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暴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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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色欲


走在荒凉的草地上,夜莺仍有种不真实感,她为了找一本不知所云的书籍残页跑过了大半个世界,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此时此刻,Tralse和她正踩在世界最大的一片盐池之上。在“镇定之锤”小队丧失行动能力之后,暂时没有新的特遣队可以和他们一起行动,只有一位名为Gercery向导与他们同行。

他们只能孤军深入。


天空是深蓝色的,其上不时飘荡着几朵洁白的云,如果不是身上的作战服,夜莺当真感觉自己正在旅游。在这样的地方藏有异常实在是难以想象的。

实际上,她宁愿就这么走下去,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找到下一份残页,公款旅游岂不妙哉?

但往往的,事与愿违。Tralse发出的奇怪声音打破了夜莺美好的幻梦,她恶狠狠地瞪过去一眼:“瞎叫唤什么?安静点!” Tralse则是一脸委屈,无奈地指指肚子,表示自己仅仅是太饿了而已。夜莺把眉毛一挑,却也懒得再作计较,索性扔给Tralse一件压缩干粮,自己直接向前走去。

夜莺翻开自己腰间的那本忏悔录,想从其上寻找到一些此地的线索,但她却只能失望地发现上面没有任何新文字出现,而那份残页的异常效应也没有任何迹象。看着一望无垠的盐池,她又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Gercery疲惫地抹了把汗:“夜莺女士…依我来看,我们一时半会是找不见你想找的东西啦…不如坐下来休息会吧?” 夜莺仰着脸想了想,表示同意。Tralse也急忙屁颠屁颠地跑过来,坐在夜莺身后。

三人都无言,最后还是Gercery打破了平静:“二位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就讲个儿时的小故事,权当乐子如何?” 那两人也早已枯燥不堪,一听见这一提议连忙点头,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小时候啊…特别喜欢吃荤菜,每顿饭可以吃掉一大碗红烧肉。” Gercery说着,如今瘦削的脸上露出几分回忆的神色,“慢慢地,我越来越胖,越来越胖…最后成了个小肉球。”

“我母亲,一位温婉的江南女人,为了遏制我的偏食,就经常给我讲故事。她告诉我,时时刻刻吃个不停的小朋友,肚子会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爆炸!说真的,现在看来这可真是个漏洞百出的故事,不过对当时的我有奇效,我真的信了,并且长久的不敢多吃东西。”

“现在想想还是挺神奇的,不知道为什么当初那么想吃东西,就跟饿死鬼投了胎一样。现在进了基金会,我有些时候都怀疑那时候是不是被大胃王异常影响了。” Gercery笑笑,目光却仍迷离在上方的天空,似乎那里有吸引一切的磁石。

夜莺闭着眼睛,她正在闭目养神。Tralse则没那么安静了,东瞅瞅,西看看,不经意间看见了Gercery此刻的样子。

Gercery依旧看着天空,但是他的肚子却正在不自觉地缓缓地变大,就像是一个吹足了气的气球,膨胀的圆滚滚的。Tralse反应极快,一脚把夜莺踹开,自己也飞速避让。夜莺感到自己冷不丁挨了一脚,正要破口大骂,但却在看见Gercery的一瞬间住了嘴,拉着Tralse开始后退。

Gercery的脸被憋成了酱紫色,肚子已经有近一米高,终于,一声闷响。

不可计数的秽物从Gercery爆炸的肚子里冲出,冲刷着陆地和天空。夜莺自认为避让的足够远,却仍然被溅了一身。

“饿啊…”

有声音从Gercery的腹部传出。夜莺头皮发麻,手里飞快地掏出一个现实稳定震爆弹,并暗示Tralse联系站点。

“饿啊…”

声音越来越近了,Gercery的腹部已经成了一个无底坑洞,隐隐有巨大的血泡冒出,随后便消散在空气中。夜莺扔出手里的震爆弹,还未等接触到Gercery的身体,那声音却突然变得强烈起来。

Tralse示意联络器没有信号,目前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饿…饿…!”

急促的喘息声传来,一张硕大的嘴从Gercery的肚子里冒出。夜莺目瞪口呆地看着它将震爆弹一口吞入了喉咙。

“不够…不够…”

说它是嘴其实是最为恰当的比喻,因为这个见鬼的玩意根本就没有身体。夜莺所能看见的,只是一张人类的大嘴,扎根在死去的向导身上,凄厉地向她发出咆哮。夜莺作为Area-CN-15的著名女强人,此刻倒也没有完全丧失战斗力,她做出了顽强的抵抗。

震爆弹、破片弹、旋镖、斯兰克顿飞刀…她几乎倾尽自己的全力,把所有的武器倾倒在这张大嘴上。但她绝望的发现,所有的攻击都被它吞入腹中——如果它有腹的话。

Tralse看见了正和大嘴缠斗的夜莺,一个想法忽而冒上他的脑子。他抽出夜莺放在作战包里的武士刀,悄没声地绕过咆哮的大嘴,趁它在扑向夜莺之际,尽力挥出一刀。

血肉断裂的声音有点难听。那张丑恶的嘴登时就瘫在地上无力地抽搐。Tralse松了口气,随手拉住夜莺,咕哝了一句:“这下该结束了吧。”夜莺点点头,她身上的武器也扔光了,再来一次实在是受不住。

