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旺水坝”行动:人世间难逢开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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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


十月一日 当地时间0300时

亚历山大港:埃及,亚历山大省

亚历山大港,埃及吞吐量最大的港口,这个国家的生命线。

它的夜晚似乎永远不知休息,只因出入港湾的船舶昼夜不停。

25岁的码头工人,龙门吊驾驶员优素福刚换完班,正摇摇晃晃地离开龙门吊,打算回家睡觉。

从下午开始,他就一直没停的干到子夜,过量使用脑力和体力让他每踏出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他感觉自己脑壳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响,码头上运转中的卸货车和吊车的喧嚣就好像是风炮在打他的太阳穴。

放任双腿机械地行走,他在心里咒骂这该死的航运旺季。几乎每年这个时候,来往亚历山大港的货轮都会增加到最多,它们就那样无穷无尽的在海平面上出现,靠岸卸货,装上货走人,顺带为下一条船腾出位置。每天这些货轮就这样来了又走,把整个码头的工人全都累到半死。

而就在航运旺季里面,今年的尤为该死。今年的货船,比往年还要多得多,这些集装箱船一下子把整个亚历山大港撑得爆满,手头活多得连惯于忙碌的码头工人都有些吃不消,真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个大嘴巴倒是装出一副有内幕消息的样子,向着真主赌咒发誓,说要打仗了,讲的天花乱坠有鼻子有眼,好像那些大人物开会的时候他在旁边旁听似的。哪有人信那家伙。打从他退伍找到这份工作以来,连着三年那个混蛋每年这个时候都说要打仗,要‘受过训练的人回军队去备战’,真是扯淡,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仗打。

平心而论,虽然在亚历山大港开吊车这份工作又吵又累人,每年货运旺季还麻烦的见鬼,但优素福并不讨厌这份工作。蒙真主庇佑,这好歹是份月薪四千多埃及镑,还很稳定的工作,而且今年的旺季比往年都要忙,若是大家一起闹一闹,指不定还能多拿点钱补贴家用。

比起他认识的那些连饭辙都找不到的同龄人来说,在亚历山大港做工人不仅是一份能养活自己的体面工作,结余出来的收入分成两半,一半存着结婚,剩下一半和家里人凑凑,还足够支撑起他最小的兄弟阿卜杜拉读完他的高中学位——阿卜杜拉确实是个聪明的读书种子,看他的样子,说不定还能读完大学呢!

那可是大学生,别的不说,光薪水就比别人拿得多……

剧烈的不适打断了优素福的胡思乱想,他的大脑和心脏都在隐隐作痛,眼前也直冒金星,他的体力彻底透支了。

见四下无人,优素福决定靠着旁边那些尚未来得及运走的集装箱稍作休息,嚼两口大饼,稍微缓缓他的头昏眼花——按他的经验来说,吃点东西会让他的感觉好些,大概只是低血糖罢了。

靠着集装箱坐下,微凉干燥的风吹响大海,带着汽笛和引擎的声响掠过他的脸庞,也许是低血糖时人特有的听错觉,他居然觉得这些噪声离他如此渺远,伴随着风微凉的轻柔抚摸,一切竟然还有些缥缈柔和的意境。

掏出大饼,他把手中的饼撕成小块,信手丢进嘴里咀嚼起来——为了省钱,他一贯吃廉价的黑饼。

黑饼粗粝、坚韧、难以下咽……但嚼到最后总有一些甜的味道,还有这一口饼吃,还能余下这点钱用,那日子总还是有指望的。

在这拂过文明古国千年不息的凉风中,怀着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的希望,优素福睡着了。


2023


十月十七日 当地时间1400时

“阿斯旺水坝”联合行动会议现场:不明地点,Site-01,O5议会所在地

“我要的是每个旅至少36门的师级压制火炮,你们承诺至少会给我两个机械化步兵师,这就意味着我现在应该有每个师至少144门155火炮,那么我手头上现在应该一共有将近300门,按道理两周前我们在埃及的部队就该把这些该死的大炮拿到手了!看看我们现在都有些什么玩意儿!”

身着军服的秃顶老者把一沓写着凄惨数据的统计表单狠狠地砸在桌上。这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发这么大的火——更何况,是面对着掌握自己和手下三万多作战部队性命的上司,起复自己的恩人,这个行星上最有权势的组织之一的领导者,甚至还有旁听会议的联合国代表发这么大的火。

他甚至连潘多拉之匣全灭的时候也没如此……理直气壮的愤怒,但现在,就在这个会议室里,他以戴罪之身,向着有资格列席会议的每个人毫不掩饰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怒火。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近在咫尺的超常军事威胁迫使基金会采取非常手段。

