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由Mann制定的计划,或者说是丢失了狗的某个夏日

“跟紧点,特工,”Dr.Crow沿着森林的边缘缓慢地跑动着。“只要我们能按照这种方式来搜寻,然后找到我们想要的那些东西,我们就能更快一点离开这地方。”

那名特工还很年轻,同时Kain那犬科动物所特有的嗅觉让他捕捉到了一些令人在意的气味——汗水,还有一点点尿液。他折起耳朵,警觉地盯着丛生的树木。

“是的,这附近应该——”他听见了一阵笑声,看见一群小孩向着这个方向跑来,距离他们有大概一百码。“他妈的。”他小声咆哮着,“快到那去,特工。别让他们过来,他们有可能会成为那些信徒中的一员的……”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就是破碎之神教会得到更多信徒。这会造成更多的牺牲。

那位特工跑过去了,Kain同时向后退去,坐在暗处看着他。那孩子太年轻了,他想,如果他受过更多的训练的话他肯定能做的更好。Kain开始后悔同意与这个新人一起出勤了,他思考着那些孩子的事——如果这位特工跑得再快点他们或许就不会在机械所降下的神谕中迷失他们自己——的时候,一张大网从头顶盖下。

他惊讶地吠叫着,在粗线下转着圈,挣扎着。他第一个想到的情况就是破碎之神教会找到他们了。但当他被抬到空中时,他看见了那个人身上穿着的干净但微微发硬的制服时就意识到这是一次叛变。当那个老男人对着他微笑时他感觉自己就要被他的眼神给割裂了。

“好孩子……好孩子……”

Kain凝视着那个抓住他的人的闪烁着的蓝色眼睛。“我的天哪……”他想着,“别又来啊……”


“这次任务不能更简单明确了,”Lament说道,“所以我完全不能理解你为什么又……把那东西带来了。”他说着,同时指向Mann的医用工具包。

“这很明显,特工,你有你的理由带上你要用的……”Mann说着,手顺势指向挂在Lament身上的枪,“那我也能够带着我的。”

“是的,但是比起它能带来的好处,那东西总是会造成更多麻烦。”Lament开始回忆。“还记得那两个Marshall, Carter, and Dark的员工吗?”

Mann点了点头。“我还记得。我认为他们对我的解剖刀的收藏非常感兴趣。”

“你只是把它们拿出来给他们展示罢了,你也并没有问过他们的意见。”

“可以看得出来,他们都很喜欢这些制作精美的收藏品,并且十分羡慕我的收藏。”

“你在我们谈判的形势正好时给他们看了这些。我们谁都没有预料到——这完全是自发性的。”

“他们非常感兴趣!”Mann坚信自己做的没错。

“他们被吓坏了。”

“哼!他们对我在基金会的工作也抱有职业性的、不失礼貌的好奇心。”

“啊,对啊,”Lament小声咕哝着。“接着他们就吓得忘记了自己是谁,只能由你来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了。”

“我的刀具就像是我的孩子一样。我珍爱他们。”

Lament无奈地揉了揉眉毛。“是啊,只要你不拿在他们刀下死去的人给它们命名,弄得就像它们是属于你的尸体一样了。”

“胡说!那些人只会因为能以如此高尚的方式继续活下去而感到受宠若惊的!”

“我认为他们会因为能够真正的继续活下去而感到更加激动的。”

Mann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真的不想同你争论——但是最近我遇到了一点麻烦。你有没有看见过我不久前才得到的那个?她的名字是Alice。”

Lament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我的天哪……”

他听着Mann兴致勃勃地讲着自己剖开胸腔时的种种细节——是那些只有真正深爱着这类工作的人才会感兴趣的那种。他继续听着那些关于取出被感染的肠子、小心翼翼地保存那些被拿出的寄生虫以及向人体内植入跟踪装置的经历,还有……

“这时我们意识到寄生虫已经开始向着她的心脏移动了。”Mann说道,“它们把自己弄断——以便自由地活动,然后它们就在她的胸腔里钻来钻去。你知道的,我是根本不会想去着手解决那种荒唐事的。”

“是啊,对啊。”Lament机械地回答道。

Mann又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注意到Lament对他的长篇大论完全没有兴趣。“我把手术刀刺入了她的心脏——同时也刺穿了它的!”他手握空气在空中戳刺了几下来模拟当时的情形。“这是一次双重打击!我不认为我以前有过这样美好的经历。”

Lament打断了他。“你不……认为什么?”

