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Frank普通的一天,他早上起来,他看到桌上多了一张纸条。“丢失物品:一份难忘的生日礼物。”Frank轻笑起来,又是他女友的小把戏——今天是他103岁生日——这么多年,她还是这样。他回到卧室,对还赖在床上的女友T说:“今天我休息,出去兜兜风?”T不出意外地答应了。Frank走出卧室,拿出一把藏在柜子深处的一把小刀,先出了门。Frank习惯出门后看一眼楼道,这一次他看到一个不太寻常的东西——一张寻物启事。
寻物启事
本人于2130年9月27日丢失一把如图所示的弹簧刀。价格不菲。望有心人拾到后交至(一个地方),酬谢人民币200元。
Frank撕掉了这张启事,揉作一团,从窗户丢了出去。现在他的第一优先级是带着T出去转转,顺带给她一个礼物,难忘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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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d luck to talk, on these rides.
Mind on the road, your dilated eyes.
Frank开着那辆白色法拉利,放着两人最喜欢的歌,T坐在他的身旁,无言。Frank确实没有什么话可说,该说的几乎在几年前都说完了,每次的ride,似乎都在沉静中度过,快感在T与他之间是不言而喻的。Frank想到了什么,他的嘴唇抖动着,终于吐出了那句话:
“你感到厌烦吗?或者说,对这将近80年的时光?”
缄默持续下去,Frank知道自己那支离破碎的问题可能T并不会理解,此时能挽救局面的只有一声叹息。
Frank还能记得2020年9月12日那一天,他接到了基金会的消息,没有人再会死去了,他和T尽情嘲笑着这个消息。这对年轻的孩子对死亡不再有什么认知,这就像砒霜,过一段时间就会显现作用。现在时间到了。
Frank转过头,T正凝视着他,“也许吧,或许是因为应该来到的终点并没有出现,他丢了。”T也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Frank发现了T扩大的瞳孔,她恐惧什么,还是着急寻找什么?
日历换了一本又一本,这些微量的砒霜开始出现效果了:每天似乎变得趋同起来。Frank尝试过改变,但是最后改变也被容纳到趋同的范围内,消极情绪因此不请自来,Frank想要结束,结果发现结束的方式早已丢失。他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唯一的希望便寄托那把刀。Frank通过Young博士拿到了那把刀,并两厢情愿地送走了后者。“No one man should have all that power”。此后,Frank会在没人的时候拿出来看那把刀,或许有一天他能使用这个工具,但是他没有这个勇气,便把刀放在柜子的最深处,让它尘封。今天可能就是使用的那天……
这些思考让他有些心烦意乱,Frank试图把注意力转移到歌曲上。
I let you out at Central.
I didn't care to state the plain.
Kept my mouth closed. We're both so familiar.
Frank莫名地一阵心痛,他们之间太熟悉了,他知道T想表达什么,单不管是哪种意思他都有些接受不了,他感到眼睛有些湿润,但是他必须这么做:毕竟两个人中总有一个人会先行离开。我们太熟悉了,Frank这么想着,好像看到了T下车离开,他保持沉默,就像他知道T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或者忘记了说话。
Frank把车最后停在一片荒地上,像夕阳下的德克萨斯。“T,生日快乐,我想目的地不是重要的,路程中看了不少风景吧,你一向都是这样的。”Frank低着头说,T微笑着,没有回答,转头望向天空,傍晚的太阳有些刺眼。Frank抽出他放在夹克里的那把刀,把刀柄对着T。“如果这就是生日礼物,未免有些粗糙了,或许这里面有你的心意……”T还没有说完,Frank打断了她,把刀尖转向了她。“这才是生日礼物,我送你一张单程票,终点站是死亡,或者说,把这张单程票还给你。”Frank的声音显得不太自然,“我从基金会用特殊渠道搞来的,之前楼道里的那个启事就是为了这把刀贴的,鬼才信把刀换回去有好事呢。”Frank咽了一下口水,“这把刀确保你会死,如果你真的厌倦了,需要我送你一程吗?”T点了点头。“一路顺风。”Frank这么说着,便把刀子插进了她的身体。Frank尽量把动作做得利落,他把刀子抽出来时,T无声地倒了下去,他感到身体中一股力量在被抽离。他看着躺在地上的T,似乎迷失了,有些东西失去后是无法归还的,他现在有些理解这句话了。
Frank确认了T已经没有了呼吸,好好地在路边埋葬了她,准备开车回去。启动车子之前,Frank不由自主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刀,有些疼,鲜血在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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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k开着那辆白色法拉利,在回程的路上,还是放着同样的歌,只不过副驾驶没有了人的气息。
他心中莫名有些空虚,他寻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而且远比他想象的多得多,无力感涌上,填补了空虚。当他拿到那把刀时,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他甚至想要去自首,去接受注定会来到的处决。即使刀被藏在最深处,但是它一直刺痛着他。断舍离,Frank这么想,是时候摆脱他了。故意丢失它,或许有人会捡起这失物,让他们自己面对。“No one man should have all that power”。
他驶回了基金会,发现设施的外部甚至也贴上了同样的寻物启事,Frank停下车,细细端详着,他拿起纸笔,写下另一张启示,贴在了它旁边,离开时,Frank顺带把那把刀用胶带黏在了上面。
失物启示
我们不慎于2020年9月12日时遗失死亡,但是基金会拿到了丢失的一部分。拾到者无需于任何人联系,如有重谢,感谢自己吧。如有需要,可以认领。
或许Frank不会再回到同一个地方了,他也不可能回去了。管他基金会会不会去“认领”这把刀,又把它拿回去收容,Frank已经领到了失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