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ef博士的最后一次演说
Alto Clef博士充满自信地走上讲台。“女士们,先生们,早上好。”
迎接他的是雷鸣般的掌声。台下坐满了年轻的特工,他们的眼睛里闪动着期待的光芒。Clef是一个传奇,也是他们当中许多人的偶像。能参加他的讲座,对这些青年人来说简直是一种莫大的荣誉。
Clef坐下来,把公文包放到一边,稍微调试了一下麦克风。他讲起话来从不用稿,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他的人生本身就是一段讲不完的的冒险故事,比任何预先准备的演讲稿都要精彩百倍。
曼哈顿市立医院,重症看护室。
Alto Steward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输液管。他是一个高位截瘫患者——在他15岁那年,一个酒后驾驶的司机撞伤了他的脊椎骨。从此他就一直躺在这儿。
他的家庭非常富裕,足以支付重症看护服务与生命维持系统的昂贵费用。事实上,在他躺在这儿的几十年间,他们一直都按时给医院寄来支票。只不过,自从他的父母过世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看他了。
尽管如此,Alto并不孤单。他还有另外一种生活。维持这种生活非常消耗体力,但Alto认为那绝对是值得的。
Alto Clef博士侃侃而谈,台下的听众听得如痴如醉。
“我们都知道,现实扭曲能力是非常罕见的。”Clef说。“请允许我给大家举一个例子……”
无论他讲什么,都讲得如此生动;因为他什么都经历过。这可比听那些干巴巴的理论要强多了!
然而,听众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他所说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没错,一切都是编造出来的故事,就像二手书店里的平装故事集一样廉价。之所以它们听起来如此逼真,如此生动,是因为编故事的人花了大功夫。这位“作家”的脑力和想像力无比强大,这是几十年来长期锻炼的结果。
这也是当然的:毕竟,作为一个高位截瘫患者, 他全身上下能调动的也就只剩下自己的脑袋了。
Alto Steward是一个现实扭曲者,或者说,一个能让自己的思维变成现实的人。他的能力无比强大,但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它对他自己无效。他曾经无数次地尝试用它治好自己的高位截瘫,但却毫无效果。
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已经永远无法再自由行走的时候,他决定创造一个分身。
一个叱咤风云的英雄,一个无所不能的男人。他会完成所有Alto Steward想做而又不能做的事情。
Clef这个名字取自他小时候看过的一本漫画。
Alto Clef博士完成了自己的演讲,在经久不息的掌声中起立,挥手致意,然后准备退场。
突然,他停住了。
他脸上自信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木讷的表情。公文包从他手中滑落,他整个人就像被冻住了似的,直挺挺地僵在了那儿。
一种可怕的麻木感从Alto Steward的脖子向上蔓延。惊恐摄住了他的灵魂,因为他知道,很快自己最后的自由也要被死神剥夺了。
他透过自己所创造的玩偶——Alto Clef——的眼睛,扫视着Site-68会议厅里聚集的人群。
突然,他感到很幸福。
这正是他一直以来所渴望的东西。
当一个英雄——然后在事业的巅峰谢幕退场,留下一段不朽的传奇。
他闭上双眼,凝聚起最后一丝力量——
即将离场的Alto Clef突然走回了讲台上。
“女士们,先生们,”他说。“感谢你们长久以来对我的支持。你们无法想象,你们对我的帮助有多大。很快我将踏上一段新的旅程,也许永远都无法归来。愿上帝保佑你们。再见。”
话音刚落,Clef博士的身影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台下一片哗然。
在曼哈顿重症监护病房里,Alto Steward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世界——惨白的墙壁,无数滴滴作响的仪器,还有——
他闭上了双眼。
心率仪发出刺耳的声音。液晶屏幕上显示出一条平线。
Alto Steward,Alto Clef的创造者,现实扭曲者,也许还是人类历史上最出色的撒谎者——离开了这个世界。
起源 (087相关)
小比利很害怕。
就在刚才,他不小心把爸爸的酒瓶打碎了,可这并不是因为他淘气或者笨手笨脚。他的个头太矮,够不着柜子上面。所以,为了用抹布擦掉柜子顶上的灰尘,他只好站在椅子上。可是家里的几把椅子都已经很破旧了,还没等他擦完就散了架。小比利在掉下来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桌边的酒瓶。
等爸爸下班回来一定会大发雷霆——他会瞪着醉醺醺的眼睛,叫比利滚过来,然后解下腰带,用铁质的腰带扣狠狠地抽他的脑袋。
他已经挨过许多次这样的打了——自从妈妈离开以后爸爸就经常揍他。有一次他被打得耳朵流血,昏迷了好几个钟头。爸爸等他醒来后才送他到医院,还警告他说如果把这事儿说出去,就挖了他的眼睛。
是的,爸爸几乎从早到晚都在发脾气。虽然妈妈走后小比利每天都负责做家务,还帮着打理草坪,但爸爸从来没有为此夸过他一句。
除了总是在生气以外,爸爸还嗜酒如命。他是一家工厂里的钳工,每天要工作10个小时;在上班时间是不允许喝酒的,但他只要一回到家里,就会抱着酒瓶喝个不停。
小比利很害怕。
如果爸爸回来看到酒瓶碎了,一定会杀了我的——他这样想。
可是爸爸马上就要回来了。工厂的下班时间是下午五点——现在可不已经五点一刻了吗?爸爸马上就会回来,然后他会问酒在哪里,他会发现的,哦,天哪,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
躲起来。
对,躲到一个爸爸找不到我的地方去。可是那又是哪里呢?
