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高和寡无人应,换得三峡变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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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巴东三峡巫峡长





“周边几条区域已经被封锁了。上头批准我们放开手脚干。”警灯闪烁出的光晕中,34站外勤行动部主管向Hannah汇报,后者的大衣被直升机吹起的气流搅动着上下飞舞。直20的机舱内走下“绝望工程师”的成员,他们有条不紊地在街道上修筑工事。几队攻击小组正检查着枪械,剩下的MTF举枪瞄准,严阵以待。

“好。现场负责人是谁?”

“是木狼。这边走。”

他们走过一辆96轮式步兵战车,车身被漆成了黑色。基金会的LOGO喷在车尾。一队身背火焰喷射器的MTF正从车舱内走出,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大声讲话。

“你说他们什么能耐能把藏锋找来?”

“他来了吗?我去要签名。”

“长官,这里。”部门主管领着Hannah走到一台嗡嗡作响的大巴车前。门口站着士兵敬礼。Hannah注意到他们显然是国安十九局的人,手中拿着崭新的QBZ-19步枪。Hannah登上大巴台阶,明亮的车厢内坐着Site-CN-82主管之一天狼,Site-CN-19、奇术师Justin外勤部主管于阳,以及国安十九局上海代表胡耀池。

天狼正在滴眼药水。双眼因为结膜炎充血变得通红。

“啊,欢迎,汉娜女士。”胡耀池见到她,愉快地说,白发在灯光下闪耀,“坐吧,别客气。”

汉娜决定不问为什么这里有国家职员介入,也不想和坐在基金会指挥车里丝毫不见外的ta她坐下来接过对方推过来的茶杯,看上去像是龙井。

“你来之前,我正在和木狼主管聊。”胡耀池愉快地说,“看起来你们为这次行动费了很大劲呢,汉娜主管。”

“请您给予必要的理解。胡先生。这次抓捕不容有失。我们会负责善后。”

胡耀池没有看Hannah。四位基金会职员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人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

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这帮门外汉插手行动。

“街区被封锁了。目前为止没有建筑内部汇报。我们猜测内部存在异常空间。锚就位了。”

“收容专家评估过收容条件了?就地收容有无可能?”

“斯卡利先生发来了评估报告。可以。”

车上的显示屏标记出了所有队伍。两个AIC正处理着繁杂的战场信息,制冷空调开到了最大,却机房内却仍旧酷热难耐。

“还有两分钟。就位。”

所有光点停了下来。Hannah接过木狼递来的对讲机,注视着倒计时归零。她将对讲机举到嘴边,在其他人炽热的目光注视下,坚定又不带感情地说出:

“Green Light。”


围墙边的队伍随即开始行动。在同伴的协助下,队伍翻过围墙,踩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

“Echo-1,进入。”

“Echo-2,进入。”

“Echo-3,进入。”

三队的队员散成三个火力组。夜视仪绿色的视野中,激光挥舞着。步枪,通用机枪,榴弹发射器,白磷手榴弹——希望别用上。领队刘纹云这样想着。比起那玩意,他更相信自己的军刀。

“Echo-1进入目标建筑,完毕。”

“Echo-1,Bravo-1报告一层有敌意活动。”

“收到。”

声音听起来像是陈洛。很有自信。刘纹云贴在墙边,示意准备入门。2-2放出侦查机器人,确定没有威胁之后点头示意,门外的队员鱼贯而入,军靴在地板上磕出响声。推开第二道房门。

这地方空旷,太空旷了。里面连房间都没有,只有矮墙和承重柱。

“遇敌!”2-3喊,弹雨向他袭来,子弹击碎了防毒面具,染上一片血红。八名队员迅速散开,在纷飞的弹流中构筑防线。十个,十一个——不管他们怎么骗过侦查机器人,直接解决掉他们才是当务之急。

2-4丢出九连闪,第三组在致盲敌军的短暂十秒内向前推进。三个充气掩体被建立,机枪手的M249正肆意倾泻火力。没人闲着。绕道侧翼的一组在刘纹云的率领下收缩对方的防线。而他正将插进对方脑门的军刀抽出。

