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得出奇，5760。虽然你给的标准挺低的。”5760的耳朵竖了起来，欣喜洋溢在其中。烛光摇曳，5760的骨骼在光影交错之间显出种种不详之影，Lakshmi还是得承认，它有点可爱。
“很高兴看到你喜欢它。我记得你爱吃龙虾，所以我问他们能不能弄点来。今天是你生日。特别的日子要有些特别的东西。”5760用两只爪子撑着脸，身体向前倾斜。
“如果你在尝试讨回我的欢心，你就别白费功夫了。”
“我都快忘了！我有个礼物要给你，”5760说着，从桌底拿出了个牛皮纸包着的包裹。“打开它，好嘛？”
“这没用的。”
“我不是要讨你喜欢。快打开它。”
“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但是……”Lakshmi一边嘟囔着，一边打开了包裹，“你不该，你真不该做这些的。”
“把它带上。”
Lakshmi照做了，烛光把手镯上错综复杂的骨头映衬得栩栩如生。
“我做的。就是玩玩而已。这是个雕刻的小物件，我还蛮喜欢的。东西倒不是很浪漫，就像送别人化妆品一样，感谢你带给我的一切。”
警报的轰鸣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多重安保系统发出沉重的金属撞击声。
“警报，警报，”扩音器里的男声说着，“SCP-8004突破收容。请有序前往指派给您的检查站。安保人员将前往指定地点以实施8004-Delta方案。请各位保持冷静，各自就位。”
“8004是哪个？”寂静的氛围持续了好久，5760才静静地问了一声。
“我……我也不知道。”
“嘿，Agarwal。你和SCP还好嘛？”
“我们没事。我们被锁在这儿了，不过没啥能进出。”
“你呆在这儿。你可能比我们都安全。Keter级别的牢房应该很难随意进出。”
“行，我照做。”她停了一下。“Gonzalez？”
“嗯？”
“8004到底是什么？”
“就是那串头发和指甲。回到盒子里一定让它很不爽。”
“好吧，我不打扰你了。”
“那边见，小子。”她的耳边突然安静了下来。
5760在Lakshmi身旁躺下，两只耳朵立了起来。
“还好嘛，Shmi？你身子抖个不停。”
“我还好。只是……Keter突破了收容可一点都不好玩。一般来说这种情况都有人丧命，而且还不止一个。”
“这个似乎没那么吓人，就是一大堆角蛋白和几丁质，不是嘛？”
“那玩意儿会吃人。”
“好吧。所以这玩意儿就像是十根浴室排水管里纠缠不清的头发，再装上些虫子腿，附赠了点指甲屑。”
“还要再大些。”
“还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
Lakshmi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颤抖。他们静静地等着，脊柱做成的藤蔓发出悄悄的刮擦声，升起了一股奇特的安慰感。骨制森林的可怕，让它成为了一个安静的避难所。
直到……
“你听到了嘛？”简短的词汇从5760的口中蹦出，声音低沉。它脖颈上的毛慢慢竖起，戳出根根尖刺。
“什么？”
“你听。”起初，她只能察觉到周围古树的吱呀声。接着……
滴答，滴答，滴答。
“你是说滴水的声音？”
“你只听到了这些？”
“你耳朵肯定比我好。你听到了什么？”
“我觉得那是——”
“等等。我可能也听到了。”
滴答声变的越来越急促。不仅仅如此，她听到了微弱的声音从管子中传出，好似上千只昆虫腿在其中咔嗒，又好似巨量的贝壳在里面嘎嘎。这之中还夹杂着一声微弱的呻吟，痛苦撒满其间。
SCP-8004由五种物质组合而成：角蛋白、甲壳素、一种用于帮助运动的油基化合物、一种用于消化的腐蚀液，还有一种麻痹猎物的毒素。这句话字字印在Lakshmi脑中，如此清澈，如此平静，如此瘆人。
