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乱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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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不会发明任何东西,只会使人讲出秘密。

20██年 3月██日 东京某处 安全屋A-211 政治局行政监督部部长代理 伊凡诺夫特工

“海野,一起去出外勤吧。”

我一边往咕嘟咕嘟翻腾着的金黄色的油中缓缓滴下几滴“那个”,一边粗鲁的说。它沉了下去,不到十秒钟又发出声音浮了上来。油温170度——我根据经验判断油温已经差不多,便开始把正式成形的“那个”一个一个丢了进去。

我看着那不规则的物体在油中渐渐固化。当它颜色完全改变,形状也完全固定下来后,把它捞出,放置在托盘上。随后再在热腾腾的“那个”上面大量淋上那使人类为之痴迷不已的黑色恶魔。热腾腾的“那个”和黑色恶魔随着时间的流逝相互融合,并化为新的身姿。没错,这就是老式巧克力甜甜圈。

“今天会很辛苦的,不管是大使馆的那帮人还是政府的工作人员,搞政治的人都很唠叨,赶快趁现在摄取糖分,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准备吧。”

我看着自己名义上的下属摆出的一幅“我为什么要陪你去”的表情,在他面前摆上了一叠堆得高高的甜甜圈,当然还有一杯牛奶。我摘下围裙坐在餐桌边,轻轻的咬了一口热乎乎的巧克力甜甜圈,伴随着松脆的口感,热腾腾的油渗了出来。紧接着,面饼和巧克力的香甜充斥了我的口腔,让这个早晨充满活力。嗯,这次也感觉不错。

“好吃,早晨的活力来源于早餐。”

海野叹了口气,伸手拿起了一份甜甜圈。他在咬下去的一瞬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然后一语不发地吞掉一个。

“伊凡诺夫居然还会做这个。”

“不要惊讶,谍报员的工作并不总是那么简单粗暴,更重要的是如何从目标嘴里挖出情报并加以利用。在谍报员之间交换情报的时候如果带去不好吃的菜,是会被大家集体排斥的。”

“是吗……那么,为什么是我呢?我觉得来栖小姐比我更合适做这件事。”

“如果带着了解的人去的话,你不就没有熟悉工作的机会了吗。就当是我给你上一堂课,记住能利用的人脉和让人让步的方法吧。”

两人一边随意地聊天,一边争抢桌上的甜甜圈。做出的十几个巧克力甜甜圈被完全吃完后,时钟已经走到了十点半。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要从哪里开始?”

“先从简单一点的地方下手。俄罗斯大使馆。”

系好领带,带上自带MR显示屏的眼镜。不管怎么说,在日本我首先要保证不会被用完就扔的立场。


20██年 3月██日 港区 俄罗斯联邦驻日大使馆 政治局行政监督部 海野特工

坚实的混凝土建筑被密不透风的高墙层层围住。这是一座以优美为代价换取了坚固的建筑物,俄罗斯联邦驻日大使馆。从我曾担任过的职务来看,这地方与我没有任何缘分,但是对于我的新上司来说似乎是很熟悉的地方。他只是在接待处说了几句话,随后没有接受任何检查就直接踏着大步进入了。

“我们首先要去会见俄罗斯政府的常态维持机构,也就是MGB和GRU。”

“我知道这些机构,但是他们实际上有什么不同吗?”

“MGB是总统的直属机关,可以说是KGB的翻版。另一方GRU则是军部的手下。顺便一说,经过基金会许可我还保持着GRU的军籍。所以他们也是我们在这里为数不多可以直接申请救援的伙伴之一。”

“不是GOC,而是把在政府管辖内的小型GOI作为队友的情况可真少见。”

“但他们毕竟是俄罗斯的走狗,不同于和联合国勾结的GOC,也不同于需要考虑日本利益的日本超常组织和平友好条约机构JAGPATO。不过,他们算是在常态维持机构中很容易说话的了,虽然需要一点相应的代价。”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手放在了一扇格外厚实的木门上……于是,地狱的大门被打开了。


我觉得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他有时在工作中身上也有酒臭味了。无论是与GRU"P"部门的人见面,还是去美国大使馆会见UIU的负责人,走到哪里都是酒。有时没有像样的下酒菜,只是一边闲聊一边喝几杯酒,然后说再见。有时则是在自我介绍和形式上的信息交换后被招待灌酒。最后和MC&D的皮包公司一起喝完一杯白兰地的时候,我感觉酒精已经上了头了。

“我的上一任好像很擅长用糖果贿赂和交涉来建立关系,但我的专业是维持现状和构筑门路。我的信条是,在喝酒闲聊的延长线上,互相让步,互相帮助。”