“Echo全线遇敌。他们有准备。”木狼看着屏幕。

“让Alpha上吧。”


“屋顶安全。”

Alpha-1的五名队员依次由机舱内索降到楼顶。四目夜视仪泛着光。这帮人的武器完全是定制化的,不过恰好能排成一个步兵班。

“TOC,Alpha-1到达顶层,准备——谁在通讯里放音乐?”Eule怒吼。

传来一阵轻笑。

“别开玩笑了,知梓。准备大干一场吧,伙计。”

“求之不得。”徐琰握紧97FTU的护木,看着NicolasL用他的“万能钥匙”破门。一旁的藏锋擦拭着军刀。


昏暗的酒吧里,老旧的吊扇不紧不慢地旋转着。酒保——这个高大,上了年纪的人,正在擦拭着一支脏兮兮的玻璃杯。这里聚集了帷幕后世界的三教九流,他们懒洋洋地放松着自我。

门被推开了。保安迎了上去。

“这里未满十八岁禁止入内。”他看着眼前的小孩说。

“我……只是和姐姐过来找哥哥,他失踪了。”陈域从衬衫口袋中掏出Cris的照片,“有人见过他吗?”

保安推了他一下,脸上的横肉抖动起来。

“出去。”

“别吧……”陈域把手背到身后,给云岚发信号,“我就问问,好吗?家里人真的很着急的。 爸爸妈妈都报警了。”

“出去。”保安又推了他一下,陈域摔倒在地毯上,起身拍了拍衣服。

云岚翻了个白眼。

“好吧……”陈域耸肩,“那么……”

左手义肢突然爆发出电流响声,在保安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电压便让他颤抖着倒了下去。陈域一个鱼跃跳进柜台后方,躲开在半秒后打碎了酒柜里苏格兰麦芽威士忌瓶子的一梭子。枪的主人随即被变了形的台灯底座卡住了脖子。云岚下蹲躲开机神信徒刀剑的横劈,反手一个奇术把他击飞,把正要逃跑的老板压在身下。柜台后的陈域抽出手枪,倒数CI手中USP手枪的余弹到零,便起身开火。另一侧,云岚一拳打在刚刚试图锁喉的那家伙脸上,同时左手折扇放出的奇术把他轰进墙里。

“哇,独特的艺术品。”陈域看着那个试图从墙里挣脱出来的人。

“多谢,让我们看看那家伙愿不愿意说什么。”

两人走到酒吧老板身边,陈域抽出瑞士军刀,敲着老板的脑袋。

“喂,别装死,不然我就把你眼皮割开。”老板只好睁开那对惊骇不已的眼睛,“我问你,见过照片上这个人吗?”

“没……没有……”

“好好想想。我们还有时间。”陈域看着瑞士军刀,“哦,这个是什么?”

他翻出那把锯子:“看起来很适合在你的脑袋上开几个窟窿,对吗?”

“拜托,别这样……”

“那就快说。”

“我想……几天前见过……”

“他和谁在一起,都干了什么?”

“他……他和一个人在一块,那人穿着连帽衫,看不清脸……”

“任何的地址?人?事件?”

“我不知道……别!别!有一个!厦禾路721号!”

“那是国际银行大厦的地址。”云岚说,“我们得赶快。”

“等下,今天是几号?”

“四月十号,怎么了?”

陈域脸色煞白。

“四月十号,国际统合奇术研究中心在银行大厦有个论坛会。”

“操。”


“二组推进!”

哗啦一声,榴弹爆炸传来的震动传到了楼顶。Eule紧握手中的俄制AMB-17步枪,注视着走廊。

奇怪,下面建筑空旷,而这里却建好了走廊和房间。施工单位从上往下建设的?