5760来回徘徊，迈着小步，嘴里不断发出怒吼，尾巴鞭打个不停。Gonzalez的声音中透露着可怖的气息。
“那玩意儿朝你们这儿来了，Agarwal。”
刮擦的声音越来越响。Lakshmi都已经能分辨出，这轰隆声中夹杂着两名受害者的痛苦呜咽。
“我听见了。它在管道里。”
“我们会派些人手去。坚持住。”
“我闻到它了，”5760咆哮着，“我也能听到它，不过还看不到它的具体位置。不过它正在接近我们。”
“跟着我，小家伙。”Lakshmi听得见它磨牙的声音。“你现在想用蛮力杀掉它太难了。不过当你切掉些东西后，他就没法再重组了。别让它靠近你，想尽办法把你身上那些甲壳动物的螯和壳都弄碎。当心你的头发。它要是碰到了你，就会把你团团缠住，然后直接烧起来。。”
那种滑溜溜、水滋滋、叽咕叽咕的渗水声充斥着Lakshmi的耳朵，十分刺耳；那种可怖的、酸臭的、腐蚀的气息也钻进了她的鼻子；还有些类似盐酸的东西——好似铜版、松动的牙齿、还有停车场。
“你还在那儿嘛？”
“我在。”
“待在5760旁边别动。Dog，如果你听到了这句话，你也要保护她的安全。那东西是从地面管道来的，还是从天花板的通风口来的？”
“一起来的。我们爬不上来，但是这儿也不安全。”
咔哒咔哒，滴答滴答。近了。更近了。5760近在咫尺，它正徘徊在保护圈中。
“现在，我需要你去——”
Lakshmi没能听到Gonzalez想让她做什么。一阵灼烧感袭来，接连不断地洞穿她的双腿，火箭般迅速激起全身的神经元——上千滴毒液从里面渗出，闪烁着亮光。她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双腿瘫软下来。她的双手不断地抓地面，身旁的钙化丛林与她渐行渐远，粘稠的灼烧感在脚底渗透。她的眼镜，还有耳机，通通都碰掉了，四肢抽搐不止，心跳快得异常。
她的嘴中只来得及蹦出一个“AVERY”，便被锁住了下巴。
她的眼角闪过一丝橙色的霓虹，似模糊又显眼。那个怪物的毛发与巨钳上的卷须把Lakshmi拖行过灌木丛，她也借此看了个究竟。
一块带着霓虹色橙光的表带，正挂在一只缓缓溶解的手腕上。是Reynolds。
她就这样被刺在大腿上的粗糙角蛋白长矛一路拖走。这时，她见到了Meyers。这俩人都没法说话，Lakshmi勉强能够活动四肢，于是她把手放在Vera的手心，紧紧握住。
沙啦沙啦，咔哒咔哒。Lakshmi猜测8004正把自己的几丁质转移到外侧，由此好做成保护壳抵御外部的攻击。
这只可能是——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简直要把Lakshmi的脊髓液抽成了液氮。
5760雪白的身影闪过，好似长着爪牙的白色闪电，一爪下去，那些困住Lakshmi的卷须被齐齐剪断。Lakshmi几近崩溃，她看到几十个骨架小动物在她身上跑来跑去，保护着它们的创造者。啮齿动物的头骨，接在蜥蜴的身体上，这样的一只生物咀嚼着大怪物的巨钳。似飞鸟似松鼠的小生物啄食着它的毛发和几丁质。这场战斗不断夹杂着5760的放声吼叫与骨头在角蛋白上的刮擦声。大地裂开，一道骨墙立在Lakshmi面前。那块蛋白质团被一块千疮百孔的钙块挡得结结实实
继续啊，Avery。坚持住。
那只wendigo怪物的攻击听起来不再凶猛，咆哮也渐渐变成了痛苦的呜咽。8004那五彩斑斓的黑色软泥灼烧着5760的毛皮。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宛若千钧的脚步声，安全部队的呼喊，化学试剂的嘶嘶声，夹杂着枪声， 一股脑儿地全都传到了Lakshmi的耳中。
5760一瘸一拐地向她走了过来。
Gonzalez跪在5760旁边，向她的脖子推了针注射液。“别担心，宝贝，”他低声说着，两手一托，像托起了个新娘一般。“我们抓到你了。你会没事的。”
