴于只有他们自己才需要知道目标地点的一些信息——

好了嘛,去就是了。别人只需要开路,随队情报类特工恨不得把出勤场所的每一块砖的纹路都拓下来。

那些隐姓埋名藏在基金会外围的普通情报人员暂且不提,反正那种需要随队出勤的情报特工一个比一个惨。知梓比那群人还惨,知梓随的毕竟不是一般的队;风暴蝴蝶还在的时候,这姑娘有好几次得先跟着其他队员通宵干死他们的对手,然后在其他队员休息的时候再拎着裙子扛着枪去给对手收尸,收完尸还得登记这群人的武器编号制服类型出没时间和之前的情报对应一下看看有什么问题。那事儿多的啊,一趟下来呲甜变搞死,全队人都不知道这个明明要上前线的姑娘到底为什么还在坚持穿Lolita;再然后现场的信息收集完了,归队,其他人还装备回去休息了,知梓还得一边拖着破破烂烂的身子往医务室一瘫,一边磨着雪溢问她能不能挂吊瓶的时候帮她把笔记本电脑挂上。这惨的,惨不忍睹。

光这么说可能人没概念,知梓惨到boom给主动放过假。

Boom给放假的那次就是知梓被馄饨分裂者俘虏的那次。那次的经历特别惨,不光是生理上的惨,还有一些心理上的冲击;知梓那次活动不在任务列表上,没带什么武器,基本上走的都是非正常流程。她本人好像不觉得有什么,这可能是前线特工的毛病,类似于不到骨折不算伤的那种错误思想,但是不能否认那段时间她确实受到了一些非人的折磨;最关键的是,出事的时候这位可怜的情报特工刚刚结束上一个任务,特遣队员该有的休息时间,她是一天都没拿到。

就冲这个,boom主动给假的时候给的也不是很心疼。

她那天其实就是下班了之后去吃个饺子。食堂师傅不跟着人加班,队里的情报处理完了一看表都奔着八点去了。这个点食堂没饭,剩的都是食堂师傅用晚上的剩饭给配的那种盖饭的盒饭,除了米饭就是素菜,晚下班的研究员自己拿一份去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的猪食;然后就这,对刚下班的特遣队员来说都是需要抢的东西。

都是一群大男人,做任务的时候忍饥挨饿半个月一声都不带吭的,下了任务给十分钟能把682吃到只剩骨头。知梓一小姑娘,根本抢不过人。

她就说要不出门吃饭得了。出门吃饭指的是出站点,那得卸装备;有的队员刚回来带着装备去食堂可以,这很常见,但是要是出站点,装备出站点要批复的申请比人出站要审的东西多个那么两三倍还多。视觉过滤设备得回去保养,对讲机得充电,防具得检修,反正刚下任务回来的那一套玩意儿半天之内得重新入库;至于队员,爱干啥干啥,集合能联系上就行。所以知梓出去的时候,全身上下除了自己的贴身武器也就一个收发通知的耳钉,集合的时候用的,啥时候能联系上得看队长啥时候叫人;然后就遇上馄饨分裂者的人了。

这事儿要不然是知梓太非了,那就是馄饨分裂者的人神经病。真没人想到,就流动站附近一饺子馆,居然都没过去开业大酬宾。

她去的饺子馆刚开业没三天,隔壁小区的都不一定知道这上一家店居然已经黄了。她当时上个任务里饿了五天愣是把自己饿小了两个杯,现在坐在店里对着桌子上的辣椒粒都流口水;等着店员上饺子的时候她还抽了个卡,十连里七个五星。所以哪怕馄饨分裂者来的时候她的饺子刚端上来,动手的时候筷子已经夹在饺子上了已经送到嘴边了,猪肉白菜馅的香味都从白色微微透明的饺子皮里透出来了,然后知梓愣是没能吃到一口,她也坚决否认这事儿是自己的人品问题。