伊凡诺夫说着把我一个人扔进了商务酒店。明明喝了那么多酒,他却若无其事地挥挥手走了。互相帮助然后明哲保身,虽然不像是他能说得出来的话,但是我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真理。

“我一直以为,陪酒是工薪阶层的专利……”


20██年 3月██日 东京某处 安全屋A-211 政治局行政监督部部长代理 伊凡诺夫特工

我把海野扔进酒店后回到了安全屋。尽管知道酒精已经在体内循环了很久,但我依然解除了安全屋的锁定,穿过格外厚重的大门。然后,不知是谁买的酒和储备粮乱堆在一起的“一如平常”的景象便跃入眼帘。这是男人们一边打牌“闲聊”的间谍们的合法酒会。

我从桌边抽出了椅子,随意地坐了下来,从背包里拿出干邑白兰地和红卡兰果酱,顺着桌子滑过去,换到了几张牌。桌子边坐着四个男人,每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

“那么,今天有谁在?”

“GRU武器商,玛娜的调整员,落魄的UIU文员。都是老面孔,伊凡诺夫。”

松开领带的英国男人以飘飘然的语气回答。英国男人……这位不像MC&D交易人的活宝正在摆下一盘切成薄片的烤猪肉,随意地撒上酱汁,然后大快朵颐。

“于是,‘无面男’还是没能撑到这?”

“是啊,正如一般的日本人那样,那家伙酒量没那么好。下次我不绕路,直接把他带过来。毕竟在正式场合有很多话都是不能说的。所以?有人能记住他长什么样吗?”

大家都用自己的方式表示了否定。在UIU中备受冷落的美国死宅耸了耸肩膀,把一张光碟滑了过来。

“你赢了,伊凡诺夫。你今天带着那个家伙各处晃荡,但终究谁也没有记住他的脸。本来还想从你那打听打听我上一任的丑闻呢,结果只能等下次了。你是不是用了基金会的什么新的黑科技?”

“你觉得呢?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个中原理。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的脸。就算面对面说过话,也有他的人物档案,但我们就是记不住他的脸。

“联合国的人很可能会利用他做些很有趣的事情。”

我向喝着百威的宅男表示同意,用手指敲了敲光盘。桌子边坐着的男人们迫不及待地开始进行说明和补充。

“那么你赌上的这张光盘里,说是有压箱底的情报,结果到底是什么?”

“这是今天聚会的主要目的,显然,中东的家里蹲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似乎收容文物又不愿与其他人分享的伊斯兰物品回收办公室的成员想要久违地放一朵大烟花。从中东过来搞事,倒也辛苦这帮人了呢。”

“所以我们才要讨论怎么应付这茬子,同志。不管是GOC和联合国的那帮人,还是头脑僵硬的日本政客,都把我们这些要么加盟JAGPATO,要么通过游说躲在加盟国背后获得发言权的组织当做路边的石头。我们要抓住这次机会,好站上与他们对等的立场。”

“如果没在‘无面男’赌注里获胜,我本来是想让基金会来付这笔费用的。这次,我们要让基金会也来掺一脚。虽然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们能够当个庄家。”


一边喝着酒,把下酒菜吃进肚里;一边各自计划着阴谋诡计,讨论今后的计划。一如既往地,仿佛在拿既得利益集团泄气的酒会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然后,所有人便拿着掺杂了各自利益的计划书去“上班”。

在确认所有人都离开了安全屋后,我回到海野留宿的酒店,把他叫醒。这位与其说是部下不如说是同事的家伙已经完全宿醉,叫醒他费了不少功夫。他醒过来后,我叫他开车来送我上班。

“伊凡诺夫,昨晚上你把我扔进酒店后,又去干了些什么?”

“我帮你把你的那份一起喝了。下次在喝的酩酊大醉之前,你最好先想好不醉酒的策略。”

“那你教教我啊。光在那喝酒我迟早会醉得不省人事的。”

“很简单。你只要装作喝酒,偷偷吃东西就好了。对方都是装醉,然后不经意间从你嘴里套话的专家。如果真的喝醉了的话,那就多吃菜,多拖延一点时间。不然就用诱饵,比如让西塔先上去喝一轮。”

闲聊之中,新的一天又要开始。酒神巴克斯比起海神尼普顿淹死了更多的人。即使是今天,酒神巴克斯的魔力依然在让人们为之疯狂,并转动着愚蠢的齿轮。

无论哪个时代,酒都不会发明任何东西,只会使人讲出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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