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Michaels女士吗?”
“是我,有什么事么?”
“我想医生要,唔,给你看些东西。”
Joyce Michaels的父亲数月来第一次从病床上坐起。在他床边的心率检测器发出连续稳定的响音,它早已失去连接。
“你是谁?”男人发问。
他终于醒来,尽管似乎仍未清醒。
Joyce扭头看向护士。“发生了什么事?”
护士努力地组织着语言。 “我们刚刚切断了生命维持设备——在07:02,也就是,世界时间14:02的时候。这不……没有任何变化。”
Joyce的五脏六腑仿佛在燃烧。她的心跳仿佛停滞了。这不可能是真的。
半小时后,07:32。Joyce正坐在医院的大厅里。医生告诉她,在他们试图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这段时间里,她得一直等着。
房间角落的电视机播报着新闻。不只是他的父亲,而是每一个人。在过去的半小时内,生命一直延续着,在恒久的时间长河里第一次没有被死亡所打断。没有一个人死掉,甚至动物也是一样。
摄像机对着一个男孩,他刚刚拍扁了手臂上的蚊子。在那些残骸之中,残余之物仍挣扎着,试图飞远。
主持人微笑着。她称之为“奇迹”。Joyce 的脸上可露不出半分笑容——她脑海中唯一浮现的,是那些她将要收拾的烂摊子。
“嘿,Joyce。”
她很快输入完了信息,按下“发送”,然后抬头看看是谁来到她的办公室。当她看到曾经与她同事的研究员Darryl Lloyd时,她笑了。“嘿,Darryl,哪阵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
“我刚刚被分配到一个新项目,想过来告个别。你在干嘛?”
“事实上,我刚刚给站点主管寄了封电子邮件请求调职。”
“我能看看么?”
“当然。”
收件人:站点主管Fletcher
寄件人:Dr. Joyce Michaels
主题:关于Omega-K的研究请求
你好Tom,
我想请求加入Omega-K的研究团队。这不仅是我擅长的领域,而且对我个人来说也非常重要。
我曾与SCP-2679和SCP-3138的分析小组合作过,这两次合作我都负责确定异常尸体的死因。虽然我知道Omega-K不会涉及任何尸体,但我觉得我的专业知识让我非常适合成为研究团队的一分子。
感激不尽。
Joyce
“不错,没有拼写错误。”Darryl评论道。他一边检阅文本,头一边在Joyce的肩膀上晃来晃去。“你确定你和他很熟,可以称他为‘Tom’吗?我认为你应该更正式一点。”
Joyce挥了挥手,表示无所谓。“没关系,我已经这么叫过他……至少三次,无论如何,我现在已经发送了。”
Darryl嘲笑似地叹了口气。“顺便说一句,你太迟了,Emily Young已经认领了这个项目——把它编号为SCP-3984。”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嘿,这可不是我的错,你就不能等下再发邮件么。”
“行吧。不管怎么样,她这么快就认领了?”
“看起来好像她在事情发生后的几分钟内就那么做了,不要问我她怎么做到的。”
Joyce耸了耸肩。“我猜她的确够快,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我就在她的研究团队里。”
“哦,伙计,这不公平。你认为你有办法给我找个位置吗?”
Darryl轻笑。“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她比较偏好组建一支小型研究团队。”
“真遗憾。”Joyce叹了口气。“瞧,我几分钟后还得出席会议,所以我没什么时间聊天了。”
“你知道……”Darryl开口了,他的声音慢慢变轻。
Joyce抬头看着他,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什么?”
“……这狂欢是多么的有趣,但我的邻居仍然在外面修剪草坪,就像往常一样。”
“狂欢?谁把这称作狂欢?”