Mann有些不满。“好吧,在平常,我在刺入他人胸口的时候没有多少机会去仔细地观察它们。”Lament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迈开了脚步,向门边走去。“啊,那是当然。”

“是啊,这过于浪费了。你真应该看看她的肾脏。那可爱的棕色阴影……”Mann沉思着,仿佛在回忆当时的情景。

“是的,没错。好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准备去准备一会要用的车辆,你就先联系一下当地的动物收容所吧。”

Mann不满地皱眉:“什么?为什么又是你去选车?明明上次也是你选的车,这次应该让我来了。”

“因为你上次选车的时候一直坚持要一辆丰田亚洲龙。”

“它后备箱的容积有十六立方英尺!”

“我们并不需要把尸体运过边境线!我们只是要把Kain从那个该死的收容所里给弄出来!”

“啧……我认为你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次任务的危险性有多高。可能有许多尸体等着我们运输呢。”

“我们没有任何尸体需要运输。”

“会有非常多的!”

Lament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我继续同他争论下去就没完没了了,他想。“好吧,我会去给你准备一辆丰田的,那么能不能请你给那些收容所打几个电话呢?”

Mann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当然了,我十分乐意。”他说道,每一个单词都昭示着他的满足。

Lament点了点头。他对着Mann的背影挥挥手,随即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车辆调配场。有些时侯他宁愿做一些更危险的外勤任务。与精神病人相处的经历使他明白了他以前所做的外勤任务的重要性与意义所在。

当他回来时,Mann刚刚挂断电话。“只有一个收容所有符合我们描述的狗。从那位当Kain被带走时正在值日的特工所记下的日志来看,这情况一目了然。”

Lament感激地点了点头,走向了车并拉开驾驶座侧的门。Mann清了清嗓子。,想要引起他的注意。Lament疑惑地抬起眉毛。

“作为更加年长且更具经验的人——我应该负责驾驶。”Mann提醒他。

Lament发出了极为嘲讽的笑声。“我不觉得你能胜任这项工作。就在你上次开车的时候,我们被警察逼停了——而他并不喜欢你的收藏。”

“他最后还是喜欢上了它们。”Mann不满地皱起了眉。

“当你给一个人下药之后,不论他有什么表现都不能代表他的真实想法。”

“你只是在诡辩。”Mann直截了当地说了,“应该让我来驾驶。”他强硬地要求着。

“不。”Lament也再次强硬地拒绝了他的要求,他将驾驶侧的车门拉得更开,准备钻进座位里。

Mann瞪着他,就像是Lament夺走了他亲爱的Alice一样。“好吧!就算很不情愿,但是我还是会毫无怨言地让你来驾驶……只要你让我来选择音乐。”

Lament回忆起了上一次……他再次叹息。“只要别再是那种墨西哥音乐了,好吗?”

“不,不会的。这次我会选一些……更加经典的。”

“好吧,好吧。”Lament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但他也找不到理由来拒绝。他——不知第几次地——叹息了起来。

而Mann跃跃欲试地搓动着双手,走向客座,钻进了车里。当Lament将身体嵌入驾驶座时,Mann充满爱意地将一块盒式录音带从胸口前的口袋里拿出来。“今天,我们将会听到……来自比吉斯组合的乐曲。”

Lament忍不住惨叫出声:“天哪你能来开车吗……”

“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Mann得意地说着,按下了播放键。

当Lament将车开出停车场时,“More Than a Woman”的旋律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响起,他听了一小会,觉得这还不算太坏。他能够接受。

他认为自己还能够接受——直到Mann跟着旋律开始哼唱为止。


“所以我们的假身份是什么?”Lament问。Mann拿出一个已经被打开过的信封,他抽出那些叠得整齐的纸张,然后递给Lament两张假身份证。“我的名字是Ricardo Mestabulan,而你是我的旅伴以及我忠诚的男仆,Percy。”

Lament翻阅着他们的身份说明文件。

“Percy?”

