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命令埃尔比勒Erbil1与其中的圣都,从今以后,将成为炼金术发展的中心。凡向智者挑战的,都应让他们清楚,圣壁之后,是那伟大之制衡圣所……
——节选自 阿马尔-辛Amar-Sin2 对 埃尔比勒 下达的指令
鲁斯拉夫·迪亚吉列夫那双紫色鞋子所踩踏着的埃尔比勒那古老的石道对他来说十分的陌生。哈扬长老曾指示他去寻找其中的要塞,但他却毫无指引,仅靠内身潜在的吸引力做向导,引领着他在小巷内穿行。这一带的以太如此美妙、斑斓,宛如虹色的风儿在嬉闹,打旋、飞掠,一会跑到了这,一会又游到了那。毫无疑问,这隐秘的要塞之中,必定封藏着一些重要的东西。
他为何不在最后的时候告诉我我寻找的是什么…… 当他的脚被无形之力拉到另一条小巷时,鲁斯拉夫内心不断地泛起涟漪。这已经是在他到达埃尔比勒后第四次穿过这条巷子了,但是他不能离开。哈扬所下达的最后指令,难以反抗。
他的眼睛向前望去,一条死胡同尽头处,隐匿着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条小街和其他的有什么不同,除了有一道普通的五星铭文刻在墙壁的烤粘土上。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铭文的凹槽,感受到了以太洋中涌动的急流在不断地冲刷这铭文上的每一个能量节点。
他走上前去,把手放面前的门把手上。没有上锁,但是木头和金属的结构上分明地震荡这以太的波动。若只是初学者,可能早已放弃前进,并带着满腔的无奈与愤懑,对着眼前这阻拦前路的“卫”3破口大骂,但鲁斯拉夫却已经通过炼金术,控制蛛丝般游走的微弱以太流,感知并识别出了元素的流动轨迹。
毫无疑问,缠绕在门径上的以太流就是为了阻止人们接近、进入大门。鲁斯拉夫轻轻地调用铁成以太,解除了眼前的障碍。他推开门,随后门便在他身后轻轻地关上了,以太的洋流又恢复了平静。鲁斯拉夫微微一笑,身后只存无声静谧,仿佛刚才自虚无中掀起的以太小浪花已经再度埋葬在了大海,不留痕迹。
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正端坐在门口的桌子后面,缓缓地抬起了头,放下了手中那本沉甸甸的书。他那光秃秃的头皮上挂着几滴汗珠,正闪耀出微微耀光;而那黑色的眼珠,则深深地陷入了他的眼眶;他神色平静,嘴角却微微向上一翘。他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那件老旧的亚麻长袍。“我有什么能为您效劳吗,先生?”
鲁斯拉夫微微点了点头,走了过来。“Da,我奉命前来,寻找……组织。”
那人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他的手微妙地移动着,似乎摸索着隐藏在桌子下的什么东西,“组织?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里只是我老师的仓库罢了。”
鲁斯拉夫把手伸进了长袍的袖子里,掏出一个沉重的铁制圆盘,一个刻章烙在了上面。“这个是我老师的刻章。”
黑皮肤的人身子前倾,仔细端详着那枚硬币,最后瞪大了双眼,似乎认出了什么,然后把一只手放在压印的金属上。“啊,这是哈扬长老的……不过嘛,你要是没有足够的本领,你也还是进不了门的。”
鲁斯拉夫点点头,把硬币放回衣袖里的小口袋里。“Da,了解。”
“我叫阿德巴约,尼普洛斯Nipros老师的弟子。感谢你没有直接破坏了门上的以太流动。真是,唉,铁成的以太啊……对我来说确实是个大麻烦,”他的声音轻柔、流畅,显然是习惯了苏美尔人常用的、更为流畅的语言。他那真诚的笑容令年轻人感到了一阵舒心。“准备好了?那就可以进去了,先生。”他指着一堵墙,笑得更深了。
鲁斯拉夫将他的感知放开,清楚地感知到眼前那道墙无疑只是虚幻的伪装。他朝年轻人点了点头,穿过那堵假墙,他的脚从坚硬的粘土,踩到了瓷砖地板上。
……你确定不会显得……太做作吗?上帝啊,千万别让世界各地的炼金术士都跑来看我们笑话……我是说,认为我们只是在挥金如土地炫富……