包括抽调各个重武装特遣队以组织临时战斗群;雇佣民用船舶运输军火之外的所有所需物资;向世俗国家政府沟通,并请求他们在危机时刻施以支援……

以及起复一个他们从未想过起复的人。

基金会历史上最大安全事故之一的始作俑者,因为过分激进的异常武器化倡议造成了重大损失的罪犯,因为家族悲剧和越南的创伤而狂热支持通过异常武器化保全人类安全的前职业军人——George Bowe将军。

Bowe将军是阴谋家和变态,但也是优秀的指挥员和狂热到超出偏执的人类主义者。这意味着只要将面对的超然威胁同他和盘托出,他就会为了这个目标不计前嫌使出浑身解数,而基金会现在需要每一份力量。

而现在,这位将军正因为他的部队缺乏远程火力而大为光火。

“你们不是说要保护人类吗?那你们的诚意呢?你们就他妈交给我三万多个小伙子,告诉我,会用认知危害武器的嗜血魔法师就在那里,让我带着这三万多小子和它们刺刀见红?狗娘养的,你们他妈疯了吗?”

“请冷静一下,将军。”半身布满赛博强化零件的O5-3试图出言安抚狂躁的老将,“基金会的运力不足,也没有足够的火炮库存,亚历山大港的港口吞吐量有限,由于中东地区的局势紧张,以及维护帷幕的必要……我们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内凑齐……”

Bowe将军马上打断了他的辩解,“对,帷幕,帷幕!要是我手底下两个机械化步兵师挡不住这些狄瓦畜生,就得让埃及陆军和它们打一场,那时候你们就知道什么叫他妈的维护他妈的帷幕了!埃及一大批年轻人都他妈的是军队的预备兵员,几乎所有埃及年轻人都想要当兵。你们现在不给我这些大炮,难道是想要之后等埃及军队和那些远古奴隶主打完,再一口气给一亿人记忆删除吗?”

“Bowe将军,你是专业人士,应该知道基金会大多数行动无需压制火炮,拜东欧和中东的紧张局势所赐,现在国际军火市场上根本没有……”

“不够就去凑!找美国人,找日本人,找德国人,找韩国人,找中国人,你们就算去找俄罗斯人或者他妈的找朝鲜人要都行,我现在只要足够的大炮!没有这些炮,难道你们打算我们靠着步兵和坦克对付一群搞不好能用一张画把你的脑子煮成浆糊的魔法师?开什么玩笑!”Bowe将军拍着桌子大骂,秃头上的血管都凸显出来。

“我告诉你们,我现在只需要足够的师级大炮,我不在乎这些炮是哪里来的,也不在乎它们是哪个国家造出来的,我只希望在那些畜生把我们的脑袋砍下来祭天之前,我们能有足够的大炮,能在他们目力范围之外把他们炸个稀烂。”

Bowe将军把整个身体靠在椅背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的要求不高,要么给我凑三百门六寸炮和对应的炮弹,没有的话五寸也行;要么,就给我准备四万个裹尸袋和骨灰盒。”


2023


十月十七日 当地时间1400时

MTF-庚子-21“戴罪立功营”驻地:中国东部地区 Site-CN-42

张骏朝下士伏在桌上,用笔一笔一划的在一张纸上写字,他的战友们也同他一样,手执钢笔,面对着一张白纸。营房里静静的,只能听见扑簌簌落笔和眼泪落在信纸上的声音

昨天早上,指导员告诉他们,有一个重要任务需要他们执行。

这个任务非常危险,最好在出发前准备好遗书,只因他们也不敢保证,到底会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

他上一次听说这句话,还是在已经取消番号的MTF-β-76“追踪者”,追踪者进攻了一座已知的工厂建筑,全队12人,仅有副班长张骏朝一人得以身免,那还是同班战友们尽了全力,拼了命把他送出了工厂范围之内,本该是他这个老兵去死的,但最后,却是那个菜鸟把他推了出去——血肉之墙在他身后合拢,紧接着是沉闷的爆炸声。他一个一米八五的大老爷们抱着枪,边跑边哭。

他下定决心了,是他欠了一条命,这次如果有机会,他会还的,只可惜,不知年迈父母何人照顾。

只可惜……哪怕在遗书里,他也说不了实话。

爸,妈

如果你们看到了这封信,我想我已经不在了。

部队上有维和任务,我被选中,要去中东,也许和那里的冲突局势有关。从小到大,我一直都听着那里战乱的故事期盼着和平的来到,可我终于还是走在这之前了。

爸爸妈妈,我是为了和平和正义的理想牺牲的,为了这是无上的光荣,请理解我吧,不要为我伤心难过。我已经不能在身边陪着你们,但儿子的灵魂会永远和你们作伴。我的全部遗物,应当会随着这封信一并寄来,您二老就把他们全部烧了吧,免得睹物思人,心中难受。