“是的,是Percy。”

Lament咬住了他的嘴唇。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Percy。”

Mann点头。

“你知道的,Percy这个名字在现在,或者是过去都没有人用过。从来都没有。”

“在我还小时,我身边就有人的名字是Percy,我和他一起长大。”Mann想要打消他的质疑。

“我……不对。我只是……你难道没有关于年龄段与名字的匹配的观念吗?我三十五岁。Percy……如果你的名字是Percy,那么你应该已经至少……六十岁了。至少。”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Mann思考了一小会。“但是你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我们可是游客。”

“我无法想象这两件事实间有什么联系。”

“我们可以让我们来自一个Percy是一个极为常见的名字的地方。

Lament没有说话。他只是握紧了方向盘,开始沉思。一阵沉默后他终于开口:“所以那是哪里?”

Mann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西班牙。”

“Percy这个名字在西班牙也不常见。可以说在西班牙,没有人会叫'Percy'。”

“恕我不能苟同。根据人口普查的资料显示,‘Per-cee-val’—”他专注且仔细地念出这个词,像是在强调什么,“—这个名字在过去的十年内被使用了七次。”

“但这不是Percy。”

“没错,这不是。”

“我的身份证明上写着Percy,但你将这个名字英语化了。你把我的名字英语化了,但是没有对你的'Ricardo'做同样的事情。你甚至看起来并不像个西班牙人。你……你看起来……看起来就像个苏格兰人或者什么其他的。”

Mann发出极为不满地啧啧声。“苏格兰人?苏格兰人?!!Lament,我从不知道你原来是个该死的种族主义者。”

“我不是。但是Mann听起来很像苏格兰人,你看起来也很像苏格兰人。我是说,你甚至留了那种胡子。”

Mann将手抬起,遮住了自己的上嘴唇以及以上的部分——过了好一会。“够了,先生。”他用尖刻而嘲讽的语气说道,“你与Dodridge那伙人一同做外勤任务的时间太长了。你已经失去了你的教养以及应有的礼貌与风度。”

“如果你被叫做Percy,恐怕你也会变成那个样子的。”

“先生,我是个地道的英国人!”很明显,Mann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好的,好的,我记下来了。下次就由我来选名字吧。”

“好啊。下次你就负责挑个名字,编些故事,找些混账事情干。我不再关心这些了。”

“很好。”

“非常好!”

“没错。”

他们在尴尬的安静气氛里坐着——大概有七分钟吧,直到Lament开口问道:“所以我们本应该是做什么的?”
Mann扯出一张写满金色字母、同时盖着印章的厚重的马尼拉纸。“我……是个懂得狗语的人。专业的,至少我有张证书。”


Lament叹息着,无奈地将车停在斯波坎动物管理局的门口。

“他戴了项圈吗?”他问道。

Mann摇摇头。“不,他没戴项圈。我们要以帮助一位客户找回他珍贵的宠物的名义到那里面去,我们能认出它全归功于我能够理解狗的语言的这种能力。”

Lament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放弃了。他又一次做出了欲言又止的样子,接着深吸了一口气。他移向了门边。“随你开心。”他最终说道。

“感谢你的配合,特工。”Mann微笑着打开了门,收容所的大厅对于他来讲就像是皇家宴会厅一般辉煌。他自信地大步走进门,仿佛接下来迎接他的不是金毛寻回犬而是他的成功与荣耀似的。他在一个窗口前停下,抬手弹了弹玻璃。一个胖女人将挂着烦闷表情的脸转向他们。她的脸让她看起来已经有四十岁了,虽然她的岁数其实从来没有超过三十五岁。她的皮肤松弛,昭示着从前脂肪在她的身体里随意堆积的事实。

“名字。”

“我是Ricardo Mestabulan,”Mann说道,他的口音里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统,而剩下的都来自加拿大式的法语。“我不久前联系过你,我们正在找一只寻回犬。”

那女人的表情毫无变化。“那只狗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是Kain Pathos Crow。”Mann说道,“他很重要,也很珍贵——他是西西雅图的Crow家族中的一员。”

Lament——又一次地放弃去说任何话,或者纠正任何错误。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又放开。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地离开了这具将要失去希望的身体。他几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来向后退去,凝视着地板,开始数镶嵌在地面上的瓷砖。一个,两个,三个……

“他戴了项圈吗?”

