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回想起那天,温暖秋天的最后一日,我们一起去钓鱼的日子。
我仍然想知道那动物是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如何理解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种种的。从水里被拉出,凝望着俯视她的我们。那时候我便明白了。我无言以对,但心知肚明。
如果我们不是冷酷无情的异端神的话,那又能算是什么呢?将他从他的世界里撕扯出来,扔进一个远非他所能理解的领域,只是为了享用他的肉身和灵魂。
他相信他了解这个世界和它的法则,甚至在咬住鱼钩之后也是如此,直到被拉出水面。他知道什么有可能,什么不可能。他度过了无数个瞬间,进食,逃脱,是已经做过数百次的家常便饭。他相信没有什么会再让他惊讶。
当他觉得他已经明白了他的一切的时候,便发生了像这样的事情。世界远比河流更大,更辽阔,这些无所不能的生命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是为了审判,也并无更崇高的目的。
自那天起我便开始了等待。我正在我的河流里,何时将是我被拉出的日子?
我可以告诉你那趟旅途的一切,仅凭记忆……
我可以告诉你那条小路在哪里蜿蜒曲折……哪里因为树木的破碎而有风拂过……你看到与转过的第一个拐角;几英里外大雾笼罩,但那冰冷、清楚分明的结构……常萦绕于我怀。
我感觉自己别无他法……只是在那地狱之路上被迫来回奔波,而它通向的是破灭。
最可怕的不是尖叫。而是寂静……
因为在那寂静中只有自己为伴。
我和我的心魂离开以沐浴于永恒,同时我们思考着我在地狱将身处何位。
每天每日我告诉自己要去做一些事。我要摆脱。离开,永不回首。
我从未做到。
我不断地继续拿到工资,回到家中。
这便是最可怕的……
与你自己生活……
不是因为你知道你参与了这么多人的谋杀……事实是你依旧能在夜晚安然入睡。但我闭上双眼,所能见的一切便是那烟雾构成的结构,向天空漂浮着,于红色的苍穹下……
然后万千灵魂如雨而降,在风中起舞。
问题是,梦里迎面而来的你曾错待的人们面孔愈来愈多,多到难以辨明,早已难以辨明。
他们融合,他们变化,他们变得耗尽一切。不再有可以辨别的个体,而占据你全部的神思与感触。
曾有一次,在那条小路上,那时天刚刚下着雪,在我身旁,一个孩子的笑声传入我的耳畔。她伸出她的手,雪花落入她的掌中。顷刻间又化为乌有,于是她笑了。
在所有的尖叫、咒骂和哭泣中……
依我所知,那声笑听来才最令人难以忘怀。
我不会乞求宽恕。
我不愿。
我不配。
无论在我死后经历何种,
那都是我所拥抱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