一阵电流声突然在四周回荡,在一瞬间把众人的神经绷紧。空白的墙突然出现了斑驳的纹路,他们聚拢起来,形成扭曲的文字。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NicolasL凑近看了下,“是那种物质,他在这。藏锋,打火机。”

队伍末尾的精英特工丢来他的银色Zippo打火机,NicolasL试着灼烧那些物质。很快,那些碳基物质发出一股烧焦气味,不再活动。

NicolasL把打火机丢回去:“继续走吧。”

队伍在沉默中行进,墙上的文字跟随着他们,直到呈现完《游子吟》的所有句子。接着便像死了一般固定在一道铁门上。这是下楼的楼梯。

NicolasL试着转动把手,没有反应。他看了眼门缝。小队警戒着。

“多糟糕?”

“很糟糕。路被封死了。谁带了C4吗?”

“我来。”藏锋从队伍末端走来,从背包中翻出两块长方形物体,对准插销位置,黏在门上。“退后。”

小队往后推了几步,枪口对准门。藏锋按下起爆开关,两声炸响,门向后倒下,一盏灯忽然亮了起来。队伍依次进入门内,哐地一声,门自动归位,咔哒一声上了锁。Eule赶过去,门上全是沙子般的异常物质。他试着射击门锁,可打散的物质很快聚集起来,阻止他开门。

“看起来我们回不去了。”。

“走吧。”NicolasL轻声说,一行人顺着楼道走了下去,楼梯间外的走廊传来一阵嘶哑的歌声,唱的似乎是京剧《四郎探母》。


“听好,不管到底有多少人,你现在给我调十五个,行不行?”

“否决。CT,大部分的守备力量仍在维护站点奇术师的安全,现在调离岗位是不明智的。”电话里鼓浪屿设施外勤部门主管刘承羽的声音慢条斯理。急的陈域在后座上蹿下跳。

“你这老头怎么不讲理!”他大骂,挂断电话,“他妈的一帮腐败分子,成天屁事不干,就知道狗仗人势,这种王八羔……”

一旁的周源吃吃笑。

“我几年没见着你,怎么嘴巴这么不干净。”

“够了,陈域。”副驾驶上的Risk温和地说,拿回自己的手机,“Sword,会场情况如何?”

“与会者大都到场了,人多,威胁扫描还要一段时间。”

“给我参与者的名单,我来比对,还有,试着黑进酒店的供电系统,看能不能强制停机。”

“我试试。丑话说在前,要是刑警部门发现我这么干,你可得给我洗白。”

“知道了,快干吧。”

XRV转过街角,停在一处茂密的停车场。Risk下车后打开后备箱,抽出一个大提琴包交给两鬓斑白的周源

“CS/LR4,全套设备都有,我的私人藏品。会议在二十五层东边C3厅。找个位置用吧,前辈。”

特工撇嘴一笑,快步离去。剩下三人从灌木丛后注视着银行大厦,它在月光中熠熠生辉。这让Risk想起吉隆坡的双子塔,那年也是在这个时候。

云岚掌心窜出的火苗打断了他的回忆。不是时候。他对自己说。他正要上前一步,一辆开进银行大厦停车场的越野车引起了他的注意。

“看那里。”

云岚和陈域很快注意到了异常。那是辆黑色的北京吉普,车窗根本不透明,一块黑底白字的车牌——国安异常十九局。三人一时有些发愣。

通讯响了。是吴荇钊。

“听着,几位,我们这里有些热心人士想要帮忙。”他愉悦地说,“如果你们愿意,发地址过来。”

“求之不得。”Risk说。


“我们下了几层?”

“十二。”

“这建筑只有六层。”藏锋平静地说。

“TOC,这里是N,我们正在楼梯间内,大楼出现不符合常态建筑的构造,完毕。”

“收到,N,如果难以应付,立刻撤出。完毕”

“TOC,原先的路被堵死,而且外部有敌意个体,我们目前无法退出。完毕。”

通讯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收到,N,祝你们好运。TOC完毕。”

最后这这句话像石头一样砸在众人心上。他们都很明白战略中心在任务进行时给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藏锋掰弯一跟荧光棒,摇了摇扔下楼梯。NicolasL帮着掐表。

“两秒六”

“还有六层。”

“Eule,Smokey,知梓,看看能不能从这层出去。”

