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创世纪
起初,神创造了天地,分开了昼夜,并在地球上播撒下一切有生命的种子,神看这样是好的,世上便有了蓝天、太阳和长满小麦的田野。一天,神说,要有自由,于是,Freedom从冰冷的海盆底部醒来,随着水面之下的暗流懵懵憧憧地四处漂荡。神看了它一会,然后就走了。
走了没几步,他又转过身,摇了摇头说,"干,太蠢,还是算了。"
于是海面之下重归寂静。
· 警世录
幻想家路过街上,看到一队武装士兵从他身边走过,荷枪实弹,昂首挺胸,步伐稳健,像一道流亡的铁幕。
幻想家对Freedom说:这是基金会的钢铁,是全世界的希望。
这些战争后的防线,是穿越烛火的新生,你看他们高昂的头颅,是人类尚未得解放的徽记,你听他们前进的步伐,是不愿被异常迷惑的警钟。
这些赳赳的队伍,打着控制和保护的义旗,这些凯旋歌剧般孤高的心灵,已经无法再次替代伟大的祖国遭受打击。刚刚从威胁中解冻的大地,带着自由的镣铐眺望。
这些暴风雨般的张力,传达着信仰的强光,赐予苦难的子民宽恕亦或解脱,他们中最有智慧的人是新世纪的神明,是我们的救主。
幻想家激动地向前俯身,眼中放出光彩,僵白的脸面,骷髅般瘦削的手臂,像要亲吻圣灵的衣襟。
他们多么英勇,他们多么无畏,他们所向披靡,他们战无不胜。啊!我多想加入他们,这便是遁世思想的天堂,是荣耀的宝座,是英雄之路!
Freedom沉默了好久,忽而咧嘴露出惨白的獠牙,她说:
不,幻想家,我未看到东方的战旗,我只看见疯狂的理智,你难道没有看见无辜者的亡魂,你难道没有看到他们鲜血淋漓的双手?
他们的名字,刻在站点外墓地中的方碑,他们的存在,已被世界的正面所抛弃。他们将活人送入死狱,又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
所以我说,幻想家,你错了。这不是天堂,这是炼狱,这不是荣耀,这是赎罪,他们是守夜人,他们同时又终结着黎明的光线。
Freedom抬手扶住额头,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她咬着嘴唇说:
杀死一个听话的孩子拯救千万人民是否值得?年少的我毫不惧怕选择,年长的我听了这话却愕然失色。和平和安宁怎能用尸骨来成就?不能不选,无法逃避,我拯救千万的人们,却在借来的噩梦中忏悔,我遨游乎孤魂之间,在战友和那孩子的坟墓旁啜泣。
伟大的情感已经枯萎,背世者的眼神逐渐麻木,我看着小白鼠们在毒气室里哀求,却不知该怎样怜悯,我看到那个怪物终于被我同事们的性命送下地狱,却不知道该如何欢呼。幻想家啊,你只看到他们表面的光鲜,却从来不知道我无时无刻不恐惧地想要尖叫。
Freedom到此刻不禁露了她尖刻的笑声说:
救世主们撒了一个顶大的谎,在面具后面继续反乌托邦,那天堂不过是个巨大的血池,名誉和荣耀拉着你在岩浆里起舞,越陷越深越无法自拔。
只有两句箴言不假:一是“永远永远不得救赎”,二是“管他妈的!”
幻想家张口结舌,天意不可言说。Freedom的狞笑戛然而止。
我们该怎么做?我们还能怎么做?幻想家,你的志愿是好的,但只是你的志愿很好!在你壮丽的赞诗中,我仿佛听见牺牲者的哭泣,在你美好的向往中,我似乎看到了血肉模糊的熟悉面容。这就是你理想中的基金会,我们为世界死去,我们在绞刑架上重生。我们保护,我们杀戮。至于你,就安分守己,明哲保身,到你的幻想里去歌颂圣德吧。
Freedom如是说,然后就走过了那幻想家和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