-节选自 尼古拉斯·勒梅Nicolas Flamel4 致 不明人员 的信
鲁斯拉夫的脸色难得地掀起滔天骇浪。在他的一生中,他曾见过许许多多常人眼中的奇迹,包括生机重新流入他的身体的神奇。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像天文台这样的梦幻之所。他的嘴张大,看着穹顶那拱形的天花板弯曲着身姿,将无形的手臂伸向幽邃深空。
面前的仪器遵循着星象运转的规律,在天空中缓缓旋转。鲁斯拉夫认出了其中一对于无形黑暗中舞蹈的情人,阿诺斯Arnos双星。在遇见哈扬长老之前,他曾经在科尔穆拉斯特的一位同事的帮助下,游历世界。
那不朽的的无亡之血都The city of Evergrinding Salts5已被证明是炼金术的生根之地。当然,阿拉卡达Alagadda仍然被认为是炼金术实验的主要发展地,但关于这座城市的传闻早已让人们滋生出惊惧的不安,近日的新消息更为骇人。一向古怪的那位帝王,深红的他,其行径已经由原本的令人好奇而变得透露出丝毫残忍的冰冷气息。无论何处,街上总能听见轻微的私语,谈论着谁家的谁谁怪诞地失去了踪迹,消失在深红之王的实验所中。
鲁斯拉夫的目光仍然紧紧追踪着遥远恒星的轨迹,以太围绕着他周围的观测台缓缓流动,使得远处的景象微微变形,以适应鲁斯拉夫的视野。星象盘发生了变化和位移,那指针所指明的方向蜿蜒地爬行过海格星系团Helg Cluster,一直延伸到星座的彼方。鲁斯拉夫完全陶醉于天文台带给他震撼的感官刺激,以至于几乎没有注意到那个年轻人已经从入口处走了出来。
于无声的震撼中,那个黑皮肤男人已经从他身后的墙里走了出来,站在了那正满脸惊讶与敬意的炼金术士旁边。“多么奇妙,不是吗?我刚到来的时候和你没啥区别,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不能自拔。”
这时,鲁斯拉夫才从自己的世界中猛地清醒过来。他看着阿德巴约,身旁那躁动的以太流停止了波动。“啊啊啊,我……那个,没注意到,抱歉。那……现在是谁在看门?”
阿德巴约微笑着,转过头,凝望着天文台,“学员,冼。”他微微一顿,观察着一旁那个上了年纪,却体格粗壮的老汉。“你需要什么帮助?”
鲁斯拉夫点了点头,用他那清澈的灰色眼眸注视着阿德巴约。“Da,我是来参见十三环的长老们的。”
阿德巴约的眼睛猛地睁大,“十三?别是逗我玩吧?”
鲁斯拉夫点点头,从他的左袖里抽出来一封折好的信,并将它打开。那个年轻的苏美尔人勉强认出了那两个潦草的名字。“Ὀλυμπιόδωρος”和“नागार्जुन”。阿德巴约立马就意识到这是奥林比奥道罗斯Olympiodorus6长老和龙树Nagarjuna7长老。他略显慌张地点了点头,微微鞠了一躬。“抱歉,长老。我不知道你有这么紧急的事。”
在浓密的灰色胡须下,鲁斯拉夫的嘴不住地微微抽搐。“我还不是长老,还不是。我就是鲁斯拉夫,不是别的。或者你喜欢的话也可以正式点,‘迪亚吉列夫先生’。”
阿德巴约点点头,转身指向了右边的楼梯,说:“请跟我来。”下了楼后,鲁斯拉夫才发现楼下是一个露天的讲堂。他们从几张略显零散的桌子中穿行过去,桌上正堆满了书以及各种各样的稀奇仪器。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坐在桌子前,面前正有几名穿着各色长袍的年长炼金术士为他们授课。
一位不超过四英尺高的首席炼金术士正端坐在一个铺着一层垫子的悬浮石英球上。鲁斯拉夫分明地感受到了支持那颗石头漂浮的以太流。事实上除了这个地方,他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感觉到以太的涌动,如同一股股源源不断的洪流,在他周围翻腾着,展现出各种可以想象的微妙变化。那位不高的男人的声音温柔,如同孩子们的父亲一样:“记住,天文学才是科学,而占星术,是彻头彻尾的伪科学。而作为炼金术士,我们能够认识到如何将两者结合起来,创造出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占星术”——虽然本质还是炼金术……”他们绕过桌子,走向一扇沉重的黑曜石大门后,他们的话语便渐渐融于沉寂之中。
