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四年,江西,鄱阳湖畔。
宁静的山道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受惊的鸦雀扑啦啦从地上飞起。飞扬的尘土在马蹄后扩散,形成一道土垩色的小烟云。
马背上的杨兴很清楚自己马儿的极限。自己的马并不是优良种类,若是连续跑上三百里怕是会虚脱。好在前方的驿站已经不远。
转过山坳的一瞬,杨兴轻轻拉了缰绳。老马长长哼出一口气,不耐烦地减缓了脚步,使得杨兴有机会极目远眺那夕阳下的鄱阳湖。
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几百年前的语句从尘封的记忆中唤醒,跳进杨兴的大脑。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昨天早晨,从整个江西省上空看,鄱阳湖是最耀眼的一把火炬。
不论如何,最要紧的是尽快赶到驿站去,不然自己和马都得没了。这就是感慨后杨兴的想法。他拍了拍马头,后者哼了一声,又一路小跑起来。马蹄声——
现在,厦门。
“陈域!”
被叫声从幻象中叫醒的少年一下抬起头来,房间内那壮美的山景登时烟消云散,冰冷的墙壁再次浮现出来。
“什么情况?不是说了别来打扰我吗……”陈域一边嘟囔着一边站起身,向刚刚进收容室内的云岚吐槽。
奇术师耸了耸肩:“长时间泡在奇术中对你有害。更何况你本身就是奇术造的。”
秒针跳动的声音扯回了陈域的思绪。墙上的钟已经指向夜里十点十五分。他叹了口气。
“五个小时了。”陈域说着,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饭在客厅,自己吃。”
徐琰很讨厌接这种稀奇古怪的案子,按他的说法,正面碰上四十个敌对奇术师也不愿意接近一个纯异常。但无论如何,事与愿违,这种差事还是会落到他的头上。
三天前他拉开停尸房的白单时,那具蜷缩着的枯槁身体让他一时有些无所适从。一旁陪同的法医王刚向他汇报着尸检结果:从尸体看死亡时间超过五十年,DNA比对结果却是出生于1981的一名普通公司职工。在现场发现了少量含有金银元素的死者体液样本,无法解释造成此种变化的原因,唯一可能的解释是某种强力奇术直接改变了人体内血液成分。
“从没见过这么邪门的玩意。”王刚最后说,“我在十九站这待了三十年了,杀了人还能拿钱的玩意,这倒是头一回。”
然而有什么东西拨动了徐琰敏感的神经,他依稀记得在什么图书中见过有关的异常。在冲进档案室翻了几个小时的中华异学会史料之后,明朝宁王朱宸濠的账本作为唯一的嫌疑物浮出水面。
“这不合逻辑,”读过明史的陈域在听完徐琰的话之后说,“它早被王阳明烧了。”
有什么东西坚定了徐琰的信心:“相信我,看这些东西会有结果的。弄清这玩意怎么保留下来,谁拿着这玩意,怎么销毁它。这任务交给你了。”
陈域看着那叠史料——每本将近二十厘米厚的玩意,感觉天塌下来了似的。好在云岚及时帮了忙,让他能从书中摘出字符,加以想象来构建场景,如看电影一般找寻真相。
“不愧是刺客信条忠实玩家。”他一边吐槽着一边进入幻境。
然后他找到了杨兴。
正德十四年,江西。
老马在驿站门口停了下来,杨兴连缰绳都没拉便翻身下马。看着这拥有三间大屋的院落,院中的几根火把发出轻微的噼啪爆响,除此之外再无声响。
“有人吗?”他喊了一声,牵着马儿走进院内。老马又哼了几口气,不安地刨这脚下的土地。
杨兴见状,将手伸到腰后,紧握住那绑了流苏的刀柄。
“你走吧。”他对老马说。后者用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肩膀,转身嘶鸣一声,小跑着离开。杨兴索性抽出绣春刀,在院落中孑然而立。
“几位,别藏着了。”杨兴运足中气大喊,“有什么话咱们明着说,这样遮遮掩掩,算什么好汉!”
话音刚落,三个人影便从阴影中浮出。身着褐色上衣,带尖帽,白皮靴——
“番役。1东厂与此事何干?”
“呵……杨大人,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多有得罪望大人海涵……”为首的番役满脸堆笑,搓着双手。
“你们来为了账本么?”杨兴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两人,一人面目凶残地看着他,另一人则面露难处。
那人在干嘛?
“杨大人果然是神机妙算,下官佩服。不如大人就此把账本给下官,也好讨个赏钱,如何?”
“如果我不呢?”