对了,地下室!那里又黑又暗,爸爸找不到我的。如果他找到我,我就死定了。
小比利打开地下室的门。眼前是一阶又一阶的楼梯,一直延伸到下头的黑暗中。他心里慌慌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下面等他。可是他没有选择——爸爸就要回来了。爸爸……还有他手里那吓人的铁扣腰带。
小比利刚刚在一个角落里躲好,上头就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比利,小兔崽子,出来!我的酒呢?”
小比利凭住呼吸。
片刻的沉默。随后——
“小兔崽子,你在哪里?给老子滚出来!!”
很明显爸爸又喝醉了。小比利不知道是谁给他的酒——可能是工厂里那位长着大红脸的老修理工。
爸爸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接近地下室门口。“比利,你在里面吗?看在上帝的份上,给老子吱一声,你这该死的小兔崽子!”
爸爸打开门,开始沿着台阶走下来。
冰冷的恐惧仿佛要冻结小比利的血液。他无法控制地发抖,眼泪沿着脸颊滑落。
“哦,上帝,”他压低声音,哽咽着祈祷,“求求你把我藏起来吧。把我藏到爸爸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求求你,求求你上帝。”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回答了他。
比利的父亲小心翼翼地沿着台阶往下走着。偷懒的小兔崽子——看老子不打得你找不着东南西北,他心里这样想着。
突然,不知哪里吹来一阵凉风,他的酒也醒了一半。直到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这栋房子的地下室只有一层,可他已经在楼梯上走了好久了。
他回头看看地下室的入口——那扇敞开的大门仿佛在很远的地方,看起来像是黑暗中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方形光源。
是我喝多了吗?他困惑地想。
但是那小兔崽子就在这下面——我一定会把他揪出来,我向老天爷发誓——
当比利的父亲转过头来,重新面对向下的台阶时,一张苍白的脸正悬浮在离他不到两英寸的空中。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它;在那一刻,出现在他眼前的正是恐惧和死亡的化身。他忘记了自己的儿子,忘记了心爱的酒瓶,转身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段被诅咒的楼梯,逃离了这栋房子,再也没有回来。
50年后。
一个穿着橙色制服的D级人员站在“地下室”入口处,看着无限向下延伸的楼梯,犹豫着。
“D-67851,请进入SCP-087。”一个声音在他所戴的耳机里响起。
“好吧,真要命。”他一边嘟哝着,一边踏上了第一级台阶。
“见鬼,我听见孩子的哭声,我发誓我听见了。”
“收到,请继续前进。”
遗忘 (055相关)
我叫爱德华。我已经想不起自己姓什么了。这就是我必须留下这份手稿作为遗言的原因——虽然我知道这也许是白费力气。要知道,那个配方的效果正在不断加强,很快也许人们不仅会忘记我的存在,还会忘记与我有关的一切,当然也包括这份手稿。
但是我必须试一试——在我彻底消失之前。
我是个有着印第安血统的魔术师,事业有成,拿过不少国际奖项。有些同行说我是个巫师,因为没有人能说清我到底是怎么让一头亚洲象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更不知道我怎么能把一个妙龄少女切成两段,再重新组合起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对的。我的手法和其他魔术师完全不同。
我的奶奶——一个印第安部落的巫医——留给我一本用牛皮包裹着的笔记本,上头记载了她所有的配方。把狐狸的血和地衣混在一起煮1个钟头,喝下去就能让你短暂地悬浮在空中。用某种毒虫的唾液和你自己的汗水混合能让你变得行动敏捷——快到叫观众看不清你的把戏。
这些都是真的。没错,还有很多配方——我的表演靠的全都是它们。请注意,我并没有说我会魔法:我在加利福尼亚大学受过正规教育,而且是个无神论者。我知道奶奶的配方能产生神奇的效果,但这并不代表它们是魔法——我宁可把它们视为某种人类尚未认识的化学反应。
但是有一个配方尤其叫我着迷。
根据奶奶的笔记,这个配方能让你隐去形踪——它不能把你变成隐身人,但却可以让人们对你视而不见。也就是说,虽然他们还是能看见你,但却会几乎马上把你忘掉——就像你从来没存在过那样。
奶奶的笔记里说,这个配方非常古老——很可能来自早已沉入海地的莱纳耶文明。配方的内容是用一种艰涩难懂的古文书写的,难以解读。
当时,我已经精通了笔记本中所有其他的配方,并开始一心一意地研究这最后一条。要知道,这是多么诱人的奇迹呀!看在上帝份儿上,我可以在总统演讲时上去赏他一个大耳光,然后拍屁股走人——没有人会来抓我,因为不会有人记得这件事发生过!对他们来说,一旦此事结束,我这个人就不复存在!