“没,”Mann继续说着,而Lament继续向后退去。“在他的主人能找到他之前,他甩脱了他的项圈然后跑远了。不过这并不能造成什么不便,因为我能……我能与狗对话。”

十四,十五,十六……

那个女人用口香糖吹了个泡泡,任其破裂,发出响亮的爆裂声。“就想Cesar Romero一样?”

“不,不是他,”Mann的语气中充斥着不屑,他挑衅地看着那女人。“是Cesar Millan。”

那个女人眯起了眼睛:“那你说说,Cesar Romero是谁?啊?”

Lament清了清嗓子,她突然转过头,瞪着Lament。他感觉十分不自在:“他……呃……Cesar Romano是蝙蝠侠里的那个小丑。你知道的,就是Adan West导演的那个。”

那个女人晃动着她粗壮而肥硕的手指,大量的戒指在手指上不断反射出刺眼的光线。“他就是那个在学习频道上与狗对话的家伙。”

Lament感觉十分恼火。

“好了,好了,Percy。或许她是对的,别再为这种小事争论了。”Mann尝试着缓和气氛。

但Lament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或者说他自主地忽略了Mann说的话。“Cesar Romero是蝙蝠侠里的那个小丑。”

她瞪视着他,她的语速越来越慢,同时蕴含其中的怒气愈发增长。“他是上过T—E—L—那个节目的狗语者!”

Lament向前跨了一步,Mann随即将手臂挡在Lament与玻璃窗间。他迅速地小声说道:“算了吧,算了吧,Lament。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做。”

Lament低声但愤怒地说着:“该死的,他就是那个小丑!”他将每一个单词清晰地从齿间挤了出来。

“我知道,Lament。你也清楚,我们都很清楚。但有时候你就是没法让某些人明白某些道理。”

Lament停下来,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地压制着自己的愤怒。他闭上眼,向后退去,眼皮还在微微颤抖着。他紧闭着嘴,牙齿紧咬着他的嘴唇“你……你大概是对的,应该吧。”他说。

她的脸上露出了嘲讽的微笑,点了点头,像是一个胜利者。“嗯……”她又低头看向那些资料与文书。“看起来我们这里有两只寻回犬,上这儿来,这样你们就能和它们对话了。”她打开了通往后方的门。

就在她站起来时,Lament的手移向了他的枪,但他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放下手。她不值得被你这样对待。她不配。


那个女人把他们带进后面的那个屋子,Lament时刻注意着不要看这些动物太久。在基金会的设施中是不允许其它动物出现的,除非它们本身就是异常项目。上一个将他那“不寻常的”仓鼠带来的人,直到现在还因为每日大量的测试而筋疲力尽,同时还要不断将那些新的发现呈递给设施主管。这并不是一件有吸引力的事。

她指向关着两只狗的一个笼子。“它们在哪,你就跟他们讲话吧。”她说着,同时看向Mann。

“当然,我现在就开始。”Mann很快地进入了角色。他注视着那两条狗。

“所以,你们两个中哪只是Kain?Kain,请为我而吠叫一声吧!”他摊开了他的手指并在这两条狗的眼前晃动它们。他看起来就像19世纪20年代在舞台上故作玄虚的魔术师一样。可是没有一只狗发出哪怕一点声音,左侧的那只把它的头从Mann的手指前转开了。

事情并没有像Mann预料的那样发展,他皱起了眉,做出第二次尝试。“Kain,我需要你……来叫一声!这样我们就知道哪个是你了。”

这次,右侧的那只狗转过头去了。左侧的那只打了个哈欠,晃了晃头然后躺在了地上。

Mann向Lament示意让他走近点。“Percy,我需要你来认真听。”他说道。

在一边看着的女人皱起了眉。“我还以为你才是那个会跟狗对话的家伙呢。”

Mann点点头。“啊,是的。我确实是。”他说,“可是我需要让他来听那些狗在讲什么。”他补充道,手指向Lament。

那个女人就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啊,对啊,这应该是一项课程吧。”

Lament同意了,低下头直到它靠在冰冷的栏杆上。Mann见状便说道:“你没有理由无动于衷的,Kain……你在担心吗?难道你在害怕吗?说点什么!这样我们才能知道你想要些什么。”

Lament仔细的听着,然后皱起眉,疑惑地看向这两只狗。他随即抬头看向Mann,然后他耸了耸肩。,表示他一无所获。

Mann有些不满,但他再次尝试。“Kain……这非常重要,现在,你需要让我们知道……告诉我们,Kain。”

没有回应。

Lament清了清嗓子,他直起腰,说道:“我觉得这些都不是……”

左边的那条狗用放屁的声音来打断了Lament的发言。

Mann对他的说法表示赞同。

“所以他到底在哪?”

