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撒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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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缘由的开始,先是惊讶,接着是怀疑,大力掐自己的手臂,不疼却有触觉,如同死了一般。

奇怪的感觉。

难得如此,做些什么?

我飞!奋力跃出,无功而返。我变!360度转身,迎来的只有路人关怀智障的目光。

算了,四处逛一逛吧。看来是那种真实向的梦。

刚没走两步,突感尿意。

偏是这时候。明明机会难得,可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要结束了?也罢,去个厕所吧!

……

可我仍在原地。

纳闷,思考,结论。

从未有人教过我如何从梦中醒来。

尴尬,莫非我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因不知道怎么醒来而被尿憋死在梦里的初中生?

膀胱越发肿胀,留给我维护尊严的时间不多了。

深呼吸,冷静思考,平日里做梦我都是怎么醒来的?

毫无头绪。

平常的梦好像什么都被“安排”好似的,只要顺着往下作,末尾自然会醒。

末尾……末尾是怎样的?

大部分无法回忆,可有的却印象深刻,被鬼追,被砸死,跳楼……

看来受到某种冲击是关键——死亡。

好办。

我快速往旁边的一栋7层居民楼走去。

老式的居民楼没有电梯,只得一步一步向上爬。多亏是梦,一口气跑到楼顶也不觉得累。观察四周,窗户都被铁丝网封锁,跳不出去。唯一的出口是头顶的天窗,但三米的高度我也够不着。

同层的房门敲了个遍,只有一个回应我,开门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哟?柳,是你。”开门人惊讶道,我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在现实的何处。

“岩,借你们天台一用。”

岩打开了铁门,我走进屋内,“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干嘛?”他问道。

“你猜。”

岩的屋子总有80平方,但由于主人不爱收拾的习惯,在里面我总觉得特别狭小。

“额,我猜你是想跳楼?”他说,随之打开了天梯口。

“是的,没错。”我说,正要往上爬,却听一声巨响,天梯口应声关闭。我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啥?!”岩惊讶地大喊。

我暗骂自己嘴贱。

“你什么时候能改一下这个手比口快的习惯……”我试图打个哈哈混过去,“开玩笑的啦,大老远跑你家跳楼,这得有多大仇啊?你说是不是。”

不对,我为何要掩饰我的想法呢?

“也对哈。”他憨笑道,转身走向客厅,“先来喝杯水吧,走那么远路过来你也累了吧。”

膀胱隐隐作痛。

娘的……反正是梦。

我没有理会他,直径往天梯口走去。

只察觉杂物堆中出现了一条诡异的弧线,一股强风猛地从我身边划过,岩扭动的身躯灵动得与他肥壮的体型不成正比。说来讽刺,现实中他跑步的场景我见过不止一次,每次都觉得他的移速不科学,这次在梦里见到,反又觉得“真实”无比。

天梯口又被关闭了,我干他娘的。

“我说岩啊……”

每次离家前我都喜欢向家里的小狗交代一番,解释自己只是短暂外出,以免它担心。它或许永远也无法理解我说的人话,有时候我也会笑自己蠢,站在那自言自语,这到底不是必要的。

现在或许也是类似的情况。我不清楚这种解释是否有必要,不过我决定还是说出来:

“大家都是好朋友,我就坦白讲吧,现在我是在做梦,你也只是我梦里的幻觉而已,现在我想醒来去厕所,所以你让一让好吗。”

他的表情一转严肃,仿佛在看待一位疯子,“我们得好好谈谈。”他说。

“谈尼玛,老子尿急……”

“自杀都是懦弱的行为……你不要想不开啊。”岩用身躯一把堵住了天梯口。

“狗屁的懦弱行为,你拿刀砍自己一下试试,不敢自杀的那才叫懦弱行为。还有我只是想醒来上厕所啊,大哥。”我缓慢后退。

“尿急到……要跳楼?你忽悠谁呢?”他察觉我移动的路线,也跟着缓慢移动,“是不是又因为那个小姑娘的事?”