在那半年里,我推掉了所有演出,一门心思地钻研那短短的几行古文。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把那些字句翻译成了英文。所需的原材料都是些不好找的东西,不过对于我的财力来说不是问题。很快,我在自己别墅的地下室内完成了第一剂样本。那玩意又恶心又难闻,以致于我把它喝下去后要用手捂住嘴巴才不至于呕吐。
然后,我进行了一场大胆的试验。
我走到楼下的杂货店里,对老板问了个好。他礼貌地回答了我。然后我拿起一大箱啤酒,没付钱就走出了门。
他没有追上来。
过了1分钟,我回到店里。“又见面了。”我说。
他看起来很困惑。“先生,我们见过面吗?”
我很激动,因为我知道我成功了。在我离开他视野的一瞬间,他就彻底遗忘了我的存在。我再次走出店门,然后回来。
店主再次向我问好。他还是认不出我。我将这一试验重复进行了很多次,直到效果消失为止——我想要测试药效持续的时间。结果,我发现一次服药大约能维持10分钟的效果。
哦,如果我就此满足该有多好!
但是我没有。我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一切都追求最好。笔记本上说这配方能让人们对我视而不见——很明显现在的药效还没有达到这个程度。而且效果的持续时间也太短了——我希望把这个时间段延长到半个小时以上。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重新把笔记本上的描述细细地读了一遍。我发现与其他配方不同,我所研究的这条没有注明服用剂量。这是否说明不同的剂量能够产生不同的药效呢?
下一次试验时,我服用的剂量是上次的两倍。不得不说,这次试验的结果非常惊人。
我走进一家餐厅。人们自顾自地低头吃着东西,好像我并不存在。我走到一个侍者身边。他没有反应。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开口说“你——”但是马上停住了,困惑地四下张望了一会,然后转身离开。
我走到另一个侍者面前。这家伙正站在餐厅角落里哼着小曲。当我走向他,并直视他的眼睛时,他却只是茫然地看着前方,继续哼歌。我鼓起勇气,赏了他一个大耳光。
他“啊”地叫了一声,后退了一步。然后,他困惑地左右看了看,揉了揉脸,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他继续站在原地,就像刚才一样哼起小调来。
他们看到了我,却对我视而不见——因为他们的大脑能对我作出反应之前就已经遗忘了我的存在。
当我打中那个可怜的家伙的脸时,也许有那么一瞬间他知道是我揍了他——但等他回过神来时却已经忘记了我和我赏他的那记耳光。他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却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成功了。这是最完美的配方,有了它,我几乎可以为所欲为,却没有人会记得我做了什么。
我开始只用它表演魔术。但是很快我开始把它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对朋友玩儿恶作剧,甚至是偷窃——没错。当你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被惩罚的时候,道德感很快就会完全退化。
那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我渐渐地对它上瘾了。我每次服用的剂量越来越大,而且每一剂药效的维持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候我会对自己说:最后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但是我根本无法自控。绝对的自由——那种感觉太好了。
有那么一天——我已经忘记那次我为什么服用它了,我想应该是某件鸡毛蒜皮的小事。那一次,当我做完我想做的事时,药效却没有消失。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现在。
一开始,我并没有觉得怎么样。我到处乱转,相信药效很快会过去。但是它没有。我有点慌了,就开始努力尝试让别人注意到我,但是,唉!一切都是徒劳,毕竟这是我自己一手调配的“杰作”。我可以对人们大喊大叫,我可以夺走他们的帽子和手杖——他们会愣一下,然后就会忘掉这一切,自顾自地走开。
就在两周前,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一个房产经纪人来到了我的家里,带着一个满脑肥肠的富婆。他开始向她推销这套别墅。我认出来了——几年前我正是在这位经纪人手里买下了这套房子。
“是的太太,已经闲置了几年了。真是可怕的浪费!要知道,您在整个曼哈顿都找不到这么超值的房子啦!”
我明白了。因为那个配方的效果,他们忘记了我曾经存在过,忘记了这栋房子里一直以来住着美国最棒的魔术师之一。现在他们正在把我的家作为空屋出售!