“我对此毫无头绪。”

“你说过你已经联系过每一个收容所了。”

“是的,我联系过了!我敢保证。”

“所以,它不在这里?”那个女人不屑地问道。

Lament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他转过身,同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巧克力。“要吃糖吗?”他问道。

她看了看那块巧克力,又吧目光移向Lament,马上又注视着巧克力。她点点头,同时用眼神告诉Lament她还没有原谅他。他们转过身,从狗舍里出来回到车里。“如果他不在这里,那他到底能在哪呢?”Lanent问道。

“我对此毫无头绪。”Mann说着。“你给她的是什么等级的?”

“A级的。”他说道。“只是必需的而已。”

“对于她来说这效果可能太强烈了。”

“天哪,我真希望是这样的。”他说道,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坐进车里。

在狗舍里,那女人小心地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把它塞进她的嘴里然后回到了前台,同时后悔着她没有向他要第二个块。她嘴里嚼着巧克力,同时百无聊赖地划动着桌上的水渍。左边那块更大的被弄成五角星的形状,而这是她最喜欢的。那天晚上她回到家后,像往常一样看了电视就睡了。第二天早上,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惊恐地发现她已经不再是二十三岁了。

她转了个身,看着她自己,好像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管它呢,至少你变苗条了。”


Lament深长地叹了口气——在这个故事里他叹气的次数过于多了——他的目光转向挡风玻璃外。车正向着市区驶去。

“如果他不在这,”他重复着,“那他到底能在哪里?”

Mann用手指轻敲着车窗,从他拧在一起的眉毛可以看出来他正在认真思考。“你看,所有这些收容所都没有金色的寻回犬,就算是刚刚被收养的也没有。所以他一定在其它的什么地方。”

“所以是哪?”Lament好像想起了什么。“你说他们之前在调查什么?”

“一个小教团。那只是个简单的侦察任务而已。

“你跟我想的一样吗?”

“破碎之神教会就因为我们送聪明的犬类去刺探他们的消息而发展了捕狗人做教徒?我最初也是这么想的。”

Lament面无表情地望着挡风玻璃前方。“现在我们好像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好耶!”Mann兴奋地叫道,他摸索着寻找着他的“医疗包”。“Barbara和Jackson已经开始感到无聊了!”

“你不要这么说……我以前还和Jackson挺要好的。”Lament向座位里缩去。


Lament安静而迅速地接近那块被人群填满的空地,他们不断地躬身祭拜,或是摇动着高举的手,眼睛死死盯着他们的天堂的所在地。

Mann咧开嘴笑了起来。“这太好对付了,”他小声说道,“他们根本就没有警戒外来者的自觉。”

那个立在人群前方的男人开始说些什么,Lament把手挡在Mann前,希望他保持安静。他倾听着那个男人的念诵。“他将会找到你,培育你,最后给予你自由!”

“那听起来可不太对劲。”

Mann在包里翻动着,他拿出一个闪光弹。“这有什么不对劲?”

“你仔细听。”Lament指着那群人。

Mann站定,手上还拿着那个闪光弹,手指拨弄着顶端的拉环。

几个狂信者举起手来,念诵着他们的赞美诗。其中一个人摔倒在地上,扭动着身体。

“凡俗的肉体总会化作虚无,而有一天我们终将获得不朽,升入更高境界!”

其他人突然站起身,在那教堂前舞蹈。他们旋转着,高声歌颂着无上的荣耀。

“哦我的天哪。这些人不是破碎之神的信徒……我觉得他们是——”

Lament没能说完这句话。闪光弹从Mann的手上滑下,拉环还挂在他的手指上。当它接触到地面时,刺眼的光芒瞬间夺走了Lament的视觉。

“我操!我什么都看不到了!”他惊恐地大声喊叫着,而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是多么引人注目。他跌跌撞撞地走向另一边,直到他感受到了一棵树。他停了下来——事实上他也没法停下来,因为他能感受到他被手的波浪簇拥着向前推去。当他被压下身子,跪在地上时,他开始耳鸣了。在令人头痛的嗡嗡声中,他勉强能够听见有人对他喊叫着。

“你愿意被净化吗?!”

