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三）

Site-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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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工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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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入职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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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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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忘记如何去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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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棱角磨砺成方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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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今人非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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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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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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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可以为大多数怠惰的行为当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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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106冲出收容区的时候，我甚至懒得在监控室里对雇员们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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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挥了挥手，然后106就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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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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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我，好像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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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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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同样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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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间眼神的交汇，让我感到诧异，又没有太过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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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我好像早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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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注定会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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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Site-67站点的安全主管，三年前，我还只是一个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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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我还会为了同事的不测感到悲哀，为了无意义的伤亡感到愤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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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以为自己能把一切的憎恶深藏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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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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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它露出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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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违规行为，异常心理检测，需忠诚度重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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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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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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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在基金会工作了三年，我当然清楚这段话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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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侥幸心理，不需要苟且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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违规行为，异常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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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已经下达的判定，血红的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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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死亡确定书上血红的印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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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简单地阐述着一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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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层不可能会让你有任何背叛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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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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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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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率正常，心灵探测器检测无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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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点主管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我的心里评估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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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性诱导无效，催眠疗法未能达到预期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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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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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回答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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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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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和他说些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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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些辩解的话?说一些求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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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他我是无辜的?告诉他我从来没有想过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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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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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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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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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话到嘴边我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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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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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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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我，头都没有抬，更别说看我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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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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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早就预料到了我这句话，他竟然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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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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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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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回来，安全主管，四级权限确认，安全屋运作正常，祝您生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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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的合成音听起来却分外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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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待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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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到已经忘记了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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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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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人的安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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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并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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讽刺，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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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为了我最讨厌的人，我做了我最讨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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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最后，我总算还能履行我最后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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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下这份警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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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最后的留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