老爸,您一直是我最尊敬的人,我也是因为您的榜样走上了今天的道路。不要为我的牺牲哀痛啊,应当自豪,你的儿子我平生终于做了一件大事,而且是为人民立了一件大功劳,您是人民警察,您应该会理解我的。

老妈,您一直都说我大大咧咧,冒冒失失,可我现在已经不是这样的人了,您要是能看到的话,也会知道的,谢谢您给我的包容与爱,我会永远铭记您给我的这份温暖。

爸爸妈妈对不起,养育之恩,今生无以为报,愿来生再做二老的孩子,尽我未还的恩情。

不肖子

张骏朝


2023


十二月十日 当地时间0700时 距离时空隧道崩裂,预计还有384小时。

SCP基金会/全球超自然联盟联合战斗群“沙墙”驻地:埃及,吉萨省,开罗城西约四十公里。


天气:晴 能见度:良好

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释放出暖暖光辉。照耀着它曾照耀过不知多久的黄沙与陵寝,也照耀着一座崭新的建筑群。它拥有环绕的铁丝网与壕沟,用沙土和沙袋搭建的防爆墙,整片闪烁着助降灯光的停机坪,装着机枪和探照灯的哨塔——一切无不显示着它临时军事基地的本来面目。

与长眠的陵墓不同,这里已经醒了,营地的卫兵趁着微凉的天气出操,喊着口令跑圈。车辆发动机的轰鸣在这法老们曾经长眠的沙漠上回荡——一列涂着联合国维和部队涂装的越野车正驶入营地大门。

沉重的S-70A-29直升机在地勤的指引下慢慢停稳在停机坪之上,滑门打开,全副武装的四名士兵簇拥着一位脸上还挂着青黑眼圈的女子疾步走过营地中粗糙的土制公路。

在营地中央一个大帐篷的门口,四名士兵立正停在门外,示意让那名看着在猝死边缘徘徊的女子进入。

中国分部机动特遣队-庚子-21,独立特殊技术小组,代号‘历史小姐’。”女子掀开门帘,步入其中,“向指挥部报道。”

“嗯,很好。”在指挥部帐篷的一片嘈杂之中,正在端详地图的一名秃头老者回过头来,“你好,女士,我是基金会武装部队的George Bowe将军。你的能力是重要的战略资产,这样吧,先和你们中国分部的人交流一下,了解了解情况。”

就在此时,另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走上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看上去有些眼熟。

等SCP-CN-1943反应过来,才发现那个拄拐杖的老头就是站点里那个管机密文件的Dr.Hala。

他朝着1943挥挥手,示意跟他来,接着就拄着拐杖向帐篷外走去。

1943见状急忙跟上。

“我刚从开罗回来,没想到你就到了,指挥所里的烟味太浓,我怕你受不了。”就在指挥所帐篷外的土路上,一老一少两个人靠着路边慢慢走着,“布朗将军他们几个整整两天没合眼,完全是靠意志和烟草在死撑。”

“你怎么也在这里?”1943完全不掩饰自己的惊喜,说真的,她本来以为她这次的新任务身边不会有多少熟人。

“我是负责管理机密文件的,你知道,咱们基金会的不少机密文件可都是要命玩意儿。贸然把我们这些东西一股脑透给布朗将军,议会不放心,但我们对付的玩意儿非同小可,有的东西布朗将军必须得知道。”Hala无奈一笑,把拐杖插入一旁的沙土地上,倚着拐杖休息一会儿,又接着走。

“要我们来这里,似乎是为了对付什么劳什子……狄瓦帝国。”1943好像还有点搞不清状况,“您说您大学的一位师祖是狄瓦斯坦共和国的,它们之间有关系吗?”

“说是有关系,但其实也没啥关系……我和你长话短说吧,狄瓦斯坦共和国是前苏联加盟国之一,一个现在已经被哈萨克斯坦吞并的国家。而在大概六七千年前,差不多今天狄瓦共和国的境内,一批使用奇术的异常人类建立了自己的奴隶制城邦联合体,这个政治实体被称为狄瓦帝国。”

“他们有一个城邦与部落的共主,算是狄瓦皇帝。这个帝国的统治者是一群和基准人类有微妙生理差别的智人亚种,他们掌握了许多对今天的基金会都太过复杂的奇术。”hala一手推开了帐篷的门帘,“进来说吧,这是分给我们计划组的办公区,说完顺便给你见一样东西。”

“来,坐下聊。”hala的办公室内部布置的和他在42站的办公室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一个办公桌,身背后是装文件的书架,办公桌上则除了基本文具,还有某位伟人的胸像。稍微发动自己的天赋,1943能看见老头把一个伟人胸像摆在临时采购的办公桌上,来回看了看,觉得角度不对,又把胸像在桌上挪来挪去,老人拖着自己一条瘸腿绕着办公桌看了好几圈才找到一个摆放的好角度,那认真的样子不由得1943哑然失笑。