想到这里,我突然明白了。人们忘记的远远不止我的住处——他们正在忘记我的一切!我花了数十年建立起来的,作为知名魔术师的声望已经毁于一旦,因为我——爱德华——当然不可能是公众人物。对于大家来说我根本就不存在!
就这样,奶奶笔记本里的配方成就了我的事业,然后又毁了我。
现在那个富婆已经搬进了我的别墅里。我试着给她捣乱,然后放弃了。昨天早上我打碎了她的咖啡杯——有什么用呢?她目光呆滞地把碎片扫掉,然后就忘记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这就是我的任性所带来的后果。我注定要被世界遗忘,孤独地过完一生。
本来我不是一个轻易绝望的人。我可能会利用自己的“隐身”优势收集资料,继续研究,尝试制造出一种能消除这个该死的配方的效果的药物来。
但是……就在昨晚,发生了一件事,抹杀了我的最后一丝希望。
我……上帝保佑,我想不起自己是谁了。我花了几个小时才回忆起自己的名字叫爱德华,却想不起自己的姓氏。那个可怕的配方现在不止对别人起作用了,它的药效开始影响我自己。
我叫爱德华。不,也许是爱登堡?还是埃尔克?我不知道,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话说我拿着笔干什么?我在写什么?
我是谁?
我是什么?
我——
加拿大的哥布林
“Bright大法师?”
头顶黑色巫师帽,戴着足有两尺长的假胡子的Bright博士转过身来,看到一个女孩站在自己背后。是SCP-239。
“啊,年轻的女巫!”他一边故意放低嗓门回答,一边用手捋着自己的假胡子。“到底是何事困扰着你的心灵,让你来到我——大贤者Bright面前求助?”
“Bright大法师,您能不能告诉我,GOC是什么?”
Bright博士若有所思地嘟哝着。“阿哈!你想知道那个,是不是?”
SCP-239使劲儿点点头。
“那么先告诉我,孩子,你是从谁那儿听到这个词的?”
“我听两个穿白大褂的人说的。他们路过我的房间,一个劲地说着GOC什么的。GOC到底是什么呀?”
“嗯~”Bright博士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孩子,这可是最高机密。我愿意告诉你,但是你的确定周围没人偷听——好不好?”
SCP-239连忙左右张望,确定四下无人后——“没有人,Bright大法师!一个人都没有!”
“好极了!那你过来……”Bright博士俯下身,在女孩的耳边低语了几个字。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起来十分吃惊。
“真的?GOC就是这个意思?”
“当然了孩子!大贤者Bright从不说谎!”
“但是为什么?”
“这只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缩写,孩子。把加拿大的哥布林——Goblin of Canada——这三个单词的第一个字母是什么?”
“GOC!”
“没错!GOC就是加拿大的哥布林。”
“他们真的是哥布林吗?”
“当然!”
“绿皮肤,矮个子,尖耳朵?”
“没错!”
SCP-239咯咯地笑了起来。 “真好玩!”
Bright博士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绝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嗯。”
“以女巫的尊严起誓?”
“以女巫的尊严起誓!”
“很好孩子,去吧。愿魔法与你同在。”
几个小时后,一名研究员拿着一份报告慌慌张张地冲进了Bright博士的办公室。“博士!是GOC!我们的情报人员发来报告说,GOC在加拿大的所有分部……那儿的人全都,全都……”
Bright博士接过报告——但他用不着看内容就能猜出上面写着什么。
他开始暗自琢磨如果当时自己告诉那孩子GOC是“Get Out,Clef”的缩写,那会怎么样呢?
桌游
鲍勃兴高采烈地铺好棋盘,拿出棋子和骰子。“好伙计,这次你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我们已经好多年没有一块儿玩了。”
约翰皱着眉头。“桌游?亏你想得出来!我宁可和你再谈一次行星重力存在的必要性,也不想玩这种幼稚透顶的——”
可是鲍勃已经不由分说地把骰子塞进了他的手里。“就一盘。你会喜欢的。我花了好几年设计出这款游戏——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才能吗?”
约翰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就玩儿一把。谁先?”
“你。每回合每人或者投骰子移动一次,或者出牌干扰对方一次。最先到达华盛顿的玩家获胜。”
“很好。”约翰扔出骰子。“六格。”
鲍勃耸了耸肩。“请。”
“向右六格,到曼哈顿。”
“好,轮到我了。”鲍勃投出骰子。“看,我的手气也不错。五点。这样我就和你在同一格了。”
“再扔。四点。”
“哦,你的进展可真快!但是呢……出牌!”鲍勃抽出一张画着倒塌大楼的纸牌,拍在棋盘一角。“地震!所有的交通设施都被摧毁了。这样你就没法坐飞机了。”
约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手里有客机机票这张牌——”然后他不由得大笑起来。“我都忘记了,这游戏是你设计的。”
“双人游戏——要在这种情况下算牌再容易不过了。接下来,你没有越野汽车牌,但我却有。下一局我会比你领先3格。”
“很好,鲍勃。可是你看,我还是棋高一着。”约翰抽出一张黑色的牌。“黑死病。整个城市的居民都被瘟疫感染了,所以当局封闭了公路以防疫情扩散!现在我们俩都得走路啦。”
“好,这是着好棋!我扔了3。该你了。”
“又是6。”
“你今晚的手气可真是惊为天人呀!我得做点什么来让你慢下来。嗯……我来想想。就这样。出牌,陨石雨。”
“你这滑头。不过你拦不住我。出牌——”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了。进来的是面色苍白的███博士和一群荷枪实弹的MTF成员。“SCP-946-1,SCP-946-2!马上停止!”