两盏确认灯在HUD上显示。少了一个。

“知梓呢?”NicolasL感觉自己被浇了一个透心凉。藏锋抽出步枪,警惕地盯着转角。

“她能照顾自己的。N。”Eule说,他终于撬开了防火门的锁,“我跟她共事过,我了解她,没事的。”

其实Eule自己对这话也不是很相信。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所处的环境,另一方面是因为命运把他改造成一个怀疑主义者了。藏锋和徐琰点头,两位军人在瞬间达成一致,NicolasL叹气着接受了这一决定。

Eule拉开门,四人搭着肩膀进入走廊。


下坠的无助感充斥着知梓的内心。基金会的高跳低开训练,她想。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几个光点在移动。

是绑在腿上的信号弹?她想。控制自己往那个方向去。

脑海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行。这样两个人都会死。

等下,我在哪?

几乎在这个想法跳出来的同时,她看到了下面的光点,它在几秒内迅速变大,上面的纹路让她看出那是建筑房顶的瓦片。

“操!”她不禁喊了出来。这个相对速度下去自己必死无疑。她翻了个身,让双脚朝下,准备迎接撞击。她甚至看到自己撞穿天花板时飞溅的瓦片。但想象中惨烈的碰撞并没有出现,一眨眼,她发现自己躺在舒适的床上,身旁躺着一只泰迪熊。

这是哪?她觉得自己是在记忆中某个被遗忘的角落。房间是少女的粉红色调,甚至连天花板都是粉红的——

门开了。知梓的眼睛随即因为进门的女人而睁大——眼睛,睫毛,下巴,都与自己如此相像……

“妈?”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时空。女人漾开一抹微笑,那是属于八十年代人特有的阳光与新意,重重地点了点头,递上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

火光,又一次爆炸,眼前的景象撕裂开来,女人的脸扭曲,变形,如沙粒一般流失。全副武装的人冲进房间,对着女人开火,基金会的LOGO在肩上若隐若现。

不!”知梓喊,她感觉自己的脑袋炸裂开来,情感的过载几乎将她淹没。凭借着最后残存的意识,她切断了自己对所有情感的链接。所有的景物全数崩塌,黑色再次占据了视野。

她像溺水者一样大口喘气,这才注意到HUD图标全灭。她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听到了无线电里NicolasL痛苦的呻吟。

我得出去。她这样想着,挣扎起来。


“深呼吸!”

“他的心脏要过速了,谁带了镇静剂?”

徐琰从背包里翻出一个小药瓶,示意众人关掉无线电,然后拧开盖子,取出两片药,取下跪着的NicolasL的面具,撬开他的嘴塞了进去,顺便倒进一些水。后者颤抖了几下,眼皮垂下来。

“镇定类药物,私人处方,别上报。”徐琰喘着粗气,帮NicolasL带上面具,整理好制服,“我从下楼梯那会儿就觉得不对劲,好像有东西干扰我的思维。”

“老毛病?”

“是,之前出任务的时候给精神振荡器搞的。”

地上的NicolasL晃了晃脑袋,好像恢复过来了。徐琰示意诸位打开无线电。

“这里是TOC,回话。”

“这里是N,咳……情况和五分钟前一样,嫌犯位置未知,我可能遭遇了异常袭击,完毕。”

NicolasL扶着墙,一副很虚弱的样子。“发生了什么?”Eule问。

“不知道……我……我看到了一个控制室,有人死了,我不认识他……还有另一个人……只觉得愤怒。”i

藏锋靠近他,“还能走吗?”

“可以……我……”

NicolasL站起来又摔了下去。

“我陪着他。”藏锋说着点击终端上的求救标识,“你们俩可以吗?”

Eule和徐琰对视一眼,“没问题,长官。”

“那好,去把那个混蛋带回来,要活的。走廊尽头倒回来第二间门没锁,小心行事。”

两人最后回头看了眼藏锋和NicolasL,快步走到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Eule握住门把手。

“准备好了?”

“废话,开门。”

Eule转动门把手,将门向内推开,两人一前一后进入房间 ,等待他们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照片。密密麻麻,挂满了整个房间。徐琰拨开它们继续前进,Eule却在一旁驻足。

“老徐?过来一下?”