“你又看啥啦?”眼前的幻影渐渐消退,只见hala在她眼前不停挥手,见眼见女子精神稍有回复,递上一杯浓茶“先喝杯茶,听我说完。”

“这个狄瓦帝国实际上是无数类似斯巴达的军国主义奴隶城邦集合体。在公元前十五世纪……大概是我们商朝的时候,他们对外的扩张引发了第一次超自然大战,战争基本打烂了整个古狄瓦帝国,当代狄瓦斯坦共和国……和这些畜生已经没关系了。我说重点,就在这次战争中,一名狄瓦帝国的将领率领规模庞大的南方兵团进攻古埃及,不过半路上由于空间扭曲效应被送入时间乱流。

“慢着,你的意思是,你该不会说?”1943喝下一口浓茶,感觉被直升机噪音和跨洲飞行折腾的头昏脑涨的大脑稍微清明了一点儿,“我操!”

hala背过身去,从身后的书架上零零散散的抽出了好几个文件夹,“我们对狄瓦军队能做什么,很长时间内并不清楚。这场仗我们不知道我们面对何种对手。因此,我向议会申请,布朗将军和他的参谋部需要你来帮助决策。”

“这些文件……你有空看看,预定的第一次超自然通感调查在三天后,别累着,你先好好休息,吃点东西,去营房里睡一觉,他们已经把你的宿营地留好了。我们还有最少半个月的时间完成我们的作战计划。”hala看向那个主席像,微不可查的抹了抹眼睛。

能看见过去的小姑娘转身走了,hala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伸手过桌,把1943留下的半杯茶一饮而尽。

“落锤、戴罪立功营、民兵、瓦尔基里、轮回……我们有至少两个机械化步兵师。基金会是下了本钱了,可也不知道这点人够不够呐……”

“愿纳赛尔的人民免遭此劫。”


2023


十二月十三日 当地时间1100 距离时空隧道崩裂,预计还有312小时。。

SCP基金会/全球超自然联盟联军超自然通感测试实验场地:埃及,吉萨省,开罗城西约四十公里。


天气:晴 能见度:良好

“这次行动非常重要,狄瓦史研究部门贡献了他们目前保存度最完好的一些狄瓦技术残片。”hala站在防水布盖着的狄瓦遗物推车之前,作为即将对狄瓦遗物进行超技术分析的部门领导向在场的其他人员说明情况,“这是我们首次动用如此高精度的非常态手段对狄瓦遗物进行考察……考虑到生物类奇术可能产生的潜在精神影响,此前的相关申请出于安全考虑均被拒绝。”

“但现在事急从权,在座所有人员,我最后再说一遍,如果出现任何身体不适,立即叫停通感测试,我不希望开战之前我们的参谋部先死伤殆尽。在开始之前,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服用了对应的记忆强化剂,我不希望你们在和其他人员对接的时候把这些珍贵的感官数据忘光了。”

hala扫视一圈,向着1943点头,“‘历史小姐’,可以开始了。”

一件防雨布被抛向天空。


眼前雾霭猛然散,过往身份皆作空。

我,Katin Deraj,海托世教会神圣名号下的兵卒,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抵挡那可恶的狄瓦蛮族——那该被诅咒的蛮族,那踏破我家园的孽种,那拉克穆-勒上所不该守卫的恶物。

我曾见过狄瓦大军使役古树,那如同树木般高耸,遍生绿叶,却仍有足可步行,有爪可抓握,有口可撕咬的可怖恶物,那不当存在于凡世之间的亵渎魔怪。

狄瓦——该被咒诅的蛮族,豢养百千奴仆,竟为之血食,魔怪生而无眼,故百千巫祝以他们的嚎叫——令人作呕的嚎叫,为之指引。

凡其踏过之地,坚城陷,深池填,其后唯闻狼嚎鬼哭。

万千甲士妄匹敌,肉体凡胎尽化作齑粉。

百千火炮如雷震,炮火之下竟岿然不动。

我之同袍,殁于其口,我之妻子,殁于其口。

同袍之于我,犹如我生命的一半,妻子之于我,犹如我生命的一半。我生命的两半均殁于狄瓦蛮族那怪兽之口。我已不过行尸走肉,已死之行尸,又何惧哉?不过死矣!