鲍勃不悦地斜了他们一眼。“停止什么?”
“你们正在做的事。曼哈顿被一场大地震彻底摧毁了。一场流星雨截断了城市以北的公路,而且——”
“听我说,你们明不明白,像这样打扰别人下棋简直是——”
可约翰是个行动派。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打了个响指——博士和MTF队员都消失了。鲍勃看着他,脸上露出了笑容。“我的好伙计——”
“闲话少说,轮到你了。我刚才出了时空转移。直接向前三格,现在我可以坐飞机了。”
“哦,那可真棘手!我得好好想想。不过这儿太吵了,我们换个地方继续怎么样?”
“赞同。”
事故报告946-A:
SCP-946于20██/██/██夜间突破收容。此前,研究人员报告说SCP-946-1和SCP-946-2似乎正在进行某种类似大富翁的桌面游戏。与此同时,███市及其周边地区数个市镇遭到毁灭性的地震,陨石雨以及[数据删除]打击。Site-██主管批准派出MTF分队(代号████)进入收容室予以镇压,但SCP-946-1与SCP-946-2以某种未知方式使参与行动的人员[数据删除]。目前尚未确定SCP-946的位置,MTF分队████全体成员以及███博士被确认遇难。
余光和倒影
安德鲁使劲地伸了个懒腰,看向墙上的挂钟——下午三点,离下班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真tm无聊。他打开电脑,开始心不在焉地翻看项目档案——虽然其实也没啥好看的。GOC的项目档案一向非常简洁,因为他们没必要了解每个异常物品的特性,只要知道怎么销毁它就够了。比如看看这条——“已销毁”。看照片像是只青蛙。它到底异常在哪里?天知道。再瞧瞧这个:哦,这照片可真够吓人的。这是什么——一大团悬空的黑影?没有介绍,这也就是说现在他们还没办法干掉这玩意,所以它就对他们毫无疑义了。
对于GOC来说,超自然物品只有两种:能销毁的和不能销毁的。他们总是假装后一种并不存在,好像把它们的档案留空就能解决问题似的。
安德鲁•古德曼是GOC的低级特工。他不是行动组成员,而对这一点他毫无怨言——行动组人员的死亡率之高与越战士兵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每天的职责就是坐在办公室里发送报告。他没有书写报告的权利,只能点按钮发送。是的,在GOC,有专人书写报告,有专人发送报告,还有专人接收,归档报告——当组织发展到一定规模,人事臃肿几乎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现在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安德鲁琢磨着或许他可以开个小差,下楼买支烟……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视野边缘闪过。
他吃惊地转过身来,心想也许是一位同事回办公室来拿东西。但是四周什么都没有。
他揉了揉眼睛,决定关上电脑,去走廊的咖啡机里买点喝的。这一定是视觉疲劳——他盯着电脑太久了。但是他没有站起来。
这听起来很可笑——真的——但是他突然觉得办公室里静得出奇。太安静了,让他有点不舒服。电脑硬盘的嗡嗡声似乎令人感到某种慰籍,打破了这皈依的寂静。当然这一切只是他的想像,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在办公室里搜查一圈儿,看看有没有人——或东西——躲在桌子底下。
事实上,过了五六分钟,他的确这样做了。什么都没有。
安德鲁松了口气,一边嘲笑自己的神经过敏,一边关上计算机。硬盘又嗡嗡响了一阵子,然后机器关上了,显示屏变成了黑色。但是等等——黑色的屏幕上又块白色的光斑。安德鲁皱着眉毛拍拍显示器——是屏幕磁化了?该死,一个庞大的跨国组织居然给自己的员工配这么差劲的机器——说真的,连运行IE浏览器都卡得要死。说来奇怪,这光斑看起来有点像个人形。也许他应该——
突然他明白了。
他把显示器向右挪动,白斑在屏幕上的位置也变化了。那不是磁化。那是倒影——他背后的什么东西映在黑色屏幕上的倒影。
他猛地转身。
办公室还是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把下班时间抛到了脑后——让它见鬼去吧!他必须离开这儿。他拎起公文包,逃也似的冲下楼。要是他被办公室主任撞上,准会因为早退而扣他的工资——但让她也见鬼去吧。问题在于他一路上一个人都没见到。
他冲进电梯,看着电梯门渐渐关上,松了一口气。他伸手去按一楼——
然后他看到了金属电梯门上的倒影。
他开始尖叫。
黑色幽默 (2030相关)