番役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那就别怪下官动粗了。”
杨兴举起刀,散漫地擦拭着刀刃。
“一对三,未必有胜算。不过逃跑的本事,杨某也是拿手。”
几声响亮的摩擦声,兵刃反射着跃动的月光。山谷中忽地传来一阵犀利的夏风,高达的树冠晃动起来,绿叶纷纷而下。心脏在杨兴怀中狠命跳动着,似乎要破胸而出。
既然到了这地步了,不如拼死一搏。
杨兴忽地掉头猛冲,挥刀向那位不知何故哀伤的番役当头一击,那人抽刀抵挡,没等杨兴来得及反应,另一人的刀早已冷飕飕砍来。杨兴索性卖个破绽,引得那人直直砍将过来,自己一个侧身躲过,左手闪电般掷出腰间的绳镖直抵对方咽喉——
对方也不是善茬,见势不妙,竟能将镖头一把抓住反手一拽,杨兴不得不打了个趔趄,这无疑给另一个人以致命的空间,眼瞅着一次自己无法抵挡的斩击袭来,杨兴猛地抽回绳镖,这让对手不得不横刀弹开,而方才抓住绳缥的那人,手中立刻鲜血淋漓,杨兴接着向前的劲,扑地一刀,正劈脸砍着,人登时没了气。另一人见状,抽刀便砍,杨兴回身来迎,二人战在一处,正是:
残雪初晴,薄云方散。溪边踏一片寒冰,岸畔涌两条杀气。一上一下,似云中龙斗水中龙;一往一来,如岩下虎斗林下虎。一个是擎天白玉柱,一个是架海紫金梁。那个没些须破绽高低,这个有千般威风勇猛。果然巧笔画难成,便是鬼神需胆落。2
两人你来我往,不觉斗了十几回合,杨兴渐渐处于下风。这时耳边忽地听得刀刃挥动声响,另一人又前来助战! 杨兴一时疲于招架,使出浑身解数抵挡,却冷不防胳膊上挨了一道,鲜血随即从甲衣的缺口中渗透出来。
也许就要死在这里了吧。他第一次这么想。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用坚强的意识驱动着疲惫的形体,杨兴挥刀再战。
现在,厦门,后坑。
“最后一个人。死者的兄弟。”徐琰对Owl说,他们攀爬着狭窄的楼梯,“他们俩关系据说不好。”
“正常。”Owl干脆地说。徐琰摇了摇头。
“总是这样。就是这家。”
敲门,没人回应。
“不在家?”
屋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哀嚎声汹涌地冲出门外,那声音让徐琰起了鸡皮疙瘩。一旁的Owl行动更为迅速,直接用现实扭曲强行拆掉了门锁,徐琰举枪冲进屋内。
屋内只有一个人,枯槁的身形正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徐琰站在一旁警戒,Owl蹲下身来查看伤者的情况,念了几句什么,伤者便不再哀嚎。
“什么情况,他还活着吗?”徐琰问。
“嗯。情况很糟。我只能让他稳定。尽快送医。”
“好吧……琴岛3,这里3-1,我们发现一名伤者,请求转移,完毕。”
“琴岛收到,医疗小组会在五分钟后到达。”
“换下位置,你来看。”
Owl的语气让徐琰微微吃了一惊。她蹲下身,很快发现了枯槁伤者桡动脉上新鲜的伤口。然而伤口周围地面上的不是殷红的血迹,而是——
“这……金银?”
倒在地上的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突然用如老鹰搬枯槁的手抓住徐琰的手腕,死鱼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俯身查看自己的特工。
“纸!纸!”他低哑地嘶吼着,“那个人……那个……”
“什么?什么纸?”徐琰俯下身,“先生!撑着点!”
那双眼睛中有什么暗淡了下去,枯槁的手无力地松开,生命的活力就像刚刚爆发出来一般突然消逝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
“琴岛,这里是3-1……目标死亡。派技术小组过来。”
“琴岛收到。”
“他妈的。”徐琰愤愤地站起身,“什么情况,Owl?”
搜查完房间的现实扭曲者回到客厅。
“后窗有人跑了,黑色上衣,运动裤,鸭舌帽。看不清脸。”
“琴岛,监控周边区域!让QRF4封锁小巷出入口,别让这混蛋溜了!”
楼梯上传来的吵闹声吸引了徐琰的注意力,他站起身,一边走出门掏出伪造的警察证件安抚受惊的邻居,一边将技术员许培鑫带领的,拎着各种器材的技术小组让进屋内。
琴岛:这里是琴岛,各组汇报情况,完毕。
QRF1-1:这里是1-1,没有发现嫌疑人,完毕。
QRF1-2:这里是1-4,没有……啊我操!(噪声)接敌!1-3受伤!对方持有气步枪!请求使用非致命火力,完毕!
