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怎么做呢?”Harken问,把一支烟在控制台烟灰缸里逐渐增多的一堆烟上捻灭。
Kramer在车里环顾四周,这辆车在过去几个星期里一直是他们的移动住所。起初,毫不夸张地说,由于Harken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吃零食和对财产的漠视,内部被搞得一团糟。伪装的确是完美的,但即使她一直在调低自己的嗅觉,周围仍然散发着浓烟、汗水和紧张的气味。
“你还在里面吗,小蛋糕?”他问,弹了弹她的鼻子。几乎就在他碰到她之前,五把手术刀锋利的刀刃从她纤细的手指中伸了出来,这只致命的手离Harken的眼睛只有一根头发的宽度。他傻笑着把手缩回来,比起害怕更觉得有趣。“至少你还在。那我们怎么做呢?”
她无视了他,转头去看街对面的“开放式外展服务中心”。它是一个联合的旧货商店和社区外展服务中心,也是中西部最大的破碎之神教会社区之一的掩护,有着广泛的地下网络,房间和隧道一直延伸到很远很深的地方。她心不在焉地运行红外线成像,看着模糊的红色鬼影在大楼里游荡。
“我们什么都不做。你在支援。”
“哦见鬼去吧,你不能搞垮一个教会只靠——”
“你不能用猎枪击中谷仓的宽边,而且你有所有敬酒时的实战技巧。”
他怒气冲冲,但还是举手认输了。这廉价、幼稚、还是绝对正确的。
“空调旁边有一个通风口,通向主室。我可以使我的肋骨、手臂和腿脱位,然后几乎从它们的顶部滑下去。”她带着掠夺性的满足感笑起来。
他畏缩了,斜眼看着她。“老天,玩难的,为什么不呢?”
“这是进去最快的办法。我不能就这样撞开前门,而等着主教出来瞎逛撞到子弹可能得花上几个星期。快进、快退,没有时间能让任何人真正意识到我们在这里……鬼鬼祟祟。我以为你会高兴的。”她对他咧嘴一笑,散发出一只嘴角沾血的猫的甜美。
Harken盯着她,眼睛半睁半闭,嘴巴紧绷着。“你是个混蛋,你知道的,对吧?”
“天,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特工Harken?”Kramer现在几乎在发出呼噜声,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诱人而又和性无关的期待。
“你只想看每个人在恐惧中四散奔逃。”
她微笑着,眨了下眼从车里走出去。“下班后见,甜心,”她咯咯笑着,眨动着她在绿、黄、白之间循环的眼睛,大步跨过街道,瘦削的臀部夸张地摆动着。
Harken在无力而挫败的怒火中沉郁着,成功在释怀之前反着点了两支烟。
修士们慢慢走下大厅,低着头,机械在他们下方深处缓慢地跳动,就像母亲心脏温暖的脉搏。这两个人踩着脉搏的节奏,让它填满他们破碎的身躯,寂静之声的雄浑在内心深处拉扯着。他们的遐想如此深刻、如此意义深远,他们没有听到墙上格栅打开,从狭小的空间里深处的肉体擦伤的轻声。
修士Cam在听到突然的噪音时向上看去,他的冥想被听上去像……一声啁啾、或者一声尖叫的声音打断了。他看了看,然后突然转过身,寻找着,试图找到修士Han。他就在那里,走在他旁边。修士Cam听到了另一声噪音,就像一声轻拍,而他靠在半暗的大厅里,试图定位声音的来源。
一个厚厚的金属钩像撕开一个生锈的罐子一样撕开了他的头骨。
Bronzon主教像感受到吹拂在他脸上的风一样感受到忠诚。圣所被填满,每个人都随着节奏向他们正下方的伟大机器歌唱。由于被憎恨的异教徒已经被压制,教会因信仰、新入会者、和最神圣的遗物:破碎之神自身的碎片而膨胀着。他抬脸望向灰暗的天花板,在人群前扬起自己的声音,几年来第一次牢牢感受到破碎之神的触碰。
他注视着从地板上的通风口冒出的蒸汽和烟,神自身的呼吸,味道像血一样灼热而像铜一样。几个修士和修女撕开了他们的长袍,将他们的血肉之躯暴露在烟雾中,让它们浸没里表。其他人已经昏倒了,为破碎之神沉重的手覆在他们的灵魂上的感觉而心醉神迷地颤抖着。Bronzon感到一阵兴奋从他体内流过,既有对他们蓬勃发展的信仰的钦慕,也有对他们年轻柔嫩的肉体更俗气的钦慕。
当尖叫开始时他仍在欣赏他们。
那是从后面开始的,一阵疾风骤雨,像恐慌的浪潮一样蔓延开来。很快每个人都从门上退了回来,有人还在无意识地吟诵着,被拥挤的人群带走。
一个恶魔站在门廊里。那些下巴张得很大,大群锯齿状的死亡排列其间。一只手末端喷溅着闪烁的光点,另一只手末端则是一只光滑、地狱般的钩子。眼中闪着绿色的光芒,嘴冻结咧成一个过分宽阔的弧度。它身上的血液像第二层皮肤一样闪闪发光。