阿德巴约把手放在了那大门上,凝聚精神。地城以太在他身旁沉沉地震荡,一种奇异的回音透过了那结晶般的幽暗石块。黑曜石之门缓缓打开,阿德巴约轻轻地向后退了几步。“唉,这有点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了……但,祝你好运。迪亚吉列夫先生。”
鲁斯拉夫微微一笑,向年轻人点了点头,走进了面前那富丽堂皇的大厅。这里,是十三环炼金术士办公室的门厅。墙上挂着柔滑的檀香挂毯,每一长毯子上都印画着不同的对炼金术发展做出巨大贡献的炼金术士们。
鲁斯拉夫的眼睛缓缓扫过,悠哉地从地毯上走过。贤者之石Philosopher's Stone8……首次变色……预言了第二次炼金术圣战并将其终结……鲁斯拉夫站在最后一幅挂毯前,心中掀起了不少涟漪。这是最古老的一张,比其他人的都要残旧得多,而且只有几英尺长。在上面,更是缝上了一些鲁斯拉夫认不出来的怪异符文。
他聚精会神地注视了一会,顿时,以太流猛地开始在他周围盘旋,各种色彩的调和令他头晕目眩。他开感到头皮上有一种奇怪的刺痛感,而那怪诞的符文渐渐变成了熟悉的文字。……是炼金学高级学院的建立。由梅林Merlin9签订了第一份契约。
“多么美妙,不是吗?”一位女子从靠墙的桌子那喊道。她那一头金发已经稍显灰白了,但她的脸却像是刚过壮年而已。她穿着一身天蓝色的长袍,缓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显得十分惬意。
鲁斯拉夫尴尬地点了点头。“抱歉抱歉,我一般不会那么沉迷于什么东西的……”顶了天也就,呃,两次……鲁斯拉夫暗暗嘀咕了几句。
“没关系,这种反应很正常。那么,是什么风把你吹来呢?”她的微笑依旧那么温暖,但鲁斯拉夫却从她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丝微妙。他皱了皱眉,向那女人深深鞠了一躬,接着很快就认出了眼前的女人到底是谁。
”佩雷纳尔长老,很荣幸认识你。”接着他直起身子,从衣袖里抽出那封信。“我的老师在几个月前给学院写了一封信,是关于我的入学申请的。接着十三环的长老们传唤我到这儿来,需要我我回答一个问题。”
她大步走上前,从鲁斯拉夫手中接过信,接着把眼睛戴上。“啊,我看看……哦,是的。哈扬的请求不太寻常。尽管他大概介绍了下,但……我们还是想亲眼看看,你的能力。”
鲁斯拉夫不安地挪了挪身子,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又笑了,那副表情令人感到温馨。“在这里等一会儿,先让我把其他人叫来,好吗?”他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我几乎可以肯定我会在完成这些工作后就此了结。但是,在此,我请求能够允许他,鲁斯拉夫,取代我的席位,加入学院。关于他已经掌握了我所有的知识,也有决心代替我达到那最后的究极目标,此前我也已经向你们简要介绍过了。除此之外,他,更是我们曾一直苦苦追求的至高梦想——Takwin。人工生命。他绝对是我们所能得到的力量当中,对付外在威胁的最纯粹的武器。……
——节选自 哈扬长老 致 十三环炼金术士长老团 的信
鲁斯拉夫在一间简朴的办公室中坐下,而他的身旁正坐着两位老人佩雷纳尔·勒梅长老与尼古拉斯·勒梅长老。在被邀请到勒梅的办公室之前,鲁斯拉夫不得不忍受了数个小时的盘问、监督,以及全身的炼金术检查。“天啊,难以置信……我甚至无法说服我自己,你的存在。你清楚你是谁吗?你的身份,你的身体,你的灵魂,你的一切,迪亚吉列夫先生。”墙壁上厚重木质镶板微微地发烫,温暖了四周,那金黄色的亮光自人造的光源散发,透过那洁净的玻璃窗,柔和地飘落在地上。。
鲁斯拉夫点点头。“我非常清楚我的……制作工序,完完全全。事实上,洞悉一切哈扬长老所洞悉的知识。”
尼古拉斯长老身体猛地前倾,“什么!你是说你还能再复现那奇迹般的创造?Takwin?创造生命?”