徐琰只好折回来。

“我们时间很紧。Eule,不管你——”

“不是,这张照片上……是你。”


“Sword,我们在会场外面,威胁识别给出结果没有?”Risk靠着墙,低头看着手机。会场外几名奇术师正端着高脚杯闲聊。

“没有结果。”

“如果他要在这里发动袭击,只能依靠那些异常物质。”孙仁杰在后厨穿梭,胸前的警察证件格外醒目,“我们必须找到储藏地,Sword?”

“如果用汽油桶装载,只能在车库……”

“国安异常十九局已经在这里了。”陈域回复,“见鬼,谁通知了他们这码子事?这些家伙玩真的了。”他看着十九局的外勤队伍,各个荷枪实弹,“嘿,帅哥们!基金会!”

他走了出去,掏出证件大声喊,试图吸引他们的注意,“我们需要帮助!”

“好吧,在我们的陈域小可爱应付那群大汉的时候,谁给我查一下中央空调通向哪里?”云岚问。

“空调外机集中在五楼的空中花园一侧,迅速。”

“我在路上了。”王刚推开门,走进四月的晚风之中。留下的厦禾路车水马龙,温暖的灯火照亮了整个夜空。


“是你的相片。”Eule重复了一遍。

一张徐琰的照片,身边是吃着冰棒的云岚。很明显,照相机安放在斜上方。

“不,是监视她,不是我。”徐琰摇了摇头,“你看看下面那张。还是她。走吧。”

两人拨开相片,更多熟悉的面孔浮现出来。

“Justin。”

“这边是面包。”

“Simon博士。见鬼,这些照片哪里来的?”

两人在黑暗中走着。眼前绿色的画面闪了闪,消失了。

“我的夜视仪挂了。”

“我也是。手电。”

很快两道光柱在黑暗中不安地晃荡着。两人停了下来。看着面前惨白的墙壁。上面布满红色的细长字体,像是血。两人走近墙壁。

“人名。我不认识。”徐琰抚摸着一个个名字,“更多的受害者?”

他没能吧把话说完,后方的天花板猛地坍塌,两人在天花板落下的尘土中慌忙躲避。相片伴随着烟尘雪花一般四处飞散,在幽兰色的鬼火中消失殆尽。轰隆声让门外由刘纹云带领的企图破门的后援队伍为之震撼。待尘埃散去,手电筒的光才让两人看清掉在地上的是什么——

一块巨大的基金会金属LOGO,上面布满了斑驳的血迹。

“见鬼。”

“TOC,这里是徐琰,听到了吗?”

“TOC,这里是徐琰——”

“徐琰?”

徐琰回过头,Eule脸色有些发白。他指着地面,徐琰低头,这才发现由于刚才的重击,脚下的地面早已开裂。他蹲下身子,抄起掉在地上的步枪。

“一路平安。”他苦笑着说。仿佛印证他的话一般,脚下的地面哗啦一声迸裂开来,两人伴随着无数的尘土,宛如蝼蚁一般坠落。在这一瞬间,徐琰想起了当年从运输机上跳伞的感觉。


“已经九点半了,他为什么还不动手?”云岚告别了自己曾经的奇术导师,转身出了宴会厅。

“我不知道。这栋楼搜过一遍了,什么都没有。”

“Sword?”

“我在找!”

“Risk,我在花园找到一个装置,”王刚翻看着它,“像是遥控炸药。”

“即便是有,我们也不清楚在哪里。”Risk回复,“大楼内没有任何爆炸物。”

“也许……爆炸物不在内部。”

“老周,你发现什么了?”

“我一直在看你头上那个洗外墙玻璃的人,他已经一个小时没动了。”王刚抬起头,看到了那个挂在外墙上的“蜘蛛人”,“他手中似乎有个对讲机。”

“即便是他在那里启动炸药,也不可能会对大楼造成实质性损害,你知道的。”Risk说,担忧地看着宴会厅,“对奇术师用炸弹也是……那是什么?角落里那几桶?”