“呃,我认为听到这消息的一些乐天派开始意识到不断增长的人口的意义,然后这就通过互联网传播开来。”
“好吧。对不起,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觉得这被分类为一次K级情景很有趣,平凡的日常生活仍在继续着。”
Joyce轻轻笑了起来,仅仅代代表她承认Darryl的笑话,但不觉得这很有趣。他微笑着,在办公室的门上敲了两下指关节,然后在出门时把门带上了。
她再次检查了电子邮箱。有两条新消息——一条是她的工作邮箱,一条是她的个人邮箱。
收件人:Dr. Joyce Michaels
寄件人:站点主管Fletcher
主题:回复:关于Omega-K的研究请求
Dr. Michaels,
ΩK是基金会每个人的私人问题。不仅如此,这对世界上所有人来说都是私人问题。
话虽如此,我无法让你研究ΩK的原因是因为它已被认领。Emily Young博士已经开始着手这个项目,并挑选了她自己的人员来协助她—不过我可能会补充一些骨干人员。 我建议你向她提出你的请求。
我应该提及的是,她明确表示,研究ΩK的目的应该是发现它的极限,而不是它的起源。我对此倾向于同意。
我建议你花时间做点更有用的事。到目前为止,昆虫们应该是一个巨大的问题,也许你可以找出为什么它们不是。
愿你安好,
站点主管 Thomas Fletcher
收件人:moc.liamg|97sleahcimecyoj#moc.liamg|97sleahcimecyoj
寄件人:gro.latipsohtratswen|evitartsinimda#gro.latipsohtratswen|evitartsinimda
主题:关于即将到来的出院
亲爱的Joyce女士
由于预算限制和住院病患的增加,New Start医院遗憾地通知您,您的亲属George Michaels将于15日出院。
由于Michaels先生不再处于临终状态,我们相信这一消息只会带来轻微的不便。
请务必告知我们的工作人员您是否需要我们的帮助,以将Michaels先生送回您的家中。
向您致以最诚挚的问候,
New Start 医院
一串又细又长的唾沫从她父亲的嘴里流出来。Joyce拿起一块纸巾轻轻将它擦掉。他的眼睛,尽管可以看见,但也许并不理解,只是紧紧盯着电视屏幕。
电视台默默地播报了Jonathan Narsimmes宣誓就职美国总统的消息。选举就像一次大塌方。Narsimmes宣称既不是左翼也不是右翼——他只是有一个解决方案,这是每个人都想听到的。
由前门传来的三阵尖锐的敲门声从心灵的阴霾中唤醒了Joyce。她的眼睛朦胧地从——开着但却没有声音——的电视飘向门口。她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向噪音的源头。她瞄了眼了窥视孔,并看到了几年前她还隐约能认得出的一张脸,现在她几乎不记得了,当然也说不出名字。
她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绿色的南怀俄明州疗养院(South Cheyenne Point)——一个车程约几小时的疗养院——的制服的人。Joyce的兄弟Tony在那儿工作——这是基金会对那些不必知道太多的人的说法。当然,Joyce知道真相,不过这位20多岁的,站在门外的新面孔应该有一份文件要给她。
“我很抱歉,Michaels小姐。” 他开口了。 “我-我不想成为那个告诉你的人,但Anthony死了,他平静地离开了人世——”
“那份文件多老了,孩子?”Joyce用疲惫的双眼盯着他,问道。“这一年半以来都没有人死。”
他结结巴巴地说着话。他没有准备预备方案。“我有段时间没干这个,对不起,女士。”
“你是基金会的人吧?不是平民吧?”
“是的,女士。”
“你知道我也是基金会的。”
“不-不知道,女士。不过我现在知道了。”
“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早就知道我兄弟已经死了很长时间了。”
“我真的很抱歉,女士。”男孩喃喃道,他只是尽力而为。“我猜这比现在发现要好?”
一阵迅速的目光使他沉默了。“并不是这样。”
“对不起。你介意我问一下,他-他是何时去世的么?”