鲁斯拉夫微微地摇了摇头。“不,没有这回事。哈扬老师明确禁止我再次施展那套炼金术,我不会违背他的意愿。”
尼古拉斯的身子又再次向后,靠了椅子上。如森林般浓厚的绿色染满了长袍,紧紧地裹住了他那粗壮的前臂。“为何?难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
鲁斯拉夫注视着尼古拉斯那深绿色的眼眸,毫不动摇,“等价交换,创造新生的前提,便是毁灭生命。而那更像是一种……创造所必须负担的沉重。哈扬长老创造了我,可无论他是否意识到这点,这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墙纸的选择。我被强迫地拥有了生命,而往后只要我仍保持着思考,我就会,不,是必须,臣服于这种强迫。”
佩雷纳尔长老不由地吸了一口气,“天,真理保佑……那意味着……”她看了看尼古拉斯,而他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感谢你的坦诚。无论如何,其他长老都已经认可了你的智慧,而你有资格成为承受七环之荣,一如哈扬长老所期望的那样。此外,我很高兴能够将长老的称号授予你。祝贺你,列夫长老。愿你的前路智慧永随。”
尼古拉斯微笑着看着这位新晋的炼金术士,放声一笑。“那么,恭喜了。不过这肯定会把亨利惹火的。那家伙一直想让阿拉加丹Alagaddan晋升七环,啧啧,他和哈扬理论间的矛盾早就已经传开了。”
鲁斯拉夫微微鞠躬,“感谢,尊敬的长老们。那个,如果方便的话,我暂时还没找到能让我过夜的地方,能不能——”
尼古拉斯举起了手,打断了鲁斯拉夫。“哈哈,那当然。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坚持让你留下来。嗯,是的,我想我们有必要举行一个集会,好让你融入我们的圈子……嘛,如果你愿意的话,能否在那之前,先成为我们的“个人”贵客?”
鲁斯拉夫向长老们微微低头。“这是我的荣幸,长老,万分感谢。”
佩雷妮尔微笑着挥了挥手。“别放在心上。那,请问我我可以提一个问题吗,迪亚吉列夫长老?”鲁斯拉夫点了点头。“你来自边远的斯拉夫Slavia地区,不是吗?但你的言谈举止却不显得粗俗无礼。”
鲁斯拉夫向后靠了靠,深吸了一口气。“……是。我来自一个小村落,在那里,我跟随着我第一位老师,学习炼金术。不过,他不是学院成员。”
对面的尼古拉斯正用手拖着自己的头。他的眼睛瞄到了角落里的书柜上,懒洋洋地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指向那边。“所以你就……额……周游世界,然后就遇见了哈扬长老?”
鲁斯拉夫摇了摇头,接着移开了视线,默默注视着桌角上镶着的小水晶。“我的老师是由于私人方面的原因,才将我送到哈扬长老那的。但在这过程中发生了点小意外……好吧,出了车祸。我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哈扬长老一直在试图把我治好,但没有任何效果。然后……当我恢复意识时,我已经醒来了,而哈扬长老就在我身边。他告诉我,他已经解开了Takwin的奥秘,但他接着很快就病倒了。然后,几个月后,他就……去世了。遵循他的遗愿,之后我便立刻动身赶往学院。”
忽然,长老们悄悄交换了一下眼色。最终,佩雷纳尔犹豫了一会儿,缓缓开口。“长老,他……让你来这里有具体的事情。”
鲁斯拉夫没有说话,只是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目光平视前方。那种意志是那么的强烈,让她想起了脑海中那些几乎不可磨灭的记忆,想起了多年来在他们一起工作时,从哈扬那倔强的双眼中所窥探到的,那种信念。“伟大……封印。是时候了。哈扬长老相信它,而我也……相信它。”
尼古拉斯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到时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吗?呵,又有谁会因此暴怒嚎叫。”
鲁斯拉夫肯定地点了点头。" Da。此时此刻正乃——薄发之时。”
……不行,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但是现在还缺少炼成大印的,最后一把“钥匙”。我对它的存在毫无头绪,但是冥冥中的感觉正在狂热地提醒我,我即将触及真相。待它的面纱被掀开,我会通知你的。此外,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给他捎个信,没问题的话,告诉他一声,该做好准备了……
——节选自 哈扬长老 致 炼金术学院十三环长老团 的信
在会议开始前的几个小时,鲁斯拉夫就已经到达了大会堂。会堂的布局相当简单,尽管部分结构似乎不可能存在于大众常识所能理解的空间。穹顶上,一团骇人的金色火焰跃动在吊灯之上,照亮了整个大厅。墙体由沉重坚韧的磐石堆砌而成;而构成穹顶的木材庞大得难以置信,远远超出了鲁斯拉夫所可以想象的极限。