“油漆。”云岚耸了耸肩膀。

“新的?仁杰?”

“我在和酒店经历聊呢……等下。”

片刻之后传来了肯定的答复:“是的,他们说前天厅里的墙纸有些剥落了,干脆重新粉刷了。”

“问他是谁送来的。”

“会议举办方,一个小伙子送过来的。”

“里面的中年人居多,年轻人我也多少有个眼熟——”

“他说是个新人,想献殷勤。嘿,该不会是——”

Risk的神经在一瞬间崩到最紧。

“所有人,集合,立刻!东西在油漆桶里!”


“哈啊,咱俩还真是命大,Eule。”徐琰拉起Eule,扫视着周围这一片宽阔的区域。

“就是因为咱俩都是好人,就这么简单。”Eule说,拍了拍身上的土,“这——”

他还没要说话便被打断了。

好人!”声音如雷贯耳,“不是用来形容你们的。”

两人举枪,对着大厅中央那张扶手椅。手电筒光柱照出一个浑身漆黑的个体,仿佛一颗怪异生长的柏树突然冒出了一根巨大的侧枝,或是胚胎分裂失败的产品。从座椅下伸出无数根粗大的黑色根茎,交错掺杂在一起,在地面上构成一幅诡异的线条画。

“结束了,骆则刚先生,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徐琰的MR73左轮对准其中一个头的眉心,Eule的左轮对着另一个,“收容小组就在外面,收手吧。”

对方似乎没有听。其中一个头晃了晃。

“我和她总是坐在午后,在咖啡丛林中寻找……当我知道她以为的生活快要来临时,我是高兴的。然后你带走了她。”

徐琰和Eule对视一眼。

“曾经有个人说过: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于是农夫们相信了,农夫们帮了他们,他们,蛇,在徘徊着,监视。反咬一口,注入毒药让农夫们心甘情愿。

“你们没有家人!没有孩子!体会不到!”那个曾经被叫做骆则刚的东西咆哮起来,声音震得徐琰耳膜生疼,“你们,他们,我们夺走了我们的一切!在远方,山谷!特洛伊被攻陷了!一无所有!今天必须要修正!”

“你在说什么?什么被修正?”徐琰上前一步,看着那东西骷髅般的黝黑的脸,它正试图调动为数不多的肌肉,拧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它张开嘴巴,一字一句地,吃力地说。

“这个世界。这个充满种姓歧视的世界。”


Risk粗暴地推开宴会厅的门,其余四名基金会成员在宴会厅四个角靠墙站立。Risk冲到主桌前,拔枪朝着天花板连开三枪。一尊枝形吊灯被打中,玻璃碎片哗啦啦落下来。

“抱歉了,诸位,宴会时间结束了。”他朝着整个会场大吼,“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先生们,不要动用奇术,子弹不长眼睛。”

“你要怎么样?”人群中有人大喊。

“很简单,我知道诸位都是各中翘楚,一会儿有爆炸的时候,请不要惊慌失措——我说了,NO MAGIC!”他一扣扳机,伴随着一记爆裂声,子弹在那个正要吟唱的奇术师脚边打了一个洞,“否则你们将要面临比我们更可怕的东西。”

Risk看了看表,九点半。

“这是当时出事的时间。”他喃喃说。

同样在看表的还有徐琰。

“你这混蛋。”他把枪口抵在怪物的头上,“你要做什么,你想要做什么?说啊!”

怪物艰难地想要坐直,却因为那半边身躯的压力而像个脊柱侧弯的老头般扭动着。徐琰朝着天花板扣动扳机,火药味在空间中回荡。

“Risk,这家伙要按起爆器了,我希望你准备好了。”周源说,将瞄准器的十字线中心对准一根安全绳。

“我巴不得,快来吧。”

一阵震颤从底下的楼层传来。街道上的人们清楚地看到大楼的第五层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火光。爆炸的威力让后方建筑的窗户一齐碎裂,汽车警报声此起彼伏。会场的灯光摇曳了几下,但并没有熄灭。Risk仍然在把控局面。三秒之后,周源扣动扳机。狙击枪射出的子弹精确地打中了正在向上攀升的“蜘蛛人”的安全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根安全绳无助地撕裂开来,他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直直向下坠进火海当中。