琴岛:批准。1-1,1-2,走你们右边的巷子,预计半分钟后接敌。Owl,Someky,接替一号和二号的位置。1-5,1-6前往伤者所在区域并与1-4易位,完毕。
QRF1-2:收到。
QRF1-1:接敌。[枪械开火声]
QRF1-2:目标暂时失去行动能力。镇静剂注射。
QRF1-1:琴岛……我们在目标的身后发现一张奇术符箓,缴获其所使用的气步枪一支,没有发现其他凶器。准备好现实稳定车辆,完毕。
琴岛:明白。
陈域长叹一口气,翻开几本古籍。云岚在一旁吟唱起来。
书中的墨色化作万般虹彩,从书页中释出,带着历史的尘埃,在房间内幻化出那五百年前的风云变幻——
正德十四年,江西,鄱阳湖。
一股腥甜的气息开始在口腔中弥散开来,那是死神送来的最后通牒。身受重创的杨兴只能撑刀站立,无力再次出击。
那个年轻的番役把刀横架在他的脖颈上,年长的体贴地拍着他的肩膀,并从他怀中抽走了那本残破的账本。
“罢了,杨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听了这话的杨兴两眼发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只能无力地看着对方将账本收入怀中,手在脖颈处随意一划。
杨兴决心睁着眼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然而终究没有来临。
在年长的番役转身离去的一刹那,从屋檐上急来的一支利箭精确地穿过了他的咽喉。伴随着窒息时可怕的喀喇声,番役捂着脖颈倒在院内的土地上。年少的番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没来得及细想,刀便架在了他的肩膀上。
“动则死。放了那小子。”
“沈巍……”
“白懿。都认识,咱就不客套了。放了那小子,咱们各走各的。就当不认识,如何?”
沈巍特意把“如何”二字拖得很长。白懿叹了口气,收刀入鞘,杨兴闷叫了一声倒在地上。沈巍挥了挥手,大批锦衣卫从驿站入口处鱼贯而入,将整个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什么时候……”白懿喃喃地说,随即被两个校尉缴了械,押到人丛中去。沈巍让手下扶起奄奄一息的杨兴,送到驿站外的马车上。自己则从那死去的年长番役手中拿过那本账本,就着月光翻看起来。越看,脸上的皱纹越紧锁,手中翻书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最后终于破口大骂起来。
“混账!为什么是空的!”
“大人,有杨廷和大人的信。”
王琼一下从坐位上站了起来,匆匆绕过书案,从差役哪里接过那份薄薄的信封,迅速拆阅,内阁首辅苍劲的字体映入他的眼帘。
“这……”看完信的王琼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过他很好地抑制了自己的不安。信中所说锦衣卫的调动他自然知晓,但杨首辅此时来信,言辞激烈,极言自己平叛太过迟缓,这又是为何?
这个问题困扰了王琼一整天。直到第二天走到西安门准备上朝时,他遇见了谷大用。
对于宦官,王琼心里一向没什么好感。但毕竟“八虎”树大根深,王琼只能笑脸相迎,说着一些无关紧要话语。
但随后谷公公的一句话让他笑不出来了。
“王大人,这里有圣上给你的旨意。”
他拿出了御旨。王琼慌忙跪倒。
“传内阁大学士杨廷和、兵部尚书王琼守备京城,在圣上出征回京之前,不得轻举妄动!”
这就跑了?什么时候?
跟谷大用一打听,原来皇上怕老头子们阻拦,昨天晚上就带着军队开出了京郊大地。随行的还有宠臣江彬和钱宁。
事情大了,他立刻去找杨廷和。
王琼在西苑等了半个时辰,那位疲惫的首辅大人这才拖着身躯出现。
“王大人……”首辅有气无力地说,“坐吧。”
“杨大人。”王琼急匆匆地坐下,压着一肚子火气,“您知道皇上亲征的事了?”
“当然知道……我前几日上书,催圣上早做决定。”
哈?你是不知道放着祖宗出去有多大问题吗?王琼简直想扇杨廷和一巴掌。
“可杨大人又为何抨击下官。下官自以为,并无不当之处。”
杨廷和哼了一声。
“你作为堂堂兵部尚书,讨伐无力,让圣上劳累龙体,该当何罪?又有一干近臣随行,此行必然凶险万分。要是有任何意外,我拿你是问!”
说罢,杨廷和走回卧房。只剩下王琼自己细细琢磨着这句话。
深夜。
王琼点燃了卧房内的火盆。不多时,一个黑影便从特意开启的窗外翻入,站在王琼窗前作揖。
“太尉大人。”
“把火盆灭了把,热得慌。”
来人灭了火盆。王琼招呼他坐下,亲自为他沏茶。
“舟车劳顿,辛苦了。”
“大人这是哪儿的话。都是为异学会效力,这点事不算什么。”
“不客套了。南昌情况如何。”
“王大人已经平定了叛乱,但押送账本的人不见了。”
王琼心头一紧。
“什么时候?”