会堂的座位划分为12环,提供给每一位低阶炼金术士,或其他没有加入学院的“流浪”炼金术士。中心位置是一张巨大的圆桌,上面放着13把椅子;此外还有一个单独的讲台,十三环的长老们将会依次在上面为其他炼金术士们演讲、报告,而流程的最后一项则是关于鲁斯拉夫的任命告示。他本人也参加了大会,但尚未被正式承认为七环长老团的会员。
一崭新的丝质披肩披在了他肩上,标明着其长老的身份。大多数学徒和中阶学员皆已就位。第一环的座位最多,学徒们鱼贯而入,黑压压的一片,甚是壮观;而学员们也很快的就座在第二环的座位上;没多久,三环的僧侣Magi们也跟着坐了下来。鲁斯拉夫眼睛一扫,很快就认出了混在僧侣中,那肤色黝黑的阿德巴约。
从四环开始,炼金术士们才拥有长老披肩,他们中的新成员多数来自三环。下一批入场的便是五环的炼金术士们,也正是从此环位起,炼金术士才开始有了专门的职务。他们中的每个人都精通召唤术Evocation,并且能够在没有法杖的帮助下直接操纵以太。而亨利公爵正是在多年以前,从五环转职为七环炼金术士。
此时,六环炼金术士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了交谈。他们大约有70个成员,都专职于与来自现实彼岸的不可名状的未知存在交流。他们中有几名阿拉卡达人,从头到脚都裹着他们那密不透风的长袍。
当七环们进入会场时,鲁斯拉夫皱了皱眉,注视着他们之中唯一一个他所认识的人——亨利伯爵。他显然蔑视鲁斯拉夫放肆地与尊敬的十三环长老们交谈的行径。那人进场时,他正身着血木色调的长袍,微微眯起了眼睛。
八环众们则是专攻附魔Imbuing10,事实上,八环是所有炼金术士中最厚实的中坚力量,大约有一千人。而紧随其后的,则是由学院绝大多数撰书人和导师组成的九环。
十环众皆为炼成阵与符文研究的顶级大师,而下一批入场的十一环成员皆投身于变形术Transmutation的研究之中。
倒数第二入场则是十二环众。每一位十二环炼金术士各自担任一到十一环的总负责人,领导所负责一环位的炼金术士们;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在奋力争取机会,期望最终能晋升到那至高无上的十三环。
嗖地,万丈金光自中心的圆台降下,至高无上的十三环众带着无上的神威缓缓入场。他们手执着崇高的权杖,扫视着外围的炼金术士们。十三环众的领导者,也是最古老唯一的首席大长老,大步迈前,高举权杖,一股令人生畏的无状气息震撼了一切。又是一束辉煌的虹光,大会堂内的以太徐徐地扭曲、旋转,汇成层层漩涡,那一扇扇厚实沉重的大门也在顷刻间齐齐锁上。这一刻,赫尔墨斯·特利斯墨吉斯忒斯Hermes Trismegistus11宣布,大会,正式开始。
会议的大部分内容对于鲁斯拉夫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他对于城内学院的各种杂七杂八的内部事务,或者是委员会的一些小破事压根没兴趣,或者说,完全听不懂。总算是熬到了最后,佩雷纳尔在讲台上意味深长地看了鲁斯拉夫一眼;另一边特利斯墨吉斯忒斯长老朝新晋的炼金术士们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接下来,请佩雷纳尔长老为我们发言。”
她站起身来,捋平了衣服的褶皱,微微鞠躬,带着笑意步上讲台。“在座的长老、僧侣、学员和学徒们,在此,我非常荣幸地向宣布今天的一项任命公告。那么,迪亚吉列夫夫长老,请您和我们一起上讲台,好吗?”
鲁斯拉夫缓缓站起,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他松垮地握住权杖,上了三节台阶后,提起手工制作的靴子,无声而大步地走向讲台。
佩雷纳尔朝他深深一笑,又接着转过身,继续她的发言。“这位朋友,鲁斯拉夫·迪亚吉列夫,在所有我们所需要的领域都表现出了他那对学术超乎常人的精通与熟练,毫不夸张的说,那长老的头衔几乎就是本就该属于他的殊荣。现在,就让我们欢迎他,加入那敬重的长老团,成为其中一员!”台下黑压压一片的炼金术士们只是礼节性地齐声鼓掌。
“一般来说,新晋的长老通常会先成为四环炼金术士,接着直到彻底精通某一门特定的学文,接着才会视其专长,晋升为五到十一环之一。但由于种种情况,再加上已故的哈扬长老的引荐,十三环也就同意了迪亚吉列夫成为圣都学院的七环炼金术士的申请。”这一刻,大会爆发出了真正的掌声,声浪呈排山倒海之势,淹没了一切。佩雷纳尔笑眯眯地望着七环十来位长老的席位。除了亨利伯爵,大多数在场的长老都像其他人一样热烈地鼓掌。
那令人生畏的贵族枝站在那儿,紧紧地攥实了他那修长的权杖,脸上掠过一种丑陋的阴郁。他引导着以太,以让他接下来的声音能够被扩大至全场都能听见。他暴怒地咆哮着,电成以太与风成以太交织在一起,被那股愤怒所撼动,“这简直是学院的耻 辱!”