爱丽森•斯图尔特是个出色的批评家。许多人说她的舌头既像刀刃一样锋利,又像草蛇一般灵巧。她能够在把一本书说得一文不值的同时保持自己的幽默感,叫人读起她的文章来不由自主地开怀大笑。鸡蛋里挑骨头是她的特长,也是她的饭碗。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挑剔的批评家,但那些家伙多半都不懂幽默。事实上,文评读者们根本不关心什么文学理论和社会价值——他们只是想看看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作家们又闹了那些笑话,捅了哪些篓子。爱丽森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从不关心哪些语句错误是最重要,或是最严重的;相反地,她专注于发掘那些可以成为笑料的“闪光点”。
她的书非常畅销:读者们为她那刻薄而滑稽的风格而疯狂。
“嘿,你读过爱丽森的新作了吗?她关于科恩小说的书评真是笑死我了。”一名读者问他的朋友。
“是的——那个科恩真是个逗比,不是吗?”然后他们一起哈哈大笑。
顺带一提,科恩的小说写的是关于奥斯维辛集中营犹太人的悲惨经历。
爱丽森并不在意书写的什么:只要她能成功地把作者变成小丑,就有钱赚。作家们恨死了她——有一个哈佛的老教授看了她关于一本美国独立战争小说的书评后说她是个“无耻的婊子”。不过她可不在乎。读者们吃她这一套!这就够啦。
今天下午爱丽森一如既往地忙碌。她刚刚写完了一篇新的书评,正给自己的经纪人打电话,通知他将书稿送到出版社。然后,她的秘书说今天下午有个家伙预约了与她会面——他叫什么来着?哦对!他登记的名字是“搞笑的麦克笑森”。谁会取这么中二的名字?
爱丽森挂断了电话,看看墙上的钟——现在是下午三点。麦克笑森先生再过几分钟就会来。爱丽森拉开抽屉,拿出一面小镜子,打算整理一下自己的头发——
“呀呼!欢迎来到《欢笑就是欢笑》!女士们和先生们!”
这一声吓得她失手把镜子掉在了地上——好在它没有摔破。她抬头一看,不由得惊叫起来。
一个男人推开她衣柜的门,从里头走了出来。可是她几分钟前还从衣柜里拿出过一条围巾,而她敢发誓说那时候柜子里没有人!
这是一个中等个头的男子,穿着成套的蓝色西服和黑白条纹皮鞋。他肤色黝黑,脸上挂着夸张的笑容——爱丽森几乎能看到他的牙龈根部。他就这么径直朝她走来,伸手把她的手从桌面下拉了出来,开始用力摇晃。爱丽森听到了自己关节发出的咯咯声。
“住手!快住手!”
“喔喔,很抱歉,亲爱的女士!”那男人猛然甩开她的手,向后一跳——整套动作都和他的笑容一样夸张,像是舞台上喜剧演员的表演。然后,在爱丽森再次开口之前,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搞笑的麦克笑森——为您效劳。”他说完发出一阵尖细的咯咯笑声——但他脸上的肌肉几乎没有移动,仿佛那张笑脸是一副塑料面具。
麦克笑森。今天下午爱丽森的访客。
“你知道不知道,我可以告你非法闯入私宅……”爱丽森喘着粗气。
“喔喔!小姐,别那么小气啦。”麦克笑森哈哈大笑。“我是来谈生意的。”
他把手伸进衣领里,掏出一大叠平装书来。那是爱丽森所写过的所有作品——至少有7本。他是怎么把这么多书塞进西装里的?
“如你所见,我读完了你所有的书——抱歉,我是说书评。”麦克笑森在爱丽森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我知道你是个有幽默感的人——不是那些肥皂剧里的无聊噱头,而是真正的幽默——那是一种信念。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值得一笑,你所需要的只是发现笑料的才能。我能看出你相信这一点,不是吗?”
爱丽森一时无言以对。在过去的几分钟里她看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令她的大脑无法处理。但麦克笑森的表演还没结束呢。
“正因为如此,我希望邀请你加盟我的电视节目——”他拍了拍手,从袖子里抽出一张传单——“Ta-Da!欢笑就是欢笑!很不错的名字——不是吗?你一定看过类似的整蛊真人秀,但是我可以对你保证,我们的节目是独一无二的。”
“不,”爱丽森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我是说,我是个以写作为生的人,从没录制过电视节目——”这家伙明显是个疯子!她得想办法脱身。也许她应该让管家鲍勃去叫警察。
“没关系,没关系!”麦克笑森又大笑起来。“别急着做决定——我在楼下的客厅里安排了一场真人秀。我希望你来看看——瞧瞧我们的节目合不合你的胃口。然后,我相信你会改变主意的。”
爱丽森目瞪口呆。“在这栋房子里?在……我的客厅里?”