她醒了过来，看到Gonzalez正在医务室的椅子上等着。他的左眼缠上了绷带，左臂也裹得厚厚的白布。
“嗨，Agarwal。”
你在这儿多久了？
“也就几个小时吧。我基本上都在睡觉。医生和我说不要用力，所以我就想来看看你，结果这椅子太他妈舒服了。”Gonzalez咧嘴笑了笑，在这张带着眼罩的脸，配着身上的淤青，有点吓人。
“你的眼睛没事吧？”
“没事没事，一周的功夫就会好了。就是插了块角蛋白，还有些其他的玩意儿。这块儿可疼死我了，不过给点时间，没啥过不去的。”
Lakshmi坐起身。“其他人呢？有人受伤嘛？”
Gonzalez的脸僵住了。“确实有。三个保安被那团天杀的毛球杀了。都是些好伙计。Meyers和Reynolds都被它抓住了。Meyers还活着。Reynolds两个小时前走了。我们都很难辨认的出来那是他。都是那傻逼酸液！我们把钱寄给了他在Harlem的妈妈。她以为他出了车祸。他死之前把所有人都救出来了。最后他都没办法看着我的眼睛，他说的每句话都结结巴巴的，但是……”
他们就这样默默地坐了一会儿。Reynolds，死了。
Lakshmi不知道该不该问问5760的事儿。
她把你给救了。你至少该问问。
“那个——”
“5760？他做的很棒。她很聪明——她注意到那东西没法溶解骨头，于是她便试着把骨头盖在那怪物身上，再把它困在墙里，直到我们到了那儿——就像是用杯子罩住蜘蛛一样。他累坏了，不过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你想看看她嘛？”
“我……算了。”
“那东西救了你一命，Agarwal。你应该去看看。”
“行吧。不过我可一点儿都不享受。”
Lakshmi摇摇晃晃地爬下床，差点摔倒在地。Gonzalez扶住她，笑着给了她根拐杖。
“放轻松，小老虎。”
走到5760的临时收容围栏的距离太远了，Lakshmi酸痛的肌肉又全数绷紧了。然而，当她看到5760对着她拼命摇着尾巴，把桌上的手术设备悉数扫到了地上时，她还是久违地笑了。
“我不打扰你们了。”Gonzalez说了句。Lakshmi跪在早就铺好的巨型充气床垫上，面对着她的是5760。Lakshmi本以为这样的见面会十分尴尬，没想到一见如故。
拯救他人的生命似乎就能有这样的效果。
“你感觉如何？”
“我没什么问题。我咳出了毛球和那家伙相比可坏多了。”
“只有猫才做得出这种事情。”
“你这话挺煞风景。”
“说真的，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的。就是蛮疼的。你呢？”
“我很好。真的谢谢你。”
她的舌尖，好似有些话在那儿跳动着，它们脆弱得很，又急得不行，但Lakshmi就是开不了口，不知是找不到能说的词，也不知是没法自己说出口。
她拍了拍5760的头，接着转身离去。
“等一下。”
她又转过身来。
“你——你叫我Avery。我们在森林里的那会儿，你从来没这么叫过我。”
“我——我只是——我——”
5760爬了过来。她斜靠在Lakshmi的脸颊，用她的脚爪轻轻地在后者的颧骨轮廓上画着。
她该走了。放在一天前，她一定会走开的。但是Lakshmi把一只手放在5760——Avery——的爪子上。她闭上双眼，紧紧握住了它，身子向前挪了一分，两人的额头相依在一起。
就这样，就保持着这样就好，让我好好摸摸你。
她爬到Avery身旁，后者正用一只胳膊环住她，让她更靠近自己一些。现在的Avery身上有种雪、松针与麝香的混合气味。“躺在你身旁的那段日子真是令人难忘，”她在Lakshmi的耳边吹着风，“你那拨动心弦的秀发，你那芬芳四溢的肌肤。你还在用大学时的那款洗发水嘛？”
“那款对我的头发好。”