同袍放箭若飞蝗,机神炮声若雷震。

狄瓦先头,亦不过你我一般肉体凡躯之奴隶兵矣,遇矢则穿,遇炮则碎,遇刀则伤,遇火则焦。

我则挥动刀剑,与之战作一团。

仇恨之火于我心闷烧,我的剑无比锋利。

直至那毁灭我家园之魔怪拔山倒树,卷土重来。

凡人甲兵不可力敌,流矢不伤,火炮不破,刀剑罔效,唯独惧火而已。

我所在之步兵方阵,一触则阵碎,其后,狄瓦之树怪与甲兵同出,将我们分割包围。

我身边不过二三百人,其中机神之甲士一二十,其余皆为轻甲步兵,树怪甲兵,狄瓦之数,为我三倍矣。

狄瓦树怪其亦不惧流矢,唯惧烈火刀剑。

我以长枪洞穿其一,又以长剑伐倒其一,机神甲士手中机括可喷猛火,树怪皆畏烈火,不得近身,一时之间,我二三百人竟顶着千人围堵,撤向城墙,眼见逃出生天。

此时,我见狄瓦之古树,那长得如同树木般的恶物,竟亦能从身躯之上喷射火炮!

城头已作成片火,后援兵士皆死尽。

机神教徒火油绝,突见乾坤顷刻转。

我无头的身躯仍矗立原地,血如涌泉——那是我最后看见的东西。

Katin Deraj眼中的世界猛然暗淡,试验场的一切一下则随之逐渐明亮起来。

“古代坦克!”不知谁嘀咕了一声,“大概战斗效能约等于M60……按这个量的话……确实麻烦。”

“各位精神状态都还好吧!”George Bowe将军提高声音,大声呼唤四周还沉浸在幻象之中的人,“如果没问题,那我们就继续!时间紧迫!”

“你继续!孩子!这次,最好让我们看的清楚些!”

第二张防雨布被抛向天空。


生活在狄瓦统治之下可不是好事,为此,Taišreg无数次的咒骂他在狄瓦兵锋之下没有选择自尽的父亲。

如果他的父亲当时自尽,他也就不用出生了。狄瓦治下只有那些高贵的狄瓦们才配拥有自己的姓名,而像他这样的奴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辈子能有两个名字——一个是在狄瓦奴隶园里随便凑的一段字,一个人大概几月几号出生,他就叫做什么。另一个则是他们的主上如果看他们顺眼,随口给他们起的名字。

他打从记事开始,就被鞭笞着干各种各样的活。醒过来要干活,睡着了,要被抽醒去干活。反正活是做不完的,因为高贵的狄瓦们的要求是提不完的。他心里无数次怨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让自己出生。他的父亲曾经告诉他他的祖上曾经是值得骄傲,拥有名字的自由人,给他夜晚一个颇美好的梦,比如说不用被鞭子打醒,做事情出错了不会被吊起来用沾了盐水的鞭子鞭笞之后用刀切掉指头,暗中喜欢的女孩子不会被作为法器的原料被拉出去活活开膛——不过这些梦总的来说会以背后一连串的疼痛和破空的鞭子声作为结局。

当狄瓦们需要酒肉,就要奴隶们去造,当狄瓦们需要金银,就驱赶着奴隶作为消耗品上战场,当狄瓦们觉得自己应该施个法术……不用说也知道该让谁去当那个材料。

在一众狄瓦手中的奴隶里,他也许是比较幸运的。他曾经直接为一位贵族服务,为那些在他父亲活活累死的种植园里这辈子都见不到一面的高贵之人服务。他与生俱来的白发白肤为他赢得了这个名字——Taišreg,意为白鸟,也许主上为他起名之前刚好看到空中飞过一只与他的头发颜色颇像的鸟,为了这身皮囊,也许有一段时间他受到过他主上的喜爱。但应该也没有太受喜爱——如果太受喜爱他就会被拿去做成树仆,变成挂载枝头上的人头果子了。

总的来说,他活的比他认识的所有人——包括他的父亲都要长,为这位他不配直呼名字的大人服务的过程颇为久长,先是作为一个还算好看的臣仆作为主子的门面,再是被打发去驯养主子养着的畸变家兽,在狄瓦帝国治下奴隶的无数种不同人生中,尽管依然冒着一着不慎被撕碎吞吃的风险,但至少这几乎已经是最轻松的人生了。他为那位大人服务的时间长到这位大人善心大发,在一次检阅自己兽栏时突然决定赏给他一个妻子,下令从那位大人麾下的其他奴隶中随便挑出一个来同他配对。尽管是随机相配,但妻子与他是两个苦枝头上的两个苦果子,他抚摸妻子因为浣洗衣物而溃烂的手掌,她则他细数被狄瓦战兽不经意的骚动打出的伤疤。两个苦果子互相安抚,生了孩子,于是这狗日的生活仿佛……也好像就能这样将就着凑合半生。

他数着这些有得陪伴的日子过,过一天就少一天。他一直都心知肚明,哪一天他或者她干不动了,就会被寻个由头,三天两头折磨直到被杀掉,他之前那个管兽栏的倒霉蛋就是这样的,他老眼昏花到躲不开袭来的触手,于是负责喂饲战兽的人自己就成了它的晚餐。真到分别时他说不准是谁先走一个更好,因为似乎无论如何,她都要受苦。