陈域,那边需要我过去,自己小心,别走火入魔了。
现在,厦门,Site-CN-19-10,技术部
“什么情况?”风风火火的云岚赶了过来,问一旁的站点常驻奇术师李清莹。后者指着隔离室内的人。
“控制符文。很古老的奇术。”李清莹拨开自己的刘海,“说你最近写这方面的论文,让你过来实践一下。”
隔离室内的那具躯体如僵尸一般直挺挺地做坐着,双眼空洞无神。有什么东西在云岚胃里翻腾起来。
“好吧,我试试……”
“好的,万事俱备。干活吧。”徐琰满意地看着灯火通明的房间,经过快速防腐处理的尸体仍然以原姿势侧卧着,因失水而皱缩的脸上仍存留着死前的惊恐。
技术员早已行动起来——拉警戒线,问询人证,提取生物检材,形式照相一气呵成。房间四周由升高三脚架支撑起的监视器样的断点测位仪发散出幽幽蓝光,将现实扭曲数据导入到笔记本电脑上。
徐琰在各个房间里转悠,像机警的猎狗一般嗅探各种可能的细节。Owl见他盯着客厅的窗户看了好一会儿,明白了什么。
“有人?”
“去不就知道了?”徐琰闪身出了门,片刻后来到了马路对面的住宅楼下,抬头看,有什么东西反射着马路上的黄色光晕。
“一台望远镜。”Owl眯着眼睛看,“六楼。”
两人掏出证件,很顺利地进了小区上楼。Owl撬开门锁,将门推开一条缝,徐琰抽出MR73左轮,看着Owl
“现在问你带没带家伙是不是晚了?”
“进不进?”
徐琰将门踹开,看着搭档举起那把不知从何而来的HK416冲进屋内,接下来的几分钟内,手电筒光很快扫过了住宅的每个角落。Owl打开灯。
“泡面。”他指着桌上,“温的,刚走。”他翻动着书籍,“生物检材或许可以找到。”
徐琰摆弄着那台望远镜,对面受害者倒下的客厅清楚地出现在视野中。
“很有意思。这玩意有点旧了。价格估计不便宜。让刑侦处尽快立案吧,又得给十九局发报告喽。”
“这年头真是破事一堆。”
正在忙活着的徐琰哼了一声,蹲下身去查看沙发地下的痕迹,长达十分钟的搜寻之后,另一组技术人员抵达现场,他这才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
“这边估计也没什么可看的了,只希望陈域能赶紧找到更好的线索。”
正德十四年 夜 江西
赣南巡抚王阳明正在屋中歇息,忽然间门外快马来报,王阳明拆开信封瞟了一眼,眉头紧锁。还没容他放下书信,又有下人来报:锦衣卫南镇抚司千户陈鹤荣求见。
锦衣卫?王阳明放下书信,没等自己出门,那位千户就自己跨过门槛走进院落。
初次见到这位千户的人都会同意,这位身居高位的千户大人没有一点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举止端庄典雅,待人大方。只有面对面才能看出他那张有着一道长疤痕的脸上极力抑制的内心情感和眼中翻滚的杀气。这种气质可能只有到百年后明末将领卢象昇的脸上才能再次看到。当他跨进院门的一刻,王阳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那自我抑制的步伐。他走到房内,向王阳明作揖行礼。
“南镇抚司千户,陈鹤荣,拜见王大人。”
“坐吧……”王阳明看着来人坐定,便让下人沏茶,“千户大人这么晚求见,不知有何要事?”
“是这样,下官出公差,路过此地,想借王大人几处房子,好让部下留宿。这天色已晚,不知大人——”
王阳明笑了笑:“区区这点小事,不必客气。一会我让人安排。还有呢?”
千户暗暗吃了一惊。对方的眼睛似乎能够洞察内心。陈鹤荣叹了口气。
“是……今日路过此地时,在鄱阳驿发现两名死者,由名牌得知是东厂番役。请了此处仵作5验尸,是利刃所杀。会不会……”
“大人怀疑我手下人?”
“陈某不敢。只是死者生前曾有一番打斗,而王大人队伍中,能耍剑用刀的好手不在少数,陈某以为,还是小心为好。”
一连串思绪在王阳明的大脑中闪烁而过,陈鹤荣静静等待着巡抚的回答。然而王阳明却说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回答。
“千户大人说这话怕是另有原因吧。”
陈鹤荣吃惊地抬起头,房间里似乎如乌云压境一般阴暗下来。对面的巡抚大人仍轻松地跑着茶,好像刚才的事情和他完全无关一般,而一股冷气却钻入了陈鹤荣的衣领。
茶香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