抽卡记录摆在那儿嘛。

完了坚称自己绝对是欧洲人的知梓一口饺子都没吃到。当时那个脸平中带褶鼻子高不高低不低在脸中间鼓个一小团整个人长得就像个馄饨的暴徒进来,一枪就把知梓等了二十分钟的猪肉白菜饺子给崩了,一边开枪还一边骂街;可怜的情报特工刚下任务条件反射还没适应掉,那边一开枪,这边第一反应就是动手,抄起旁边凳子对着门口就砸。一盘三十五个饺子幸免于难的只有当时知梓筷子上那一个,知梓一开始没过脑子,手上一用力就反应过来了,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一个幸运儿往地上掉:在那一瞬间,那个白中透粉的饺子在她眼中无限放大,甩着充盈着白菜的清甜与猪肉的浓香的馅料汁水重重地砸在了还带着火药味与碎瓷片的地上。

知梓当时心都凉了。

估计是因为一开始动过手的缘故,试图伪装成普通食客的知梓没能成功。长得跟馄饨一样的暴徒上来打量了两眼就对着她开始开枪,三秒钟之后饿的要死的情报特工就开始被迫动手。这种状态的她当然是打不过馄饨暴徒的——

这就是两个小时后她出现在馄饨分裂者某个分部的拘束室里的原因。

馄饨分裂者一般不会对抓过来的基金会特工进行什么生理上的大型虐待,起码不会搞什么非常严重的刑罚,不会让人缺胳膊少腿,因为他们的根本目的是改造基金会成员的思想并且让这些人把新思想宣扬出去;比起落到别的组织手里的人,这是被馄饨分裂者俘虏的员工们的优势之一。他们更擅长心理战,在细节上摧毁敌人对饺子的热爱。知梓当然也就没受什么特别粗暴的对待。

哦,对于一个经常上前线的特工来说,水刑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算特别粗暴的刑罚,缺胳膊少腿才算。

总之在知梓还没缓过来——从本来能吃饭突然又不能吃饭了的重大打击之中——的时候,她已经被拷在了拘束室的墙上,然后两三个馄饨暴徒们走了进来,最后面那个还端着盆水。“基金会的特工是吧,”为首的那个馄饨暴徒眯了眯眼睛,“你应该知道我们想做什么,对吧?”

眯着眼睛的馄饨暴徒脸上平添了俩褶子,更像馄饨了。知梓其实有点想笑。

“啊,我知道。馄饨不是饺子。”她回答。

这种回答馄饨暴徒们听过很多次,而这很多次里其实没多少是真心实意的。走在稍微靠后一点的那个馄饨动作非常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一个装着透明液体的密封试管来,一边走一边上前扒开塞子,捏住知梓的下巴把那一管液体灌了进去。“再说一遍,馄饨是饺子吗?”

那是一管吐真剂,经常在刑讯的时候会用到的药剂。女特工没认出来的原因一个是因为她是风暴蝴蝶的情报特工而风暴蝴蝶没被俘虏过,再一个是因为基金会的吐真剂和他们这个长得不太一样。基金会的吐真剂有着一股相当恶心的药味儿,但是馄饨分裂者的……

鲜虾小馄饨味儿的。知梓舔了舔嘴唇,觉得还有点紫菜虾仁儿的鲜香。

她的嘴不受控制了起来。“馄饨当然不是饺子,哦,我是指小馄饨。我花十五块钱点盘饺子能扒出来三两肉馅,小馄饨呢?我十五块钱买的是紫菜面片汤吗?听说你们还有地方小馄饨讲究馅越少越好,哪来的鬼规矩啊?还馄饨和饺子没区别,你敢给我上小馄饨我就敢砸你店!——不过大馄饨和饺子差不多是真的。这俩有什么区别?”

几个馄饨暴徒的脸色变得好看了一些,又有点儿自己被侮辱了的不快,又带了点儿没被和饺子相提并论的愉悦感。后面几个好像没怎么控制自己的扭曲的脸,一个个更像小馄饨了,但是打头的首领还是硬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我们馄饨分裂者将大馄饨和小馄饨一视同仁。”他高声宣布,“虽然您对我们——对小馄饨进行了如此侮辱,但至少在馄饨不是饺子的立场上还算可以挽救。我们的时间很充裕,女士,我们会纠正您错误的思想的。”

吐真剂的效用还没过,特工姑娘的心里话像被筷子夹断的小馄饨皮一样掉了出来。“不用改口我也知道你们是小馄饨派的。”她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说出来的话那么自然,还带着点儿对自己的不忍直视,“你们长得就跟小馄饨一样,连雀斑都像虾皮。”