他万万没料到,这一切在他们足够老之前,在他们还能在苦日子里找出那么星点互相慰藉的理由的时候就陡然结束。

在一个平常的晚上,狄瓦士兵带走了他、她,和两个孩子。他们被装进树木长成的车里,由高耸的行走木一直拉到此生未能设想的远方,他享用的酒肉菜肴就如同他所呈现给那位大人的一样精致,他连做梦都未敢醴享此等盛宴。

这样奇怪、有些幸福又忐忑的日子一直过到被带到祭坛之上。

不知何来,鼓乐齐响,他看见祭坛上站着剩下九对同他和她一样茫然的夫妻与孩子。

藤蔓束缚了他和她的手脚,他的一家人就这样被吊在空中,相对的是另一家。

剩下的八对,环绕着一个黄金制成的带刺果实被分作两组。

那些鼓乐和唱词一起响起来,他听不懂那些高深的祭奠用语,只能分辨出他们反复提到的一个单词。

Mašaiḳast

远处那一组四对家庭突然抓起手边的一切自相残杀,父亲扼住女儿的咽喉,母亲划开儿子的肚腹,丈夫切断妻子的手脚,妻子拧下丈夫的头颅。他们残杀着,嚎叫着不成词句的声音,全没有片刻前对视时眼睛中恩爱的含情。他们这样残杀,就好像笼中饥渴的战兽争夺血食。

流出的鲜血聚向那黄金果。

Mašaiḳast

近处,他看见另一组四个家庭也被藤蔓紧缚,带着青铜刀刃的狄瓦武士一个个走上前,在他们鲜活之时,将刀刃刺入他们身躯。刀刃分开皮肉的湿润响声,哀嚎、咒骂与那些不知何在的祭司们口中吟唱的咒文混合起来,直直往他的耳中钻,这些声音混沌成一片,他还是只能认出一个被反复强调的单词。

刀刃停止切割,因为被切割者的皮肉所剩无几,紧接着,武士手中利刃开膛破肚。

内脏与皮肤掷向那黄金果。

马夏卡斯特

到最后,轮到他们了。

藤蔓活动起来,慢慢将他们悬吊起来与地面垂直。

那些念诵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而他眼前的世界——被鲜血和内脏浸染的世界里,只有那果实在闪闪发亮,发出耀眼夺目的金光,光芒越来越明亮,一切越来越暗淡。

失去意识之前,他听懂了这个被反复强调的单词到底是什么意思。

血果








一切还没有终结——在那黑暗的无尽永眠中,他还是会被像年轻时一样抽醒,眼前放出一代代狄瓦王子公孙的一生。

他已经很累了,坚持不下去了——终于,当他看见两个穿着同他头发同样颜色衣装的人结为伉俪,孩童呱呱坠地之时,他终于……终于永远闭上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逐渐回归常态,那颗沾满鲜血的黄金果依然摆放在推车之上。

“呜哇……”几个不怎么见过血的文职人员几乎立刻就吐了出来。

在场的武官也是个个脸色晦暗,他们中的许多人都见过战争创造的地狱,但是……这不一样。

战争是有组织的人对有组织的敌人的暴力,尽管仍会波及无辜平民,但自从进入现代战争,大多数时候他们并不会刻意命令自己麾下的战士向平民开火,战争造成的杀戮和狄瓦人那种赤裸裸不把人当人的仪式可谓天壤之别。

好吧……考虑到就在他们现在这个位置以东北,还有一个国家某种意义上干的和狄瓦人干的差不多……也许这个现代战争还是应该作出区分的。

“如果奇术的代价就是这些的话,那我宁愿人类永远也不会有法师。”hala小声嘀咕着,接着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Bowe将军,“将军,您看,我们现在还继续吗?”

Bowe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熬夜和高信息量超常通感给这个戎马一生的老人带来了剧烈的偏头痛,但他不想表现出来。他曾为美国陆军服务,而如今则为基金会的高尚目标贡献生命——他认为这是在保卫全人类,为他年轻时在越南犯下的过错赎罪。

他挥了挥手,示意身旁也许曾和他老部队在越南交战的搭档。

“继续……要没时间了,觉得难受的人,就先离开。”

那几个研究狄瓦帝国的文职官员走了一半,几个比较年轻的参谋也站起来扶着墙挪出室外呼吸新鲜空气。

“我听说,这次我们要看的东西,比较危险,外壳已经被超强化树脂和稳定锚组重重封锁了。”hala挥了挥手,“不想看的人,也可以离开,这是狄瓦帝国手中约等于战术核弹的强大武器,我们派出特种小队在一个考古基地挖到的这玩意,拿到手以后,生物学部对它用高温焚化又用浓酸腐蚀,基本上把我们销毁安布罗斯的菜的逻辑都走了一遍。但他们觉得还是不太保险,于是就装在了这个强化外壳里头。我是认真的,试图观看这东西的画面本身对心理健康可能比较危险,现在走还来得及。”

