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
他感觉到自己正在生长。疼痛遍体,但他还能勉强忍受。无论如何,真正的痛楚还未来到。他太熟悉那种痛楚了,每当有人扭动那把钥匙,他都能体会到。他用玻璃般清澈透亮的稚嫩双眼环顾四周。这些博士不懂那种疼痛。假如他们能够感受到这痛苦,也就不会再阻止他了。
五分钟。
真正的疼痛袭向他的身体。他可以感受到骨头在位移,移向应在的位置。他可以感受到肌肉在膨胀再收缩中不断交替。迸发的生长,是绝对难以忍受的部分。他努力尝试着独自站立,期望着自己的双腿能够长都足以支撑自己的身体。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十分钟。
骨头开始开裂,生长迈入最迅猛的阶段。身体快速而随意地喷涌着生长。他的脸上,毛发增生。站在他周围的博士们埋着头记着笔记。他们的存在令他感到羞耻,以及难耐的痛苦。疼痛几乎无法忍受,而死亡却还离着很远……
二十分钟。
他的体内,每一根骨头都痛苦不堪。他甚至已经无法思索这份痛楚。他能做的只有蜷缩起来,轻声告诉自己这一切很快就结束了,痛楚终将结束。但他不相信。这些拿着笔记本的博士不会还他自由。他们只会不断旋转那把钥匙,每一天,就为了看看有什么新鲜事会发生。但从来没有。
三十分钟。
现在痛楚减轻了,生长基本停滞。但接下来的部分更令他感到恐惧。他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布满皱纹,他的肌肉变得松软浑圆。逐渐变老是最艰难的部分,只因他不得不看着自己步向死亡。
四十分钟
他现在衰老的更快了。他回想起他在另一个地方的时候,他们在那里嘲笑他。他们高喊着他的名字,当他在他们面前慢慢死去时,他们轻抿着威士忌。他们是怪物,那些也人是怪物。但至少他们能认清自己。他皱起眉头,仿佛疣正在他身上生长。
五十分钟
他感觉到结局将至,再过一会儿,一切就都结束了。他看见自己头发脱落,接着是牙齿。他没有假牙,所以他的牙床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没关系,他经历过一段饥肠辘辘的岁月。他们没给他吃过任何东西,他们做的只是漠视。
六十分钟
更近了,他感到了死亡的侵袭,也感到一阵庆幸。再过一会儿,他就可以休息了,不会被痛苦所扰。他的身上出现了许多皱纹,还有许多老年斑和长在胸口的痣。他的视线模糊起来,他现在听不见那些博士们的言语了,仿佛他们从未和他说过话一样。
七十五分钟
就快结束了,他感到正从躯壳中解脱,就快结束了,又一次的折磨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