“在一切变成这幅鬼样子的十天前。如果他去度假或是做点别的什么那他现在还活着。”
“对此我很抱歉。”
“你知道,”Joyce继续说道——既然她开始说话了,她就不会停下来。“他们告诉我他是一个好人,一名伟大的特工,最好的之一。我被告知他拯救了无数的生命,但他们从未告诉我是如何拯救的。”
Joyce走到一旁,让男孩看着房间里,让他看到静音电视和坐在它对面的老人,老人专心地看着电视,尽管他可能根本不知道他什么都听不到。
“那是我的父亲,”她继续说道。“我最近一直在照顾他,他本应死去。他住了好几个月的院——在他应该死去的那天,你知道,他和其他人一样保住了自己的性命,但是他的记忆早已消逝。”
她的眼眶湿润了。她眨了眨眼,忍住了眼泪。她很庆幸她正背对着男孩,这样他才没有看到。
她转过身来。“一个人活了下来,但是失去了理智。另一个人死去了。这一切本应相反才对,但生活并不会按照你想要的方式运作。那么,我的兄弟又怎么会再死一次呢?”
男孩结结巴巴,他对此没有回应。这应该是一次快速访问。“我很抱歉,女士,这一定是那里搞错了,我会…我会……你知道,我们可以为你的父亲做些什么,为你照顾他,这样你-你甚至可以回到基金会,多花些时间处理你手头上的事务。”
“我会考虑的,”Joyce说,然后她轻轻关上男孩脸前的门。她在她父亲旁边坐下。他问那个男孩是谁,但她没有回答。 她忘了在她说完话的时候去询问了。
Joyce坐在办公桌前,编辑着她被要求提交的报告。一系列异常项目,包括在收容中的和其他情况的,以及因ΩK而发生的任何变化。
她盯着列表,上面列着她最近处理的五个项目——这是她今天刚完成的——开始回望。
SCP | ΩK情景后的状况 | ΩK情景后的分级 |
---|---|---|
SCP-1440 | SCP-1440进入附近的一个乡镇,在那里住了一个星期,没有引发异常的灾难。基金会随后对SCP-1440进行捕获并收容于附近的一处站点。 | Euclid, 待进一步重新分类为Neutralized |
SCP-2935 | 基金会不再能进入SCP-2935。它的入口现在通向一处无异常的隧道系统。 | Neutralized |
SCP-2718 | 导致条目无法访问的系统故障现在已经消失。条目是空的。可能无关。 | Reassigned |
已解密异常A315 | A315不再表现出异常效应。 | Neutralized |
SCP-2339 | 种群数量持续增长至数百万。现在可以同时演奏20首以上的交响乐。 | Euclid |
在她办公室门口响起的三声敲门声将她的注意力从工作上吸引了过去。
“进来吧。”她说道。
门打开了,Darryl Lloyd冲了进来。他看起来有点灰头土脸,头发乱蓬蓬的,涨红了脸。
“Joyce,”他喘息着开口了,“Young刚刚想自杀,我知道你以前曾与她共事,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
“Emily Young?”
“是的,Emily。”
Joyce关上了她一直在处理的文件,并且无意中伸出手抓了抓她的脖子。
“你们不是正在一起研究3984么?”她问。
“是这样,你以为她和其它所有人都知道后果。”
“她现在状况如何?”
“我尽我所能快地赶到了这里,她现在正在接受治疗,如果必须让我做出预测,我想至少是脑部受损。”
“多糟?”
“很糟。”
Joyce双手捂脸,发出一声长而安静的呻吟。即使Darryl听到了,他也没有发出评论。
过了很长时间,Darryl打破了寂静。
“我很抱歉,Joyce。”他开口。“你和她关系亲密么?”
Joyce从脸上垂下了双手。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慢地呼气。
“不。尽管,我兄弟与她一起工作。”
Darryl点点头。他能理解。
“你能让其它人知道我将会接管3984吗?”
“你认真的?”
“是的,我很认真。我一开始就想这么做了,记得么?我会写出事故报告和其它的一切,把它留给我。不过,我还是想先看看Emily。”
Darryl同情地摇了摇头。“当然,我现在就带你去。”
“嗨,这里是Joyce Michaels小姐的家吗?”
门口的女人有着深紫色的绕肩卷发。她的微笑好似涂成鲜红色,有些豁达,令人感觉很真诚。
“是的,我就是。”
“很高兴见到您!我的名字是Emma Preston,我现在为社会人口普查计划(Societal Census Program)工作并且我想问您几个问题。能花您15分钟时间么?”
“哦,我听说过你们,你们没有在佛罗里达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情,或者别的什么吗?”