“卧槽这都过去多久了。理由我刚刚不是说了吗。”

“陷入抑郁的人都有自杀倾向的。”他趁我不动,一把扑向我身后把窗户,以为那是我的逃跑路线。

他中计了,我立即往空缺的天梯口爬去。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我抬起铁板,拼命往上钻。“厕所我来了。”

赶钻出天台,没来得及开心,一股重物猛得把我撞倒在了旁边的地上。

妈的,忘了这茬。

岩的天台是用来养大黑狗的。这大家伙看见许久没来的客人,一股脑的舔着我的脸,狗主人此刻也缓慢爬上来,我赶紧撸了撸大黑狗,令它让开道路,随后我跑到阳台边,跨过栏杆,心想这下可以解脱了吧,往下一看,差点连我起床的理由都了飙出来。

恐高。

不敢自杀确实是懦弱的行为……

虽然是梦,但我能想到到自己摔成屎饼的模样;
虽然是梦,可我的脸颊确切能感受到一公里外河岸吹来的风;
虽然是梦,刚才大黑狗身上那股骚味是本狗没错;
虽然是梦,岩的行为却非常合理,现实中我们看到任何人有轻生念头也会像这样制止他……

除了不痛,五感皆在。人和动物的行为亦非常符合他们的事实,周遭环境的布局也没有任何一丝扭曲,完全符合我记忆的认知。

这一切哪像是梦?

我被岩拉回了平台,大黑狗过来撒娇似的舔着我的脸,只有我呆呆的坐在那。尿意也没有了。

不过,比起尿床,让我更惊恐的想法悄然浮现。

答案是,他们不想让我醒来
她们不想让我醒来。
它们不让我醒来。

上述所有的这些东西,都是为了让我认为自己身处现实。

糟糕的是,我也越来越如此认为……我没在做梦。

必须马上醒来。

于是,他她他他他他他她他,他们都来阻止我,包括那些陌生的面孔。没人站在我这边。我被人群团团包围。

我把自己锁在屋内。手起刀落,鲜血直流,不觉得疼,奋力撞墙——

如果现在不醒来的话,就没机会了。

害怕,无以名状的恐惧驱使我,渐渐把我逼向崩溃的边缘,即将面临,道德与生存的抉择,清楚又无能为力。

我该怎么办?看着手中滴着鲜血的利刃我不禁思考,他们只是我梦中的幻觉而已,他们不想让我醒过来,所以我别无他法,只有杀了他们。

“只是梦而已。”

醒来后不会有人知道。

“我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

所经历是真实的,当时的决定无法否认。

但我必须醒来。

“柳?”

“恩?”

“想到不好的事了?”

“啊没,走神了而已。继续吧。”我说。

“那段时间你压力很大吗?”

“压力大谈不上吧,至少我没感觉到什么明显的压力。后来我也分析过,但实在没理解那股恐惧感到底源于哪里,或许这也是梦一个不讲逻辑的地方。”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因为害怕的话,你会继续享受?”岩抿了口茶。

“应该吧,谁也不想睡到一半突然醒来啊。”我回答。

“也对。”岩摊开双手接纳面前的世界,“如此真实的梦,你能感受,你能体会,你能铭记与思考,这样它和现实又有什么区别呢?”

否定。梦只是想象力的延续,是我们每个想法种子的发芽结果,是抛弃了现实定律的无缰野马。

“你在最虚假的境地被最真实的东西束缚了。”他把双手收回,“如果是别人,或许会一路——”

“你两个真有意思,一个梦聊了一上午。”一个姑娘在我旁边坐了下来,是琴。

岩被打断没有生气,反报以微笑,说:“因为很有趣啊,梦里的经历对个人来说都是真实的,自己的决定造就了梦境。”

“我不这么认为。” 我指了指岩,“这个b是梦里阻止我自杀次数最多的,拐个街角第一个就能遇见他的地步,搞得老子最后差点尿出来。这可不能称之为自己的决定造就了梦境,我恨你,岩。”

“哈哈哈,要我说你们都太认真了,把梦当作梦不就好了。”

思绪里一丝令人不安的回忆再度被唤醒,那个梦里,最后阻止我的是琴,而我……

“也对,虽然经历是真实的,但归根到底不是现实。我还老是梦到自己毁灭了全人类呢,现在大家不还过得好好的?”琴偷偷地伸了个懒腰。

我无法接受那样一个因为害怕而最终伤害他人的自己。

“对了,你最后是通过什么方法醒过来的,面对我们那样丧心病狂的围堵。”岩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们记得平常自己都是怎么从梦中醒来的不?

岩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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