当亨利蛮横地离开他的座位时,整个集会陷入了沉默,七环的其他成员只是静静地坐着,似乎默默赞同了亨利的言论。“这个人,这个无耻而低劣的废物,愚蠢无知的卑微初学者,居然马上就要偷走我们环位的一个贵重地位和头衔吗?这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佩雷纳尔长老只是面无表情地对亨利长老,冷冷地说:“亨利长老,我想,你不会愚蠢到不赞成十三环全体一致通过的决定,吧?”
亨利走到台上,像一根竹子站在那里,气得直发抖。“现在!哈扬长老不在,我!就是七环的代理首席长老。我要求我们应该就此严肃地商议……事实上,我根本没有看到他的才能,他的证明,他的资格!他竟然妄图糊弄所有人,谁知道他是不是耍了什么廉价的把戏,是一个肮脏的骗子!”
佩雷纳尔长老看着鲁斯拉夫,“那,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护的吗,迪亚吉列夫长老?”
鲁斯拉夫向前迈了一步,微微点了点头,“感谢,长老。那么,亨利,你说我是“愚蠢无知的卑微初学者”、“肮脏的骗子”,莫非还要给我戴上“走后门”的帽子吗。我说了,十三环众已经对此辟谣,莫非你还要滑稽地顶着哈扬长老“首席长老”的头衔,质疑他们的话吗?”
亨利伯爵站起身来,大步走向讲台,用他那长长的银色权杖恶狠狠地敲打着讲台的木地板。“怎么了,我就是质疑。哈扬长老好几个月没露面了,现在你却恰好在此时乘虚而入,声称是他的,呵,继承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来向十三环作证,因此我对我合理的质疑深信不疑。”
鲁斯拉夫眉头紧锁,“是哈扬长老拜托我到这里来,为的就是在他死后传达一个信息。他救了我的命,叫我到这里来加入学院的,亨利长老。”
亨利伯爵回头看了看聚集在座位上的七环众,“虽然你声称这是真的,而且你已经说服了十三环议会,但若就想如此轻易地得到七环的认可,抱歉,没门。我们毫不怀疑你只是个卑劣的半吊子炼金术士的事实,混账,你根本就不适合加入我们的七环!”
佩雷纳尔走上前,“作为最高权利机构,我们十三环众驳回你的请求。根据契约内容,十三环炼金术士的全体一致通过的项目,任何组织或个人皆无权对此决定提出异议。”
亨利伯爵摇了摇头,咬紧牙关,“我还有最后一个选择。”
尼古拉斯猛地站起身,脸色一变,“亨利,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亨利伯爵的脸色早已僵成青紫。他高高举起他的权杖,那是一根细长的白银与孔雀石打造的法杖,顶端上雕刻出一条骇怖毒蛇的形状。“真理在上,于制衡之环Circle of Balance的光辉下宣战!”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低语声逐渐演化为喧哗,直到砰地一声,大长老特利斯墨吉斯忒斯把他那权杖砸在了讲台的石壁上。“安静!此刻,制衡之环接受宣战。迪亚吉列夫长老,接受挑战吗?”
