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晚上,我都在和一位博士严肃地讨论SCP基金会的理念问题,他是我的前辈,在我还是助理研究员的时候,经常能从同僚的口中知晓他为基金会做出的贡献和牺牲,而现在,他却对于自己奋斗了半生的工作产生了质疑。
他问我,基金会是否有着足够的权利和理由去囚禁,研究,甚至消灭超自然的事物。
“异常是危险的,哪怕是safe级别也会造成一定的威胁。”一个资深的博士居然问我这种问题,实在是奇怪。
“我们在世界各地发现并收容的异常有四五千之多,也许就在你我说话的时候,某一个分部某一个站点又发现了新的异常,如此多的超自然事物,散落于世界各地,或多或少会影响世界的走向,但我们的介入改变了一切,不能用文字语言描述的怪物本该被遗忘,现在却用图片记载;幸运的男人本该中上大奖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现在却成了D级;本该毁天灭地的蜥蜴却泡在了盐酸里;长眠于石棺的杀神却被唤醒,无数深埋地底的秘密被我们发掘。我们以为将他们从世界各地收集起来,收容在站点里是保护了人类,但无可否认的是,我们改变了过去,改变了现在,也改变了未来,任何东西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异常也不例外,我想,异常的价值不是为了满足基金会的控制欲和研究欲而被一群白大褂切片解析吧?”
我哑口无言,难道基金会崇高的工作就这么被否定了?控制收容保护真的只是我们一厢情愿?我很快又想到一个新的辩论论据。
“公众是无法接受超自然事物的,如果贸然将异常公之于众,会引发非常严重的认知危害,甚至是AK级世界末日。”
“他们本来就应该得知异常的存在和性质,是我们隐瞒了所有,用记忆删除,用模因,也包括了处决。我们自诩人类的保护者,秉承着所谓一切为了人类,所以隐藏了异常就像害怕孩子玩火的家长,但孩子终究会碰到火焰,然后了解到火焰这种元素,同理,民众总会知晓超自然,而我们瞒得了一时,瞒不了永远。”
博士的话咄咄逼人,这样的话题令我毛骨悚然,生怕下一刻一群安保人员冲进来给我记忆删除。理智清晰地告诉我这是禁忌的言论,正确的做法是立马关上电脑,却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我非常想知道影响一名德高望重的博士的思想到底是什么样的。
“异常违背了自然法则,违背了科学规律,以我们无法解释的方式存在,这你不能否认吧?”我有些兴奋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的法则,规律,是建立在你身为人类的立场上。"屏幕中一个一个字符不急不慢的跳出来“超出我们理解的科学,我们都称之为魔法,这个世界所谓的异常,只是存在于贫瘠的科学体系之上而已。不存在杀不死的蜥蜴,不存在神灵,也不存在恶魔,唯一存在的,是我们,是SCP基金会。”
一阵寒冷从我的脚尖爬上了脊柱,博士仍在继续阐述着与基金会相悖的言论。
“用超自然事物的视角来看看我们,一个囚禁了上千恐怖异常的组织,才是这个星球上最大的异常吧?评为keter也不为过吧?想一想,我们是如何对待keter级的威胁?嗯?”
我呆坐在椅子上,彻骨的阴寒几乎将我吞噬。我甚至想象得到电脑那一端博士病态和邪恶的笑容“我们唯一的恐惧,就是我们自己。”说完这句话,他下线了。
我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于是我决定把这段对话用纸笔记录下来,并写下自己的感悟,就像上学时做的读书笔记一样,如果哪一天我被记忆删除了,至少还能通过这些纸来回忆。
想这么多有什么用呢?没有基金会的几千年,无知的人类还不快快乐乐的活过来了?深红之王扯下最后的锁链当牛仔,牡鹿决定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明天我不还得该干嘛干嘛,世界末日之前,日子还得过。说到明天,我想起03站点新发现的项目需要归档,Astra博士的寻人启事还没写,几封特工要求配装单兵装甲的e-mail还没回,两本要看的书还没看,于是,我决定洗洗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