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诺,那是她的最爱。你觉得它味道也不算差,但还是示意服务员停下来。
她今晚看起来美极了。红裙子,银首饰,还有你上周送给她的天鹅座吊坠。让人回想起当初在基础训练时,他们称呼她的名字——“天鹅”。最初是因为她那糟糕的姿势,但这个可爱的名字却因为其他的原因流传,而不久她也接受了它。
“这么说,这里是巴西岛的高档餐厅,对吧?我不得不说,Erlu,你已经超越了自己。”
说实话,你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进来,也不确定她会不会重视,但你很高兴这一切发生了。露台雅座,月照夜晚,异国佳肴,还有所有她想要的该死的酒。是啊,你演得很完美。
“你知道我不喜欢繁文缛节,但……天哪,这景色太完美了。”
你告诉她,在你看来,这也不错。
她笑了。而你也回以微笑。让她笑出来是件好事。过几分钟她肯定会哭的。
你的妖精侍者回来了,托盘之上只有一个碟子。这是专为她准备的,你用手势示意。
碟子上装饰着发光花瓣,毫无疑问是一些当地物种。在那中央是一个被花儿簇拥着的小小的盒子。有那么一秒钟,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它。又过了一秒钟,她用手捂起了嘴。
“你……”
你评论道,真是道奇怪的前菜。你问她要不要打开。而她眼里噙满了泪水。
“我爱你。我爱死你了。”
她站起来,手里拿着盒子,几乎要把你扑倒。她坐在你的膝上与你相拥,全然不顾旁观的人群。此时此刻,除了你和她,再无他人。你感受着她的泪滴落在你的脸颊上。
除非你停下来。
你问她是否会打开盒子,但她没有回复。什么也没有。她的身体压在你身上的重量,你脸颊上的泪水,她身上的香水味也渐渐消失了。
“Erlu?你怎么这么冷?”
她说得对,你的身体很冷。
你很冷,而她不在那里。
只有虚无。
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刀片刺入指甲、藤蔓勒紧静脉。这种回到了你所来自的地方的、不自然的感觉挥之不去。就在那一瞬间,你痛苦地意识到昆虫正在你的体内安家。你脚上有只蟑螂,而它永远不会停止移动。你的身体想要哭喊,但你的胸口却深深陷下,被无可避免的死亡过程压碎。反正你也不想说话。
巴西岛。礼服。求婚。卧室。被叫去上班。她又忘了。那该死的山。还记得她一直翻来覆去地找揣在兜里的钥匙的样子吗?林中小屋。你们会一起过上幸福生活的。孩子。还记得那间树林里的房子吗,还有她是如何真正地看待安宁的?你会拥有一个像那样的地方,然后——
不。
别再回忆了。
你试图停下那象征着生命的记忆之流,但你做不到。他们仿若奔腾的激流,冲破你的心墙。
你再次听到她的声音。
“嘿Elru。很抱歉,这次迟到了。”
尖刀刺入你的胸口。
“昨天我一直和妈妈在一起。她的状况不太好,医生说她最多只有几个星期了。”
虫子爬进你的喉咙。
“我想我可能又有一座坟要造访了。”
皮肤拉扯直至撕裂。
“嘿,我可能不得不分散些精力了,好吗?你可千万别嫉妒了。”
尖针钉入你的眼球。
她轻笑。
荆棘压制你的躯体。
“我带了酒。也是巴西岛产的。”
一丝声音从你的喉咙溜出。你哽塞、窒息、舌头流血。为什么你会流血?
“那天晚上你对我说,‘我们会幸福的,Swan。’”
有人能听到你的声音吗?
“我永远都不会遗忘,我永远爱你。”
你的哭声变为尖啸。你满嘴都是土。
“亲爱的,干杯。”
她把酸液倒在你脆弱易碎的身体上。
“总有一天我会来找你的。等着我,好吗?”
你渐渐溶解,虫会吞噬你剩余的躯体。
你明天还要再经历一遍。周而复始,直到你们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