Bronzon僵住了一会儿,因恐惧而动弹不得,重温了他所犯下的每一宗罪、每一次放纵。他望着那两只闪着光的眼睛,在刹那灵光一现中,以他所有的一切所知,他的时刻来临了。他几乎立即挣脱了,按下讲台下面的按钮召唤保安,打开了壁挂后面隐藏的安全屋。
即使在这几秒钟内,人们也已开始死亡。恶魔像一个活生生的绞肉机一般挥砍斩切,四肢和器官像落叶一样飘零。勇敢、强壮的人,训练中的十字军,将他们的同伴扔到他们面前来给自己争取几秒钟的时间,整个人群像惊慌失措的牲口一样被推开。真的,到了最后,这就是他们的样子。损失在一段时间内会很疼……但牲口总是可以被取代的。
Bronzon悲伤地摇了摇头,避过了大屠杀。直到他试图打开安全屋,发现它被锁住了,他才再次感到那种恐惧,明亮而甜美,就像用腐烂的牙齿去咬一样。
尖叫早已平息下来,只剩下几声喘息,冒着泡的嘶嘶声,一些残存的肢体试着拽走它垂死的身躯时发出的奇怪的拍打或刷过的声音。Bronzon几乎物理上的无法转过身来,他所知道的身后的重量冻结了他的肌肉。最后,他花了很大力气,把眼睛远远从地板上移开,仍然对喷溅的血液和血淋淋的墙壁畏缩着。
恶魔站在几英尺外的地方,几乎呼吸都不显得粗重。她的眼睛瞪大,闪闪发光,血液如眼泪一样在它们周围流动。
“谁……谁派你来的?我只应得这么多了,”他结结巴巴地说。
她像一只猛禽一样歪着头,盯着他几秒钟。“基金会。我们知道你朋友的事。你做的事。你想做的事。”
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注意到小教堂锁上的门砰砰作响……保安。终于来帮忙了。来到太晚帮不上忙了。
他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将我送去破碎之神那里吧。我的信仰可能已然暗淡,但我知道破碎之神等待着使我完整。”
“你说的好像我要杀了你一样,主教。你错了。我可不想让你成为烈士。我只想让你成为异教徒。"
他的眼睛猛地睁开,一丝黑暗的想法自噩梦般的影子中闪现。“不……不,你不能……”
“我来告诉你会发生什么吧。保安会破门而入。他们会发现这个房间里满是死人。他们会发现房间里到处布满亵渎神明的符号。他们会发现你,你们机械的神的神父之一……"
“不!你不能!”Bronzon重复道。
“……被信徒们的血所覆盖……那些牺牲了的……被屠宰了的……破碎之神的追随者为了灰色的荣耀。”
一提到那个扭曲的教派的“神”,他就发出嘶嘶声,呲出牙齿。
“这是亵渎!他们永远不会……”
“哦,但他们会相信……上面写着,就在讲台上的这张便条上,详细描述了你进行的仪式。糟糕的是你不得不摘除自己的双手、舌头和眼睛作为仪式的一部分……我敢肯定,其他信徒会很乐意在你的身体被撕碎、烧焦、从你的机械之神教会里被逐出去之前审问你的。”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当她举起那屠夫的手时牙齿兴奋地颤抖着。“哦好吧。”
他的舌头最后发出的是一声呜咽,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她滴着血的头发。
当她从小巷里走出来时,太阳正下山,外展服务中心关了门,在他们平常关门的时间三小时前就黑了。特工Kramer看上去有点凌乱,甚至有点脏,但还是很体面的。她拒绝感受自己的酸疼,或者思考在短暂闯入附近的一所房子之后她不得不做的艰苦的擦洗工作。不管住在那里的是谁,当他们去使用浴缸的时候都会很震惊的……希望他们只以为那是某种管道备份。
特工Harken坐在驾驶座上,车门旁边的街道上有一座烟屁股堆成的小山,上面放着三四个皱巴巴的空烟盒。当看见Kramer穿过街道时,他站起身,一个鼻孔里塞着略带红色的纸巾卷。Kramer笑了,斜靠在敞开的窗户边,刷掉她手上一小块干掉的血迹,她可能错过的许多血迹中的一片。
“你到底出啥事了?”
“我在后面睡着了。有些孩子想拿走我们的音响。我不知道谁更惊讶,他还是我。”
“哇哦。”
他摇摇头,在她在车周围晃荡时把纸巾扔到路上。“嘿,别担心我了,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担心。”
“你能编个理由为什么我看到两个家伙边吐边从大楼里出来吗?”
“不。”
Harken叹了口气,发动了汽车开了出去,在夕日的最后一缕气息从视野中消失时慢慢驶离。“那,一切都还好吧?”
“是的,”Kramer说,她的脸又回到了平日无表情的面具状态。“就像发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