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过的房子是一栋惹人自杀之处
评分: +52+x


Kaninchen 10/02/2021 (Sat.) 13:38:05 #8293023


有些亲身经历的事情一直被埋藏在我的记忆深处,尽管它是真实发生过的,听过此事的人大多也徒留一乐,尚不会当真。

Kaninchen 10/02/2021 (Sat.) 13:42:18 #8293039


1.jpg

通河二村的1号楼,从外面看也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公寓楼罢了。

自我记事起,家中经三次易房。读书的年级里一直在上海,最早时住在淞南的一个小楼房中,幼儿园毕业后,一家人打包了行李物件,坐上一辆车去了宝山区,住进了顾村镇的一个新小区。那时的我年纪尚小,无何感知,只道是换个地方住,充满了新鲜感,后来生活趋于平淡,无非是柴米油盐,上学下班。

后来上了初中,中学校址在泗塘那一块,于是家里便又一次买了新房,搬了家,顾村的房子没卖出去,留给爷爷奶奶住。这是我生命中首次脱离隔代老人共住的生活,真正为一家三口的过活。初一下半学期开始,我们就住进了通河二村的新家里。少年时不记家事,也没问过父亲关于新家的任何事情,不知其何年何月建,也不知买下它又花了多少钱,只觉得到了一个陌生环境里,从最初的新奇到逐渐熟悉,最后又有了些许家的温馨。

通河二村是个老小区了,距离我的学校也仅两条马路的脚程,晨间渔肉闹市,夜晚众人散步,周遭皆是生活气息,我们家就在1号楼,住在4楼,底层大厅两侧皆有电梯,那是我第一次住有电梯的房子。

于我而言天地虽宽,也不过一家一校、一室二厅之间往来。但是这住处,和之前所住的地方隐隐有些不同,充斥了一些怪异。在那里住了四年,四年里从家门口通往小区大门的路上,总频繁更替出现一些用粉笔画的圈。圈内有烧东西的尘烬,地面泛黄,以前和小区内的孩子往往将这些烧纸钱的圈当做是跳房子般的游戏,在它们周围玩耍。有次无意间被家里人看见,嗔怪着拉开,还叮嘱我以后不要去跨过这些圈。

小时不懂缘何有因,现在想来,总是一阵瘆凛,大概是那些烧纸钱的痕迹出现的太过频繁了吧。

Kaninchen 10/04/2021 (Mon.) 10:34:45 #8295049


我今天出门办事,正好途径之前住的这小区。因为是1号楼,正对着小区的正门,远远的就能看见那栋楼。心想着既然正打算写一点关于它的陈年往事,索性去拍两张照吧。门口比以前多了一道安检闸门,但是是常开的状态,保安也没有很严格地去管理,于是我很轻松地就走了进去,甚至连身份登记环节都没有。不过每栋楼倒是都多了密码锁,不是小区居民是没法进入的。我运气不差,正值一个外卖小哥上楼送餐,便跟着他身后溜进了楼内。

3.jpg

四楼的电梯门,以前的污迹和划痕已经被涂盖掉了。说实话这个红漆喷涂的数字4看多少次我都觉得不舒服。


从一楼的电梯厅坐上电梯到达4楼,仍然可以感受到无以言述的阴冷感,就好像它和外部的色调是截然相反的,充斥着一片死气沉沉的气息,当天天气尚好,阳光微热,但是高处的窗正好隐在角落里,阻止了富裕的光线照射进来。你可以想象每一次有人使用这个电梯时,它内部发出的嘎吱声和梯门开阖发出的“尖叫”在这种环境下是多么瘆人。

我在这儿贴上一张刚拍的电梯厅的照片。我不清楚为什么开发商会想到用墨绿色来装潢公共电梯门,而在我住的那段时间里,它——作为一栋从开盘起已经过了数年的楼房来说,内部四处都已经斑驳不堪。我依稀记得电梯门上有些许黑色的浓稠污渍,可能是油,当然也不排除是某种动物的血迹干涸后的情景。再加上反复的广告贴和撕拉,它已经不堪重负。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人对它进行重新粉刷。上午看到时,也不过是把那些黑色污渍最深的地方用白色油漆掩盖了而已。