“当然!请吧?”
爱丽森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回头想告诉麦克笑森自己有急事要做,不能奉陪:比如说她要见自己的经纪人,或者——
但是麦克笑森已经不见了。
“斯图尔特小姐!”她的管家满面笑容地走上前来。“您来的可真是时候呀!晚餐准备好了!”
“晚餐?”爱丽森皱着眉毛。“可是鲍勃,现在才下午三点半。”
管家好像没听到似的。“一切都和您所吩咐的一样!油煎羊排配鱼子酱……色拉……哦,今天的色拉可是名副其实的主厨色拉!毫无疑问!”他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厨房推过去。
她开始挣扎,但是管家的力气比她大。在厨房的的大餐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香气扑鼻。爱丽森注意到在桌子最中央有一个盖着餐盖的大盘子——太大了,她想。她不记得自己家里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大的盘子。
然后管家快步走过去,兴奋地大叫一声,揭开了餐盖。爱丽森尖叫起来。
名副其实的主厨色拉?的确如此。她的厨娘塞姆拉正躺在盘子里,嘴里塞着一大片生菜。她全身赤裸,胸前的肌肉和皮肤被剥光了,肋骨间插着许多芹菜。玛丽森看见她的心脏还在跳动。
她尖叫个不停。这时,碗柜的门开了,麦克笑森走了出来。天哪——他是怎么藏在那么小的柜子里的?但爱丽森已经无法思考了。她呆呆地看着麦克笑森一边哈哈大笑,一边伸手从桌子底下取出一台隐蔽摄像机,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样,爱丽森小姐?我们的节目不错吧?”
“你疯了!”她终于回过神来,用颤抖的声音说。“你杀了塞姆拉,你和鲍勃——”
一阵尖锐可怖的狂笑打断了她。是塞姆拉——她的肋骨间插着至少20根芹菜,心脏和肺叶上撒着胡椒与孜然。即便如此,她还是在哈哈大笑,只不过她的声音听起来沙哑刺耳,也许是因为芹菜梗损伤了她的肺泡。紧接着,管家鲍勃也开始捧腹大笑。
但是麦克笑森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他沉着脸,盯着浑身发抖的爱丽森——“你为什么不笑?你没看到你的管家和厨娘有多开心吗?难道你觉得这不好笑?”
爱丽森开口了,但她发出的只有一连串模糊不清的哽咽。
麦克笑森开始愤怒地在房间里踱步,像发表演讲一样大声说话:
“欢笑——幽默——快乐!这是我想要带给人们的东西。但是他们总是不肯笑!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总是注意生活的黑暗面——恐怖,死亡,流血,还有,是的,就像基金会和GOC的那些老顽固说的那样——异常事件。后来我总算明白了。我要让他们嘲笑这一切,我要让他们相信任何东西里都藏着笑点,即使是死亡!是的!我让他们面对死亡,面对世界的黑暗面,然后让他们为此开怀大笑!可是有些人就是不肯配合!哈!”
他突然冲到爱丽森面前,扼住她的咽喉。“我以为你是个有幽默感的女人。看来我错了。”他的声音再次变得轻松愉悦,但他眼中却燃烧着地狱的怒火。“现在,我的好女孩;放松,放松!……你不会觉得疼的。”
爱丽森无法呼吸。她在失去意识之前所听到的最后的声音,就是管家和厨娘疯狂的嗤笑声。
Keter是怎样炼成的——GOC式决策体系简介
GOC生化研究部的高级研究员——杰克博士看着玻璃箱里的小蜥蜴。这是一只可爱的小家伙:只有半个手掌大小,鳞片翠绿翠绿的,趴在台子上瞪着一对黑亮黑亮的眼睛看着他。他出手指碰碰它的嘴巴。小蜥蜴立刻扑上去咬他的指甲盖儿。
“打倒人类!”它用尖细的声音嚷嚷。“反对人类霸权主义!反对……”
杰克叹了口气。他转身看着主管。“您要我们要销毁的[重大威胁物品]就是它?一只会说话的壁虎?”
主管严肃地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份文件。杰克扫了一眼:“生化型。红色……等等,红色?再生者?我以为那个分类是用在人形生物上的。”
主管继续严肃地看着他。“那不重要。”恩,的确如此——管他什么分类,能销毁就行。
杰克耸耸肩,继续读下去:“类型:扩展再生。对象能够在数秒内修复任何物理损伤,并在再生后通过脱皮改变生理特征,对所处环境加以适应。”他看向主管。“这是什么意思?”
主管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把小号铁锤。“看好了。”
“你要干什么——啊!”
