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计划书 2059-059:只是一段燃烧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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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P.Alba

标题:《只是一段燃烧的记忆》

需要材料:

  • Site-CN-59的遗物(已拥有)
    • 一块曾经属于Site-CN-59办公楼的水泥砖
    • 一盆源于Site-CN-59若干名职员的体液混合物,冷藏保存
    • 一把曾被收容部长Arctic Chiang使用的基金会制式匕首
    • 一纸Marshall,Carter和Dark有限公司的收购合同,乙方为财务部长Doyle Nath
    • 一只表面写有字迹“人事部长Valentine Floyd赠予Site-CN-59全体员工”的披萨盒
    • 一株Site-CN-59道德伦理委员会首席监督员Gelsemium Williams所种植的芦苇。
    • 一页来自于站点主管Olivia Ch’u办公桌的《伯夷叔齐列传》片段
  • 一份本人头部的复制品,可以独立生存超过168小时。(正在制作)
  • 一本附着有认知影响模因的《SCP基金会崩溃史(2058年修订版)》
  • 一把高脚凳与一张桌子(已拥有)
  • 一台MAAw-013型奇术拮抗场发生器(已拥有)
  • 一颗记忆删除缓释药物(它将点燃一段记忆)
  • 我关于Site-CN-59的全部回忆(直到我本人罹患阿尔兹海默症之前,它们将时刻与我相伴)

概要:《只是一段燃烧的记忆》由“墓碑”与“阿尔兹海默症患者”两部分组成,以P.Alba的大脑载体服下记忆删除缓释药物作为开始。奇术影响下的遗物们会自发地组成一座并不算庞大、不算厚重的墓碑,用它那聚乙烯制的声带轻声哼唱The Caretaker的专辑《Everywhere at the end of time》。

伴随着渐渐失真的曲调,那颗沉浸在记忆中的头颅将开始讲述它所记得的全部见闻。翻阅历史的观众们将在宏观视角的文字旁白下,触碰微观人生的冰山一角:身临其境地看见我那并不一定精准的记忆,看着他们曾经嗤之以鼻的狱卒们行走,工作,忙里偷闲,苦中作乐。看着他们把入职通知书翻来覆去地读了十几遍也没睡着,站在阳台上扰人清梦;看着他们把职位调动邮件丢进回收站,叹息着收拾行李。看着他们生存,看着他们自救,看着他们死去。

含义:Site-CN-59,高危异常的回收站,华南地区的暗礁,弹巢永远满载的左轮手枪,庞大的工业绞肉机。在我们所熟知的那个基金会步入暮年之前,我有幸与我的朋友们在那儿度过十年的光阴。

靠在冰冷的合金走廊上,看着奔走的MTF拿着无线电,急匆匆地赶往收容突破现场时,我会问自己,一座连初雪都鲜见的城市,可能迎来多冷的冬日呢?来自西伯利亚平原的寒潮总是会吹息不止,可副热带高压也不愿退缩,沿着大陆的南岸负隅顽抗。强弩之末的冷空气发起破釜沉舟的冲锋,从南支槽被吹入的水汽把它们一一挡下,却也不能前进分毫,这场漫长的拉锯战就这么在南岭的上空僵持不下。

水汽受冷凝结就会聚集成云,有云就会下雨。2030年11月25日,已经快被忘却的拉尼娜现象在华南的上空大哭一场,暴雨随之倾盆而下,在夜幕中打落了初冬仅存的绿叶,让人想起基金会股票K线图的黑色背景上一路坠下的绿色竖条。

在那个连月亮也被乌云所遮盖的夜晚,雨点打湿了会议室半开的窗,将金黄的布帘下透出的微光晕染成水泥块一样的灰。房间内流溢出的争吵声在寒风中破碎,干涸的墙体撕扯着白皙的瓷砖。就连走廊闪烁不止的白炽灯泡也知道,合金门的另一端正爆发着一场冲突。

唾液与嘶吼声是那一夜的主旋律,每个人都足够自负于他们能在站点内靠着自己的方法解决站点的这一次危机,拯救站点,拯救他们自己——就像他们在过去的几年中所做的那样。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不会有任何人退让。纷飞的口水很快就会变成纷飞的子弹,伟岸的钢筋水泥所组成的人造巨构很快就会又一次因为人的原因而坍塌,来自于别的组织或是别的企业的人很快就会看上这片风水宝地,商量着在这儿建造一座工业园区。但他们的争吵已经只存在于记忆之中,并将在未来在一个又一个站点之中重演。

而我,一个最初“自投罗网”的AWCY?成员,后来的模因学顾问,只能趁着我还有逃跑的余力,背对着争吵声走出站点大门。我不知道这是否算是可耻,只知道那天的雨很大,大到足以淹没我的叹息声,足以洗净所有的过去,只留下一片断壁残垣。

后来我听说,无数的个体与群体之间爆发着冲突,一直到我写下这段文字的今天也未曾止歇,在这场盛大的自免疫病步入尾声之前,我们尚无法得知成功自救的个体或群体姓甚名谁。也许只要能让战争结束,无论哪一方胜利都不算差,可惜这世上并没有一个“基金会自救指南”告诉他们哪条道路才是正确的,他们只能在迷茫中摸索,将这场没有结局的内战在尸山血海上常态化地延续下去。

战争也许在整个宇宙的历史上只会占据一页、或是两页,可是对于只有几十年寿命的人类而言,只有他们最迷茫,最无助,最绝望的哭嚎,才会被无情的时间匆匆记下,而这些凄厉的回声就是我们后人所能知道的关于他们的全部了。

当我眼睁睁地看着Arctic手中的次时代步枪喷出火光时,本以为帷幕外的世界也会随着基金会的崩溃而动荡许久的。可当我在书斋里摘下眼镜,向外窥探时,却发现世界仍然还是那个样子。人们行走,人们工作,人们娱乐,人们出生,人们死去。互联网上似乎总有那么几件悬而未决的怪谈,新闻里也从未报道过什么超自然事件。

你是不会为一个从未有过任何影响的事物立碑的,也不会为早已死去的冢中枯骨立碑。也许SCP基金会已经基本确认死亡了,文明本身也为自己寻得了出路——人类文明寻求着常态,寻求着这个脆弱,稳定的,能让每个人以最熟悉的方式过完每一天的,被称为“秩序”的常态。他们是稚嫩的初芽,任何太阳不曾升起的日子都可能烧灼无光的原野。

如今已然云开日出,可在寒潮与副热带高压的前线战壕中躲藏着的那些落汤鸡已经再没有打起一把伞,拯救他们自己的机会了。他们始终被淹没在无休的冷雨之中,看不清应当去往何处,被打湿,被浇灭,再没有机会作为引火物发光发热,只是成为一段燃烧殆尽的记忆,在历史的长河中溶解,飘零,直到只剩下一点纯黑的飞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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