Avery笑了。这还是头一回，Lakshmi没有被这副獠牙中的不和谐音调与敲钟般的隆隆声所吓到。“你抵抗那家伙的样子太可爱了，”Avery说着，耳朵随着笑声不断抽动着。她向前倾了倾身子，用牙齿的尖尖碰了碰Lakshmi的嘴唇。“只要可以，我定会吻你。”她咬着耳朵，“但现在的话，就只能做到这样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门正徐徐打开。天哪，我们都干了些什么？“我得走了，”她跳脱了Avery的怀抱，结结巴巴的说着，“谢谢你救了我”——别去想Reynolds——别回头看Avery——赶快离开这儿。
那天晚上，她梦见了雪白的皮毛，便一下醒了过来，坐立不安，手脚忽冷忽热。
在喝完咖啡后，她终于不再轻飘飘的了。
我在想什么！？他们可能有监控录像，伦理道德委员会可能马上就会找上门来……好好好。我们会和他们说这只是些诡异的应激反应。这只是……只是人类的正常反应，创伤后的正常反应。人们会对帮助自己的人动情。就是这样而已。你对她没那种感觉——应该是对它。你真的对它没那种感觉。
从现在起，她必须加倍小心。她不能让那些人觉得她对5760有感觉。可能更重要的是，她不能让5760对她抱有幻想。
正当她要下定决心时，5760进来了，这下Lakshmi的心碎得彻彻底底。
“嗨！”她——它一边走进来，嘴里一边发出喳喳的叫声。5760一把抱住了她，那力道实在是太紧了。Lakshmi没有任何反应。
“你好，5760.”Lakshmi回答道。5760的耳朵垂了下去。
“一切……还好嘛？”
“一切都很好，谢谢你的关心。我觉得我需要澄清一下昨晚的误会。”
5760抚了抚它的耳朵。“好的。”
“我只是想说清楚，我对你表现出来的任何……感情，都只是些应激压力下的正常反应。我并没有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
“你认真的？你以为我会相信嘛？”
“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
“是他们逼你这么说的嘛？”
“这就是我自己的想法。”
“我不能接受。”
“你必须接受。”她说完这句话，就转过了身。
“我觉得这中间一定有些误会。可能不是现在才产生的，可能……反正一定有些误会。”
“你错了。”
“Lakshmi，别闹了。昨天晚上——你让我抱着你。你还来找我。这些你都不必做的，但你全都做了。你可别矢口否认。”
“那就是创伤后的正常反应，”她厉声说道，“我正负责研究你的一切细枝末节，5760。你真的想让我解释给你听嘛？我就是想告诉你，我一点儿也不在乎你。这就是我想说的。”
5760双目无神地看着她。“离开这儿。”它最后说了这句话。
“我做不到。”
“离开这儿。我没事的。我现在不想再聊这事儿了，行嘛？让我睡会。”
Lakshmi没有任何犹豫，她径直离开了这片森林，让5760独处在这片密林之中。门被顺带着锁上。
“嗨，5760。”她面朝着森林喊了一句。没有任何回应。距离她们上次见面已经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了。Lakshmi不太确定SCP-5760现在会不会接纳她。
“别往心里去。”Gonzalez的声音在耳机里噼啪作响。“今晚注定难熬——过去的一两个月里，她不论怎样都是死气沉沉的，不过今天晚上，这家伙又他娘的重燃激情了。倒是没人受伤，只不过动静挺大的。它试图控制住局面，三名研究人员与一名特工被救了出来，但是事态的发展出乎意料。它不断地撞击着墙壁，割着自己——我们认为这是一种惩罚的方式。”Gonzalez的嘴里蹦出了这个词。“我们出于治疗的目的，只得给它注射镇静剂。现在它正在睡觉。”
都是我的错。
“那我得快点了。”她试着掩饰自己的内疚，不过没能成功。
Lakshmi蹑手蹑脚地走过跖骨制成的灌木丛。5760正酣睡着，尾巴巧妙地盖住了鼻子。
如果它不像一只发育过头的小狗，这些事可能会简单不少。
