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秦昭理Jewlly Ch'in
作品名:《盛开的樱花林下》
所需材料:
- 至少一株非蔷薇科樱属植物,可用木制品替代(已拥有)
- 一奇术型强力现实扭曲效应(已拥有)
- 秦绍礼,我的弟弟(从未离开)
- 观众(拥有为佳)
概要:《盛开的樱花林下》将以秦绍礼触碰到非樱属的植物或者木制品作为开始,他所触碰到的物品会被现实扭曲效应改变为总体积相同的大量樱花花瓣(种类混合有山樱花、大叶早樱及关山樱)。这些花瓣围绕着他飞舞不散,直到他对此感到疲倦。
此时如有观众,他们会在幻觉中进入我故乡的樱花林。他们将看到——白与粉的花诸如云霞,自山脚到山顶盘桓不去,埋没枯劲的枝干和地上一色新绿的茸茸浅草;他们将听得——祖先的歌谣从脚底与被遗忘的历史中传来,穿过生死之界限及悠悠时光依旧响遏行云哀转久绝。有两位孩童会拿他们当柱子绕着他们奔跑,稍长些的那个最终会抓住另一个,和他一起慢慢地走下山。
然后一切都在樱花散去之时消逝。
含义:我无法忘却我的童年。
那时人们走出门去,成为所遇的第一样事物:朱云,白日,逐着夕光波潮退去的群鸟,溶有无法叫出名字的香气的风。太阳可以无限落下,永不在乎地表的限制。
我和弟弟在车后座上一起看古旧的魔法书,看得烦了就开始念冗长繁杂的言灵,直到车内满是星星与新摘的花朵、父亲一边开着车一边警告我们不要再滥用奇术为止。于是那些东西破碎成更加细碎的闪亮尘埃,伴随着我们走完回归故乡的漫漫旅途。
家族老宅的后山上种满永不凋谢的樱花,自秦代以来已经开放了两千年。厚土里安眠着父辈,他们用骨血与心魂喂养那些植物,成为树木的一部分,最后经由绚烂的花朵回归寂静的虚无。但那里从来不是阴森而充满死气、如堕落之人笔下盛开的花林般诱惑而邪恶。当我们坐在树下一起仰望颜色与暮春回风同等温柔的花簇时,当他靠在我的身上时,世界便尽数死去,只会留下永恒的我们和随风流转的樱花雨。
我出生在基金会中国分部的第11号站点。那是个全然无机、被逻辑理性与规则束缚的庞大设施,内部的走廊曲折回转仿佛没有尽头,唯独地下的大图书馆满怀牛乳和新炼的麦芽糖似的旧书味道,使我可以无拘无束地沉迷其中。我和他,我们生平知道的第一位杀人犯不是穷凶恶极的狂徒而是长相漂亮的穷大学生,我们对春天的印象是晴光如炽的柳枝和鲜花的不死青春的复合。我和他不是缺了一人的德米特里、伊万、阿列克谢,我们是彼此的镜像,湛蓝海水中长天的倒影,协调统一绝不分离;我们一起。
不知哪一日开始在图书馆的孩子只剩下了我一个;绍礼,他则凭着出人的外貌和乖巧做派求研究员和特工允许他旁观他们的工作和训练。他想要继承父亲的事业,自觉走进条条框框的囚牢为所谓人类的伟大奉献一生。说出这话时,他眼神热切,那双家族标志性的橙眼睛里点起新年的烟火。我恍然意识到在我没发觉的某一刻,与我同行的他落入浓涩的盐湖里,回过头来时,他的身上已凝满盐的结晶,仍是我熟悉的身姿,却折射出明白的张扬的、璀璨胜过天际之星的光辉。
我从此明白他注定不会只属于我,他会成为别人口中的绍礼,会有一千一万个人爱他——而我只是其中之一。他会与我在相反的道路上渐行渐远,离开后甚至不会再回头。
我本可对此装作毫无兴致不闻不问,直到我们的父亲死在站点收容失效事故中。绍礼以他一贯的冷静和耐心与基金会争执到底,最终换来他们同意让父亲葬在故乡而非南海之滨的冰冷墓地。尽管我也曾质疑背弃家族投身基金会的父亲是否真的愿意回到那里,但我没有办法看着绍礼的眼睛对他说出一个不字。
时隔十五年我再一次和他一起来到那片在我梦中长留不去的樱花林。风过之时,花瓣自远天席卷而来,抬头看过去时便会觉得自己像在水底的玻璃房里,眺望头顶飞花如鱼群洄游,穷尽一生一世走向约定之地。我们在属于父亲的樱树下坐了很久,他靠在我的肩上睡着。时间倒流往记忆深处,退回不知所起的洪荒。我想起自己曾向世上存在的所有神明发誓要永远守护他,毫不怀疑这会是最后一次,他褪去满身沉重的光环,向我展现全部的脆弱,只要稍稍触碰,就会在一瞬之间归于寂静的星尘。
在人生的分叉路口,我和他选择了不同的路。然而有一点不言自明:无论我们走上了多么迂回曲折的长路,它们都将在路途尽头盛开的樱花林下交汇,我们将再次相见、再次归一,在那物是人非的天堂。会有金毛的独角兽昂起头颅,亘古的号角声化为水流浸透大地。
而在那之前,此世飘摇的樱花将成为我的双眼我的唇舌,注视他,呼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