没有人起身。

“好,我很高兴与诸位共事,我们服用的记忆强化剂还有三小时药效,够我们看完这玩意。去吧,小杨,去看一眼那种子。”

防雨布被掀开一角,露出被重重密封,面目全非的一团东西


我将成为死亡,世界的毁灭者。

这是在座所有人第一次见到在第一次超自然战争之前,在人类还应用奇术而非科学在大地上生存的年代奠基的城市。

这座城市不大,大概只有几个平方公里之广,挨着一条能行船的河流和它两岸的小小绿洲。

城市的建筑由灰土和砂浆搅拌而成,一层二层三层不一而足,鳞次栉比。道路是就地取材细细碾压的沙土,两侧配有青石为盖的下水道与人行道。马车和牲畜在街上与行人分流而行,动物排泄的秽物被奇术扫帚从道路上自动移入下水道之中。

走在时代前面的经济和奇术帮助下超出时代的生产力为她的住民提供了数之不尽的金银,几乎每一个街上的行人,不论男女,似乎都有那么几件闪闪发光的贵金属饰品,一些最富裕的人家直接用金箔与宝石包在自己房屋的外面以夸示豪富。

站在市场,举目所见,无处不有人穿金戴银,无处不有房屋马车装饰以珠宝珍奇。小贩叫卖着和后世看上去差不多的蔬菜瓜果,售卖能自动装填墨水的羽毛笔和用发光石头照亮的台灯;面包房火炉翻滚,面包烤盘无手自动,将冒着热气的新鲜面包自动堆在柜台面前留待客人享用;饮食店的服务生在街面上用押韵的技法歌颂本店美食的奥妙,恳求路过的客商进店坐下,点上菜吃个饱,保证店里的美食味美又廉价;家庭主妇和市场商人之间讨价还价,争争吵吵;裁缝铺里的衣料从不同的角度看能发出不同的绚丽光华;在这闹市繁杂之中,有人干脆只是坐在公共澡堂里,剃须修面,再任由热水洗去身上的灰尘和操劳——然后被搓澡师傅的双手搓的嗷嗷直叫。

城市身处水路交通要冲,八方客商往来,你方唱罢我登场,真是好一派热闹繁华景象。

这座黄金之城也许就是后世神话中黄金国的原型,只可惜,那些探险家一路找到了南美,却没想到如此富饶的城市竟就坐落在人类的龙兴之地——新月沃土之上。

但是……一切就在那么一瞬间就改变了。

城市的中心,调解城邦矛盾的市政厅里,一个蒙面的男人丢下了一粒拳头大的种子。

种子吸水,而后发芽。

种皮破裂,露出它的本质,在这自然产物的表面之下,竟然是一块为自然所不容的仪式唤来的毁灭力量。

种子的芽向着天空延展,而根系朝着地下和地面开阔。

原始水泥砂浆无法阻拦不自然增长的枝条——凡俗翠竹尚能钻破石板,而这超然恶物则足以将土地与高墙视若无物。

一瞬之间,城市化作泡影,那些富足欢乐的人民被根系刺穿,挣扎,痛呼,最后迎来生命的终局;建筑一时之间被破开千疮百孔,倒塌破裂摔成无数残片;绿洲在转瞬之间就枯萎,灭亡;河流也因此干涸;这些树根贪婪地吸取附近能滋养生命的一切,无论是水源还是土壤都被瞬间抽空,只留下被吸干的残尸和焦土。

死亡到来的那一刻没人能逃走,连亲自引来死亡的狄瓦人也葬身于此,当被绿色包裹的毁灭降临之时一切都已经太晚太晚。

一株千米之高的庞大绿树笼盖这整座黄金之城,树木本是生命的象征,但它脚下一切都已经枯萎腐败,与生命二字再无关联。

仿佛上天为这一幕而悲伤,荒漠间的烈风刮过片刻前还享受富足与繁华的黄金之城。

树叶在风中狂啸,沙沙沙,沙沙沙……

再无它响。

突然,光线也变得可憎,仿佛它要强迫世界忘记这里曾有一座城,忘记这城中数万人份的喜怒哀乐。

在恶意的树木面前,世界屈服了。

黄金城变成了口耳相传的传说,商路被遗忘,过去被隐藏,只留下关于富足之城存在的只言片语供后人回想。

树木满意自己的毁灭,于是也消散在风中。

于是黄金之城的残骸便被埋藏在百米之下,只有疾风猎猎出声。

“他妈的,这玩意怎么从头到尾都这么像一颗原子弹?”hala悠悠醒转,“Bowe将军,你们美国人原子弹用的多,你看看,这玩意是不是……Bowe将军?将军?”