鲁斯拉夫向前迈了一步,点点头。“来吧。天佑真知者。”
在三环僧侣的座位上,阿德巴约不自然的挪了挪身子,对于昨天在门口才遇见的那位新人现在正在挑战亨利·珀西长老的事实,恍然如梦。这简直前无古人,后怕也再无来者。
在他旁边,他的朋友艾伦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肩膀。“嘿,阿德巴约,来吗?六个阿尔斯通Alcesti12,珀西怕不是要和这个家伙一起拖地一个星期。”
阿德巴约微微一笑,微微向后靠了靠。“我可不这么肯定。十个,鲁斯拉夫会把他扁成没脑子的憨货。”
……有时候,即使是智者也无法用言语和谐地解决问题。因此,作为本契约的一部分,我们将建立一个程序来确定冲突发生时,谁,才是正确的。野蛮?也许吧。但在没有解决办法的情况下,炼金术的造诣决定成败。
制衡之环将是两个炼金术士间矛盾的最终裁决者。……
——节选自 阿尔特Arte至高炼金术士众 联合契约
空旷的迪亚斯平台上,亨利与鲁斯拉夫站在两端对峙着。伯爵双手紧握权杖,尖端靠着前额。另一边,鲁斯拉夫仅仅只是单手提着权杖,而空出他的右手,以方便随时调用各种以太。“如果不想让纷争继续下去,还有后悔的机会,亨利长老。我们还是可以和平解决的。”
亨利勋爵只是漠视。他的情绪早已平静下来了,可把鲁斯拉夫踢下台的决心丝毫未减。“抱歉,半点这样的心思都没有。你莫名其妙地窜出来,然后试图强行加入我们的行列?没门。我要让你后悔没有留在斯拉夫喂羊!”
佩雷纳尔长老向前迈了一步,举起一只手。“先生们,天佑真知者……那么,现在开始。”她转过身,迅速地走下讲台,坐在了讲台边上的一张重新摆正的椅子上。
话音刚落,亨利伯爵猛地把权杖向前一插,一震,以尽可能地从周围的急躁的涌流中汲取尽可能多的电成以太。那是凡人不可视的崩天雷霆,携带着无法压抑的震怒嘶吼着碰撞,沿着权杖爬升至蛇头的顶点。他怒喝一声,崎岖的银光以权杖为根基,汇聚成难以想象的骇人三叉戟,奔腾万丈,叱咤洪流。
滔天的混乱银光海啸扑向了鲁斯拉夫。他仅仅只是伸出右手,让体内体外的能量和谐均衡地循环,使得地成以太变得温顺无害,极易被操纵。他借着大地的根基,随意地一把抓住空气中扭曲的水成以太,轻轻地在身上擦了一下。电弧带着噼啪作响的尖啸袭来,但难以置信的是,那闪电被撕裂开来,分叉挣扎着撕咬着天花板,而过饱和的能量被吸引在了一起,汇聚成一个无害的光球。
亨利伯爵瞪直了双眼,过了好一会才勉强镇定下来。他抬起脚,对着前面的地板就是那么一阵,双手垂向两侧,凝聚着四周炎上蒸腾的火成以太。他用权杖敲了敲挂在臀部的金属牌,借助其中的地成以太,提起双手,一遍又一遍地往前推,再次发出一声怒喝。火焰自他的指尖闪耀,接着那火海愈发澎湃,如浩荡白日般压倒了一切,本虽震撼的恢宏灯光此刻竟如腐草之荧光,风光尽散。猛地,十几个炎炎日轮齐声冲出,撕裂大地,直指前方。
鲁斯拉夫再次举起一只手,这一次是左手。空气中的以太再次顺畅无碍地与他的身体达成了完美的循环,他仅仅只是聚集起支撑火焰的能量,随手便将漫天火海散尽,只余点点星光。当鲁斯拉夫把亨利身上所有暴动的能量都引到他身上时,他们头顶上的那吸收了电弧的闪亮球体变得更加明亮。
亨利无力地垂下双手,挣扎着喘不过气来,接着才勉强直起身来。“你是怂逼吗!草,给我反击!反击啊!”那位暴躁而又年长的炼金术士狂怒地把手摆在地上,疯狂榨取着一切能收集到的铁成以太与地成以太。
鲁斯拉夫微微眯起眼睛。有什么不太对劲。亨利的能力无疑十分强悍,但,似乎有什么外在因素在干扰。当亨利释放刚刚所储存的暴动能量时,拉斯拉夫轻柔地把周围的以太聚集到他身上,以增强他对时间的感知力。
难以想象的沉厚重力层层叠加在鲁斯拉夫身上,试图把他镇压在地上,但是……很不幸,那种可怖的力道却仅仅存在于亨利伯爵释放他的能量之后短短的一刹那。不对,还有其他的原因。鲁斯拉夫仍然只是在他面前缓慢地挥舞着双臂,轻描淡写地散开了周围的能量,升华至天空,再次把亨利伯爵赐予的毁灭重建为和谐的制衡。