仿佛诅咒般的,刚说完这句话的Tralse就发现事情有点怪,准确的说,是环境有点怪——四周早非当初的盐池,而是一片腥臭的沼泽地,无数硕大的气泡正如沸腾一样从沼泽底部冒出,那深层的存在似乎正在苏醒。Tralse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妙的感觉袭上二人心头。

一颗牙从泥潭的最底端伸出,

然后是整张嘴。

放大了数十倍的巨口从一个破裂的泡沫里深处,牙齿泛着黄色,唇齿间还有点点泥汤流下。但由于缺失了脸的其他部分,看起来有点像Tralse外婆的假牙——他马上压下这个可笑的念头,就算是假牙,也是个可以杀人的假牙。

Tralse虽说平时不正经,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挺顶用的,他拔出腰间装着银子弹的手枪,快准狠地向着那口打出三枪。然后看着它们消失在泥浆里,没有造成半点伤害。

巨口微微一扬,连根带叶地将沼泽周围的几棵树吞入口中,一路消失在泥浆里。

夜莺颤抖着,似乎感觉自己已经能闻到那嘴的腥臭,感受到骨被搅碎的痛感。巨口喷斥着令人作呕的气息而靠近。夜莺突然记起他们在珠穆朗玛峰脚下的经历,顷刻间福至心灵。她从怀里拉出那本书,终于看见其上浮现了新的字句。

“主,我于此忏悔我的暴食之罪。”

“在我生命的部分,我曾沉湎于食物的美味与诱惑,而丧失了对自己的控制。”

“我进食,时刻不停地进食,似要撑破自己的肠胃。”

“我无时无刻不感到饥饿,满足口腹之欲似乎成为我唯一的目标。”

“我彼时不曾为此而忧虑,却不知我疏忽了对主的崇敬。”

“当我醒悟之时,我方发现于我身上之异常。”

“我于未知之时沾染了暴食的罪恶,如附骨之蛆寄生在我身上。”

“我将其斩去,记录于此书页之上。”

“我将其埋葬,埋葬于这世上的寡食之所,以压抑那无穷的食欲。”

“神圣的主,我虔诚地忏悔我之过错。”

“望您,能减免我的罪过,使我在死后仍能侍奉于主的左右,”

夜莺以上次的经验,高声朗诵着忏悔的篇章,以期这异常自行消退。不可否认,的确有了些许作用,那沾满泥浆的嘴在一瞬间停滞了,化成片片雪花归入忏悔录中。但也仅仅是这一张嘴而已。夜莺清晰地感觉到这泥潭在愤怒,在暴怒,在无能狂怒。地面颤抖起来,地面之下的异常彻底被激怒,暴食之罪的化身终于决定露出它的真面目。

口,口,更多口。

这是Tralse看见眼前的怪物时所能见到唯一的东西。它似乎是人形的,但却异常高大,估计约有十几米。四肢间的界限不明显,被黏稠的泥水所链接。它身躯上布满的,是大大小小的嘴巴,每一只嘴都在冲着二人怒吼,想要将其一口吞进腹中。

Zikmess封印的罪孽,经过漫长的岁月已然变成了难以言表的巨兽。

暴食之罪愤怒着,它似乎是第一次遭到挫折,那几乎坠到地上的肥大腹部抖动着,里面不知消化过多少亡灵。Tralse打光了自己所有的子弹,不过令人惋惜地没有发挥作用,反而让暴食更加愤怒。

夜莺则凝视着它,她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全身长嘴的暴食,虽然又是怒吼又是尖叫,却始终不敢离她太近,却总是往Tralse的方向靠。

她忽而明白了原因,这罪恶之物在恐惧,她可以感知到源自那泥浆深处,发散的不是愤怒,而是深深的恐惧,对夜莺手里忏悔录的恐惧。

于是夜莺高擎书籍,伴着Tralse的惊叫跃向暴食。

下一秒,金光。


夜莺再醒来的时候,仍然躺在盐池边,双手平放在胸前,紧紧抓着忏悔录。她没有翻开,她知道暴食已经被归入其中。她渐渐恢复了对身体的知觉,头疼地厉害,正想起身,却感到有东西压在自己的腿上。夜莺往下一看,脸马上垮了下来。

Tralse正以同样的姿势沉睡,只是头枕在夜莺的大腿上。

接下来的故事,无非就是惊叫,暴打和抽泣罢了。


夜莺已经看见了盐池的尽头,歪了歪头,对身边的Tralse说:“不能这么下去了,我必须得向鱼骨要支援。”

鼻青脸肿的Tralse还时不时的哼哼几下,但也回答:“那你打算要谁?”

夜莺的眼里闪过一丝狡猾:“你知道,我们A15有个部门,对欲望这种东西研究的还是有点门道的吧?”

“哪个部门?”

“情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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