端水的那个馄饨忍无可忍地把一盆冰水泼了过来。


刚下任务一点饭都没吃的知梓被拷在墙上,还被泼了冷水,处境显得有点可怜。不过那些馄饨们好像真的觉得她还有救,除了走的时候搜了一遍身,动作粗暴地拿走了女特工唯一剩的匕首之外,居然也没做什么伤害性的刑讯。他们可能觉得刑讯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的思想,或者觉得知梓的思想觉悟已经到了不需要用刑讯就可以改变的程度,总之,这个饿瘦了两个罩杯现在被迫奔着钢板身材一路奔腾而去的姑娘基本没受什么折磨,馄饨们跳过第一天的严刑逼供,直接上了他们相当拿手的心理酷刑。

这通常是由一盘馊了的饺子开始的。虽然俗话说好吃不过饺子,但馄饨分裂者的人就是有本事把饺子做的相当难吃。那不只是馅料调配的失误,还有放了不知道多少天失去弹性的面皮、明明只是高温煮了一些面粉却硬生生能放馊了的饺子汤以及不知道是反复加热还是用了别的手段总之破坏的一塌糊涂的各种口感。现在知梓面前出现的就是这么一盘饺子。她只被拷住了左手,右手还是自由的;可即便是惯用手,她居然也没办法用哪怕是勺子盛起一个完整的饺子来。这比碎肉面片汤还凄惨——

但说实话,这可是知梓下了任务之后吃的第一顿饭。又是放松之后措手不及的战斗,又是阻碍血液循环的别扭姿势和导致她体温飞速下降的冷水,这盘饺子可谓是她的救命饭。

因此,哪怕真的很难吃,知梓还是发自内心的觉得,饺子太他妈好吃了。

“真的,我真的特别感谢饺子。”吐真剂操控下的特工姑娘就这样面不改色吐出了让馄饨们青筋直冒的话来,“我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不就是让我觉得饺子特别难吃吗?但是真的,我真的谢谢你们给我吃饺子,我太感谢你们了。别看这盘饺子难吃,你看见了吗,这都是肉啊!小馄饨好吃有什么用,它能给我这么多养分吗?真的,我特别感谢你们,你们真是太善良了。看见没,我体温现在一点儿都不低了。都是饺子的功劳,我爱饺子!”

执行每日例行思想改造督查的馄饨没忍住摔了笔。

可能是因为担心知梓吃饱喝足之后容易跑掉,馄饨们第二天送来的就是漏了馅、破了皮,放了不知道多少天因此干的像石块的素饺子。素饺子没有肉饺子那么容易坏,但是素饺子放的久了,馅料就像秋天的干草一样坚韧而无味。知梓几乎是磨牙一样吃了两个,咀嚼肌用力到酸痛,但还是咬不动饺子边;但每日的进食还是需要保证的,因此,她相当费力地把那些干草一样的馅料吃得干干净净。馄饨们来检查的时候顺便收盘子,他们自己也懒得理会那些垃圾,随便就倒在了女特工身边的地上;留在拘束室的那位照例掏出一管鲜虾小馄饨味的吐真剂给知梓灌上,拿着本子准备记录。

“难吃确实是很难吃。”知梓在药物作用下异常诚实,“但小馄饨这么放过之后连拿都拿不起来了吧?馄饨皮会碎一地吧。这么一想,就觉得不愧是饺子了呢。”

馄饨又把笔摔了,又一次。

这之后的每一天,馄饨们都变着花样地想法子给女特工端来一些在奇异手段之下变得相当难吃的饺子,或者饺子的附属产品,比如饺子汤。他们真的是非常努力地在从每一个方面深刻打击饺子的存在地位,这表现在知梓某天的食物居然是饺子蘸醋里的碎馅儿上;但因为这些人要保证最后的思想改造,所以这些食物里并没有发霉到会让人食物中毒的垃圾。换句话说,他们的难吃——真的只是普通的难吃。