锤子砸到了蜥蜴身上。血和其他液体溅得到处都是。一团粘粘的红色组织落在了杰克的白大褂上,他连忙用手帕一阵猛擦。
“看。”主管指着蜥蜴。
杰克看到了。它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而且不止如此。它的后背上长出了一层龟壳般的骨甲,看起来至少有1厘米厚。“抗议人类暴行!”它继续叽叽喳喳地叫唤。“严正抗议!打倒人类!”主管又拿起锤子对着它的后背连砸几下,却溅起了火星儿。小蜥蜴叫的更欢了。
杰克的嘴角在抽搐——那一小团内脏在他的胸前留下一滩醒目的红色印记。“好吧,我懂了。但是为什么不干脆把它关进笼子里,让它自生自灭呢?我是说,这小家伙除了吵人以外实在谈不上有多危险。”
“那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主管说起话来字正腔圆,就像电视上的播音员一样。杰克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说每句话都在脑子里打了底稿。“总之,GOC高层认为,该项目在野外环境下的进化潜力极为危险。”
“所以说把它关在箱子里不就好了吗?”
“建议否决,杰克博士。我们接到的命令是销毁项目。”
“我知道了。”杰克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很快就会搞定的,主管先生。”
“打倒人类!”小蜥蜴在一旁的玻璃箱里叫唤个不停。
5小时后。
这事儿比杰克预料的棘手多了。
用来对付再生者的常规手段对这小家伙一点用都没有。就在刚才,他把它扔进了焚化炉。一开始它被烧得像块黑炭,但很快所有的伤口都复原了,新长的皮肉表面多出了一层抗高温的鳞甲。
之前,杰克尝试了破坏大脑——他用的是一根钢针。根本没用。他还尝试了氰化钾。他把足足一针管的剧毒打进了小家伙的颅腔里,它却毫无反应——不,这么说也不对。它长大了:从一只普通的壁虎长到了拳头大小。
不过,至少它现在安静了。
自从杰克把它从焚化炉里拿出来以后,它就停止了嚷嚷,只是用两只眼睛死命地盯着他看。杰克知道,它肯定恨死了他。
但杰克自己此时也开始冒火了。他想宰了这该死的小东西——因为它好像在嘲笑他。一个GOC的专业人士居然对一只小小的爬虫束手无策!这真是天大的笑话。何况销毁它是主管布置的任务,完成不了那可是要挨批的。
“你为什么TM的就不肯死呢?”他一边气哼哼地嘟囔着,一边用力地把蜥蜴扔回箱子里,看着它啪的一声撞到玻璃箱壁上,然后瘫在箱底。
等等。
杰克突然有了主意。是的。为什么他没想到呢?
他抓起那只死不了的小蜥蜴,跑到站点底层。那儿存放着所有的化学试剂。他来到一大桶淡绿色的液体前,把小家伙扔了进去,看着它努力地挥舞短小的四肢,试图浮在液体表面。杰克从口袋里拿出水果刀,钉穿了它的腹部。它抬起头来盯着他。
“你令人作呕。”它说。
杰克松开手,满意地看着它和水果刀一起沉入桶底。即使它能进化出腮,也无法在一桶厌氧液里呼吸。就算它把自己变成一条鱼也不成。
小蜥蜴张大嘴巴,周围的绿色液体开始咕嘟咕嘟地灌进它的肚子。它的身子膨胀起来。
“这是怎么——”
杰克的话还没说完,一只大如狼狗,全身长满墨绿色鳞片的东西就从桶里窜了出来,咬住了他的喉咙。
五天后,主管叫人把一个铁笼子送到了马丁研究员的办公室。“你的任务就是销毁这东西。”他面无表情地说。
“这是什么?科莫多巨蜥?”
在笼子里的东西看上去的确像只巨蜥——虽然不到一周前它还是一只小小的壁虎。它抬起头来,盯着眼前的两个人类。
“你们简直令我作呕。”它沙哑地说。
“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
“然后?然后他们继续作实验,一门心思想宰了它。但是它每次都会进化,适应他们的手段。那些笨蛋就是学不乖,直到它适应了电击,毒药,穿甲弹,高温和缺氧——总之就是他们能想到的所有东西。它的体型越变越大,从一只爱叫唤的小壁虎变成了一头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怪物,就是我们叫做SCP-682的家伙。”
“但是为什么?如果他们一开始——或者说在那个杰克死了之后——就把它关进铁笼,永远也不要放它出来——这不就了结了吗?既然他们已经发现试着杀了它只会让事情更糟,为什么不改变策略?”
“这个嘛,也许他们就是不肯承认一只爬行类能难住他们。也许这有损他们的自尊心。本来我还想说更多的,不过你知道规矩——永远不要嘲笑同行组织从业员的智商,不是吗?”
说完这话,O5-3点了支烟,微笑着吐了个烟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