亨利的眼睛鼓了起来,血丝紧紧缠绕住雪白的眼珠。他的每一个攻击的动作都使他越来越恼羞。“……很——好!你说你是来自斯拉夫是吧,干,那就让我看看你特么多喜欢北地的冬天!”这一次,鲁斯拉夫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亨利的双手上,那里聚集着大量的风成以太与水成以太。但蹊跷的是,这些以太不属于房间内部的空间。亨利伯爵周围的以太流几乎没有人去刻意干扰。但是在他的手掌下面,在他手心的肉里,以太正从别的地方流出来。
这是鲁斯拉夫第一次调动那至黑之暗的冰冷洋流本暗以太Tenebrous Aether——那来自古老恒星外无尽无变虚无真空的森寒力量,向外伸出手。亨利·珀西被黑暗的无形触手拉扯住,无法自控地向前方走去,本来聚集在他手中蓄势待发的以太被震散至天空,从亨利手掌那的微小缝隙拉扯出来,亨利也挣扎着紧随其后,被拖向前。
鲁斯拉夫大步向前,一把抓住肮脏的以太之流。亨利重重地跪倒在平台上,手掌被拧转了过来,反过来拉扯着鲁斯拉夫牵动着的本暗以太流。鲁斯拉夫双手合十,对抗着这怪异的力量,接着猛地向外一撕,那手心间的怪诞裂隙被撕扯开来,裂开一个诡异的口子。从那口子倾泻而出的森森黑光不断增殖,直到所有人都能分明地看到了时间和空间之外,现实的裂缝中透露出的一派骇然之景。
在黑暗入口的边缘,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怪诞的人影崎岖地端坐在那。可怕、强大、而又饥肠辘辘某种难以言喻的邪恶的实体疯狂地怒视鲁斯拉夫,挣扎着伸出那张因为过度疯狂的可悲愤怒而且扭曲的肮脏面孔。这个宇宙间的可憎之物忽然眯起了眼睛,接着叫嚣着伸出无数只“手”中的一只蠕动着的卷须,直抵入口。鲁斯拉夫猛地睁大了双眼,接着双手“啪”地一声拍在了一起,本暗以太之触须急速扭曲转动,“砰”的一声关上了那邪恶亵渎之大门。
台下的炼金术士们鸦雀无声。大长老们纷纷站起,握着权杖,刚才那一幕幕骇人之景似仍在眼前。亨利伯爵倒在台上,再也支撑不住了。
亨利战栗着,重重喘着气,带着无尽的惊恐地看着鲁斯拉夫,“那,那是……那是什么鬼东西? !”
在鲁斯拉夫的头顶上,一个柔和的声音在甜美的乐曲的伴随下,自那一个跳动的白光球中传出。那是崭新的明星。光的星尘中,以太徐徐流动,在和谐的制衡中涌出。能量席卷全场,炼金术士们无一不感到那星辰般的光球所蕴含的汹涌。
佩雷纳尔长老笑了,眼角皱了起来。“如此夺目的能量交汇点。我想,这已经足够了吧,证明了他不是个业余爱好者,亨利。不过很显然,你不是唯一一个不希望鲁斯拉夫加入七环的人。”
亨利用手撑着膝盖,艰难地爬了起来,看着身后聚集的人群。“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七环众赶忙走到亨利伯爵面前,室内其他的炼金术士们陷入了一片混乱。一名炼金术士,阿拉卡达人,把手搭在了亨利的肩上。“这还没完,该死的菜鸟。”鲁斯拉夫的眼瞳分明倒映出他眼中那赤裸裸的仇恨在不甘地燃烧。
鲁斯拉夫耸了耸肩,双眼无神地漠视着。“想来就来,随时奉陪。”
亨利伯爵与他的同事正在那能量汇流点恢复体力,他喊道:“等等,你在干什么?Qy'phrenos,你什么意思!”随接着白光一闪,鲁斯拉夫面前的那一群炼金术士消失的无影无踪。
特利斯墨吉斯忒斯长老走向鲁斯拉夫站着的地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嗯……有点不太妙。”
鲁斯拉夫重重地叹了口气,提起冰冷的铁权杖,把它扛在肩上。“没错,那,是时候向你们传达信息了,也是我来此的目的。”
……伟大封印。这是我已故老师的理论。作为仅存的七环,哈扬长老最后继承者,我提议我们必须尽全力铸造大印。这需要我们多年来隐藏的所有积蓄的力量,以及一切我们能调动的盟友。我知道这是个艰难的决定,但是拜托了,如果我们现在还在犹豫不决,那些该死的、玩弄命运的存在必将亲临我们的世界,到时候,人类就完了……
-节选自 七环大长老 鲁斯拉夫·迪亚吉列夫 在圣都学院的首次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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