她在5760的身旁蹲下。这时，那个小怪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只眼睛。
“嘿，”她小声说道，“我没想吵醒你的。”
“嗯……”
大清早的Avery总是有些吓人。
“我就是想来说声抱歉的。之前，我说了些……不该说的。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只是……我有些生气，想要报复一下你以前的做法。现在我真的追悔莫及。我真希望那些话从没说过。之前，你说一切都好，显然并不是如此。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理我，所以……”
“没有，这样挺不错。道歉已接受。你早该这么做了。”
“那你接着睡吧。”Lakshmi说着，拍了拍它的脑袋，接着便要起身离开。
密林沙沙。5760微微扬起了头。“留下来好嘛？”
“那当然。我当然会留在这儿。”
“来这儿。”Lakshmi跪坐下来，让5760膝枕在了上面。她轻轻抚摸着5760的额头，它的缓缓呼吸淹没在森林的无尽律动之中。
在她离开之时，她不由自主地亲吻了5760鹿角之间的那方田地，只是快速地亲了一下。
“Gonzalez，”她懒得开门，便直接在门口叫了起来，“我知道我来早了，但是是你说要见我的——”可是这时，Gonzalez正在把办公桌上的各种物件收进纸箱里。他抬起头，对Lakshmi苦笑了下：“事实上并不是我想见你，而是安保队长想见你一面。当一个长得太大的毛球从你为它特制的牢房里逃出来的时候，你的工作可能就要不保了。”
一位女士走了进来，她的皮肤黑得和碳一样，眼睛则如玛瑙般亮丽，脏辫根根分明。
“我猜您就是Agarwal吧。”
“是我。”
“我的名字叫Monika Lowell。新任的安保队长。”
“我先走了。”Gonzalez说着，一肩膀就把门推开了。
“坐吧，博士。”Lowell命令道，Lakshmi照做了。
“Gonzalez向我简单介绍了一下5760目前的收容措施，”她一边说，Lakshmi一边点头，“我看得出你的那些担忧，是完全合理的。伦理道德委员会一定会考虑这些的。” Lakshmi心里一沉。“我会把你从5760的研究细节中抹除。”Lowell接着说道。
Lakshmi早就知道可能会这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就能解脱了，但是……
“我不同意。”她回应道。
“实际上，你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那儿。”
“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
“Gonzalez和我说了那些给5760做的实验。但他忘记了一条原则。我们不该去迎合那些异常的喜好，从而防止它们威胁到我们。还有，你公然蔑视职业精神——她曾经是你的伴侣，你不可能做到完全客观。”
Lakshmi不说话了。她不能抗议，因为她说的每句话都会是她依旧有所留恋的证据。沉默会更好些。而且，她不就是想抽身嘛？但是，当他想要开口表示同意时，似乎那双淡绿色的眼眸正注视着她。
她表现得很平静，顺着Lowell的话说，我觉得我们之间确实有点聊不来。不过你说的倒是没错。
“得益于你与5760有段过去，我会告诉你新的收容措施是什么，这样你也好批准他们的布置工作。接着，你就会分派去其他工作。”
她微微地点点头，内心恳求着Avery不要妄加猜测。
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第四部分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