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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不到。”Alice Wistuba主管躺在她女性情人的臂弯中啜泣着,在这难得时刻里,她们彼此互相依偎。可当三小时后她的传呼机发出轻轻的哔哔声,她就得还没神志清醒就醉意醺醺地从床上爬起来,双目四顾,将情人抛在脑后,因为这里有一大堆必须得做的事,这是列表上首位事项,而这就是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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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初级研究员Natalie McCreed在第二天尖声喊叫。她用力撞击封锁的防爆门,在绝望中颤抖凌乱,跌跌撞撞,语无伦次,离开唇齿的话语破碎而近乎尖叫。“求你们了!”她哀求着。可当她衣衫残破地站在那里,手握一把空弹枪,为身后爬动着的不知到底什么玩意而呼吸急促时,他们并未给初级研究员Natalie McCreed打开防爆门,他们没有打开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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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在这里,没事了。”安保特工Alex Whittingham拼命安抚着,佩戴着的防护盔让他声音变成单调的拖拽音调。可他与之对话的那人却血流不止,鲜血直淌到坚实的油布地板上。他们早就知道这种事可能发生,但不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不会发生在这里,对吧?这怎么可能呢?纵使现在是第三天,日光遁隐入黑暗,而夜色又化为白昼,窗户上的栅栏在空荡荡的休息室和卧室里投下长长的条纹阴影,Alex Whittingham在被荧光灯照耀的自助餐厅的地板上抚慰着他奄奄一息的男朋友。一个言谈被记录进会谈和收容日志里的滤音器从来无法将“求你快和我说话啊”的话语说出,但意味着相同情绪,去打破规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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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喝那个!”D-43248命令道,他是一个消瘦的男人,在二十出头做了件让自己悔恨终生的事,但足够聪明,因此才得以带领其他五个人在第四天里穿过黑暗的长廊、死寂的无尽阶梯和焚烧的垃圾,同时还不去喝喷泉式饮水器里涌出来的水。因为昨天晚上污水管道碎裂了,纵穿Site众多管道的水流可能不再安全。当他们走过时发现天花板上漏水,地板上也有水,可是,天哪,他们又能喝什么水?哪种水还能饮用?是否有任何可能污染水的收容失效?他们要如何知晓?他们又为何还要在乎?身处这遍地哀鸣的site,还有远处些许误伤火力,居然会对这种小事发牢骚似乎显得尤为可笑,在一切状况里他们最担心的竟然是水。不过在第六天,他们嘴唇干裂、口渴不已,就喝了来自三级水龙头的水。水槽里的水因生锈和颗粒变成灰色,可D-43248还是喝了,手接在水龙头下把它们泼到口中。在这种鬼地方,这并非是发生在他身上最糟糕的境况,可仍然足以恐惧,毕竟他们已经经历了这可能是能让他们喝的水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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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收容维护人员Colette Dale喘着气对那位半挂在她肩上奄奄一息的老妇人说。他们攀爬的楼梯都由混凝土组成,格外冰冷,但这件事确凿无疑,她们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只剩下几层楼还要走。在这第七天清晨,被她LED手电筒光束照亮的他们面前的狭小空间里,老妇人没有回应。Dale移动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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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作起来,孩子。”收容指挥官Simon Lorell对他的儿子说。对方活生生地站在那里,眼泪沿着他脏兮兮的脸颊流淌而下,滴落在他紧握着的枪上,要是其他情况,Simon永远不会让他七岁的孩子就这么拿着枪。他向他微笑,用腾出来的手臂抱着他。他们快出去了。现在是第八天,但他们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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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做到了,操!”机动特遣队特工Lora Wimae在第九天欣喜若狂地喊叫出声。她一只手拿着半自动,凯夫拉尔纤维浸透雨水、泥污和鲜血,摩擦着她受伤的肋骨,在site周围的黑暗森林里,一辆火车车厢大小的Site机动收容壳被装载到她身后的半卡车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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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了吧?我们出来啦。”收容指挥官Simon Lorell在第十天被捆躺在一台医疗后送直升机的轮床上。当照顾他七岁儿子的医生给这孩子腿上伤口消毒时,男孩显出瑟缩的样子。直升机起飞时他儿子被固定在一个座位上,Lorell等待着,直到他确信自己的男孩已经沉沉睡去才彻底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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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救了我,”老妇人对Colette Dale说。对方已告诉了她自己所知道的一切。Dale其实真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种情况下接受谢意,但在这第十一天site废墟外搭起的塑料帐篷里,当老妇人拥抱她时,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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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建起了一个机动渗透系统?”地区纪律指挥问D-43248,对方坐在他对面,扬起眉毛。第十二天,D-43248从他盯着自己鞋子的目光上抬起头来,对上自己上级的眼睛。他可能不如自己预料中那样弹尽粮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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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ex?”Alex Whittingham相伴四年的伴侣在第十三天躺在医院病床上,声音沙哑地唤着他名字。Whittingham重复告诫过自己,他不会哭,尤其不能在现在,在这个他们两人离家六小时远,于光线柔和的灯管下身着便装,一直依靠阅读打发过去几天的时刻。可无论如何他还是哭了,他的男朋友也再无法抑制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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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碰我。” Natalie McCreed对在第十四天撬开防爆门的救援人员疲惫而狂躁地叫嚷道。他们寻找着那应该在她附近的过高清除等级热呼吸生物。可他们只找到了它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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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Wistuba主管在她那离Site很远的临时公寓的电话里回答道。电话另一端的男人在级别上远远高于她,当他告诉她着手重建时,她听从了,因为收容就像两个共享呼吸的情人;一方给予而一方带走,一方上升而一方下降。水向堤岸冲去,堤岸将其推回。这个地方已经锈蚀了;它由她的前人建造。有时,水垒得太高太多,堤坝就会决堤。
可有时,这只是在浪潮退去前游点泳的问题。
第十五天,主管Alice Wistuba开始在水线处建造一个全新的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