女人耸耸肩,脸上露出苦笑。“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是来问问题的,你介意我进来吗?”
由于没有任何借口可用,Joyce挥了挥手,示意她进来。Preston行礼,然后走进了休息室。 两人分别坐在长沙发的两端。
“您就是Michaels女士吧?”
“是的,我就是。”
“请问您的年龄和性别?”
“五十一岁,女性。不过我想你知道这一点。”
Preston轻轻地笑了起来。“嘿,我可不是做判断的人。”
她在笔记本上写了点东西,然后抬起头看着Joyce。
“请问您有直系亲属吗?”
“呃,当然。”Joyce思考了一会儿,但她看到Preston已经记了起来,尽管她还没有说什么。
“我父亲George现年83岁,他住在一间疗养院里,我兄弟Eric四十八岁了,不过我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
“您最近看望过您父亲么?”
“呃……这问题有点私人?不,最近没有。”
Preston把目光从笔记本上移开,看向Joyce。“对不起。大家都这样么?”
“都这样。”
“谢谢您,Joyce。我能问问您想要个小孩么?或者您知道您身边的人有没有这个意愿?”
“我不想,我也不知道。我想我们在这段时间里,不被允许这么做?”
Preston点点头。“是这样。除非已经登记怀孕,还得必须提前几个星期宣布,否则他们就不会承认——我个人认为这很可怕,但这是法律。对不起问了这件事——但毕竟,人口普查就是为了这个。”
那当然。“这不成问题,你我都知道。”
“当然。我能问一下在狂欢之后,您的生活方式发生了什么变化?”
“狂欢?哦,你指的是omega-k。”
Preston歪了歪头,她的头发也随之倾斜。“我的意思是,自从人们停止死亡之后。”
“呃…我猜不是很多,真的。你想得到什么样的信息?”
Preston笑了。“尽管说吧,例如,您的生活安排有什么变化?”
“是的,当然。我花了几年停止工作来照顾我的父亲,否则他就会……你懂的。最后他还是进了疗养院,我重新回到原来的工作。我现在仍然在那里工作。嗯,我想我的安排根本没有改变。”
“您在哪里工作,是出于兴趣么?”
“目前只是基金会的普通管理人员,我曾经有过更需要实际操作的工作,但它太繁重了,几个月前我就退出了这个项目。”
“基金会?”
“你知道,嗯……”
Joyce想到Emma Preston可能不知道基金会是什么,尽管她被其前台公司所雇用。Joyce一直在跟一个平民谈话。
“……嗯,玛娜慈善基金会,我们是……慈善机构。”
“啊,对不起!您认为您的组织的工作自狂欢以来已经改变了很多么?”
“这……”
Joyce从来没有处理过玛娜慈善基金会的工作,也不知道他们真的做过什么。她决定延伸一下。
“……变得更麻烦了,照顾无家可归者已经够难了,近年来,越来越多的人被迫变成这样,我们一直在尽我们所能去照顾尽可能多的人。我们会继续这样做,但是……很难,你知道吗?每天当我开始工作时,我都能感受到那些依赖我的人的重量,而这些人依赖于我们,我觉得这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做的事,这里是我所属的地方,我只是很感激那么多人仍然乐意向我们捐款来尽他们所能来施以帮助。”
当她喋喋不休时,Preston完美表达了她的同情和赞同,打断了她的废话。Joyce叹了口气。她不得不打个电话,让人删除她的人口普查条目。
“您提到你曾有过更实际的工作?”
“在厨房里。我不小心弄伤了手,所以我不在那工作了。”
Preston郑重地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好吧,谢谢您的参与,Michaels小姐,我今天还有很多工作,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去访问!”
“没什么,晚安,Preston女士。”
“晚安,Michaels小姐。别忘了多看望看望您父亲。”
“你好,爸爸。”
“你好,我们见过面么?”