Bowe将军在自己的位置上蜷缩起来,额头上是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

“我操……”hala站起来朝着门外待命的卫生小组大喊:“卫生员!卫生员!马上到这来!Bowe将军出事了!卫生员!”


2023


十二月二十日 当地时间1100时,距离时空隧道崩裂,预计还有144小时。

战前动员电视讲话:埃及,吉萨省


天气:晴 能见度:良好

“翻译人员都到了吗?我的英文很差,没法流畅的演讲。”Hala询问摄影机背后的工作人员。

“嗯,都到了,您放心。”

“那,准备开始吧?”

场记板落下。

“嗯,SCP基金会与全球超自然联盟的战士们,大家上午好。”戴着眼镜的瘦削老人两手托着下巴,出现在荧屏之上,“本来按照惯例,战前动员演讲应当由这次行动的指挥官布朗将军进行,但将军的健康状况堪忧,现在虽然已经好转,但出于节省精力的考虑,将军谢绝了演讲的机会,而是由我,Site-CN-42政治部主任Dr.Hala为各位进行动员讲话。”

“想必你们都已经知道,我们千里迢迢来到埃及,是为了应对一支在第一次超自然战争中失踪的狄瓦军团。为了应对他们,我们动用了两个机械化步兵师的武装力量,征用了大批货船运输补给以维持作战,我们调集了包括落锤和轮回在内的精锐特遣队,若非还要保卫O5议会的安全,我们可能还要把红右手也叫到这里来。”

“事实上,我时常听到有些人问,我们为什么要跨过大半个地球,来保卫一个拥有数十万大军的国家?”

Hala一边看着自己的讲稿,一手在桌子底下拿出两块大饼。

“埃及是个很奇怪的国家,它有庞大的军队,却不知道用来对抗谁。有肥沃的土地,但沙漠的面积远比绿洲广博,有自己的工业,但是总体发展程度约等于没有。它在一个3.5万平方公里能用来住人的土地上塞了一亿多人,前些日子的统计认为这个国家至少有十分之三的年轻人找不到任何工作。”

“光是为了喂饱每个人不饿死,埃及每年都要花至少三十亿美元,只为了进口小麦——而分发大饼的时候,他们还得补贴一笔款项出去。财政赤字一年滚得比一年高,就这,这帮人甚至还有闲工夫给军队更新装备,我看他们是觉得反正也还不上。”

“如果放任埃及政府和狄瓦对抗,那么无论胜败,埃及都会完蛋。这个国家的财政不可能支撑它打赢一次战争。”

“而耗尽财政之后”hala叹了口气,随手将手中那块大饼撕成两半,“埃及就会像我手中的大饼一样分崩离析。”

一个国家的陡然灭亡,无论我们多努力编造谎言,也无法挽回帷幕自此四分五裂的结局,而这不会是这次悲剧里最恐怖的场景,远远不会。”

录音室外似乎有什么喧闹的声响,hala稍微停止了念稿,往门外瞟了一眼。

“狄瓦贵族和基准人类的遗传基因稍有分别,所以他们从来就没把我们当成过人,当它们在开罗附近离开空间隧道,将面对这个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区。那些不可描述的狄瓦仪式将重现于世,当埃及轰然崩塌,它们会拥有近亿的奴仆,接下来……”

当hala讲到一半的时候,骚乱声越来越大,甚至能被现场的麦克风捕捉。伴随着咣当一声响,录音室的门被猛然打开。医护人员不断的劝阻声中,一个颤颤巍巍,面容憔悴的老人以与外表完全不符的激情和速度闯进了画面,以惊人的力气把Hala手中的话筒夺走。Hala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愠怒,但在看清将军坚毅的面庞时,这些感情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在屏幕的另一边,一些观众沸腾了起来。GOC的成员对这位臭名昭著的家伙实在是没啥好脸色,但基金会的成员则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将军感到无数炽热的目光透过摄像机的镜头,聚焦在自己身上。他不耐烦的张嘴,举起话筒,讲话粗暴而简单。

“我们粉碎过纳粹的超自然兵团,砸烂过日本帝国的妖怪,现在,我们面对的是另一帮狗杂种!它们试图杀了我们,奸淫我们的孩子和伴侣,试图把你的家变成他们的产房!所以听好了,我们要干掉这群畜牲,把它们的生殖器塞进他们自己的嘴里!拿起你们手里的白磷弹,芥子毒气和硫化氢,告诉那个死妈烂爹的傻逼红王,这就是我们给它准备的贡品!去他妈的!”

话筒被掷还给Hala,

“看来Bowe将军把我该鼓舞士气的话都说了,我们将和狄瓦南方军团交战,可能都会死,但我们死得其所。”

“人世间难逢开口笑,为了这开口笑,自当弯弓如月,直到流尽最后一滴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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