“看来混分不适合擦窗户。”周源自个打趣。

“没事了,诸位!谢谢!谢谢!”Risk向所有人鞠躬,“我请诸位在离开大楼前不要使用奇术,基金会感谢您的配合。请各位沿着逃生通道撤离。”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陈域抬起手,对准玻璃窗开火,等玻璃碎裂之后,他拎起那些装满异常物质的油漆桶,把他们扔进下面的火海。


怪物的脸突然阴沉了下来。

“没有……不……不……不……为什么……”

它浑身颤抖起来,徐琰往后退了一步,觉得不够,便直接退回Eule身边,举起步枪。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解决了?”Eule问。

“我看未必。你带白磷手榴弹了吗?”

“足够把这家伙杀了。”Eule点头。

摩擦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黑色的异常物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到那张扶手椅上,怪物在不断地变高,增大,变得更加面目狰狞。两人的头随着它一点点往上仰。

“告诉我,我们不是在打恶灵附身二的最终boss战。”Eule看着几乎顶到天花板的怪物说。

徐琰点头:“你东西还是带少了。”

“很高兴和你共事。”Eule拉开手榴弹的保险。

“我也是。”徐琰点燃从背包中取出的莫洛托夫鸡尾酒。

一声大喊,燃烧物同时脱手,在空中划过两道凌厉的弧线,丢进怪物张开的大嘴里。两声爆响,两丛火焰绽放出来,异常个体痛苦地咆哮着,晃动着脑袋,火焰吞没了它的下巴。它转过头准备第二次攻击,然而特工比他更快一步——

又是两丛烈焰,烧灼着它的腹部。徐琰和Eule奔跑着,向这棵丑陋大树的主干丢出任何能燃烧的玩意。两人很快丢掉了最后的白磷手榴弹和燃烧瓶,便汇合到一处,看着异常个体在火海中挣扎,发出阵阵咆哮。

“现在怎么办?”徐琰举起打火机和一瓶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空气清新剂。

“Well,对我来说,”Eule举起步枪,“练枪法吧。我不想到了那边还被老朋友说枪法臭。”

他扣动扳机,弹壳源源不断地抛出。徐琰按下按钮,空气清新剂喷出的烟雾被火焰引燃,直直冲向怪物伸下来的手臂,然而这并不能阻止——

两道耀眼的火光突然从天而降,藏锋和刘纹云的军刀喷出的烈焰点亮了整个地下室,刀刃狠狠砍在异常手上,大水冲沙一般将其点燃,升华。两人来了个帅气的落地翻滚来到地面上的两人身边。

“做得好。我们来接手。从那边冲出去。”藏锋指着地下室另一头,“准备好。动手!”

爆炸,又一次坍塌。落下的砖墙堆砌成斜坡,MTF冲进地下室,手中的武器闪着寒光

“自由开火!”

枪械,发射器一齐作响,藏锋和刘纹云挥舞着被点燃的军刀,砍杀着异常所有的细枝末节。Eule扶起徐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高温中奔跑。汗水刺痛了他们的眼睛,斜坡下的一个身影冲过来,帮着架起徐琰,一齐向出口跑去。

“我还以为会赶不上!”知梓的声音带着一丝愧疚,“很抱歉我离队了。”

“没关系的,都一样。”徐琰安慰她。


Risk的电话响了。

“我能接电话了吗?”他问陪同的国安异常十九局成员。对方是个沉默的大个子,沉默地点头。他拿起电话,走出医疗帐篷。街上警灯,消防车灯,救护车灯闪成一片。

“徐?上海那边怎么样?”

“我很好,多谢。那家伙死了,还带上几只混分小队。”

“这真是……太好了。”

“我还没感谢你呢。你们干了件大事。等着吧,这个月表彰会有你们的份。”

“那个无所谓。要我说,”Risk看着呼啸而去的救护车,“我只想喝杯咖啡。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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