每次他们见面时都是一样的谈话。每次都仿佛一场折磨。然而,在某些方面,这也是一种幸福——自从Joyce上次拜访她的父亲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并且她知道他甚至不记得她是谁,这减轻了她的内疚感。
“我想给你份新年礼物。”
她拿出一个小盒子——一个曾经装着结婚戒指的盒子。这是他多年前给Joyce母亲的那个盒子。几个月前,她偶然间发现了它。她希望他能记住它,她感觉那盒子上的蓝色天鹅绒能让他找回一些东西,她最希望看到的是他眼中的泪水。
她的父亲甚至可能不记得什么是新年,但他至少还知道什么是礼物。他慢慢地拿起盒子。他虚弱的双手覆盖着深色的静脉,轻轻摇了摇,努力地试图将它打开。
Joyce伸手向前,帮他打开了。盒子慢慢地打开,内部的弹簧仍试图让它保持关闭,直到一阵轻微的咔嗒声响起。
里面只有一小粒胶囊。
“这是什么?”他叫着,用粗哑的嗓音。
“这是……药,”她告诉他,“它会让痛苦消失。”
“我并不痛苦。”
可我痛苦。“它能让你不再忘却。”
“我没有忘记任何事。”
“父亲,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我当然知道,”他说。自从Joyce到来后,这是他第一次抬起头来,并与她保持着目光接触。
Joyce早已忘记了那种感觉。她父亲的目光锐利而睿智,沉闷地盯着她。他笑着,不是用嘴巴,而是用眼睛周围的皱纹。这一切都回来了,那些她隐藏的紧锁的所有珍贵的记忆:他教她如何做饭,所有那些的骑自行车旅行,还有他们在一起的谈话。她感觉就像她的父亲回来了,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敢希望他能够想起他的女儿。
“你是我的护士。”他这么说道。
当然,她的父亲早已逝去。
Joyce低头看着戒指盒中的药丸。她把自己的工作置之度外,试图让父亲得到安宁。
或许如果他明白这是什么,明白Joyce花了多大功夫搞到它。
“你知道,爸爸,”她开口了,“这种药片很难弄到,它是由一家叫Marshall,Carter和Dark的公司制造的,他们称这种小药丸为‘眠曲林’,它非常昂贵。远远比我想象的要贵得多。”
她靠近了一些,她的父亲的眼神专注地望着她。“我实际上偷了这个,我们——基金会,这是我工作的地方——拦截了数百个这种药丸的运输,我靠运气设法为你偷了一个。”
她将父亲的手放在药丸上,不想亲自触摸,以防万一。“这对你真的很重要……我希望你吃了这个,父亲,这是为了你自己。”
她没有告诉他这药是MC&D和普罗米修斯实验室之间合作的结果。根据基金会的调查,这两者一直交换着研究成果,直到它们都有利可图的时候。
没有人知道普罗米修斯实验室从这笔交易中得到了什么,因为只有MC&D拥有一种能展示出这成果的产品。
也许如果她的父亲知道这一切,那么他会服用这药物。也许,如果他知道这是一颗安眠药,会让他陷入永久的深沉的睡眠中,永远不会醒来,那么他就会接受。
他没有,Joyce也不是怪物。
你老了。你病了。或许你只是累了。
厌倦了生命。不过我们都知道它永无止境。
但是,谁又需要结束?什么时候我们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
为什么是你?何时你可以获得新生?
普罗米修斯实验室,在今天,做出改变。
这个广告在十分钟前已经播放完了,但那些信息仍在Joyce的脑海中回荡。普罗米修斯实验室从字面上提供了将整个身体与另一个身体交换的功能——不知何故,在正式宣布之前,基金会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它。110-蒙托克程序没有造成任何伤亡,但清理工作仍占用了大量资源。
Joyce的任务是撰写有关普罗米修斯实验室目前的行动,以及他们如何设法在雷达下长时间飞行的报告。尽管她的工作很缓慢——不仅研究的信息非常有限(其中大部分直接来自普罗米修斯的广告),但她担心已经太迟了——在他们想出任何类似的计划来阻止这一切之前,人们已经争相去完成手术。
不久之后,消息表明手术实际上甚至可能已经奏效,到那时,基金会就掌控不住了。
她办公室门外传来的三阵尖锐的敲击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请进。”她喊道。
门打开了,Ardal Rogers,网络安全团队的队长——Joyce不记得是哪一个了——慢慢地走进了房间。
“Dr. Michaels,很抱歉打扰你,但是有人正需要你审讯。”
“审讯?”