我本来还想把窗口的位置也拍一张照的。可想了想觉得有些晦气。这不得不提那件事了。大约是在我初二的时候,有天下午放学回去,正巧从电梯门出来,我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蹲在窗沿上,双腿不自然地蹲屈,细长的右手扶在窗口边。那个人背对着我,面向楼房的外面,我还记得他穿的是一件T恤衫,一条破旧的、脏兮兮的牛仔裤。夕阳正西下,唯一的阳光照射点打在了他的身上,所以在我的视野中,只不过是一个被笼罩在黑暗里的人影。刚才提到说电梯门使用时的噪音,相信我,在一个幽静的环境里,它绝对称得上是震耳发聩。当我走出电梯时,三层的铁门合上,嘎吱作响,他没有回头,只是身形重重地一颤,接着一跃而下。最后只剩下一声遥远的闷响。

现实和影视剧的区别在于,没有贯彻天边的惊呼和尖叫,没有人字正腔圆地喊着“有人跳楼自杀”,诸如此类的话。只有楼下稀稀疏疏的大爷大妈们的唏嘘,还有几声沪语的报警声。

Kaninchen 10/04/2021 (Mon.) 13:02:29 #8295104


听家里人说,这栋楼的4楼怪事儿还挺多的。我看到的那个人并不是第一个跳楼的人,事实上,基本每年都会有一个人从这个相同的窗户位置跳下去。他们会落在一楼电梯厅的楼顶上,三层楼的高度不算太高,但足以让一个有寻死之心的人解决一切人生忧虑烦恼。我有时候会想象他们的尸体拍打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块上,尺骨和桡骨被凸起的部分砸成几段,躯干扁平地粘黏在灰色的石灰层上,血液从中迸发,向外散射出一团不规则的图案。或许他们的头部会是相对完整的,但谁知道呢,或许不是那么的幸运,那么眼球就可能在一次巨力敲打下崩落,白色的脑汁和红色的血浑然一体,成为一种异样的粉色。
我目睹的那次,似乎是第二起,那时并无什么概念。只知道,第二天白天是休息日,楼下意外的热闹。几个身着黄黑色道服的人,身上挂着手中执着特殊的幡和皿,在我听不懂的乐曲里完成了安魂。而我妈,又和我说了一次,不要踩进那些粉笔画的黄圈中。

2.jpg

4楼东面楼,如今不知是否有人住。


奇怪的事情此后层出不穷(或许之前也有,只是未曾注意)。明明楼上住的一户人家没有孩子,晚上却有小孩踩着“叫叫鞋”跑来跑去的声音,楼梯拐角处永远有喝剩一半的白酒瓶。

这里的房子结构是中间一个电梯厅,出了电梯朝北是对外的窗(也就是跳楼的人所在的位置),南侧是居民楼道,楼道分为西面楼和东面楼两排,中间被一堵墙隔开。我家当时在西面楼,而东面楼则仅一户人居住。奇怪的是,东面楼最里边的一间房,明明是没有人的,但是每次带着我家狗出门,它总是会“兴致冲冲”地跑到东面楼道里,冲着最里面那扇黑黝黝的铁门嚎叫一通。有次我想着,会不会是有什么小动物,尝试着放开了它的绳子,但它依旧不肯前进半步,只是对着那里不停地喊,不停地喊。而原因我至今未知。

在这房子里住了大约四年多一些,后来由于高中就读的学校更远了,也就再次搬家了。一对小夫妻买下了我们的房子,走前他们来看过几回,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价格也合适。那时候似乎80多万就卖出去了。只是走后过了没多久,我爸和我们说,其实当地房价还可以多一些,只是这房子不大干净,就按最低价卖了。也是届时我才知晓,原来我家客厅的天花板上,曾经上吊死过一个老太太。而我们在那块地方下面,吃了四年的饭。

Kaninchen 10/04/2021 (Mon.) 13:52:29 #8295113


上午我刚从这里出来没多久,在里面只呆了五分钟左右吧。总感觉氛围非常怪异,就没能多停留,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安心地住着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我们搬出去之后,这里好像也没有听说过什么怪谲的事情发生了,一切平静。也不知那对小夫妻,现在是否还住在原来我们的家里。

除非特别注明,本页内容采用以下授权方式: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ShareAlike 3.0 Licen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