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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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kzayos 5/8/2020 (Fri) 02:29 #76402173


我承认,我并不是一个胆大的人,所以我才会急忙搬出那间公寓。

大概是几个月之前?张孙刚死的时候,小区里的人们就开始陆续的搬走了。

张孙死的并不蹊跷,也不诡异————他是个贼、而且听说偷到了不该进去的地方、拿了卖了不该拿的东西。

当然,严格来说,后来我们才知道张孙并不住在这,只是在这里,他们逮到张孙了。

张孙死的时候很惨————我在论坛里三四年了,无论是文字描述还是图片还是视频,很少有见过死的这样惨的人————被发现时只有一摊肉泥血水、断肢的骨架、还有那颗头。他的脸完好无损,只是扭曲过度,令人感到恐惧之余似乎还有些滑稽,显然死前经受了巨大的痛苦。

要怨,也只能怨张孙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

Ikzayos 5/8/2020 (Fri) 02:40 #76402173


这里的租金下跌了一阵,这段时间里我过得很舒服。

都还没有搬出去之前,就有张孙那东西还没来得及转手的消息。

我偶尔也瞥见了试图一朝暴富的窃贼翻找张孙徒四壁的房间,各个身手灵巧,出来的时候垂头丧气。看来张孙能把东西偷到手,生前的把式不得了,只可惜百密一疏,还是被发现了。

最开始搬走的是张孙的邻居们。我总是夜间活跃在论坛上,半夜的时候正是我最清醒的时候,听得清楚,这帮偷东西的老是半夜动手,摩挲各处的声音细小却不可忽视,这种情况持续了两三个星期。先是有人因为嫌烦躁,往后有人怕自己家的东西被偷,清点了之后干脆从这里搬走了,再不回来。

奇怪的是,我再很少见陌生人,摸索声却是只增不减。

Ikzayos 5/8/2020 (Fri) 03:01 #76402173


这几个月时间,本不高的房价再创新低,让我难得的多了一小笔闲钱,买了点东西回家犒劳了自己一顿。

我总是感觉,道边路过的人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尽管我认得他们,但难免会觉得有没有误会我偷卖了张孙的窃物发了横财的人。

证实我这一猜想的,是隔壁邻居搬走之后的某个晚上。

我记得很清楚,隔壁那家急急忙忙就搬走了。我挺喜欢他们家的小子,我们之间关系很好,他经常和我讲一些未来之类的玩意,我只是写东西混饭吃的,不懂什么生物信息学啊、研究生考试之类的东西。正好房租快到期了,为了安全安静的备考环境,他们家搬去城北边了。

Ikzayos 5/8/2020 (Fri) 03:14 #76402173


就在他们搬走之后,那帮家伙就开始了大面积的搜查,我常常怀疑他们是集群行动,不只是一家,有的时候感觉到处都是噪声,无数只脚踩在老房并不牢固的木地板上、无数只手摩挲在数十年历史的烂砖墙上,吵得我无法静下心来熬夜。

就在昨天晚上,我下班回家,停好自行车,做饭,睡觉,然后在午夜起床,打开沙盒开始写东西。因为这是很容易激发灵感的时间。

我可能实在是困了,看着电影,不住地打哈欠,精神涣散。机械地重复着喷杀虫剂和喝咖啡的动作。

我只当是夏夜快要来临,飞虫变多了。正准备站起来大喷特喷,顺便伸个懒腰,休息一下坐得发麻的腿。

只是站起来这一瞬开始,血液似乎立马畅通了起来,我开始迅速————甚至可能是一瞬间————重新获得我下肢的支配权,从上到下,再次清楚地感受到我的腿。没有记忆中熟悉的不属于我的肢体的感觉。

我承认我并不胆大。我感觉我处在蜂鸣声中,泵动的血液冲击着我的心脏——大脑和心脏两者其一在超速运转。我拿起手机四处照明,书桌上下,书柜背后,冰箱后,已经翘起的墙板背面,都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东西。它们已经走了。

那个夜晚,我攥着自行车握把的手心直冒冷汗。我在朋友家过了一晚上,今天早上把书和电脑之类的全搬走了,远离那是非之地。

我现在有点后悔前几天把钱花光了,我如今也想去城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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