在吃了好几天的暗黑料理之后,知梓甚至开始好奇起这些人到底能把饺子搞的多难吃上。

他们必然有一些关于食物的异常,或者有某些人有着关于食物的异常特质,就像Elena的无存在感那样;这种不至于进实验室但是确实不属于普通人能够掌握的能力大概就是这些人用以思想改造的根源。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知梓这些日子里吃到的能称之为食物的东西,真的是难吃到了一种人类无法到达之极限。她能理解草莓小龙虾馅饺子大概没那么好吃,但是无法理解猪肉大葱馅饺子居然能够完美的保留葱的辛辣和猪肉的腥气;同理,她知道放了很久的饺子会失水变硬,但是没想到它们能硬到自己经过训练能咬碎人类喉部软骨的好牙口咬不动一个饺子边。这个判断,在第十五天上,那盘大馄饨被端上来的时候,得到了可以说是非常充分的验证。

是的。在第十五天的时候,馄饨们端上来的,终于不再是暗黑料理一般的饺子了。

那是一大碗馄饨,大馄饨。和之前不带汤的饺子不太一样,知梓能看得出来,那是一碗连汤料都经过精心制作的美食。浮在汤面上的元宝形固体物有着白色微微透明的光滑色泽,能看到中间隆起的部分里透着淡粉色和生动的翠绿;汤料则是透明中带着微微的浅黄,其清澈程度能让十好几天没吃过正经饭的女特工看清其中飘着的紫菜和虾皮的纹路。那碗汤肯定是吊过的,知梓闻不出加了什么料来,但是能闻到其中有一种来自海边的鲜香,像是虾仁混合了什么别的提鲜的食材之后酝酿出的味道;馅料被牢牢包裹的馄饨则没有那么动人,但是她仍能闻到一阵轻柔、来自面粉制品的那种无比踏实的味道。

这是最容易打破基金会特工们思想禁锢的那顿饭。

在记载中,有87%的被捕特工都因为这顿饭改变了自己的喜好,成了坚定的馄饨拥护者。知梓在这之前还质疑过这个比例,但现在,她理解了这些。这碗馄饨闻上去就已经如此诱人,她不禁开始想象起在汤滑入咽喉、牙齿刺破虾仁时美食能带给她的无上的精神愉悦来;但特工姑娘只恍惚了一瞬。她毕竟还是风暴蝴蝶的随队情报特工,先不提特遣队员应有的素质,情报特工远胜于其他成员的一点就是思想上的强大自控性。

她的目光便从那碗看上去格外诱人的馄饨上移开。第一次还没能移开,那个馄饨看着真挺好吃的。

大概是今天这顿饭之后通常会让馄饨分裂者再多一个同盟,进拘束室的人也多了几个。其中有一个长得没那么像小馄饨的男人让知梓警觉了起来,他的长相不是那么显眼,站位也有些微妙的不协调。注意到他或许是因为情报类特工的直觉;虽然说不清为什么,但知梓就是觉得这个人搞不好非常重要,她得想办法让这个人多说几句话。但是她现在正被拷着,被拷了十五天——

很显然,她需要一个别的手段。

特工在这种时候能用到的手段无非就是语言挑拨,但对于馄饨分裂者来说,知梓非常明白到底有什么能让他们彻底动怒。这甚至不需要她如何去构思,仅仅在小馄饨们端着大馄饨走上来的几步路里,特工姑娘就完成了一次对自己的短暂催眠。情报特工一般都会学这个,这是避免自己在被捕的时候透露什么关键信息的小手段之一;有时候这种紧急催眠对被催眠者的精神状况会有比较大的影响,但知梓现在用的这个,对她的健康而言还算是无关紧要。她有点儿赶时间地做好了前置准备,而几乎是在她完成这项工作的同时,那碗相当鲜美的大馄饨被放在了她的面前。

知梓完全无暇去关心那个小馄饨脸上自得而高傲的微笑了。馄饨被放近了些,那种带着虾味儿的鲜香用一种无比具有侵略性的姿态冲进了特工姑娘的鼻腔。这种味道相当勾人,哪怕她对自己的自控力有不小的信心,姑娘舀馄饨的动作还是透出了一份急躁。包成元宝形的大馄饨没小馄饨那么累赘的面皮,整个馄饨颤颤悠悠地躺在勺子里,带着一股非常原始的诱惑感。