“是的,女士,我们发现她正试图访问一份机密文档——实际上是3984的文档。”
“我好几年没有碰过它了,其他人也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不知道,女士,我们希望如果她被允许和你说话,她能透露更多信息。”
Joyce点点头。“很好,带我去找她。”
她还没有那么惨,比如——每个手腕都被锁在了墙上,血液从她嘴上被守卫击打的伤痕流下来。相反,她坐在一把木椅上,手被铐在桌子左侧的金属环上。她看起来状态不错,如果忽略她脖子上的伤疤和衬衫上的红色污点的话。
她的头微微弯了下来,但当Joyce进入讯问室时,她紧紧地盯着她。 她在桌子对面坐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
她微笑着,目光宽阔而空虚。“你看起来很老。”
“我被告知你试图访问SCP-3984的文档。”
“是的。”
“并且你特地要求我过来。”
“是的。”
“为什么?”
那女人身体向前倾了一点。“你还记得我吗?”
“不。”
“有很长时间不见了。大概有十六年吧?”
“你比十六岁大,我想你大约五十岁。”
“你十六年前把我的头缝回我的身体上。”
她全都想起来了。3984,每一个Young交到她手上的D级人员,他们的命运。他们都还活着。他们中的一个回来了。
“她割下了你的头颅。”
她的笑容更甚。“你记得我。”
“对不起。”Joyce开口了。她回想起了那些话语,她原本打算对她说的话,但从未有机会亲口说出。“我非常抱歉,你必须经历这些,在冷藏间里的八年—我— ”
她点点头,但这太快了——更像是一种紧张的抽动。“它改变了你,但你活下来了。”
“D-11424。这是你的代号。你的名字是?”
她的脸上露出疑惑,就像她不知道这个词,或者问题的答案一样,但那瞬间消失了。“那不重要。”
“你为什么要特意跟我谈话?”
“Young想隐瞒什么,我知道,我知道,我找到了证据。”
当然,她试图隐瞒一些东西。她杀了一些D级,那些真正活着的人,不得不遭受她施加的酷刑并永远忍受这一切的人们。“如果你已经阅读过这份文档,你应该和我一样知道她试图—”
“你知道什么是末日黄昏计划吗,博士?”
“什么?”
“末日黄昏计划Project Dammerung。有印象吗?”
Joyce回忆了起来。她确实对这个词有印象,尽管她不记得来自哪里。“我不认识这个名字。”
“它确实存在,我知道它,它与SCP-3984有联系,有涉及到,但我无法搞清楚这联系。”
“我多年来一直是3984的首席研究员,如果有类似的东西,我会知道的。”
“你当然不能看到它,它被隐藏了!隐藏在最深处,只有5级权限才被许可访问,Young,Young把它隐藏在那里。”
她语速太快,嘴边喷出了口水。她伸出右手把它擦去。
Joyce知道她可能是对的。如果有这样的联系,它很可能已经隐藏起来了。
Joyce转向门口。“我想我们谈完了。”
“不,不!”她叫喊着,用那只能活动的手伸向前方,眼睛盯着Joyce。“告诉我,博士,告诉我为什么对omega-k的研究被禁止了。”
“因为这没有意义。”不过我们为3984所做的任何测试都没有意义。一名警卫的声音在门外回荡,咆哮着某些命令。
“答应我,你会去研究它。”
“不。”我一定会。
门打开了,Joyce被推到一边。一名警卫抓住了曾经的D-11424,并把她按回她的座位。另一个更轻轻地抓住Joyce,带着她走出了讯问室。金属门在她背后咣当一声,关上了。
Ardal Rogers把手放在Joyce的肩上。“我很抱歉你必须经历这些,女士,忘记她所说的,我们会负责关照她的。”
“没问题。”Joyce回答,但她的声音飘忽不定。D-11424可能是对的。
然而,在她可以开始研究这一点之前,她还有关于普罗米修斯实验室的报告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