Lament眨了眨眼,这微微缓解了他眼球的干涩。那男人将手向天举起,然后快速地放下,拍打着Lament的脸,就像是要把他的灵魂从身体里弄出来一样。因为持续的头痛与耳鸣他点头的动作十分微小。

“耶稣基督啊……”他小声说道,歪倒在地上。

“哈利路亚!”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呼喊。

“你能看见吗,我的朋友!”那个刚刚扇了他几巴掌的男人喊叫着。“你能透过那圣洁的光耀看见我们无上的主吗!”

Lament即使眯起眼睛也只能看见那男人的身体轮廓。“是的……我能……我能看见。”他缓慢地说道。

“他能看见!”

又是一阵声音的浪潮。信徒们高声赞美着,Lament感觉自己的脚被抓住了,有人拖着他从人群中穿过,人们挥动着手臂,拥抱着他,簇拥着他开始舞蹈。他能看见有人拿出了一条蛇并任其在自己的身上爬行——就在这时他站起身来,逃离了这个地方。


Lament与Mann一起坐在路边,后者正用绷带包扎自己被灼伤的腿。“这都是些什么事……”他抱怨道。

“你……你别再碰那些东西了。”Lament开始为自己将来的安全着想。

“这难道是什么非常严重的事吗?”Mann反问道。“你没事!你很好!你甚至给了他们可能一生都不会有过的体验。”

就在Lament努力地尝试着抑制住好好把Mann揍一顿的冲动时,一位坐在白色的卡车里的老人以大概十五英里每小时的速度向他们移来。他就在他们前面停了下来。

“有人丢了狗吗?”他把头探出车窗问道。

Lament抬头看着他。“我……那是一只金色寻回犬吗?”他问。

那个男人咧开嘴笑了起来。他把车熄了火然后走出车门。“是的,没错。我一整天都在找这小子的主人!”他走到卡车车厢门前,打开了门。他搬出一个笼子,然后把手伸进去勾住了什么东西。他面带微笑地把狗带了出来。

那条狗拼命地摇着尾巴,它在被带到他们身边时甚至跳了起来。那老人笑了:“是,是的,这就是你们的狗了。”他一边笑着,一边把牵引绳递给Lament。

可他只是直直盯着那个老人。在他向卡车走去时,在他关上后车厢时,在他爬进驾驶座并开车离去时。他只是盯着那个人。他张着嘴,却没有说任何话。

Kain将头放在交叠的爪子上。“这真是一个好人啊!”他笑了起来。“他对我很好。”

Mann终于包扎完了自己的腿。

“我以为你不喜欢他对待你的方式。”

“我只喜欢其中一些。”Kain说道。

Mann凝视着他。“比如说?”

Kain摇着他的脑袋,两只狗爪在空气中挥舞着。“比如说巧克力。”

“我的天哪,Kain,你知道你不能吃这个。你是一条狗!”

“我可以吃一些巧克力。”

“不!你不能吃……天哪!我去医学院学习的知识所带来的建议并不是用来给我的病人忽略的!”

Lament停了一下,随即故作惊讶地问道:“这……这是你在医学院学习的吗?”

Mann点了点头。

“但是……他是只狗。”

“是的。”

“难道那不是兽医学院?”Lament问道,使劲抑制着大笑出声的冲动。

空气随即安静了下来。Mann死死地盯着Lament,他也死死地盯着Mann——作为回应。过了一会,他们的视线都转向了Kain。他耸耸肩,什么也没说。

“不管怎样,我已经准备好要回去了。”

一阵阵的头痛开始袭击Lament。他给Kain解开了牵引绳,走向车,同时揉着太阳穴。Kain跟着他走了过去,Mann也钻进车里。当他们走在车内坐定时,Mann伸手打开了音乐。

Stayin’ Alive的旋律从音响中缓缓流出,同时Kain叫了起来。“哦!就听这首吧!我爱这旋律!”

这次,Lament开始跟着他们一起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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