她试探着咬了一口。

面皮相当的有弹性。从口感上来说,知梓猜测里面可能加了澄面之类的东西,口感比一般的面皮要有弹性的多;这其中应该还加了些虾茸进去,要么就是煮过虾的高汤,反正从面皮开始就带着一股鲜甜感。紧随其后的是从紧紧包裹的面皮中倾泻而出的汁水;混了虾粒进去的肉馅团的相当紧实,但并不干,用舌头轻轻一抿就化成带着浓郁香气的肉糜,只留下几个鲜嫩弹牙的虾粒。那些虾粒想必也取材于体型较大的河虾,嚼上去的时候几乎能让人听到虾肉破裂的声响;馄饨里还包裹着一粒整粒的虾仁,就算不怎么在外面吃饭的知梓也知道,这么大的虾在价格上应该不太一般。

在将近二十天没好好吃过东西之后,这碗馄饨好吃到让知梓落泪。

她又喝了一口汤。汤料中的鲜味比馄饨还要浓郁,仔细品味的时候,特工姑娘偶尔还能品尝到一些肉类的碎屑。这绝不是附赠的汤品,又或者是只是单纯为了使馄饨入味而添加的佐料,正相反,这碗汤和馄饨们简直是相辅相成。如果单吃了馄饨,口感虽然丰富,衔接却不够流畅,而若是只喝汤,鲜则鲜了,却只是单纯对味蕾的慰藉,比起更令人踏实的固体食物又略有不足。只有同时食用的时候,汤汁填充了馄饨的缝隙,连接了肉馅的厚重、虾仁的鲜香与面皮的清甜,使之混合成了一种更加复杂、难以描述的味觉诱惑。

太他妈好吃了。知梓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被抓到馄饨分裂者搞不好不是什么坏事。

对于这种情况,馄饨们好像见过许多次,一个个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他们非常善良的给了知梓一些回味的时间,然后一个人上来,把那个知梓已经挺熟悉的药剂灌了进去。这回出来问话的不是之前的记录员了。

那个长得并不像小馄饨的男人走了过来。“特工小姐,”他带着一丝微笑,语调里有一种“啊我已经知道事情的结果了但我就是走个过场”的自我满足感,“现在,您有什么想法了吗?”

之前的催眠起了作用。在这个人陡然变色的注视下,知梓说出了让馄饨分裂者将其列为一生之大敌的内容。

“——太好吃了!这是方皮的饺子吧?好吃不过饺子,古人诚不欺我啊!”


男人脱口而出的怒骂验证了知梓的猜想:这确实是馄饨分裂者的某个小首领,这也确实是馄饨分裂者某个较大的分部。尽管接下来遭受了相对来说有些凄惨的待遇,但收获了这样的情报,知梓还是觉得自己不亏。拖着破破烂烂但没有伤筋断骨的身体又被挂回拘束室的手铐上的时候,她甚至还注意到了这地方根本没什么监控的事实;或许是因为馄饨分裂者根本没什么需要严防死守的情报,又或许大家对被关进来之后会遭受什么待遇心知肚明,根本不需要防备逃跑的可能性,总之从刑罚室到拘束室,一路上一个监控、一扇密码门都没有。虽然对这种低级安保有相当程度的意外,但这对知梓来讲,反正是只有好处。

于是,衣服被抽得破破烂烂,身上武器也被全部摘走的知梓翻出了第二天被馄饨丢掉的,又干又硬密度堪比人骨的饺子边。


虽然被不幸俘虏,但知梓不仅自救成功,还顺手带回了一大包馄饨分裂者的情报,这让整个风暴蝴蝶都觉得脸上非常有光彩。尽管如此,boom还是没办法相信知梓在任务报告中说明的“用放硬的饺子边撬开了路上的锁”这种说法。再加上知梓在被俘虏期间经受了相当不人道的心理虐待,对饺子的喜爱却肉眼可见的与日俱增,甚至超过了被馄饨分裂者洗脑过的队员对馄饨的忠诚度,boom曾一度考虑自己站点是否需要申请心理测评师;但最后,基于这种变化并不影响知梓的工作积极性和完成度,他最终还是只给这个可怜的情报特工放了一个大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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